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梦跟在我身边哭丧着个脸,我倒是一脸无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太傅又跑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然后罚我抄写《女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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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那日,我凤冠霞帔,却不是嫁与他。
本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谁知世事无常,缘分终尽。
1.
「公主!你怎么又把太傅气跑了啊?」
如梦跟在我身边哭丧着个脸,我倒是一脸无畏,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太傅又跑去父皇那里告我的状,然后罚我抄写《女则》。
「别担心如梦,反正太傅都去告状了,你着急也没用啦。」
我朝外面望了一眼,确定太傅不会再回来后,便让如梦拿着东西,悠哉悠哉的准备回我的宫殿里歇息了。
反正那些个罚抄最后也都是如梦和如初替我抄。
而且这次也不是我一人将太傅气走,要真论起来,孟夏深也难逃一则。
我是当朝最受宠的嫡公主,但也是最让人“恨之入骨”的公主。
虽生活在这深宫之中,但我可从不受规矩束缚,其他的公主还在闺房里学规矩学女戒,我就已经游荡在御花园里,时刻准备朝太后最宝贵的鲤鱼下手了。
但下河摸鱼总归还是会被太后请去谈话的,所以几乎在每个午后,都能看到我罚站在寿康宫门口的身影。
不过大部分时间呢,罚站的也不止我一个人。
还有一位孟将军府的嫡子,孟夏深。
孟家是太后的母家,也难怪这孟夏深与我一样从不将宫里的规矩当一回事儿。
我与孟夏深的缘分应该从出生那日就开始算起,我的母妃与孟夏深的母亲关系密切,连怀孕的日子都差不多,当孟夏深出生后第二天,我就从母妃的肚子里出来了。
作为公主,我的名字应该由礼部拟好了直接送过来,因着父皇格外宠爱我的母妃,我的名字便由着母妃来了。
母妃与孟夫人在夜色里畅谈,将还是婴孩的我和孟夏深放在一旁,终于在晓见天日那一刻,定好了我与孟夏深的名字。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我名连雨,他名夏深。
而我与孟夏深的缘分,从出生那一刻便开始了。
但此刻,将太傅气走的始作俑者,我和孟夏深都非常自觉的溜了出去,美名其曰各回各家睡大觉。
「如梦,咱们去御花园瞧瞧吧,我记得御花园的桃树开花了吧。」
「殿下,现在已经入夏了。」
我丝毫没有理会如梦的话外音,拉着如梦就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没记错的话,上次太后喂的小锦鲤应该又长大了吧,嘿嘿,清蒸鱼!
路上如梦还在劝说我,让我乖乖回寝宫,毕竟今儿已经把太傅气跑了,要是又把太后的鱼给抓了,那估计就麻烦了。
可惜正在兴头上的我才不理会如梦的好言相劝,本公主现在脑子里全是今儿的晚膳该吃清蒸鱼了!
到了御花园浅池边,我轻车熟路的挽起裤腿,将褥裙系在腰间,如梦还没回过神来,我就已经到了池中央了。
我不顾如梦的呼喊声,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如梦帮我探风,有宫人来了便知会我。
我仔细的在池子里游荡着,不过怎么今儿这池子里怎么如此安静,往日见我来了,那些个锦鲤都会非常自觉的跳出水面的。
「怎么今儿的锦鲤都没出来?难不成全都去冬眠了?也不对啊,这才刚入夏呢!」
我有些恼了,本想着今日晚膳有着落了,没想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找遍了池子里边儿,都没发现锦鲤的身影。
「你怎的如此蠢笨,那锦鲤压根儿就不在这池子里了,还冬眠呢哈哈哈......」
听到这烦人的声音我就知道是谁了,孟夏深。
我寻着声儿看过去,孟夏深正坐在远处假山石上笑嘻嘻的看着我,我猜此刻本公主在他的眼里,应该像只猴儿一样吧。
本来没捞着鱼我就一肚子火了,如今倒好,来了个看戏的,这本公主能忍嘛!
「本公主命令你把嘴闭上!不准笑!」
我一步一步的回到岸边,穿上鞋子就要朝孟夏深的方向走去,准备与他打上一架的。
但孟夏深倒是很自觉的从假山石上跳了下来。
「想捞鱼啊,你求求小爷,小爷带你去捞鱼。」
孟夏深还是如往日一般欠揍,若不是我的肚子现在真的开始叫了的话,我是一定会先与孟夏深打上几个回合的。
「本公主告诉你,你最好识相一点带本公主去捞鱼,不然的话,我就告诉孙姑姑前日寿康宫那琉璃花瓶是你小子打碎的!」
许是太后在我俩心里的余威还是在的,孟夏深一听我要将此事告诉孙姑姑,便板着个脸,但手还是很诚恳的拉着我去御花园另一处。
「行了行了,小爷不跟你这小气公主一般见识。」
「你说谁是小气公主呢!孟夏深你信不信本公主......」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行了吧,赶紧跟上,待会儿人多了就不好捞鱼了。」
我和孟夏深吵着嘴来到了太液池,刚到岸边我就看到有几尾锦鲤的身影。
原来是小锦鲤们换了个家呀,不过再怎么样也逃不过进本公主肚子的好福气哦。
如梦不会武功,所以来得晚了,气喘吁吁的在岸边站着,刚开口准备制止我和孟夏深下池子,扑通一声,孟夏深就跳进了池里,下一刻他就从水中钻出头来,游向了中央。
「殿下!你真的不能下去!」
如梦死死的拽着我的衣服,一副“你要是跳下去了我就死给你看”的模样,不过我也没那么傻,这池子如此深,我的水性也比不过孟夏深。
所以此等下池子捞鱼的苦差事,就交给孟夏深了吧。
于是我不顾公主形象蹲在岸边,纤纤玉指指挥着孟夏深捞鱼。
「诶孟夏深,右边儿右边儿!」
「喂孟夏深!后边儿!就在你屁股后边儿啊!」
「那条最肥的,快抓住它!」
许是我的指挥声太大了吧,孟夏深刚抓到那尾最肥的锦鲤准备上岸的时候,小太监的声儿就在我耳边响起来了。
「快来人啊!太后娘娘的锦鲤又被人抓了!」
可恶,我看了眼还在往岸边游的孟夏深,孟夏深也领悟了我的眼神,便把鱼直直的甩给了我。
不愧是京都射箭第一人,正中我怀。
「兄弟!珍重!」
是的,当我抱着鱼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往我的寝宫飞奔,连如梦都没反应过来。
废话,再不跑就要全军覆没了,孟夏深可以去寿康宫罚站,我今晚的晚膳一定得是这尾锦鲤!
我抱着鱼飞奔在宫道上,一个箭步窜回了自己宫中,如初还以为我又跟孟夏深打架打赢了,被满皇宫的追杀呢吧。
「殿下慢点儿,如梦那丫头呢?怎的没和殿下一同回宫?」
「快关大门!谁来传召本公主一律生病不见客打发走!」
如初看着我手里的鱼,顿时知道了些什么,像是求证似的忐忑不安的询问了一句:
「殿下......您又去偷了太后娘娘的鱼?」
听到如初的话,我才想起我怀里的锦鲤,我连忙将战利品交给如初,并示意她赶紧去小厨房炖了,时间紧迫,一定得在太后派人来传唤之前搞定!
果不其然,鱼刚刚出锅,太后就派人来了。
还是孙姑姑亲自来的。
「殿下,跟着老奴走吧,孟小爷已经全招了。」
我就知道,孟夏深这个狗贼绝对会把我拉下水。
「殿下记得将鱼也带上。」
「姑姑那鱼......行吧我带上。」
我低着头让如初将已经无法挽救的清蒸鱼带上,一言不发的跟在孙姑姑身后,走进了寿康宫。
果然,寿康宫前罚站的这位爷很眼熟啊。
「鱼呢?」
「碗里。」
「节哀,今晚咱们估计要饿肚子了。」
我叹了口气,将如初手里装着锦鲤的碗拿上,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不过这鱼真的好香啊。
太后看着她最喜爱的那尾锦鲤如今已成了这碗里的珍馐佳肴,顿时感到痛心,又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指着台阶下默不作声的我。
「你们真是厉害啊!哀家都换了个地儿养了你们还能找着!」
「哀家这几尾锦鲤到底是哪处得罪了你与孟夏深二人,非得要让哀家的锦鲤死于你们的五脏六腑之内吗!」
听完了太后的训诫后,我来到了老地方,寿康宫门口,孟夏深身旁。
如孟夏深所说,今晚,我与他都没有晚膳了。
2.
自从太后喂养在太液池里的锦鲤都被我与孟夏深给捞了后,我和孟夏深就被禁止靠近御花园里的池子了。
不过这入夏了,我也不太想吃鱼了,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惜的。
再加上罚站那日还收到了父皇的口谕,大致意思无非就是让我三日之内抄完《女戒》交给太傅罢了。
我打了个哈欠,这天色也暗下来了,孙姑姑应该要出来让我们离开了吧。
我与孟夏深就站在寿康宫门口,时不时的拌几句嘴,终于将孙姑姑盼来了。
孙姑姑走之前还是特地叮嘱了我们,别再让太后生气了。
孟夏深也在宫门下钥的最后一刻回了孟府,我倒是慢悠悠的跟如初走在宫道上。
「这眼见就快到秋猎的日子了。」
「上次秋猎抱恙没去成,结果被那孟夏深嘲笑了许久!还说是本公主怕了才没敢去赴约!」
「不行不行,这场秋猎我一定要去!去把那孟夏深打得个落花流水!」
整个宫道上都是我的声音,如初一边紧跟着我的脚步一边整理着我的衣角,笑着让我放宽心。
但立马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你就别想了,这次的秋猎父皇肯定也不会让你去的,毕竟就你那粗鲁野蛮的行为,简直是给咱们丢脸!」
说话的是夜晟,安贵妃所生的五公主,论起来我还得唤她一声五姐姐。
我从小就不喜那些所谓的琴棋书画,我最爱的就是骑上马拿上剑与孟夏深在比武场上比试。
父皇膝下的子女不多,公主更是只有我与夜晟两位。
而我与夜晟更是千差万别,她喜琴棋书画,我喜舞刀弄剑;她是宫里最文雅的公主,我是宫里最野蛮的公主。
连孟夏深都说过,夜晟就是女子之中的典范。
我微微向夜晟行了个礼,眼尾带着笑意。
虽然论起才华,夜晟处处胜过我,但奈何我母妃可是当今皇后,还是父皇最深爱的女子,我也是这宫里最得宠的七公主。
「五姐姐,这秋猎可不是似你这等知书达理之人该去的啊,若万一被哪只不长眼的小畜生给吓得受伤了,那可怎么办啊。」
「没关系五姐姐,你我姐妹情深,连雨是定不会让这等惨剧发生的,连雨定会请示父皇,让姐姐在宫里安心弹琴作画呢。」
我慢慢的走到夜晟的身边,凑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把夜晟气的脸都红了。
「放心五姐姐,连雨定不会让你见到孟夏深的。」
我知她中意孟夏深,我也知他们说母女二人打的什么算盘,想要下嫁给孟府。
也不看看孟府是什么门第,一个不成器没有利用价值的不受宠公主,于孟府而言,却也不需要。
当然还有最主要一个原因,我也喜欢孟夏深。
只不过这件事,也只有我一人知晓。
气完了五公主夜晟后,我心情舒畅跟着如初回到了寝宫。
果然是我贴心的小丫头,如梦早就备好了晚膳等我回来,虽然不是那尾锦鲤,不过也是清蒸鱼了,就当是吃到了吧。
之后的日子呢,也在每日与孟夏深的斗嘴,时不时的打架,时常合作将太傅气跑,顺带逗一逗不太聪明的五公主夜晟之中度过。
当然,虽然我喜欢孟夏深,但该打架的时候,也是真的打架,孟夏深也从不放水那种。
只不过每次都是孟夏深挂彩罢了。
但我猜,孟夏深可能不太喜欢我。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整日打打杀杀,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野蛮公主呢。
再加上每次与孟夏深吵架时,他都会拿我与夜晟相比,总之就是处处说我没个公主样。
所以为了这个原因,此刻孟夏深在我的拳头下,被打的嘴角都青了。
「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别往我英俊的脸上打!」
「我又不是君子!今儿本公主揍的就是你!谁让你把我画那么丑的!」
是的,我与孟夏深今日这顿架,仅仅因为今日早课的时候,我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发现孟夏深正在画我,还画的那么丑!
这顿打,孟夏深反正是挨定了。
我与孟夏深倒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但这次倒是格外的认真,我与他身上都挂了彩。
不过孟夏深的伤更重些,我也只是些小淤青,他直接被我打成了一对熊猫眼。
本来想着放过他,结果因着他一句话,就让我彻底急了眼。
「若换作是夜晟公主,定是不会下此狠手的。」
我与孟夏深在宫里打架也是常事,每次都是被训一顿,在寿康宫门口罚站一夜,第二日便当着太后的面握手言和,又是所谓“狼狈为奸”的欢喜冤家。
但这次,我与他都没道歉,也没握手言和。
原因无他,孟夏深说我比不上夜晟,我也回了一句他比不上孟家二哥。
是了,这个世上我最讨厌的就是被誉为才女的夜晟,而孟夏深也最讨厌他那风度翩翩的二哥。
就这样,我和孟夏深,绝交了。
3.
和孟夏深绝交的日子真的很无聊,无人作伴,就连御花园也让我提不起兴趣。
我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说我转了性子,都不去闯祸了,又说我是不是被什么个脏东西附身了,竟然开始学深宫怨妇那一套。
当然我也用我“恶名昭著”的手段让那些个奴才们晓得,我还是我,那个张狂的公主殿下。
但待在寝宫里翻看着坊间的话本子的我才知道,原来相思之苦是如此难熬。
虽说与孟夏深绝交了,但我还是喜欢孟夏深。
所以我不愿再这样干等下去了,坊间的话本里说着女子矜持,不过我又不是那种矜持的女子,我可是公主。
但自从绝交事件之后,孟夏深便很少往宫中跑了,就算每日早课我能见着他,他也是略过我就离了宫。
没办法,我只能趁着秋猎跟他道歉了。
很快就到了秋猎的时候了,我也没那么无聊跟父皇请旨让夜晟待在宫里,毕竟有孟夏深在,夜晟无论如何都会来的。
出宫来到猎场后,我才觉得我迎来了新生,这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向父皇禀告之后,我就骑着马在猎场上策马奔腾,好不惬意。
只不过有些可惜,如此好的时光,往日都有孟夏深作伴,今日却只有我一人。
孟夏深病了,在营帐里休养。
我觉得没有孟夏深的陪伴,这肆意快活的骑射也顿时索然无味。
我便转过马头准备去孟夏深的营帐探望他,顺带想道个歉。
结果刚到营帐门口,便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一片,那声音我很熟悉,不是夜晟又是谁呢。
我正准备掀开营帐帘的手也默默收回,不为别的,只是听到了孟夏深的那句话。
「我最喜那首《凤求凰》了。」
接着营帐里便传来了琴音。
我有些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怕再待下去我会忍不住冲进去将他们两人揍一顿。
我纵身一跃上马,去到了猎场正中央,父皇正在与谁交谈,那人我从未见过。
我上前行礼,父皇也笑着向那人介绍我。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连雨。琴棋书画什么都不通,但就爱这男儿家才喜欢的刀剑骑射,清风皇子可别见怪。」
原来这人是邻国的皇子,看样子倒是一表人材,知书达理,只可惜我向往的男儿都是征战沙场的英雄好汉,可不是这等中看不中用的文质书生。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连雨公主与我一同射猎呢?」
射猎?这倒是有点儿意思,想不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还会骑射?
我也立马应下了,毕竟是邻国皇子,还是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那日我与清风皇子两人飞驰在猎场之中,所谓英姿飒爽犹酣战,很快我与清风皇子就满载而归。
我倒是没想到,这人的骑射能力竟在我之上。
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当晚的酒宴上,母妃给我使眼色让我尽公主之责,起身敬清风皇子一杯,我也豪爽的起身敬酒,一饮而尽。
这场晚宴上众人都在笑着,但我的余光还是瞟到了孟夏深。
孟夏深好像不太开心。
是因为我敬了清风皇子的酒吗?
不。
或许是因为夜晟敬了清风皇子的酒吧。
秋猎的那段日子,孟夏深就一直借着抱恙的由头躲在他的营帐里。
孟夏深的身子明明早就好了,他就只是单单的不想见我吧。
我也来了公主性子,我本就该高高在上,为何要放下身段去祈求孟夏深的原谅呢!
所以秋猎的那段日子,都是我一人遨游在猎场中。宫中的兄弟姐妹都不愿与我作伴,我也懒得周旋他们那虚假的手足情,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只不过,这心里总归是空落落的。
秋猎快结束的前几日,我还是打算去问问孟夏深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怎如此小家作态,但刚靠近就被青山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我家爷身子抱恙,还望您见谅。」
我觉得有些好笑,我与孟夏深的情分算起来也有多年了,他是真的抱恙还是躲我,我会不知道吗?
「本公主这不就是来探病的吗?」
「公主殿下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咱们爷说了今日不见客。」
我看了眼帐帘,又看着青山为难的模样,气急跺了跺脚,便准备转身离开。
但刚转身的瞬间就听到了帐内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笑声,此等装腔作势之人不是我那五姐姐夜晟又是谁呢?
我也不是没有脾气,孟夏深不愿见我,我也不会多留,翻身一跃上马,用力一夹马肚便奔向丛林深处。
那日,我打了很多猎物回来,父皇一个劲儿的向那清风皇子夸赞我,若是往日,我定会肆意炫耀一番,但今日我却没多大的兴趣,只想回营帐内休息。
刚准备行礼退下,清风皇子就向我发起了明日的邀约。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不知连雨公主明日能否赏脸一同比试一番。」
我想拒绝,但看着孟夏深和夜晟一同向我们的方向走近那刻,我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本准备离开的脚步突然收回,当着孟夏深的面笑着应下了清风皇子的邀约。
「何苦等明日,本公主现在就很有兴趣与你比上一试。」
说完便拉着清风皇子的衣袖去往那边的比武场,经过孟夏深的身边时,我承认我还是不能留他与夜晟继续独处,停留半刻终于我还是做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件事。
我拉起孟夏深的手,将他与清风皇子一同拉去了比武场。
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抢人肯定会被阻拦的,意料之中被夜晟拦住了去处。
「连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找清风皇子比试拉上孟小爷干嘛!」
不愧是文雅典范,就算是指责我夜晟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作态,如此一比倒显得我是个粗鄙之人。
「既是比试,那肯定要彩头,我拿孟夏深当我的彩头不行吗?」
「五姐姐你就别去了,我这拳脚无眼,万一伤着你半分,我可担不起这责呢。」
我也没给孟夏深拒绝的机会,放开清风皇子的衣袖,眼神示意他上马,接着我又拽着孟夏深的手往另一匹马走去。
「你不是身子抱恙吗,肯定也不能独自骑马,本公主便大发慈悲载你一程。」
「别想着拒绝,这可是本公主的命令,胆敢不从就是杀头的死罪!」
也不知道孟夏深在想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我以为他不准备上马,打算跟着夜晟继续所谓的弹琴作乐时,我也不由着他了。
我刚准备转身上清风皇子的马,下一刻就被人拽上了马背。
是孟夏深。
「公主之命,不敢不从。」
孟夏深当着清风皇子和夜晟的面说出这句有些羞耻的话,但下一刻我就知道,他还有更羞耻的话。
我被孟夏深圈在怀里,他也低头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拿我当彩头,是准备赢了人将我占为己有吗?」
「连雨公主可真是不知羞呢。」
我虽是红了脸,但还是靠在他的怀里,趁着他的气息还没离开我的耳旁,我也不甘示弱告诉他一句话后,用力的夹了夹马肚,趁着即将消失的夕阳,策马闯进了丛林之中。
「那你可愿当本公主的彩头呢?」
我没去管已经应下清风皇子的邀约,大不了明日去向他道个歉。
现在该关心的,是我与孟夏深。
是了,我与他现在是绝交期间呢。
「将我拐到这偏僻之处,莫不是你这公主想用强?」
我和孟夏深靠着背坐在草丛中,我没去在意他的调侃,我也知道那什么绝交一事也到此结束了,我与他和好了。
但我不单单只想跟孟夏深和好如初。
我想在今夜,借着月光,伴着秋风,向他诉说我那只有自己一人知晓的心意。
「我只问你一句,孟夏深,你可喜欢我?」
许是我太过于直白,又或许是孟夏深没想到我竟会问出这句话,他没有回答我。
我想我是知道答案了,我是觉得今夜的夜空也有些刺眼,刺得我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但下一刻我眼前是孟夏深放大的脸,他吻了我。
不是蜻蜓点水般的试探,是充斥着情愫的宣言,身旁那朵含苞待放的野花也好像在此刻被着气氛渲染,慢慢开了花。
名为爱的花。
我也不用他回答了,原来这本就是我与他两人的故事。
那晚我靠在他的肩上,跟孟夏深说着这几日的烦闷。
「本公主告诉你,如今你可是本公主未过门的驸马,若是再敢拈花惹草,本公主定饶不了你!」
「那以后还要一起在寿康宫罚站吗?」
「当然要!我可是听如梦说太后最近又养了几只兔子,拿来红烧最好不过了!」
我与孟夏深聊到了清晨,才悠哉悠哉的回了营帐那边。
第二日所有人都知道,连雨公主与孟小爷又和好如初了。
但好像又不仅仅是和好如初。
明日就要返京了,那清风皇子也跟着我们一同回了京,只不过多了一位公主。
听如梦说那位公主是来和亲的,不过我见她不过也只比我大上几岁,自然不是来嫁与我父皇的。
不过这都不是我该去想的事情。
明日就要回京了,我还没与孟夏深一同去骑马狩过猎呢,只不过那清风皇子老是要跟着,说什么想见识见识本公主的骑射。
真是烦人,本想和孟夏深独处培养感情的,都怪这个清风皇子。
终于,秋猎还是结束了,我们也回到了宫里。
一回宫我就听到宫道上的宫人在窃窃私语说着什么,还慌慌张张的向御花园跑去。
「连雨公主和孟小爷回宫了!赶紧去将太后娘娘的兔子藏好!还有池里的锦鲤和树上的画眉!」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今夜有晚宴也动不了手,更何况只有我一人,到时候罚站太孤独了。
刚回寝宫就听见那群小宫女儿们叽叽喳喳的在闲聊些什么,走近一听才晓得她们在说孟夏深。
「听说了嘛,那孟府的小爷刚被封了将军呢。」
「那孟府本就是将军府,孟小爷又是最英勇善战的,封将军也是肯定的啊。」
「就是就是,孟小爷,不,如今得叫孟小将军了,人家跟咱们公主关系可好了呢,你们说以后该不会会是咱们的驸马爷吧!」
听到驸马爷这个称号,我只觉得脸有些发烫,板着脸让这些丫头们散了,不过......成为我的驸马那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今夜孟夏深正好要进宫参加晚宴,那就到时与他贺喜吧。
晚宴也在天色暗下来之后就开始了。
我与孟夏深的席位很近,是我故意向母妃讨的座位,也好方便我与他说些悄悄话。
晚宴开始就是些歌舞,我与孟夏深都不太感兴趣,好不容易有个耍刀弄枪的让我与孟夏深坐直了身子仔细观赏。
这仔细一看我才发觉那人是之前那位清风皇子,不得不说,他的功夫是真的一绝,不过跟孟夏深比起来的话,还是稍逊一筹。
清风皇子表演完毕向父皇行礼后,向我投来了一个莫名的眼神,我皱着眉头但还是微微朝他举起杯,点了点头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现在换孟夏深臭着脸色了,我悄悄告诉他,只是应付而已,毕竟我可是公主,这种场面怎可有失颜面呢。
不过我环顾了一周都没瞧见那位来和亲的公主,应该准备了歌舞吧,也不知道那位公主会嫁与谁呢?
终于那位公主出场了,犹如仙人下凡一般,让在场的众人都失了神,她的舞姿随着音乐展开,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众人的心弦上。
比起那位公主的美貌,我有些黯然失色,她的美是那种凡人不能凯觎的美。
我看向孟夏深,想知道孟夏深有没有被这位公主迷得失了魂。
不过当我转身看向孟夏深那刻,我才发现孟夏深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
「我只是个凡人,仙人的姿色我可不会惦记,我就喜欢与我一同罚站寿康宫之人。」
那位公主舞毕,清风皇子便起身向父皇举起酒杯提出了和亲的提议。
「我这皇妹,便是看重了陛下的英姿飒爽之态,故让我来做这所谓媒人。」
原来这位公主竟是想嫁与父皇?
不过父皇却不愿同意和亲,笑着以公主年幼作为借口将这和亲之事回绝了。
但我知道,不是父皇不肯将这位公主收入后宫,这段时日我们与邻国的关系本就是针尖相对,清风皇子来也是以和平使者之差来到此处。
但和平的代价就是联姻,嫁娶之事罢了。
我看见被拒绝的那位和亲公主,原来美若天仙的脸庞也会出现如此丑陋的表情,但也只是我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了。
而下一刻,那位公主就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微微点头,又含情脉脉的望着父皇,好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我倒是看得乏味了,侧过头打了个哈欠,但没想到,这场所谓嫁娶之事立马转移到了我的头上。
「陛下不接受我皇妹,那便只能我求娶连雨公主了。」
清风皇子的话一出,我与孟夏深就同时站了起来。
「我不嫁!」
「不可!」
我看着父皇那算计的眼神在我与孟夏深的身上徘徊,想是想明白了什么,又大笑着抬手示意我与他坐下。
「看来,清风皇子只能另娶她人了。」
如此,此事便作罢了。
我不知拒绝了邻国的联姻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战争,要开始了。
本就是为了和平派来的联姻,被父皇拒绝之后,邻国定会觉得父皇自大狂傲,是乐意战场兵马相见的。
邻国的清风皇子和那位公主返航回国了。
果不其然,清风皇子他们归国后的第二日,邻国的国君便下令要向我们开战。
但朝上又有了大难题。
孟将军年事已高,自然不适合上战场,而孟夏深虽作为新任小将军,自然是要担起这等大任为国效力,但孟夏深还从未正式领兵作战。
孟将军也向父皇请旨,让自己跟随孟夏深一同前往沙场。
可父皇以着孟将军年事已高,直接下令,后日便由孟小将军孟夏深带领队伍,征战沙场,势必要将敌军击溃。
我知晓他要上战场那刻,也立马去向父皇请旨。
「儿臣也愿前往战场,为国效力!」
但得来的却是父皇冷冰冰的一句「女儿家就待在深宫之中!」
我不比男儿差,但父皇却打消了我的念头,母妃告诉我父皇只是不想让我受伤,但只有我知道,父皇其实是想留着我,留着大有用处。
若是此战败了,父皇就会将我送往邻国和亲。
父皇是知晓的,若是我能和亲,两国之间定可以和睦相处。
其实我都知道,哪有什么真正的父女情深,夫妻伉俪呢,不过是有我母妃的母家支撑罢了。
但也不能直接送我去和亲,毕竟不好向裴家和孟家交代。
所以父皇不得不出兵迎战,而孟夏深也不得不上战场。
那日黄昏,我与孟夏深站在寿康宫门口。
这还是第一次不是被孙姑姑请来罚站的。
我与孟夏深无言站了半刻钟,终于还是孟夏深先开了口。
「等我战胜回来,我已经向陛下请了旨,归来就迎你为妻。」
我是知孟夏深的本事的,也知道有他在,这一战也定会胜。
我不用担心,我只需要备好嫁衣乖乖等他凯旋然后嫁与他。
我与孟夏深的约定就在这寿康宫门口。
当着这门前的一砖一瓦立誓,我连雨,这辈子只会是他孟夏深的妻。
4.
很快,孟夏深就率领的队伍去往了边塞。
我也一改往日的作态,每日都在佛前祈祷,希望孟夏深平安归来。
孟夏深每月快马送回的启奏书里,末尾都会有一句「连雨公主安好。」
他借公由私向我保平安,不过这也好,至少我能时时刻刻知晓他是否平安。
但后来,父皇也不再告诉我孟夏深的启奏书里有些什么了,我原本有些奇怪,但父皇告诉我现在正是战事紧急的关头,孟夏深忙于战事哪顾得上儿女情长之事。
我没有多想,也是,此刻应该正是孟夏深率兵攻打敌军内部之时吧,想必不久后他就会凯旋。
不过之后我总是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着前线快败了,敌军就快要攻破最后一层防线了。
我心里有些不安,想去问问父皇今日战况如何,但每次都遇上父皇与大臣们商讨国事。
那些个流言蜚语传得愈发厉害,就连我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开始窃窃私语了。
「我听陛下跟前那小夏子说,战况不好啊,都快败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陛下现在正为此烦心呢。」
「何止啊,我听人说好像那孟小将军......死在了战场上呢!」
「嘘!这你可千万别传到公主耳里!」
什么?孟小将军死在了战场上?
不,这绝不可能,定是那些个宫女太监乱嚼舌根。
我下令将那几个嚼舌根的奴才全都赶出了宫。
「若是再有人嚼舌根子,直接拉下去杖毙。」
后来的时日,我的寝宫里倒是静了下来,只不过我还是能依稀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我是相信孟夏深的,他怎可能会有事呢,我也告诉过他,若真是打不过了,那就立马撤退,人活着就行。
但宫人们的闲言碎语终究不是空穴来风,而我在半个月后,也收到了那迟来的死讯。
「报!我军溃不成军,失了防守,战败!」
「报!孟将战死疆场!」
「报!江副将战死疆场!」
「两位将军尸骨及所剩兵力正在返程!」
孟将战死疆场?孟夏深死了?
不,这怎么可能呢,我还没跟孟夏深一起去御花园里抓那几只兔子呢,我还没跟孟夏深看已经秀好的嫁衣呢,我还没嫁给他呢......
我不敢相信此时,我要去见父皇!
我来到父皇的书房,父皇还在与前朝大臣商讨对策,我开始在桌上找寻着属于孟夏深的字迹,但我看到了几封书信来往。
我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让我控制不住我的情绪,我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的手死死的扣在书桌边,将那些信看完。
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此战,必败。
不是因为孟夏深本事不够,不是因为出征的军队武力不及邻国。
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所相信所跟随的国君,在一开始就出卖了他们。
扣粮草,烧营帐,战士们没有粮食,没有歇息的地儿,又如何能打胜仗!
还有孟夏深!
被他最为信任的随从陷害,惨死在那刀剑无眼的沙场之上。
我拼了命的忍着泪,将那柄放置在书房里的剑拔出,冲向了前厅。
我要杀了他,为孟夏深报仇,为那些惨死的战士们报仇!
但一切好像都在皇帝的算计之中,他好像早就料到了我会来,他的那些死士们此刻正拿着剑将我围住。
我看着那皇位上的人,我竟觉得他好陌生。
我只知道我被按在地上跪着,无法挣脱,是他,一剑刺向了我的胸怀。
那日,他们说我晕倒在了金阶之上,狼狈不堪。
浑身是血的我被送回寝殿,将如梦和如初两个丫头吓坏了。
太医来替我料理了身上的伤,如梦也喂我吃下了汤药,本以为第二日我就能清醒,但谁能想我又开始发起了高烧,浑身发烫,汤药什么的也都灌不进嘴。
我没了意识,我只感觉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孟夏深的一场梦。
当我退烧慢慢醒过来后,我只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人什么事一样,但又记不得具体的,细想的话,头就会撕心裂肺一般的痛。
我只记得,我是七公主,是宫中最不讲规矩的公主,是最爱去御花园偷捞太后最喜爱的锦鲤的公主,是每日午后都会被罚站在寿康宫门口的公主。
是了,我是公主。
我醒过来没几日,父皇就下了旨,让我去邻国和亲。
我想起来了,与邻国交战,我们败了。
我本是不愿的,但母妃告诉我,这是我的使命,作为公主的使命。
我无法抗旨,只能任由着宫人们摆布,出城的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后日。
但如梦和如初好像很难受,可能是因为我要远嫁和亲了,这两个小妮子舍不得我吧。
但我听闻后日好像是出塞队伍回城的日子,他们归家,我离家,也难怪如梦和如初感触颇深了吧。
很快就到了出城那日,早早的我就起了,也不知为何,今日我想去寿康宫门口逛上一逛,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吧。
我知道寿康宫门前,靠着墙发愣,今日是我所谓的喜事,但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了,和亲公主有什么资格高兴呢?
慢慢的,我便靠着寿康宫的墙睡了过去。
......
夏日的子夜阵阵蝉鸣,平日都是见不着几颗星星的今夜却满天繁星。
我忘了自己为何会来到这片竹林,只遵着本性的呼唤,一步一步的走向竹林深渊。
踏着竹做的小桥,绕过水气弥漫溪涧,拾起路边的一枚石子,朝着眼前的竹屋砸去。
屋内的男人似是故人来而欢喜,一袭白衣束发站在门前,但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眶红了。
我不知他是谁,但又觉得莫名熟悉,看着他的泪低落在草地上那一刻,我的心突然绞着疼。
为何见不得他落泪?他又为何落泪?我……又是谁?
抛去那些念头,我慢慢的抬手想要抹掉他眼角的泪。
“殿下,殿下快醒醒。”
“殿下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入宫了。”
我是被如初推醒的,今儿早晨来了寿康宫就开始犯困,倚着墙就睡着了。
原来是场梦,但梦醒的那一刻,我还是没能擦掉他眼角的泪。
回到住处后如初和如梦替我梳妆,我却沉浸在那场梦之中,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殿下,那日您发了高烧后什么都记得,独独不记得孟小将军。可怜那孟小将军……”
“如梦多嘴!”
孟小将军?
我的心抽了一下,他是谁?为何提到他我的心会这么痛?
但当下都不是我该去考虑的,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红盖头一盖,我就要前往邻国远嫁他人了。
如初和如梦将我领上花轿,如梦趁着如初不注意塞了个东西在我的手里。
花轿起驾,我拿出如梦给我的东西打开,是一幅画像,那个男人……是梦里的他!
我突然开始有些喘不过气,眼角也莫名的挂着泪滴,泪滴在画像上,将墨晕开。
我闭上了眼睛,捏紧了画像。
我想起来了,孟夏深惨死沙场,那么多无辜战士的性命也被皇帝漠视,只为了向邻国求和。
孟郎出军未归,红妆嫁作他人。
红盖头下的我捏着画像再一次睡了过去,耳旁丧乐的声音像是催促我入梦一般。
还是那个竹桥,还是那个溪涧,还是那个竹屋,还是那个他。
孟夏深。
只是孟夏深不再是一袭白衣,他身着的红衣与我的嫁衣属实是相配,我虽知此番也是入梦才如此相依,但又如何,我现在是他的妻。
孟夏深牵着我的手,与我一同拜了高堂拜了天地,夫妻对拜,尤见欢喜。
后来,听人说,原本红事变作白事,红盖头下的公主,带着笑随着孟小将军的丧乐,也早早的离了世。
完
来源:橘子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