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海里的百年汽笛：宁波到温州的海上客运记忆

摘要：宁波到温州的海上距离不过 219 海里（403.736公里），如今乘坐高铁不到2小时，自驾也只需要4个小时左右时间。但在一百多年前，宁波到温州这段海路却承载了无数人的出行记忆，见证了中国航运业的兴衰变迁。

宁波到温州的海上距离不过 219 海里（403.736公里），如今乘坐高铁不到2小时，自驾也只需要4个小时左右时间。但在一百多年前，宁波到温州这段海路却承载了无数人的出行记忆，见证了中国航运业的兴衰变迁。

在 1877 年甬温航线开通前，宁波与温州之间的陆路交通堪称浙版“蜀道难”。两地虽同处浙江，但被雁荡山脉、括苍山脉等重重阻隔，陆路需绕行台州、丽水等地，全程超过 400 公里。那时的道路多为青石板铺就的古驿道，狭窄崎岖，仅容两人并行。商旅行人依靠步行、骡马驮运，日行不过 30 公里，单程需耗时十余天。若遇雨季，山路泥泞难行，常有商旅因迷路或山贼劫掠丧命。作为连接温州与外界的主要陆路通道，温瑞古道在明清时期虽经多次修缮，但仍面临重重险阻。例如，从温州到瑞安的 70 里塘河路，需穿越溪流、山岭，货物运输全靠人力肩挑或骡马驮运。19 世纪中叶，温州商人若想将茶叶、瓷器运往宁波转口海外，需先通过内河船运至瑞安，再经陆路翻越分水岭，耗时长达半月。而宁波的货物运抵温州，同样需经历这番周折。

温瑞古道

1877 年，英国太古轮船公司的 “宜昌” 轮首次开辟宁波至温州的客运航线，尽管仅运营 4 个月便停航，却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为两地交通带来新希望。次年，中国轮船招商局的 “普济” 轮接棒，以蒸汽动力实现了 219 海里航程的 “一日通达”。相比陆路的十余天，蒸汽船的航行时间大幅缩短。以 19 世纪末的蒸汽船为例，其航速约为每小时 12-14 海里，宁波到温州的 219 海里航程仅需 15-18 小时。这意味着旅客晚上从宁波出发，次日中午即可抵达温州，彻底改写了两地交通的时空格局。

到了光绪七年（1881 年），甬温航线上已经热闹起来，永宁商轮公司的 "图南" 轮、"水宁" 轮，轮船招商局的 "海琛" 轮、"普济" 轮、"泰顺" 轮和 "广济" 轮，共有 6 艘船舶在此运营。光绪二十九年（1903 年），永川商轮公司的 "永川"" 湖广 ""海宁" 轮加入，它们的航线中途还会停靠镇海、定海、沈家门、岱山、石浦等多个地方，方便了沿途百姓的出行。宣统三年（1911 年），运营甬温航线的有 5 艘船舶，分别是中国商轮公司的 "德裕" 轮，永川商轮公司的 "永川"" 湖广 "轮，定海商轮公司的" 定海 "轮，以及宝华商轮公司的" 平阳 " 轮。海运的便利深刻改变了普通人的生活。温州人得以更快地获取宁波的洋货，宁波商人则深入温州腹地收购土产。

宁波商人林希恒创立永川轮船公司（即后来的永川轮船局），安排“永川”轮驶行甬（宁波）瓯（温州）航线。

进入民国后，甬温航线继续发展。民国 9 年（1920 年），永川商轮公司的 "永川" 轮、招商局轮船公司的 "广济" 轮，还有福安商轮公司行驶甬泉航线、中途弯埠温州的 "甬兴" 快轮，都在这条航线上忙碌着。据老辈人回忆，20 世纪 20 年代，宁波 “缸鸭狗” 的汤团师傅曾搭乘 “永川” 轮赴温州开店，将宁波小吃带到瓯江畔。同时，两地文人墨客通过海运频繁往来，温州学者孙诒让的著作经宁波印书馆出版后，迅速传播至全国。到了民国 25 年（1936 年），更是有 8 艘轮船主营或兼营甬温航线，除了中国的宝华、永安、永川、新海门、甬兴等商轮公司，还有葡籍美利轮船公司的 "美达" 轮。

战乱打破了这份繁荣。民国 30 年（1941 年）4 月，宁波沦陷，甬温线不得不停航。直到民国 35 年（1946 年），穿山商轮公司的 "穿山" 轮在运营申温线时弯埠宁波，才重新开启了宁波至温州的航线，但到 1949 年又再次停航。新中国成立后，随着经济的发展，甬温航线迎来了新的契机。1975 年 10 月，浙江省航运公司宁波分公司的 "浙江 604" 轮（1989 年更名为 "天封" 轮）复开甬温客运航线，4 天一班，为两地百姓提供了便利的海上交通。但进入 80 年代后，公路建设和陆上交通事业迅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更快捷的出行方式，甬温线的客流逐渐减少。到 1990 年，旅客流量仅 1.4 万人次，其中到港 0.7 万人次。1991 年 11 月，甬温客运航线正式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