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俺叫张建军，是望城县黄土乡丁家村人。1968年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爹是生产队的老把式，娘是队里的女劳力。在我们村里，像俺这样的人家多得是，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的都是看天吃饭的日子。

■作者：芬达讲故事 ■素材：张建军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俺叫张建军，是望城县黄土乡丁家村人。1968年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爹是生产队的老把式，娘是队里的女劳力。在我们村里，像俺这样的人家多得是，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的都是看天吃饭的日子。

我从小就有个梦想，想离开这穷乡僻壤，出去闯出一番事业来。为啥会有这个想法？这还得从俺姑姑家说起。

姑姑在县城开了家布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每次来我们村，都是坐着出租车来的，穿得体体面面，一看就是城里人。我姑父是县建筑公司的工程师，我表姐张蓉蓉比我大两岁，在布庄帮着姑姑做生意。

记得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姑姑都会带着表姐回村里看奶奶。表姐总是穿着漂亮的花裙子，梳着时髦的发型，手里还拿着从县城带回来的零食。我们村的孩子都羡慕得不得了，围着她转，就想讨几颗水果糖吃。

那时候，我就想：凭啥表姐能过这么好的日子，我就得在地里刨食？咱也不比她差啊！于是，我拼了命地学习，考上了县里的技校，学了机械维修。

1991年的夏天，我从技校毕业了。那时候，村里开始搞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就萌生了开个小卖部的想法。我寻思着，村里人日子好过了，肯定会买东西，要是能赶上这波机会，没准也能发点财。

可问题来了，开个小卖部得有本钱啊。我掰着指头算了算，进货、装修，怎么也得三千块钱。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爹娘种了一年地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我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在县城开布庄的姑姑。姑姑平时对我挺好的，逢年过节来看奶奶的时候，总会给我带些零食和新衣服。我寻思着，要是能从姑姑那借到钱，就能圆了我的小卖部梦。

打定主意后，我翻出了自家地里刚摘的几个大西瓜，想着带去给姑姑，顺便说说借钱的事。那天早上，我天不亮就起来了，骑着我爹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驮着西瓜就往县城赶。

从我们村到县城，得走十多里地的土路。那时候还没修柏油马路，一路上颠簸得西瓜瓤子都快给颠散了。我心疼得不得了，生怕西瓜坏了，到时候连个见面礼都拿不出来。

到了县城，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我把自行车停在布庄门口，先把西瓜搬了下来。布庄门口挂着个招牌：“红红布庄”，红底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布庄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叮铃铃”，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布庄里摆满了各种花布，从进口的确良到本地产的棉布，琳琅满目。我一进门就看到表姐张蓉蓉正坐在柜台后面看杂志，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头发烫成了当时最流行的羊毛卷，手指甲涂得红艳艳的，活脱脱一个时髦女郎。

“姑姑在家吗？”我把西瓜放在柜台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表姐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撇了撇嘴说：“姑姑出去进货了，得晚上才回来。”

“哦，那。。。。。。”我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表姐，我来是想和姑姑商量个事。”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表姐放下杂志，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说：“是这样的，我想在村里开个小卖部，但是手头缺点本钱，想找姑姑借三千块钱，等挣了钱就还。。。。。。”

“噗嗤！”表姐突然笑出声来，“就你？还开小卖部？你懂什么叫做生意吗？”

我被她这一笑，弄得脸上火辣辣的，但还是解释道：“我在技校学过会计，懂得记账，而且。。。。。。”

“哎哟，我的傻弟弟啊！”表姐站起来，踩着高跟鞋围着我转了一圈，“你看看你这身打扮，一看就是乡下人。就你这样，还想做生意？你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就想空手套白狼？我劝你还是回去种地吧，别在这做美梦了！”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确良衬衫和老布裤子，突然觉得特别难堪。表姐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在我心上，我强忍着眼泪，拿起西瓜就往外走。

“哎，你这西瓜留下吧，就当是我给你上了一课的报酬！”表姐在身后喊道，声音里带着嘲讽。

我头也不回地冲出布庄，骑上自行车就走。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生气。我在县城的街边支起了个小摊，把西瓜切成块卖。卖完西瓜已经是下午了，肚子咕咕直叫。

我数了数卖西瓜的钱，去街边一家小摊买了碗馄饨。坐在路边的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表姐对我刮目相看！

正吃着馄饨，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小张？是你吗？”

我抬头一看，是技校的老师李国强。李老师穿着一件格子衬衫，骑着辆二八大杠，车筐里还放着个工具箱。

“李老师！”我赶紧站起来，“您这是。。。。。。”

“我在电器店做维修呢，刚修完客户家的电视。”李老师笑着说，“你毕业后在哪高就啊？”

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找到工作。。。。。。”

李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要跟我干？就在沈师傅的电器店，工资不高，但是能学到真本事。”

我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在技校学的就是机械维修，修电器上手快。明天你就来吧，地址在向阳路96号。”

就这样，我跟着李老师进了沈师傅的电器店。沈师傅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实人，在县城修了二十多年的电器，手艺好，人缘也好。

我白天在店里帮着修电器，晚上就住在店后面的杂物间里。杂物间不大，放张单人床都显得挤，夏天闷热，冬天漏风，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苦。我省吃俭用，把工资都存下来，还自己买了本《家电维修大全》，没事就翻着学。

沈师傅见我肯学，就特意带着我去各个客户家修电器。那时候，彩电可是稀罕物，一台彩电能抵得上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谁家要是买了彩电，邻居们都会羡慕得不得了。每次修好一台彩电，主人家都会热情地留我们吃饭，我就趁机多观察观察城里人的生活。

记得有一次，我跟着沈师傅去县电影院修放映机。那天刚好在放《阿飞正传》，我站在放映室里，一边帮沈师傅递工具，一边偷偷透过玻璃窗看电影。张国荣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穿得这么体面该多好。

在电器店干了一年多，我学会了修理各种家电。沈师傅常说：“小张啊，你小子手脚麻利，脑子也活络，比我当年强多了。”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都美滋滋的。

1993年春天，我盘下了沈师傅店对面的一间小门面，开了自己的电器维修店。开业那天，沈师傅还特意送了块牌匾给我：“张师傅电器维修”，上面的“师傅”两个字让我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我把维修店的招牌做得特别大，上面写着：“专修彩电、录像机、收音机”，晚上还能亮灯。维修的活儿越来越多，我就把村里的发小老王也叫来帮忙。老王人实在，手艺虽然不如我，但是跑腿收费很是麻利。

那时候，我常常会从店里望出去，看着对面姑姑的布庄。每次看到表姐踩着高跟鞋进进出出，我就想起那天她说的话：“就你这样，还想做生意？”想到这里，我就更加拼命地干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维修店生意越来越好。1995年，我开了第一家电器店，不光修电器，还开始卖新电器。那时候，日本电器可是最吃香的，特别是松下和索尼的彩电，供不应求。我进了一批松下彩电，三天就卖光了。

我把店面装修得特别气派，花了大价钱请人做了个霓虹灯招牌，晚上亮起来老远就能看见。姑姑有时候也会来我店里转转，但是表姐从来没来过。听说她嫁给了一个做建材生意的老板，住进了县城最好的小区。

1997年，我看到了做家电批发的机会。那时候，城里人都开始换新电器，乡下人也都想买电器。我就琢磨着，与其一台一台地卖，不如做批发来得快。我跑到省城，专门找了几家电器厂的代理，进了一大批货，然后卖给县里和周边乡镇的小店。

没想到这一招真灵，钱就跟流水一样往我口袋里流。我先是在县城开了三家连锁店，后来又在周边几个乡镇开了分店。1999年，我的“建军电器”已经成了县里最大的家电连锁店，年营业额过千万。

我也从杂物间搬进了县城最好的小区，买了套一百多平的大房子。每天早上，我开着桑塔纳去公司，再不用骑那辆破自行车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99年的冬天，我正在办公室看报表，前台小王跑进来说：“张总，外面有个女的要见您，说是您表姐。”

我愣了一下：“我表姐？让她进来吧。”

门推开了，我差点没认出来那是表姐。只见她穿着件发白的夹克，头发也不烫了，打着个发卡，脸上的妆也卸了干净。最让我吃惊的是，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建军。。。。。。”她刚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我站起来，示意她坐下：“表姐，好久不见。”

她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建军，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表姐，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八年前在布庄的场景突然浮现在眼前，表姐穿着碎花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满脸嘲讽地说：“就你这样，还想做生意？”

“表姐，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我把她扶起来。

她擦了擦眼泪，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她老公做建材生意赔了钱，又借了高利贷，最后卷款跑了，留下她和女儿，还有一屁股债。债主天天堵门要钱，她只好把布庄也卖了，可还是不够还债。

“我知道当年我说话难听，我对不起你。。。。。。”她说着又要下跪。

我赶紧拦住她：“表姐，你先别急。债主要多少钱？”

“还差二十万。。。。。。”

我叫来财务，开了张支票递给她：“这是二十万，你先去还债。”

表姐接过支票，眼泪又掉下来了：“建军，这钱。。。。。。”

“这不是借你的，是给你的。”我顿了顿，“不过，我这里正好缺个文员，你要是不嫌弃。。。。。。”

表姐破涕为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明天就来上班吧。对了，你女儿多大了？”

“上初中了。”

“让她转到县一中吧，学费我来出。”

表姐终于忍不住，扑在我办公桌上大哭起来。我给她倒了杯水，看着窗外飘起的雪花，突然想起八年前那碗馄饨的味道。

那天下班，我特意去了趟那家馄饨摊，老板还是那个老板，馄饨的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我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突然觉得特别平静。

人这一生啊，真是说不准。你永远不知道，今天对你不屑一顾的人，明天会不会对你叩首哭泣；你也永远不知道，今天被你看不起的人，明天会不会对你施以援手。

所以啊，做人还是要心存善念，永远别把路走绝了。

来源：我爱吃西瓜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