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陈桂芳坐在客厅的旧藤椅上，手里捏着遥控器，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档养生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陈桂芳坐在客厅的旧藤椅上，手里捏着遥控器，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档养生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年人要注意补充维生素D..."主持人笑容可掬地说着。

陈桂芳叹了口气，把音量调小。七十五岁的她已经听了太多这样的建议，就像她阳台上那些枯萎的花草一样，再多的营养也唤不回曾经的生机。她缓缓起身，拖着有些水肿的双腿走向厨房，准备给自己煮一碗面条当晚餐。

水龙头发出刺耳的声响，水流冲在铁锅上溅起水花。陈桂芳突然停住了动作，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放过盐。这是这周第三次了，她总是忘记刚刚做过的事情。医生说她这是正常的衰老现象，可她心里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从阳台方向传来。陈桂芳放下锅铲，擦了擦手走向阳台。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遮阳棚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她拉开纱窗，一只浑身湿透的灰白色小猫正蜷缩在角落，琥珀色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她。

"哎哟，可怜的小东西。"陈桂芳的心一下子软了。她拿来一条旧毛巾，小心翼翼地靠近小猫，"来，别怕。"

小猫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但终究抵不过温暖的诱惑，慢慢挪向老人伸出的手。陈桂芳轻柔地用毛巾裹住它，感受到掌心下那小小的身躯在瑟瑟发抖。

"饿了吧？等着啊。"她抱着小猫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找出半盒牛奶，倒在小碟子里。小猫立刻凑上去，粉红的小舌头快速舔舐着。

看着小猫狼吞虎咽的样子，陈桂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老伴五年前去世后，这间六十平米的老教师公寓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儿子在国外定居，一年到头也难得打几次电话。那些花草曾经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如今大多已经枯萎。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梳理着小猫湿漉漉的毛发。小猫抬起头，冲她"喵"了一声，像是在道谢。

那晚，陈桂芳破天荒地没有看那档她追了八年的电视剧。她用旧毛衣在纸箱里做了个窝，把小猫安置在客厅角落。小猫似乎很满意这个新家，很快就蜷成一团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陈桂芳坐在藤椅上，望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暖。她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从书柜深处翻出一本相册。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她抱着儿子，身边是丈夫和一只黄白相间的猫。

"球球..."她抚摸着照片上那只早已离世的猫，眼眶有些湿润。那是儿子上小学时养的家猫，陪伴了他们十二年。

"你就叫小灰吧。"她对着纸箱里的小猫说，仿佛是在延续某种中断已久的缘分。

第二天清晨，陈桂芳比往常醒得早。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她听到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床一看，小灰正用爪子拨弄着她昨晚放在地上的毛线球，玩得不亦乐乎。

"你倒是精神。"陈桂芳笑着说。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在早晨感到期待，而不是孤独。

接下来的日子，小灰彻底改变了陈桂芳的生活节奏。每天早上六点，它就会准时跳上床，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脸，催她起床喂食。陈桂芳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时间，去市场时会特意买些小鱼，回家煮给小灰吃。

"陈老师，这是您养的猫啊？真可爱。"楼下卖菜的张大妈看到陈桂芳买鱼，笑着问道。

"是啊，前几天捡到的。"陈桂芳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她甚至重新开始打理阳台上的花草，因为小灰喜欢在那里晒太阳。那些濒死的植物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渐渐恢复了生机，就像她自己的生活一样。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周三的下午，陈桂芳正在厨房煮汤，突然闻到一股焦味。她慌忙跑进厨房，发现汤已经烧干，锅底发黑冒着烟。更可怕的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煮的汤。

"我这是怎么了..."她颤抖着关掉煤气，双腿发软地靠在墙上。小灰不安地在她脚边转来转去，轻轻咬着她的裤脚。

第二天，陈桂芳独自去了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尽量温和："陈老师，您这是早期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

后面的话她没太听清，只记得医生建议她尽快通知家人，考虑是否需要专人照顾。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她想起父亲晚年也是这样的状况，最后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回到家，小灰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迎上来。陈桂芳蹲下身，把它抱在怀里，泪水无声地落在它柔软的毛发上。

"小灰啊，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那天晚上，陈桂芳辗转难眠。她想起医生说的话，想起在国外很少联系的儿子，想起自己越来越差的记忆力。最让她揪心的是，如果她的情况恶化，小灰该怎么办？

第二天，她做出了决定。趁着记忆还清晰的时候，她开始为小灰的未来做准备。她偷偷联系了社区工作人员，又上网查找了附近的动物救助站。

"我年纪大了，怕照顾不好它。"她对社区的小张说，声音有些哽咽，"能不能帮我找个好人家？"

小张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看着陈桂芳红红的眼眶，不忍心拒绝："陈阿姨，您别担心，我们会帮小灰找到负责任的新主人。"

一周后的下午，救助站的人来接小灰。陈桂芳前一晚几乎没睡，她给小灰洗了个澡，梳顺了毛发，还特意煮了它最爱吃的小鱼。

"要听话啊，"她把小灰抱在怀里，最后一次感受那温暖的触感，"新主人会对你很好的。"

当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把小灰装进笼子时，它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凄厉的叫声，爪子死死抓住笼子的栏杆，眼睛直直盯着陈桂芳，仿佛在质问为什么要抛弃它。

陈桂芳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瘫坐在藤椅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没有小灰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没有它玩耍时碰倒东西的声响，更没有那熟悉的、安慰般的呼噜声。陈桂芳望着角落空荡荡的纸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空虚。

夜幕降临，她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突然，一阵熟悉的抓挠声从阳台方向传来。陈桂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她颤抖着走向阳台，推开纱窗——小灰正蹲在那里，毛发凌乱，前爪上还有血迹，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天啊！你怎么..."陈桂芳一把抱起小灰，感受到它剧烈的心跳。她这才注意到，小灰的项圈不见了，脖子上有一道勒痕，显然是拼命挣脱了什么。

小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发出委屈的呜咽声，仿佛在诉说这一天的历险。陈桂芳的泪水再次决堤，她紧紧抱着这个不惜一切也要回到她身边的小生命，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不送走了，"她轻声说，"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小灰抬起头，"喵"了一声，像是在回应。那一刻，陈桂芳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羁绊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的。即使记忆终将模糊，但那份温暖与陪伴，会成为照亮她生命最后旅程的光。

来源：媚媚聊婆媳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