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然而，村中的猎狗太讨厌。几次想偷偷进村实施偷窃，结果都被警惕的猎狗发现。猎狗们一旦发现灰狼的踪影，立即呼朋引伴，将它追得屁滚尿流，狼狈逃进深山。

长白山的冬季，朔风怒吼，冰天雪地。

一只灰狼趴伏在生产队牛棚外的雪地里，双眼如电，凶光毕露。

灰狼已经在此趴伏了好几天了。它在寻机袭击一头母牛，一头身强力壮的母牛。

灰狼已经和这头母牛结仇三年。三年中它曾经数次报复这头母牛，但是都败在母牛手下。

狼心狭隘，有仇必报，结果屡战屡败，岂能甘心吃亏？屡败也要屡战！

三年前的冬季，山中缺少食物。灰狼决心到牤牛河屯中去偷猎家禽家畜。

然而，村中的猎狗太讨厌。几次想偷偷进村实施偷窃，结果都被警惕的猎狗发现。猎狗们一旦发现灰狼的踪影，立即呼朋引伴，将它追得屁滚尿流，狼狈逃进深山。

灰狼想找猎狗报仇，奈何牤牛河屯的猎狗太多，一呼百应，几次都差点让它丧命于猎狗口下。

狼性欺软怕硬，惹不起就躲，但决心寻找其他的倒霉蛋实施报复。于是，它几乎天天远远地围着屯落游荡，寻找着替罪的倒霉蛋。

终于在某天，灰狼发现一头半岁多的牛犊，正在野外跟着母牛啃食河边柳树灌丛的枝梢。

这头牛犊在4个月龄时就已经断奶，但是依然跟随在牛妈妈身边。

长白山中的农民习惯于冬季松开所有的牛马野牧，即由它们自己在田野山林中自由寻找食物，需要使役时，再把牛马抓回棚圈添料喂养。

灰狼四望，发现周围无人，更没有讨厌的猎狗游荡，于是立即悄然接近牛犊。

灰狼先对牛犊做着评估：体重大概在150斤左右，一定鲜嫩可口。牛犊没有战斗能力。只要发动突袭，保证一口断喉！只是旁边不远处的母牛有些让灰狼担心。

再评估母牛：母牛很健壮，四肢粗壮，两只犄角又粗又壮，很难一眼看出它是母牛，难怪生产队里把它当耕牛使役呢！

此时，牛犊依然学着母亲，伸出长长的舌头把一撮柳枝圈入口中香甜地咀嚼着，根本没有发现危险已经来到身边。

灰狼正准备跃起时，忽然发现健壮的母牛竟然向着自己的隐蔽处看了一眼。吓得它急忙俯卧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母牛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因此叼着一口苞米枯叶子，停止了咀嚼，全神贯注地看了灰狼的隐蔽处一会儿，才又低头嚼吃起来。

灰狼吓出一身冷汗，趁着母牛在雪地里拱食的时候，一个连续纵跳，扑到牛犊身上，把牛犊扑倒在雪地里。

灰狼刚想趁机一口锁喉，谁知牛犊力大，竟然倔强地爬起来，挺着脖子拖着灰狼就往牛妈妈身边跑，结果惊动了不远处正低头捋食的母牛。

母牛大怒，怒眼圆睁，鼻孔喷气，哞地一声怒吼着冲了过来，一低头就把咬着牛犊脖子不松口的灰狼撞出好远。

母牛紧随其后，再次低头，一只犄角撅起躺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爬起来的灰狼，又仰头一甩，把灰狼挑向空中四五米高，扑通摔在雪地里。若不是积雪有二尺深，这一跌准得把灰狼跌个骨断筋折。

灰狼未料到吃此大亏，眼见得母牛又红着眼睛挺着犄角顶来，吓得它咬着牙爬起来，夹着尾巴一瘸一拐地逃向远方。

母牛追不上灰狼，立刻回头用大舌头舔着牛犊脖子上的伤口。

灰狼则忍受着疼痛，看着自己的猎捕竟然功亏一篑，心中怒火万丈，低吼一声：臭母牛，灰狼若不把你抽筋剥骨就不是灰狼！

狼性凶悍，又善于记仇，善于报复。无论是人是畜，谁若是招惹了狼，狼就会怀恨在心，千方百计地报复回来，甚至不把对方置于死地就决不罢休。

冬季的雪地里，灰狼本来想偷猎牛犊，以果狼腹，却不想反被母牛所伤。幸亏没有伤及筋骨，否则那个冬天，灰狼必定会被冻饿而死。但尽管如此，它还是休养了半个冬天，才恢复元气。

春天来到了，灰狼恢复了健康。

养伤期间，它一刻也没有忘记找那头公不公母不母的母牛报仇雪恨。

当然它首先是想咬死那头牛犊。然而没想到半年之后，牛犊已经长成健壮的半大牤牛。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半大的牤牛岂能怕像猎狗一样大的灰狼！所以，它舍弃了牛犊，一心一意想找母牛报仇雪恨。

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因为母牛健壮，一个农民正在使役母牛独自拉着犁杖耕种山坡上的小块土地。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只在山下，有几犋牛犁和马犁在集中耕种大片土地。那些播种的人又离此很远。

灰狼再次对母牛做着战术评估：双角粗壮，无可抵挡。经验告诉它，牛的武器是犄角，马的武器是后蹄。如果躲开牛头的犄角，从后边袭击母牛，那么等母牛回头挑战自己时，自己必定咬断了母牛后腿的肌腱，最低也会撕下一块肉来。

灰狼再评估一下扶犁耕地的农民：身材瘦小，缺乏山里汉子的剽悍之气。自己若是咬牛，他绝对不敢抗拒。

灰狼又看看山下，做着形势评估：人群离这里最低二里地，相当于1000多米，即便听到扶犁的农民呼喊，想跑上山救援，可是步步上坡呀，即便跑上来，黄瓜菜也凉了！

于是，灰狼趁着农民歇气挖野菜时，偷偷溜到眯着眼睛倒嚼儿（反刍）的母牛身后，张开大口，咔嚓一下子咬上了母牛的左大腿。

母牛吃疼，反应灵敏。砰地一个右腿后踢，恰恰踢到灰狼肚子上，疼得灰狼眼前一黑，急忙松口，一下子滚出好远。

母牛一看，又是这个该杀的灰狼，立刻哞地一声怒吼，拖着犁杖就追杀过来。吓得灰狼再次一瘸一拐地逃进密林。

灰狼的二次报复行动再次受挫，非但没有咬断母牛的筋骨，或者撕下母牛腿上的一块肉，自己却受到反踢，差点被踢断肋骨。

灰狼更加郁闷+愤怒。找母牛报仇的心情更加急迫。好不容易地再次养好伤，已经是冬季大雪纷飞的季节了。

灰狼又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再次寻找母牛。

它忍受着饥寒，一连在牤牛河生产队的牛棚外潜伏窥探了几天，终于等到了母牛独自进山的机会——母牛被一个叫做“傻大个”的男人套上大爬犁，驱赶着进山拉柴火去了。

灰狼立即尾随在后，不即不离地跟进了山中密林。

母狼一边尾随，一边第三次对母牛和赶爬犁的“傻大个”做着评估：“傻大个”比那个扶犁耕地的男人魁梧，但憨厚有余机智不足，而且看他傻大笨粗的样子，一定笨手笨脚的。对狼杀牛，必不敢干预。即便敢于干预，也不知如何是好。

母牛呢，又增加了一岁，身手已经不如过去灵活。只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定能够咬伤它。当然，战术还是偷袭。目标是牛尾巴下的肛门。不信母牛这次套在爬犁辕中还能后踢！

于是，灰狼趁着爬犁伙子“傻大个”整理柴火时，勇猛地朝着母牛的后身扑去。

它跳到母牛的后腿拐肘上，后爪站立，前爪抓住扭屁股，大嘴尖牙咔嚓咬向牛尾巴下的肛门。看你母牛怎么踢！即便你能抖搂掉我，我也已经把你的肛门掏开，说不定把牛肠子都薅出来了呢！

灰狼在心里演习了好几遍偷袭掏肛的动作和程序，趁着“傻大个”弄柴火、母牛低头专心致志地吃着干稻草时，嗖地一声弹地而起，两只后爪分别准确地落在母牛的两条后腿的博尔拐上，

两只前爪张开指甲，紧紧地抓住牛屁股，张开大嘴，呲出尖牙，咔嚓一口准确地咬向肛门处！

可惜，母牛的肛门被胳膊粗的尾巴紧紧地掩护着，灰狼用力一口只能咬在尾巴上。

糟糕！牛的肛门有尾巴护着，这一点怎么就没计算明白呢！灰狼大吃一惊。

母牛尾巴突然吃疼，呼地一声在雪地里窜出好远，无论如何扭动屁股也无法把钉在自己后腿博尔拐上灰狼甩掉。

母牛的突然毛楞，惊动了傻大个：嘿！原来是饿狼咬住了我的牛屁股。

他不假思索地挥起手中木棍，砰地一声狠狠敲在弓腰趴在牛屁股上狠咬不松口的灰狼身上，而且把它一下子从侧面敲到了雪地上。

母牛突觉屁股轻松，回头一看，原来又是这个可恶的灰狼，立即硬生生地拧着爬犁杆子一个急转弯，一犄角撅在还未来得及爬起来的灰狼身上，然后朝着前边不远的大树树干上撞去。

砰！受伤的灰狼被母牛一头狠狠地抵在树干上。

只听见一阵嘎吧吧地脆响，凶悍的灰狼多块骨头被母牛顶得粉碎。灰狼大仇未报，反倒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这天收获最大的是“傻大个”。

他装满一爬犁柴火，背起灰狼，驱赶着母牛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生产队。

大家惊问：谁打死了这么大的灰狼？

“傻大个”自豪地说：我呀！

母牛不会争功，因此没人证明灰狼是为寻仇母牛，反倒被母牛顶死的。

来源：作家王天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