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平:城西反土地陈报斗争的经过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13 23:28 2

摘要:1935年秋,陈一朗来砀任县长,陈是浙江人,吸海洛英,在镇江花了两千元的活动费买了个荐任级县长,来县的目的是刮钱。来县后听秘书郭某人的县区纳税概况汇报后,决定以城西四区为试点,开始土地丈量陈报工作,制定具体陈报计划,呈请省府批准备案,然后宣传执行。其具体办法是

引子

#本文摘自《砀山文史资料》第一辑(1983年10月),作者唐清平、刘彦洪,原标题《城西反土地陈报斗争的经过》

所谓人民多是乌合之众,所谓民主多是争权夺利。

正文

1935年秋,陈一朗来砀任县长,陈是浙江人,吸海洛英,在镇江花了两千元的活动费买了个荐任级县长,来县的目的是刮钱。来县后听秘书郭某人的县区纳税概况汇报后,决定以城西四区为试点,开始土地丈量陈报工作,制定具体陈报计划,呈请省府批准备案,然后宣传执行。其具体办法是要求所有土地不管可耕非耕,都在地头上树一木牌,上书两头宽度,中长多少,几亩几分,四至是什么人,然后政府派人逐块登记分出一、二、三等,按等纳粮。办法宣传后,群情激昂。议论纷纷,以前百分之三十的土地纳粮尚无力完成。如今,全部土地纳粮,鬻妻卖子也不能完其万从此,各乡各保群众自动集合商讨抗拒对策,沙河东于楼人于秀生,沙河西段洼人崔清溪二人最为激愤,因二人靠近沙河荒地较多,利害关系较大,所以行动最烈。二人联合秘密走乡串户,由河东到河西,再到西乡朱屯一带又联合了葛良民先生,约定共举年老退职的老区长孙彦领为首,于1939年3月1日鸣炮为号,在东起城郊西到朱屯,南及杨集,北达黄河故道,整个第四区群众,有枪者拿枪,有土炮者拿土炮,没有枪炮者拿杈子、扫帚、扬场掀,齐集县城请愿,要求县府撤回这一决议。当日中午,整个城西人民沸腾起来了,各路农民人山人海,鞭炮齐鸣,汇集县城西关,县大队荷枪实弹,如临大敌。从上午相持到傍晚,空气十分紧张。

陈县长无奈,请出在城西素有众望的杨“善人”说服群众,保证标也不插了,县大队也不到城西去了,园满答复了群众的要求,群众才在秘密指挥人的许可下渐渐散去。

群众散去后,陈一郎召集幕僚分析形势,认为城西群众所以敢起而闹事,内中一定有人操纵。从派下去的人回来得知:在所有闹事人中以于秀生、崔清溪、孙彦领和葛良民等人最有影响,而四人中又以孙彦领影响最大,打虎应先去牙,决定当夜派县队一班人由县队长汪××率领于黎明前到达孙楼,逮捕孙彦领正法。并约定黎明后县队出城接应。汪队长按时到达孙楼,逮捕了孙彦领。刚出东门准备回城,孙楼群众立即鸣炮放枪,东面各村听到孙楼枪响立即鸣炮报警。同时孙楼立即派出联络人员说明孙彦领被捕、各村群众立即汇集。截断县队退路,并派出人去阻击县城援军,迫使县队不敢从正路回城,北上官庄方向逃跑。刚到李楼附近被北方黄楼、乔集一带响应来援群众包围于李楼。县队看一时不能脱险,立即占领李家大院和大楼,据险抵抗,从早至午群众汇集万余人,很多群众越过寨河爬上寨墙,高喊:“如不放了孙彦领,叫你们一个人也走不掉。”汪队长登高远望,李楼周围北到大堤,南至谢集,十余里内,人山人海,群众荷枪实弹,肩杈负锄,威武雄壮。汪队长第一次看到人民威力的强大。他战战兢兢的对下属人员说:“今天如不释放孙老彦,我们十几个人性命难保,”回头对孙彦领表示歉意地说:孙先生,今天我们释放你,请你说服群众放我们回去。我们当兵的是官差不自由,请孙先生严守信用。”孙彦领表示同意,接着用绳子把孙彦领从楼上松下,孙下楼后即高喊,”大家不要动,我们到南面开会,放他们先回去,我自有办法。”

孙彦领到南面召集几个头目交换意见后,即立即登高宣布:“今天,感谢大家对我孙某营救,我一定不负众望,领导大家斗争到底,生死与共,现在请大家回去,明天各保要选出首领携带武器到汪洇墩河中窑上聚会,共商对策。”大家听后十分高兴,立即散去。

3月16日早晨,城西方园四十里的群众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样武器,有的是钢枪,有的是土炮,有的是红樱枪,实真没啥可拿的也带着辊棒等东西作个压手,村村户户凡是壮年男子基本上全部出动,一队队一群群从四面八方,雄纠纠气昂昂地拥进这个荒沙滩。上午八时左右,最远的朱屯一带的人都已来到,窑周围三四里地以内,人群摩肩接踵,举袂成荫。上午十时左右,人民群众把几个重要头目孙彦领、崔清溪,于秀生推上窑头,孙彦领首先讲话,他说:“乡亲们,我感谢大家对我的拥戴和营救,现在全区人民,全县人民反土地陈报的斗争烈火已烧起来啦!陈一郎想扑灭这一烈火是不可能的,我已派人到徐州所属各县了解啦,徐州八县都没有开展这个工作,说明我们的抗拒斗争是应该的,现在全县各区,特别是城南的五区,城北的三区,都派人和我们联系。只要枪响,他们立即来援。我们先向县里提出:土地陈报一定要在全省实行后,我们才能实行,坚决反对先在城西试点。县里如不答应,我一定领导大家斗争到底,如果食言,天地不容。但我要求大家以乡为单位,选出头目,有事一呼而集,不准退缩,有敢不遵法规者全体共惩。孙讲话后。崔清溪登台演讲,他说:“大家都看起我崔清溪,拥我为头目,我定按大家的要求,和陈一郎干到底,领导大家我要中途退出不是娘养的,谁要孬了,不和大家同生死,共患难,我们坚决反对,现在县里压着几十个粮户,现有这些土地纳粮,我们都交不上,再增多几倍我们能活吗?希望大家同舟共济,团结一致,向陈一郎斗争到底“:接着他带领群众高呼口号:“打倒陈一郎!”“坚决反对土地陈报!”“不当怕死鬼!”这呼声响遍了城西大地。正在大家高呼口号之际,东方响起了枪声。

原来,陈一郎听了探事人的报告,立即召集县政府及县大队有关人员开会。会上陈一郎分析形势,认为:城西群众人数虽多,皆系乌合之众,无组织,无纪律,多为看热闹的无知群众,经不起县大队冲击。决定由汪队长率三十名骑兵60名步兵,集中火力,进行冲击。中午十二点左右,县大队马步人员出西门突击。城里离集合地点十五里,半个小时,骑兵先到,看到集会人员,人山人海,立即向高空鸣枪。与会人员听到枪声,几个头目立即命令,有枪的分南北两翼包围还击,无枪群众,向西疏散,一时之间,枪声、呐喊声、各村鞭炮声如炒豆一样响彻云霄。县大队一看形势不妙,立即后退,撤入吕集寨中。关上寨门,据险扼守,固守待援,很快吕集被围的水泄不通。两个多小时后,城北三区听到枪声也已赶到,接着在东面围察,逐步向寨区靠拢,缩小包围圈,并派出部分人员阻击县城援军,被围县队几次突围都被群众击退。第三次突围,双方相距较近,阎庄村青年农民陈五等二人受伤,群众更恼火,坚决阻击。接近黄昏时,汪队长想了个办法,把吕集寨内老老小小二三百人,用枪威胁随他们突围。先头几个老头子老太婆高喊:“乡亲们别打枪,我们同是一样受苦人,我们不能自相残杀,他们说标也不插啦,今后他们也再不来了,请大家让开路让他们逃跑吧!”面对这一情况,群众只好让开一条南北不到二百米的路。让县大队狼狈的退回城中,路经群众面前时,群众高喊:“告诉陈一郎,城西人民坚决抵制土地陈报。他如不停止,我们打进城去,砸烂他的狗头!”县大队退出后,几个头目宣布:“明天各乡头目在孙楼集合。群众听炮声集合,没有炮声,在家等待。”并再三嘱咐城附近群众准备好鞭炮,并派人进城,探听消息,愤怒的人流渐渐散去。

孙彦领从吕集骑着走驴回来后,一天的惊险场面,使他的神经几乎失常。回到客屋里,晚饭也没吃,在太师椅上坐下又起来,起来再坐下,他反复思考几个问题:一、他是城西著名绅士,在城西是有影响的人物,群众斗争的烈火把他推到这个地步,这样干下去,能迫使官府停止土地陈报,使城西人民得到好处是好事。但目前官府势力大,这一斗争最后必然失败。失败后群众无所谓,我本人性命难保,我不能拿我的头作儿戏。二、城西斗争分两派,我是在野派,在台上的方区长、汪队长、吴乡长、汪乡长这些人,目前全在城里,他们时时怕我东山再起,他们能不乘这一事件置我于死地吗?三、城里和我一派人来信说:“目前官府正在从外地调兵,准备大的镇压,”如真,我能抗拒了吗?四、我如出走,离开人民,明天他们前来聚会我孙彦领逃跑了,城西各乡人民能不骂我吗?反复思索,不能定议,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成寐,衡量利害还是保住性命要紧,夜三点左右,他喊起长工黄怀仁说:“你给我备牲口,我得走,不走我的命保不住。”叫黄怀仁牵出走驴,备上鞍子,他回到客屋提起笔来写道“父老兄弟:城西人民反土地陈报斗争是正确的,但官府势力强大,我们抗拒不了,劝大家委曲求全,放弃斗争。我对不起大家,我不能领导大家斗争到底,请大家体谅我的难处。”信写好后交给黄怀仁,叫他天明交给来会头目,他自己骑上走驴,摘掉响铃,暗暗地走出孙楼,临阵脱逃了。

天刚黎明,各乡头目即率领部分群众来孙楼聚会。来到后,黄怀仁把信交给崔清溪,崔清溪把信念给大家听,与会人员十分恼火,一一致大骂孙彦领中途不该逃跑,违背了大家拼命营救他的心情,这时群众愈聚愈多,愤怒的呼声愈来愈高,一怒之下砸坏了他的盆盆罐罐,捣坏了他的门窗。

这时崔清溪、于秀生等人登高讲话说:“乡亲们,孙老彦走了。我们没有走,我们还要继续干下去,不达目的,决不收兵。为了表示决心,我们今天分头到各乡对那些头朝里的区乡长家庭进行惩罚。”大家听后立即分成几道洪流到各乡把各区乡长的房子扒了,老林扒了,神主砸了,斗争再一次出现高潮。

杨善人是县乐善会主持人。乐善会是慈善机关,经济来源是各乡庙地出租收入,各乡绅士捐献,及特殊事件的募捐。具体用项是修桥补路,修建庙宇,收养遗孤,设场劝善等。但这些办事人员往往借慈善之名饱入私囊。

杨善人经常到城西办理慈善事业。给人民办点好事,因此在城西人民心目中是好人,是正人君子,不管什么事只要说是杨善人说的,无不遵循。陈县长知道这一情况,因此他和幕僚人员计划之后,一面派汪队长赴徐州请方司令带八县保安队及专区保安总队来砀协助镇压,一面把杨善人请到县府私第说明县府对城西这一非法作乱,决定调兵镇压,在大军未到前请杨先生出面来个缓兵之计,说明土地不陈报了,大家也不要再闹了。如杨先生能够尽力,平息之后县府对乐善会再拨一部分款子,以后好开展工作,就杨先生本人我们也不会亏待,请杨先生领此任务。”杨善人立即表示“县座既然吩咐,本人愿效犬马之劳。”当晚陈县长设素宴请杨善人,饭后优礼送出县衙。

第二天,旭日刚刚东升,杨善人头戴道帽、身穿道袍、足登道靴、肩负掩骨铲和背褡,道貌岸然,昂首阔步,向西乡走去。每到一村即停下来向当地群众宣布:我奉陈县长之令对大家说明,从今后土地陈报工作呈请上级推迟执行,什么时候群众同意,什么时候办,不同意就不办,今后县队也不来城西办公啦,如有公事,只来一人传送公文,多一人不来,现在春耕已到正是春种季节,希望大家不违农时,及时春种,安心生产,如有差错,我杨善人以人格担保。

群众一听杨善人以人格担保,那个不听那个不信,大家都喜笑颜开的回到家,准备春耕去了。

接着杨善人由河东到河西,逢村串户,遇人说人,很快传遍了整个城西,大家都说:“听杨善人的没错,我们安心种地去吧!”于是各村农民运肥的运肥,耕地的耕地,呈现出太平景象。

就在杨善人到城西走乡串户宣扬“停止土地陈报,尊重人民意见”的时候,陈一郎派他的县大队汪队长持重礼到了徐州,在方司令公馆里做好了交易:方司令调徐属八县保安队来砀镇压;来砀后的一切生活费用全部由砀山负责,事成之后,砀山负责三个月的军饷。当天方司令即向各县连夜下达集中的命令。第二天集中完毕,乘车赴砀。来砀后即和县有关人员进行密议,商讨镇压计划。

3月底的一天黎明,勤快的农民刚起床,妇女、小孩正在熟睡的时候,千余人的大军,分头跑步,奔向各乡,每人除一枝枪外,多配一个木棍,进庄后先鸣枪告示,制造紧张空气,然后见人就问:“有标没有?”见手中没有标,立即用木棍痛打,不少人打断了手脚,打伤了身体。这时可忙坏了识字的先生们,和木匠师傅们,各家都积极准备木板,请木匠刮平,再请先生写上宽长亩数四至,一天的时间各地头上都树起了木牌等待查阅。

乡长保长们可忙坏了,来的军爷们不带给养,由当地人民供奉,各乡杀猪、剥羊、宰鸡鸭犒赏军人,一边是酒肉满桌,呼三喝六,大吃大喝,一边是青黄不接,少吃短烧,用野菜充饥。

在大军保护之下,陈县长组织了录标工作人员,分到各乡各村。这些录标先生们进保后都住在高门大户人家,这些大户乘机打酒买菜给于热情招待。吃饱喝足之后,下地录标,军队随后,贫苦农民地少不敢弄虚作假,高门大户十亩反报三五亩,头等地打入三等。录标员照登不误,穷人的土地搞实了,富人的土地至多仅有百分之五十登在地亩册上,得利者官府,受害者农民,取巧者富户。

陈县长派大军深入各乡的同时,又派县队汪队长率军捕捉几个头目正法示众。但由于进城的探事人先知道,几个头目,各家老小有亲的投亲,有友的奔友,县队来到后,见各家人已逃光,屋内空空。于是便对于秀生、崔清溪二人封门通缉,悬赏捉拿。

孙彦领因事先退出,又托人花钱向县府说情,免通缉,避头(门)思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斗争就这样被镇压下去了。

1985年9月1日

资料来源:

《砀山文史资料》第一辑(1983年10月)

来源:自然与社会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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