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类文明中最为辉煌的叫做华夏，我踏进华夏大地，触手慢慢探索被烧焦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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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颗毁灭于万年前的废弃行星，她是蓝色的。
通过磁场回应，我找到了这个星球文明的遗迹。
他们称自己为人类。
人类文明中最为辉煌的叫做华夏，我踏进华夏大地，触手慢慢探索被烧焦的土地。
很奇怪的是，通过信息能够确定的是，华夏文明中似乎只有一种性别。
直至我看到，有一位人面蛇身的女子从火架上缓慢仰头，泪水划过她的脸颊。
“我是女娲。”
1
我是一名拾荒者。
宇宙膨胀过程中，行星随时随地都在消亡。
我要做的就是探索这些消亡行星的文明。
眼前的这颗蓝色星球，仅仅存在了46亿年，一颗比较年轻的星球。
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诞生过生命，至于文明，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让我意外的是机器触手碰到焦黄土地的一瞬间，无数来自智慧生命的影像朝我涌来。
高速整合所有的信息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颗年轻的星球存在过智慧生命，碳基体。
拥有情感，思维，从部族社会发展到信息时代，能够做出探索宇宙的初阶行为。
却因为一场高温末世而灭绝，至今将近万年，仍旧处于废墟之中。
而星球上存在时间最为久远，且在末世中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倒下的文明，叫做华夏。
华夏的位置，在东方。
我来到这里，过往一切如同人类电影切片般闪过。
得益于我高度发达且数量接近数千个处理信息的大脑，我很快就对华夏近六千年的文明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但在这些高度集中的知识点中，我陷入了一个泥沼。
华夏历史遗迹上，似乎只存在一种性别。
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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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往前走，焦黄的土地下，一层又一层覆盖着每一阶段的华夏文明。
我决定从最开始进行探索，毕竟这也算是我拾荒这么多年以来，所见到的较为璀璨的一颗文明星球了。
当我将时间轴拉到人类开始拥有王朝的第一秒，一个被捆绑在火架上，人面蛇尾的人类朝我投来了跨越时空的漫长一眼。
“我叫女娲。”
女娲，在华夏文明中被称为创世神。
但很可惜的是，时间轴推移到明朝时期，开辟天地者变成了盘古。
人类将自己分为两种性别，女娲为女，盘古则是男人。
在后续两千年后，华夏科技高速发展，而创世神女娲逐渐成为了一个只是捏泥人造出人类的母亲角色。
女人悲哀地靠在火架上，火焰高高地窜起，吞噬着她的蛇尾。
焦黄和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执行死刑的人们身穿兽皮，他们有高有低，发出的低吼如同猛兽嘶鸣。
女娲创世的神话，在这一刻被重新洗刷。
女娲愤怒，但她没有反抗。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广阔无边的蓝色星球，美妙的植物和天空，在女娲身体上逐渐长出。
轻盈漂浮的云朵来自她的眼泪，女娲将眼泪洒向星球，雨滴破开混沌的天地。
对碳基生命来说，水是最重要的生成条件。
3
“你为什么会死？”
我低声问。
女娲摇头，她的眼泪干在眼眶里，化作一缕青烟。
这烟比千万堆柴火燃烧出的更加浓烈。
“他们不接受母神。”
所以，这就是浩瀚如星辰的文明中，大约只存在一种性别的原因么？
我对于这些并不十分明白，看着女娲消失在青烟中后，我再次将时间轴往后推移。
这一次，似乎是华夏的战场。
身穿战袍的女子手边只有一把红缨枪，在她奋勇杀敌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支笔从千年后穿梭而来，刺穿她的胸口。
她的名字，叫妇好。她的精神，死在了一只笔下，千年后消亡，几乎快被抹杀。
“我是华夏的女战神。”
妇好的血洒向天地，我抬头看，只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黑墨。
墨汁被男子挥洒，一遍又一遍掩盖住她的名字，她的功绩。
她好像也带着哭腔，悲伤是人类特有的情绪。
但女战神的悲伤只是转念一瞬，她任由墨汁铺天盖地地落下，把她的红缨枪和战马渐渐包裹成了一个黑点。
就像是一个浓重但却并不起眼的句号。
我抬头，看到了时间轴后方的那一个个形象各异的人类，他们执笔轻笑，互相交头接耳。
和烧死女娲的场面似乎有些雷同，而他们只有一个共性，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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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去了耐心，将时间加快。
对于人类而言， 时间是不可回溯的单线，但对我来说时间是个可以随意操纵的进度条。
伴随着不断闪烁的画面，我看到了无数代表女性的神明一个个陨落。
财神婆婆，土地婆婆，月老娘娘……
封神榜中，所有飞升之人都是男子，石矶娘娘和妲己被那些人石雕斧凿，栓死在了耻辱柱上，挣脱不得。
三清道观，菩萨庙宇，人类种种跪拜供奉者，皆为男子。
母神，湮灭了。
奇怪的人类，孕育生命者分明是女子，为何所有史书工笔上的丰功伟绩，皆同女子无关呢？
拾荒者并无性别之分，但我们有阶级。
延续生命者是至高神，难道不应该是宇宙法则吗？
直到末世来临。
持续的高温让人类的初阶科技失去了一切抵御能力，他们并没有在宇宙中远距离航行的能力。
第一艘宇宙飞船逃离后，在不到五百光年的地方就引发了暴动，自相残杀最终全军覆灭。
至于还苟活在蓝星的人类，几乎全都躲进了地下掩体。
地表温度从五十飙升到七十，整个地球都像是被热火焚烧一般，像极了女娲被烧的那个暗夜。
未来无望，地底难以建设出足够全人类运转的生态循环系统。
粮食危机，政府失信，他们互相厮杀，如同没有产生文明的兽。
而真正的野兽被他们锁在铁门之外，烧成了一捧灰。
大约经历了十年的混乱期，他们止战休戈，转而开始期盼神明的降临。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菩提老祖。”
“大日如来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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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可惜的是，那些将这些神明通通写在石头上的先祖们，没有告诉他们一件事，被人创造出的神，救不了人类。
不知道是谁在深夜发出一声惊呼，她哑着嗓子喊。
“女娲！还有女娲娘娘！”
很快他们开始重新跪拜女娲，为她修了庙宇，供上香火以及迟到千年的虔诚跪拜。
我依稀看到女娲还在她们的身边，女娲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她身上的鳞片全都焦黄地卷起，只是眼神仍旧温柔。
“怎么不救？”
女娲创造了这颗星球，创造了她的子民。
对于她来说解除危机应该只是抬手的事情而已。
但她却示意我看她的眼睛。
眼睛里，并没有什么。
“被火烧干了，我的眼泪。”
女娲低声说，随即自嘲般的摇了摇头。
“怎样才能救？”
女娲坐在她的庙宇旁，和我说起创造这个星球的过往。
这些居然是时间轴不曾有过的事。
女娲来自宇宙深处，一个极其古老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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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天辟地，孕育生命，对于女娲来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就连时间，也是她所创造。
“一开始我觉得人类是很可爱的小玩意。”
女娲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受不到她的情绪，她看起来很平静，比起在火堆中被绑起来的时候，眼下的她更像是一个创世神。
“我分出了一些自己的东西给人类，只是他们的发展出乎了我的意料。”
女娲抚摸自己身上的伤痕。
她口中所说的小玩意，又在庙宇旁发生了骚动。
无数炮火引起尘土飞扬，女娲庙摇摇欲坠，砖块对我们两个来说就像是粉尘，轻飘飘落地，却砸死了一大片。
“他们烧的不是我，只是一座又一座的雕像。”
“但那些雕像被女子供奉了数千年，从母系氏族开始。”
“雕像被信仰孕育出了血肉，她被焚烧的疼痛我当然也能感受到，而当时被焚烧的雕像有千万座。”
“再小的疼痛变成数万倍，也……”
女娲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冷淡了，她不愿意出手。
我低下头看，人类的嘶吼显得有点聒噪。
我原本以为这是一颗璀璨的文明，但越看越觉得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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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温降临的五十年后，仍旧还活在蓝星上的人类已经不足十万人。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老者，新诞生的寥寥无几。
在日复一日的黑暗里，人类开始向往和平。
这里不再有罪犯，不再有侵略。
高耸的储存罐内还剩下多少粮食，只有最高执行官知道。
地下政府实现了人类数千年来没有完成的社会变革，他们建立了新的组织。
每个人每一天所能拿到的生活物资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年龄，你的性别有任何的不同。但貌似也不需要考虑性别，因为在前面残忍的动荡后，女性已经所剩无几。
蓝星不再需要新生儿，也不再拥有希望了。
他们再也不信奉任何神明，这都是因为，他们在经历过前面五十年如同噩梦一般的混乱时，并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神来拯救他们。
而他们也在残忍的现实中变成了和善的理想主义者，温和谦逊，重新拥有了美德。
蓝星地表温度还在持续上升，太阳核聚变引发的高温侵害仍旧在一波波地攻击着这个脆弱可怜的星球。
我将空间条往上拉，地表的火烧了五十年，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烧起来的东西了。
女娲站在废墟之上，看起来神色悲伤。
“又见面了。”
我低声打招呼，女娲抬眸，将一捧黄土递到我的眼前。
“蓝星诞生之初，也是这个样子。”
“这时候的人类还会有人想起你吗？”
我跟着女娲的脚步往前走。
女娲带我看到的是这个星球最原始的样子，她俯身，巨大的影子迅速笼罩住大地。
这使得地上的炎热开始变得凉快，我这才意识到女娲所庇护的居然是一尊尊残存的雕塑。
说是雕塑，但以我在这短时间内对蓝星的探索，他们实在过于粗糙。
“千万年前，母系氏族学会了钻木取火，学会了使用工具。”
说起这些，女娲脸上这才挂起了笑容。
“那些坚韧聪慧的女族长开始对我表示感谢，同时在她们当中也诞生了不少比肩神明的女人。这些都是她们为了纪念留下的作品。”
我顺着女娲的指引看过去，站在最前面的是嫘祖，她是发明养蚕的人，让人类进入了有衣蔽体的生活。
在她后面，浩浩荡荡排着很多女性神明。
她们和蔼，目光温存，哪怕残破不堪，也没有半分戾气。
“你在试图救活她们？你自己被烧干了眼泪，所以企图唤醒其他母神拯救人类。”
女娲微微颔首，但她又有些犯难。
“我救活她们，但又害怕她们再次被抛弃。”
我下意识将时间轴拖到星球最后，也就是我刚踏入的时刻，仍旧是一片荒原。
这足以证明女娲的担心是对的。
复活的女性神明并没有成功，这颗星球也没有变得更加美好。
我回到刚才的时刻，将这件事告知。
女娲微微顿首，她在进行思考。
我属于种族内的低等种群，我们种族只有一个人需要思考，所以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女娲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低头点了点我机械的身体，“谢谢你，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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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挖下了自己的双眼，在那干涸的眼眶内，还藏着两滴晶莹的泪。
创世母神的眼泪滴落，几乎是一瞬间，周遭焦黄瞬间变成绿荫。
体表温度仪告诉我，高温正在迅速下跌，这一小方地面开始恢复成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温度。
女娲看见了即将灭绝的人类，看到了他们最原始的善良，所以她又不忍心了。
像极了母亲。
母亲，我暗自念叨着这两个字。
华夏文明中母亲这个身份被赋予伟大的意味，导致我也先入为主，将女娲的伟大视作为母亲的传统能力。
但抛开那些被笔墨记载的文明，我却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伟大。
不对，应该是数百个女人的伟大。
伟大两个字，不是母亲的专利，是女人的。
在这片文明的绿洲中，母神们逐渐觉醒。
她们惊呼这片星球的荒芜，都纷纷流下了怜悯的眼泪。
眼泪在天空汇聚成河流，遮住了烈日炎炎，为这个星球降下了末世以来的第一场雨。
9
此时此刻的地底，只有最高执行官看到了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外面下雨了。
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从他的皮肤褶皱可以看出他的年龄。
他是整个地下城唯一一个在地表出生的人类，所有人当中，也只有他见过这样的雨水。
“这是真的吗？还是我这些年来数以万计的梦境。”
他说话已经很慢了，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内自言自语。
他艰难地抬起手杖，操纵摄像头四处张望，像极了幼年时那个探索世界的稚子。
直到他看到了那些手拉着手播撒种子的母神们。
她们容貌残缺，雕塑被打碎了，她们的真身自然也无法再复原。
“地面上还有人类？”
他颤抖着双手，这个时候女娲对他发出了邀请。
“要出来看看吗？孩子。”
他却快速关上了摄像头，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针镇定剂。
他把药水推进了自己的血液，刚才还沸腾的血液顿时平静如水。
五分钟后，外面传来敲门声。
“长官。”
该发放今日份的粮食了。
最高执行官强撑着站起身，按下按钮。
储存罐发出空旷的声响，粮食所剩无几。
他眯着眼睛算了算，至多还能撑半年。
半年之后呢？他一开始的决定是用核弹结束一切，避免再次出现自相残杀的场面。
但是他闭上眼睛，却又想起那个人面蛇身的怪物对他伸手。
“出来看看吧，孩子。”
“你的星球正在走向新生，希望的风从母神的指尖吹过，撒在原野，依附在蝴蝶的翅膀上，对原始的生命献上轻柔的吻。”
“孩子，无需对我们感到恐惧。即便我们的身躯残破不堪，但母神永不会湮灭。”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手杖扑通落地。
“长官？”
门外传来士兵小心谨慎的问候。
“今日的食物还没有发放。”
他好像一下子老得不成样子，仓皇得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他赶紧再次按下按钮，储存罐的声响更甚。
“没有食物，长官。”
门外的声音变得急切，变成了高高低低的呼喊。
“没有食物，长官。”
“没有食物，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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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宣告进入最后的阶段，灭亡。
摆在最高执行官面前的两个选择，核弹和门锁。
地下城只剩下了一扇通往地表的门，那是当初的人类用尽全力造出的纳米电梯。
他颤抖着双手，要做一道比文明更重的选择题。
此时此刻距离高温末世降临已经过去了近百年，他有多少岁了呢？
记不清楚了。
他记得的是恐怖的动乱，信仰崩塌的绝望，和濒临死亡时最后的平和。
母神？女娲？他不记得曾经存在过这样的神。
哦，他回忆起来了。
五十年前在人们拜会众神无果后，短暂地提起过她。
但这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神明不会拯救人类，否则他们又怎么会受尽苦难折磨。
他做出了决定，是的，他用袖口的眼镜布谨慎而又缓慢地擦拭面前的黑匣子。
随后，他打开话筒，对剩下的所有人类宣告。
“人类，即将在公元2034年12月24日十点走向灭亡。请大家有序告别，保持理智，摈弃一切被拯救的希望。这里没有神明，这里没有神明，这里……”
他突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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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触手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战栗，如同宇宙尘埃被卷进黑洞，我一时间居然无法准确分析他此刻的行为。
他是整个人类的最高执行官，因其严厉冷漠近乎于机械的性格当选。
在所有现存的人类中，他是最钢筋铁骨的那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能保持绝对的理智。
但他却哭了。
外面所有麻木者听到哭声，都纷纷抬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长官怎么哭了？”
“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人哭。”
“难道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吗？”
有，更糟的不是接受既定的事实，而是被活生生被撕开认知的表皮，看到文明的真相。
被污名化的、被轻视的、被视作怪物的，恰恰是创造你的、孕育你的、拯救你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影响人类两千多年的文明在母神的那场雨中崩塌了。
我开始好奇，他还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吗？
我放下了拉进度条的触手，感受关乎全人类命运的三分钟。
这个星球挺有意思的，我一定会把这份影像放在我橱柜的最顶层，说不定会献给上层者一起欣赏。
比起我的兴致勃勃，地面上的母神们却格外担忧。
她们互相牵起手，组成了崭新的图腾。
大家都在等待他的选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将决定这场文明的走向。
但让我意外的是，他最后居然选择打开了屏幕。
摄像头再次探出地面，所有幸存者都看到了此时此刻的地表。
“她们是谁？”
“是怪物吗？”
“长得好丑！但她们在哪里？又是一种新的娱乐视频？”
哦对了，现在还活着的人哪里还认识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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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始终保持沉默，母神们也同样如此。
她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蓝星已经逐渐恢复了生机，绿叶在阳光下散发着如同丝绸般的光泽，那是地底的人们从未见过的美景。
唯一见过的只有最高执行官。
“现在请大家做出表决，相信母神选择去往地面的人举手，选择灭亡的人原地不动。”
可他却怯懦地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底下的无知者。
“你们有五分钟的思考时间。”
他此刻幼稚自负的像头愚蠢的畜生，原谅我用这种话来骂他。
此情此景下，哪怕是我这样的机械虫子也会愤怒。
五分钟过去的很快，在看到几乎没有人举手的时候，他狠狠松了口气。
随即他打开面前的黑匣子，按了下去。
毁灭是我习以为常的事，宇宙万物只要会诞生就会走向毁灭。
但这次我只是有点心疼那些破碎的女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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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开始了漫长的前行，很长很长的时间段内都是黑暗。
我不停地用触手往前拖拽，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又是女娲，她看起来年轻了一点，但又不像是女娲，因为她有了眼睛。
“你是？”
“女娲。”
她对我笑，蛇尾在混沌的星球上砸出一个深坑。
她看起来对这里不大熟悉，走到一半却被一个被污染的泥坑所吸引。
“我来自女娲族，你是谁？拾荒者吗？”
我颔首，这个女娲怎么不认识我。
“我听说过你们，你们全部都是机械小虫子对不对？”
“不是机械，准确来说是硅基生命。”
我小声强调。
“我知道，宇宙中大多都是硅基生命，很没有意思。”
她弯下腰挖出一捧泥，轻声说，“我想用这个捏一些小玩意。”
我看向脚下这颗混沌的蓝星，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有什么建议吗？我想捏成和我一样的，但尾巴不好，捏成两根柱子怎么样？”
“我不建议，我建议你换一个星球。”
“哪里都是一样的，小虫子。”
她开口，一句话击中了我。
“没什么区别，茫茫宇宙，不过都遵循同一种法则。”
她已经开始捏了起来，但捏完几个后，她又开始嫌弃这里的环境。
不好，对他们不好。
她把眼泪洒向天空，用强壮的手臂撕开混沌的天地。
用发丝造就植物，蛇鳞化作高山。
时间轴刷新，颜色更为鲜艳。
“不要给他们太多智慧。”
我忍不住小声提醒，女娲摇摇头“要给他们最好的，敏锐的头脑，出众的智力，区别于其他生物的行走姿态。”
她早就在下定了决心，我说什么都没用。
我拖拽时间轴，再次见证了文明的成长。
一尊尊女娲的雕塑被立起，最高的那一个差点要比高山还要再高些。
女娲笑得很开心，她身边逐渐出现了不少母系氏族的强大女性。
她同她们交流，告诉她们宇宙的奥秘，她把所有的孩子围在臂弯中。
她教她们什么是星星，如何利用太阳种出植物，怎么掌握这个小星球的时令变化。
就连他们在需要自己时要跳什么样的舞蹈都细心地嘱咐。
“你们只要记住，女娲会永远守护你们。”
“好。”
她们在女娲的雕像下载歌载舞，她们给女娲进献自己最宝贵的食物，她们甚至还会在女娲耳边诉说自己的烦恼和心事。
直到那一日，一个男人抢走了权力。
直到一切都如同倒带般的重映，直到那尊最大的雕像再次被烧成灰烬。
这位新的女娲还是没有逃过那样的命运。
男人需要新的代表他们的神明，他们罔顾事实，把女娲再次烧死在熊熊烈火中。
哪里都是一样的，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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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时间轴，打量着这颗被摧毁了太多次的蓝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一位创世神，也有可能不会再有了。
毕竟银河系被我发现，如果我的上层者喜欢的话，这里可能会成为我们的监狱。
我将所看到的储存，准备继续往前探索之时，却接到了来自上层者的传唤。
哦，我是时候回去汇报亿年来的进展了。
不过由于我在蓝星耽误了太长的时间，导致我的文明储存是最差的。
其他的拾荒者们都用触手对我表示嘲讽，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深藏在心里的情感，六条触手随时随地都能够表达当下的情绪。
我把蓝星文明当做宝贝一样递给上层者，我本以为他会特别感兴趣，却没想到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匆匆丢下。
“你们不觉得蓝星的文明很值得思索吗？”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蓝星文明存在了多少年？”
“不到万年。”
上层者的触手比我的更长，那只触手居高临下抵着我的脑袋。
“那我们呢？”
“不记得。”
我们的文明诞生了太久，久到只有虫王才知道。
“和宇宙一样长。”
“虫王也曾经让感情和思考在我们当中蔓延过，也让我们学习过这些所谓充满人性和智慧的文明。”
上层者讲话很流畅，就好像他已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但事实证明，这样并不能使我们的文明变得更好。”
“你带回了无用的东西，拾荒者108号。”
我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你会被销毁，对此有异议吗？”
我的触手全部倒塌，很快就被回收。
但在这之后，我的一小截触手却被带到了虫王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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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王眯着眼，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几乎没有动过。
她接过我的触手，没有声音，但我却接收到了她的话。
“哪里都是一样的，小虫子。”
“蓝星的实验总是一遍又一遍失败，事实证明只有虫族的体系坚不可摧。”
“如果你们有了思想，也会像击垮女娲一样，击垮我这个母虫子。”
我们的星球，居然也分性别。
唯一的女性，就是虫王，不对我现在应该叫她女王了。
她不甘心做了很多次的实验，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她把我的触手慢慢吃掉了，在她的腹中，也像是一个小小的宇宙。
为什么创世神不能被尊重呢？
如果宇宙不是起源于爆炸，而是起源于母系之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女王笑了笑，我所处的宇宙也随之颤抖。
我诞生于女王的虫卵，最后又归回了她的腹中。
我不知道女王还会做多少次的实验，但反正宇宙漫长，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设定一个又一个场景。
在无数的星球上，说不定终有一日会诞生一种让她满意的文明。
一个真正平等，理智，充满智慧和人性光芒的文明。
全文完。
来源：橘子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