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上回,1885年,正值知命之年的国王利奥波德二世,成为了距离比利时6000公里外刚果自由邦的主人。他新拥有的这块土地比五分之一个中国还要广袤(234.5万平方公里),并且有着约2000万之众的人们生活在这。
这些过往
只是序章
01 ——
成功算个啥?
接上回,1885年,正值知命之年的国王利奥波德二世,成为了距离比利时6000公里外刚果自由邦的主人。他新拥有的这块土地比五分之一个中国还要广袤(234.5万平方公里),并且有着约2000万之众的人们生活在这。
从常人的角度看,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巨大的人生成就。鲜少有人不会对这样的成功心生羡慕与憧憬。在绝大多数人们的想象里,一旦坐拥这些,仿佛眼前所有的生活难题,都会如过眼云烟般瞬间消散。那些因经济拮据而产生的窘迫,为职业发展而承受的焦虑,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似乎只要登上权力与财富的巅峰,便会统统迎刃而解,生活从此顺遂,步入一片坦途。
很不巧,利奥波德二世的命运并没有如此幸运地落入这一片坦途式的俗套想象。
在过去的10年间,为了夺得中非地区的控制权,我们的国王真金白银往里砸钱。从1876年到1885年,国王在这里的投资不少于1000万比利时法郎(这都是国王的私人资产),但1886年得到的收入只有可怜的7.5万法郎。到了1890年,在这里的投资累计超过了1900万法郎,事实上,他已经将继承的财富消耗得一干二净......
02 ——
白与红
1885年,当领土的范围基本圈定,国王面对财务上的困境,搞钱自然成了头等要事。
在国王涉足的众多生意里,我们挑选出两种颜色生意的故事可以大致勾勒出这片土地在最初的20年里的演变轨迹。
最先蓬勃兴起的是“白色生意”,它的产能迅速提升,很快,安特卫普便超越了伦敦和利物浦,一跃成为欧洲最大的象牙集散地。产量的急剧增长,让象牙制品在欧洲从高高在上的绝对奢侈品逐渐沦为勉强挤进轻奢行列。甚至连雨伞伞柄和拐杖这类物件,也成为常见的象牙原料制品。
“白色生意”是典型的竭泽而渔模式,随着象群数量锐减,捕猎活动不得不深入丛林腹地。各种麻烦接踵而至,成本猛升。是否要投入大量资金为了一个明显难以长久为继的生意而深入危机四伏的密林,国王很头痛。
遭遇时代僵局时,总有非凡之人来打开新的局面。这一次,是一位兽医治好了国王的“头疼”。
1888年,兽医约翰・博伊德・邓禄普(John Boyd Dunlop)发明了充气橡胶轮胎,这一发明拯救了人类的屁股,却也在无意间,给数千万当时的非洲人民带来了灭灯之灾。
原本百无一用的橡胶树,突然成了前景诱人的“红色生意”。国王高兴坏了,仿佛已然看到未来财源广进的美好景象,嘴角不自觉地频频上扬。转瞬之间,他眉头紧锁。“红色生意”带来的短暂喜悦,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濒临破产的窘境。此刻,恢复的记忆再度将他拉回现实————想要开发橡胶,巨额的投资从哪来?
他回想起过往种种,暗自嗟叹曾经那些聪明绝伦的外交决策,此一时却把自己逼进了步履维艰的窄巷。当初为了获取各方势力的认可与支持,他承诺奉行自由贸易,可如今砸了自己的脚。这一政策让自己在商业活动中毫无议价权,更不要谈收点税了。这一切看似热闹非凡,但钱都让别人挣走了。
我们无从知晓他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心路历程,但历史告诉我们,他推翻了自己曾许下的两项承诺。一是不要脸地打破自由贸易规则,二是厚着脸去要求比利时政府提供资金(因为当初比利时政府不同意国王想要殖民中非的想法,国王承诺这事自己来干,不动政府一分钱,当然所有利益也是归他个人所有)。
最终比利时政府与国王达成贷款协议:以资本注入的方式,为国王提供2500万金法郎,后来又追加了700万。同时政府也投入巨资在刚果修建铁路。此外,协议中明确规定,如果殖民地继续出现金融困境,比利时政府将从国王手中全权接管。
就这样,“白色生意”和“红色生意”在疯狂逐利的进展中,一步步打开了造物主留在“人类摇篮”里的潘多拉盒子。
03 ——
国家街155号
安特卫普市区并不特别大,出了中央火车站大门朝西望去,因为没有高楼的遮挡,你很容易会看到远处一个高耸的哥特式塔楼。
中央火车站大大门(内)
出中央火车站大大门外正前方
朝它走去,不到半小时,你就能来到安特卫普大教堂脚下一睹600年前的宗教遗迹。
安特卫普大教堂
在大教堂南侧沿铺设电车铁轨的小路穿过鲁本斯广场,就会来到国家街的起点(Nationalestraat 1)。
漫步下去,不到15分钟,就会来到我们今天的目的地——国家街155号(Nationalestraat 155)。
国家街155号
伫立在门前,目光触及那古朴的青石黄砖,便不由自主地唤起对过去岁月的联想。
时光回溯到世纪之交的1900年。人类的摇篮对于自己孕育出来的白眼狼,多少是有些愤怒的,而这愤怒多少又折射出自己的无奈。为了帮摇篮母亲挽回些面子,久居密林的蚊先生和蝇先生充当了急先锋。特别是蝇先生,将死亡推向了高潮。
染疟疾者如处冰火炼狱,时而寒意彻骨,时而火热难耐;患黄热病者黄疸附身、高热头痛,呕吐黑物;受昏睡病折磨者诡异嗜睡,在沉睡中被死神悄然攫走;得黑热病者如遭黑暗侵蚀,发热无常、皮肤黝黑,终因虚弱与并发症而消逝。根据在刚果地区的传教士乔治・格伦菲尔1904年的记录推测,从利奥波德维尔(如今的金沙萨)到斯坦利维尔上千公里的人口稠密地带,诸多村庄的人口锐减现象极为严重。有一些村庄60%到90%的人都消失了。其中,卢克勒拉是刚果河沿岸最古老的贸易据点,在1891年时,尚有6000名居民,然而到了1903年,人口已经骤减到不足400人。
国王慌了,并非因为民众的死亡,而是这些情况严重冲击了自己的红色生意。他亲自联系了利物浦热带医学院,希望得到帮助。这所专门研究热带疾病的学校是整个欧洲最早设立的(1898年)。显然,整个欧洲并不只是比利时遇到这些问题,日不落帝国更是首当其冲。
1906年,国王在布鲁塞尔郊区的一栋别墅里成立了热带医学学校。
在布鲁塞尔的前身
1931年,学校搬迁到了安特卫普国家街155号,更名为安特卫普热带医学院。
04 ——
童话的尾声
启蒙思想的广泛传播,人道主义运动的兴起,红色生意随之带来一系列的反噬,让国王承受的国际压力不断增大。迫于政治和经济的现实原因,国王很不情愿地交出了殖民地的控制权。1908年11月15日,移交给比利时政府之后,这个地方被称为比属刚果。
1909年12月17日,利奥波德二世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在丛林腹地一处神秘的洞穴中,蝇先生和蚊先生正在向摇篮母亲汇报工作。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来源:岭南伙伴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