摘要:鲁迅曾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中讽刺中国人的“十景病”——“凡看一部县志,这一县往往有十景或八景”,仿佛不凑够十条罪名便不足以定论天下。如今这病症竟蔓延到了经济评论中,有人挥毫泼墨列下山东“十大问题”,宛如孔乙己蘸着茴香豆的酱油,数着回字的四种写法,却忘了茴香豆
“十景病”与尺子
鲁迅曾在《再论雷峰塔的倒掉》中讽刺中国人的“十景病”——“凡看一部县志,这一县往往有十景或八景”,仿佛不凑够十条罪名便不足以定论天下。如今这病症竟蔓延到了经济评论中,有人挥毫泼墨列下山东“十大问题”,宛如孔乙己蘸着茴香豆的酱油,数着回字的四种写法,却忘了茴香豆终究是给人吃的,不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若论“山东落后”,倒不如先看看那把尺子是否生了锈。像极了城里人对着老农的犁头嗤笑:“怎不用无人机播种?”却不知这犁头翻过饥荒年的黄土,耕出养活半个北方的麦浪。齐鲁大地的工厂里,机器轰鸣声早盖过了小炼钢厂的烟囱;青岛港的货轮载着海尔冰箱漂洋过海时,怕是比某些键盘侠的“新潮理论”更懂什么叫“破浪”。
这般“十景病”,倒像是拿着清朝的县志,硬要丈量今日的泰山。
旧袍子与新补丁
山东人爱穿旧袍子,这是真的。毕竟,谁家没有几件祖传的棉袄?可若说山东人只会缝补丁,那便是睁眼说瞎话。
山东的“旧袍子”是重工业,占工业比重七成,但补丁早已换成了高科技的针脚。全国首个时速600公里磁浮列车在青岛下线,国产大飞机的碳纤维来自威海,就连寿光的蔬菜大棚里都装上了物联网传感器。新旧动能转换五年,山东砍掉了1.5万个“散乱污”企业,却培育出4.5万家科技型中小企业,数字经济撑起经济半壁江山。这般“落后”,倒像是孔乙己一边念叨“君子固穷”,一边偷偷将长衫换成了西装。
至于说山东人保守——君不见潍坊风筝飞得比无人机还高?那牵着线的老汉咧嘴一笑:“祖宗传下的手艺,添上碳纤维骨架,照样能让年轻人拍短视频!”保守与守旧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一扇门:门闩可插可拔,全看进屋的人带的是斧头,还是火种。
官本位?责任本位!
“官本位”三字,本是旧时衙门里的陈年积灰,如今却又成了某些人泼向山东的脏水。
说山东人官瘾重,仿佛衙门里的案牍能榨出二两香油。孔庙门前跪拜的,是求功名的书生,更是跪着给游客指路的老汉;曲阜城里盖房子,屋顶不敢高过孔庙,却高不过淄博烧烤摊上升腾的人间烟火。若说这是“官本位”,我倒想问:当列车员一句无心之语刺痛山东人,是谁举着身份证,不骂娘不撒泼,只求一句公道?
若论这“官本位”,倒不如说是山东人骨子里的“责任本位”——孔孟之乡的基因,本就是“修齐治平”。
至于“民营经济弱”,山东人自己都认。可这“弱”是相较于江浙,而非躺平摆烂。2023年,山东民营经济贡献了全省58%的税收、70%的创新成果,歌尔、海尔、魏桥等企业早已在全球产业链上卡住咽喉。若非要挑刺,只能说山东国企强了,便懒得吹嘘民企;数据实了,便不屑注水充胖。
山东人的“迂”与“真”
山东人的“迂”,是黄土地里长出的固执。 有人嘲笑山东人逢年过节必磕头,却不知这“迂”里藏着对传统的敬畏;有人讥讽山东人爱考公务员,却看不见“公考热”背后是“家国同构”的文化本能。这种“迂”吧恰如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认准一个理,便闷头拉车到底。
有人盯着GDP数字,就像算命先生掐指头——总量高了说是注水,人均低了说是虚胖。可他们看不见寿光菜农凌晨三点摘黄瓜的手,也听不见沂蒙山货郎用直播吆喝的嗓。经济这本账,若只按计算器加减乘除,那淄博烧烤摊上的笑脸、胶东渔港的讨价还价声,岂不都成了小数点后的零头?
何须十景?但看山河
给山东列“十大问题”的人,就像咸亨酒店里的看客——自己端着黄酒嚼舌根,却对柜台上新添的绍兴老酒视而不见。
山东的问题,山东人自己最清楚。从“两个70%”的产业结构之痛,到民营经济的“追赶焦虑”,山东从未回避。但若将问题编成“十景”来唱衰,便如同对着泰山的挑山工喊“你走得太慢”——殊不知,人家肩上扛着的是整座山的重量。 更何况还是自家人?
若真想读懂山东,不妨放下“十景病”的尺子,去黄河入海口看看——那里没有“八景”,只有泥沙俱下的奔腾,与海天相接的辽阔。
来源:“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