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阿姊当心!"蹲在柜台下啃糖人的小鬼差突然扑过来,我袖中藏着的判官笔自动飞出,在空气中划出朱砂色的"镇"字。铜匣缝隙里渗出的血珠突然悬空凝成线,笔直指向街尾的镇北侯府轿辇。
我指尖刚碰到青铜匣上的饕餮纹,整条朱雀大街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闷响。九幽阁檐角挂着的青铜铃铛疯狂震颤,案头那盏长明灯"噗"地窜起三尺高的青焰。
"阿姊当心!"蹲在柜台下啃糖人的小鬼差突然扑过来,我袖中藏着的判官笔自动飞出,在空气中划出朱砂色的"镇"字。铜匣缝隙里渗出的血珠突然悬空凝成线,笔直指向街尾的镇北侯府轿辇。
轿帘被狂风掀开的刹那,我看见世子玄色锦袍下钻出紫黑蜈蚣,百足正贪婪地啃食地底涌出的金线。"那是龙脉..."我话音未落,蜈蚣头部突然转向我的方向,世子惨白的脸上浮现出蛛网状青筋。
"沈掌柜的货看完了?"庶妹沈白蔻的声音从门口刺进来,她腕间翡翠明月珰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的声响。我猛地把铜匣按进柜台暗格,判官笔在当票背面洇出"癸未年七月初七,典当魂魄一具"的残影。
铜匣突然变得滚烫,匣盖上的饕餮纹竟开始吞咽我掌心血珠。沈白蔻绣鞋踏过门槛时,我听见地底传来母亲凄厉的呜咽,像是被人活埋时指甲刮擦棺木的声响。"阿姊脸色好生难看,"她笑着递来褪色的红肚兜,"这可是你亲娘留给我的长命锁呢。"
长明灯青焰"唰"地舔上肚兜,火光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魂咒。我摸到铜匣内侧凹凸的刻痕,那分明是母亲用簪子反复刻下的"青蚨"二字。阁外传来世子轿辇落地的声响,紫黑蜈蚣的触须已经穿透轿底,正顺着地缝往九幽阁游来。
"今日闭市。"我甩出三枚厌胜钱钉住门槛,沈白蔻突然抓住我手腕。她指甲陷入我命门穴的瞬间,我清晰看见她瞳孔里映着祖坟的镇魂碑,碑下压着片染血的婴儿襁褓。
铜匣突然自己跳开三寸,露出半截泛黄的契约。我认出父亲笔迹写着"庚辰年典女一魄",纸角还沾着干涸的乳牙血。沈白蔻突然惨叫起来,她腕间明月珰裂开细缝,里头爬出和我铜匣里一模一样的血丝。
世子带着阴冷檀香跨进门时,我正用判官笔挑开明月珰的翡翠面。他胸口蜈蚣突然人立而起,而我腕间沉寂十六年的青蚨胎记开始发烫,将龙脉金线生生拽出三寸。"沈姑娘,"他笑着按住我翻看契约的手,"下月十八的聘礼单子,可要过目?"
铜匣在此刻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匣底"当啷"掉出半枚生锈的青蚨币。我弯腰去捡时,看见币面映出母亲被钉在风水穴里的惨状,她张大的嘴里正源源不断涌出蜈蚣。我指尖刚碰到那枚涌出蜈蚣的青蚨币,右眼突然灼痛如烙铁。沈白蔻的明月珰"咔"地裂成两半,翡翠断面渗出黑血,在地砖上蜿蜒成我生辰八字的形状。"阿姊怎么抖得这样厉害?"她弯腰来扶我,发间金步摇垂下的珍珠正巧砸在契约的乳牙血印上。
铜匣里涌出的蜈蚣突然调头钻回母亲口中,我右眼看见十六年前的雨夜,父亲用银刀剜出我天灵盖下一缕青光。"这是为你好。"他当时的声音和现在沈白蔻的笑声重叠,"庶女命格太轻,总要借阿姊一魄镇在祖坟。"判官笔从我袖中自行飞出,沾着明月珰里渗出的黑血,在当票背面写下"典当魂魄一具"的朱砂字。
"原来长命锁里藏着这个。"我捏起从肚兜夹层飘出的黄纸,上面用我的胎发缠着沈白蔻的脐带。世子突然伸手来抢,他袖中蜈蚣触须碰到纸片的瞬间,整张契约突然自燃,火苗窜起三尺高。"小心烫着。"我用铜匣接住飘落的纸灰,灰烬在匣底拼出母亲被活埋的方位图。
沈白蔻突然捂住心口踉跄后退,她腕间明月珰的裂痕里爬出细如发丝的金线,与我胎记里游出的龙脉金线绞在一起。"不可能......"她盯着我右眼里浮现的镇魂碑虚影,"父亲明明说过......"我反手扣住她命门,她瞳孔里映出的婴儿襁褓突然渗出鲜血,染红了契约上"典女一魄"的字迹。
"癸未年七月初七。"我蘸着明月珰裂口处的黑血,在燃烧的当票背面补完判词。世子突然暴起掐诀,他胸口蜈蚣喷出紫雾,九幽阁所有灯笼瞬间熄灭。"沈姑娘何必执着。"他在黑暗里轻笑,我听见蜈蚣百足摩擦龙脉金线的声响,"白蔻才是沈家正统的......"
长明灯青焰突然暴涨,照亮沈白蔻脖颈后浮现的镇魂钉痕迹。我右眼灼痛达到顶峰,清晰看见父亲当年将剜出的那魄钉进祖坟时的场景。"阿姊你看!"小鬼差突然指着铜匣大叫,匣底青蚨币正在血泊中旋转,币面映出母亲被钉穿的四肢正对应沈白蔻关节处的淤青。
"典当成立。"我抓起燃烧的当票按在沈白蔻眉心,她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契约灰烬突然飞旋成小旋风,将世子袖中窜出的蜈蚣绞得粉碎。沈白蔻疯狂抓挠着脖颈后的镇魂钉痕迹,她每抓一下,铜匣里就传出母亲指甲刮擦棺木的声响。
世子突然拽断腰间玉佩砸向铜匣,玉碎时迸发的白光里浮现父亲的身影。"逆女!"虚影中的父亲举着银刀刺来,我侧身避开时,沈白蔻突然扑向铜匣。"还给我!"她十指抠进匣盖饕餮纹的缝隙,鲜血顺着纹路填满"青蚨"二字的刻痕,"那本来就是我的......"
铜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母亲刻的字迹突然渗出泪珠般的水银。我右眼看见水银里浮动着被剜魄那晚的记忆,父亲银刀挑着的青光正没入沈白蔻囟门。"现在物归原主。"我掰开她鲜血淋漓的手指,将青蚨币按在她眉心,币面立刻浮现出被调换的命格符咒。
阁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燃烧的当票突然化作灰蝴蝶扑向世子。他玄色锦袍下钻出数十条蜈蚣,每一条都在啃食灰烬里的朱砂判词。"沈青蚨!"沈白蔻突然厉喝,她撕开衣领露出心口的青蚨胎记,那分明是用我乳牙血点的咒,"你以为......"
铜匣在此刻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屑在空中组成母亲临终前掐算的卦象。我腕间龙脉金线突然暴起,将沈白蔻脖颈后的镇魂钉硬生生拽出半寸。世子趁机扑来的瞬间,九幽阁所有门窗突然自动落栓,檐角青铜铃铛齐声嘶吼着"癸未年七月初七"。
"原来母亲早算到今日。"我接住飘落的卦象残片,上面水银凝成的箭头直指沈白蔻心口。她胎记里突然钻出当年被剜走的那魄,青光里裹着父亲用朱砂写的"偷天换日"四字。世子突然喷出大口黑血,他体内蜈蚣疯狂啃噬着龙脉金线退走的空洞。
沈白蔻跪在地上徒劳抓挠青光,每抓一下她脸上就脱落一块皮肉。"阿姊救我......"她露出皮下青紫色的镇魂钉时,我右眼终于看清十六年前埋进祖坟的,分明是写着沈白蔻八字的槐木人偶。铜匣残片突然扎进我掌心,母亲的声音混着血沫响起:"青蚨还钱......""青蚨还钱......"母亲的声音在我掌心消散的刹那,铜匣残片突然化作齑粉。我抬头看向窗外,朱雀大街已铺满猩红毡毯,世子迎亲的仪仗正转过街角,他胸口蜈蚣在阳光下泛着紫黑油光。沈白蔻瘫在墙角发出嗬嗬怪笑,她脖颈后的镇魂钉完全脱落,露出里面蠕动的槐木纹理。
"阿姊要穿着丧服上花轿么?"她突然扯开自己嫁衣前襟,心口青蚨胎记正在渗血,"你猜父亲昨夜跪在祖祠求什么?"我摸向袖中半枚青蚨币,冰凉的金属表面浮现出世子今晨吞食龙脉的影像。小鬼差从梁上倒吊下来,往我凤冠里塞了把香灰:"姐姐当心,那蜈蚣已生出龙角了。"
街口传来喜乐声,我低头看腕间龙脉金线正不安游动。沈白蔻突然扑来抓住我手腕,她指甲抠进我胎记里:"你以为赢定了?当年母亲可是自愿当风水桩的!"她话音未落,我右眼突然看见母亲被钉入风水穴前,曾将半枚青蚨币塞进我襁褓的画面。
"吉时到——"喜娘尖利的嗓音刺破窗纸,世子踢轿门的声音震得九幽阁药柜簌簌作响。我抓起案头朱砂笔在喜帕背面画符,沈白蔻却抢过合卺酒泼向我的脸:"喝呀,这可是用你那一魄酿的!"酒液在半空突然凝成冰锥,被我用青蚨币挡落的瞬间,窗外传来百姓惊呼"新娘子怎么自己掀盖头"。
我踹开花轿门帘时,世子胸口蜈蚣正弓起身子吞噬最后几缕龙脉。他绣着金蟒的喜服下摆突然裂开,数十条蜈蚣幼崽顺着红毯往人群里钻。"夫人这是要当街验货?"他笑着来捉我手腕,却被我反手用青蚨币划开衣襟,紫黑蜈蚣肥硕的腹部立刻曝露在正午阳光下。
"快看侯爷心口!"卖糖人的老汉突然指着世子惨叫。蜈蚣百足正死死扒着条金线,那分明是皇城方向的龙脉主支。我腕间胎记突然发烫,蛰伏多年的青蚨币另半枚竟从世子伤口里飞出,两半残币相撞时迸出刺目金光。
世子踉跄后退撞上喜轿,他袖中突然甩出张血契:"沈青蚨!你既签了婚书......"我抖开染血的当票拍在契约上,朱砂判词"癸未年七月初七"突然活过来般蠕动。"婚书?"我冷笑指着契约角落,"诸位不妨看看这画押用的什么墨。"围观人群中有书生突然倒吸凉气:"是镇魂钉的锈血!"
蜈蚣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它腹中龙脉金线疯狂扭动着钻向我手腕。沈白蔻不知何时挤到轿前,她举着铜镜对准我:"阿姊瞧清楚,你身上缠的可是前朝亡国时的孽债!"镜中映出的金线突然暴长,竟在空中结成母亲临终前被钉的姿势。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我攥住两枚合二为一的青蚨币,世子胸口蜈蚣突然炸裂,无数金线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卖花女童突然指着天空哭喊:"娘亲快看,云变成凤凰了!"众人仰头时,我腕间金线已织成半幅山河图,将世子试图掐诀的手指死死缠住。
沈白蔻突然抢过喜娘手中的剪刀刺来:"你把命格还我!"我侧身避开时,剪刀竟划破了世子喉咙。没有血,只有蜈蚣残肢混着龙脉金线往外涌,他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脖颈:"国师明明说......"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具干尸,喜服下爬出密密麻麻的蜈蚣幼崽。
"紫气!是紫气东来!"茶楼上的算命先生突然打翻罗盘。我低头看青蚨币已完全没入掌心,龙脉金线在腕间凝成枚金镯。沈白蔻瘫坐在世子干尸旁喃喃自语:"原来父亲骗了我们......"她突然撕开自己心口皮肤,露出里面槐木刻的偷天换日符。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我看见国师的玄色轿辇正穿过长街。小鬼差急得扯我霞帔:"姐姐快走,那老东西带着十万阴兵契!"我拔下金镯化作的发簪,对准沈白蔻心口符咒:"母亲最后句话是什么?"她瞳孔骤缩的瞬间,我已将发簪钉入槐木符咒正中。
"青蚨还钱,因果轮回——"整条朱雀大街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应和。沈白蔻心口符咒燃烧时,我国角余光瞥见铜匣残粉凝成母亲虚影,她正将十六年前那缕被剜的魂魄,轻轻推回我的天灵盖。我天灵盖骤然涌入刺骨寒意,母亲那缕魂魄归位的瞬间,尚书府的侍卫已踹开九幽阁大门。父亲官袍上还沾着祖祠的香灰,他身后道士正用朱砂绳捆我的嫁衣袖口:"孽障,吉时已误了半刻钟!"沈白蔻突然从干尸堆里爬起,她心口槐木符咒烧出的窟窿正汩汩涌出黑水。
"父亲看看这个再绑不迟。"我甩出染血的当票,朱砂判词突然浮到空中组成母亲临终卦象。父亲官帽下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腰间玉带扣"咔"地裂开,露出里面与沈白蔻如出一辙的槐木芯。侍卫长突然惨叫,他碰到我霞帔的手掌正被龙脉金线绞出白骨。
沈白蔻歪着头蹭到父亲脚边:"女儿早说过,阿姊身上缠着不干净的东西。"她脖颈后七个镇魂钉的淤痕突然开始渗血,每滴落一滴,祖祠方向就传来闷雷似的震动。道士的桃木剑刚指到我鼻尖,剑穗上挂的五帝钱突然熔成铜汁,烫得他甩手哀嚎。
"用这个。"父亲从袖中掏出青铜匣仿品砸过来,我侧身避开时,匣盖震开的裂缝里竟爬出与世子体内相同的紫黑蜈蚣。小鬼差突然从房梁垂下一串鞭炮,爆炸声里我听见母亲在耳畔低语:"青蚨,祖祠地缝第三块砖。"蜈蚣扑到我凤冠上的刹那,腕间金镯突然自动拆解成无数金线,将毒虫凌迟成腥臭的肉渣。
父亲终于亲自抽出了尚方宝剑,剑刃出鞘时带出的却不是龙吟,而是沈白蔻襁褓里的啼哭录音。"你以为就你会用邪术?"他剑尖挑破我左臂皮肤,流出的血居然在半空凝成"大逆不道"四个篆字。我捏碎袖中最后半块厌胜钱,铜渣飞溅时正好嵌入父亲玉带扣的裂缝。
祖祠方向突然传来地裂的轰鸣,整条朱雀大街的地砖开始上下起伏。沈白蔻突然发疯似的抓挠脖颈:"父亲!她动了我的镇魂钉!"我趁机将真正的青铜匣按进地缝,匣底饕餮纹咬住我手指不放,直到吸足鲜血才"咔"地弹开机关。道士的罗盘"啪"地炸成碎片,他盯着从地缝漫出的黑雾尖叫:"是活葬坑的怨气!"
十万只惨白的手突然破土而出,每只手腕上都缠着褪色的红绳。沈白蔻脖颈后的淤痕突然凸起成钉状,她呕出的黑水里浮动着母亲当年被钉穿的指甲。"不可能......"父亲踉跄着后退,"当年明明超度了......"我踩住他坠落的官帽,看见内衬里缝着母亲被活埋那天的黄历。
黑雾中渐渐凝出母亲完整的尸骨,她颈椎七枚镇魂钉与沈白蔻的淤痕完美对应。小鬼差哭着把长明灯油泼向尸骨:"夫人您看,小姐的胎记亮起来了!"我低头看见腕间金线正顺着血管往心口爬,沿途将父亲当年用银刀剜出的伤痕一一缝补。
"青蚨。"母亲的骷髅突然开口,颌骨张合间掉出半枚生锈的青蚨币。我弯腰去捡时,沈白蔻竟扑上来咬住我手腕:"你休想!"她牙齿陷入胎记的瞬间,祖祠地底突然刺出七根青铜桩,每根桩头都钉着片染血的婴儿襁褓。父亲突然跪下来疯狂磕头,他官帽里滚出的不是头颅,而是刻着八字的槐木小人。
母亲尸骨突然分解重组,变成十六年前被活埋时的模样。她浮肿的手指轻轻点在我眉心,沈白蔻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命格在流失!"道士想用符咒封住地缝,却被涌出的冤魂拽进深渊,最后露在地面的道冠上还别着偷换我命格的银针。
尚书府侍卫们突然集体倒戈,他们砍向我的刀全部转向了父亲。"大人恕罪,"侍卫长刀尖挑开父亲官袍,"属下们实在怕那些手。"他话音未落,十万冤魂已托着母亲尸骨升至半空,每具白骨心口都钉着写有沈白蔻八字的桃木牌。我拾起地上青蚨币对准日光,币孔里映出父亲当年在祖祠埋下血契的场面。
沈白蔻脖颈后的镇魂钉终于全部脱落,七个血洞里钻出细如发丝的金线。她抓着自己脱落的脸皮尖叫:"父亲说过这命格是我的!"母亲尸骨突然散成漫天磷火,每点绿光里都裹着段我被剜魄的记忆。父亲突然掏出火折子点燃官服下摆:"本官今日就要清理门户!"
火焰窜起的刹那,地缝里涌出的黑雾突然凝成实体。我看见十万冤魂托举的不仅是母亲,还有无数被沈家害死的孕妇尸骸。沈白蔻心口槐木符咒彻底燃烧殆尽时,她突然歪头露出和母亲如出一辙的微笑:"阿姊,其实我们都是风水桩呀。""阿姊,其实我们都是风水桩呀。"沈白蔻的声音突然变得和母亲一模一样,她腐烂的指尖轻轻划过我腕间金线。国师的玄色轿辇已停在九丈开外,轿帘无风自动,露出里面二十八盏星宿灯组成的诡异阵法。"沈姑娘好手段,"轿中传来苍老的声音,"竟能将十万冤魂炼成金线。"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袖中《青蚨经》上,经书突然自动翻到母亲临终前用血画的那页。
小鬼差拽着我霞帔的手突然僵住:"姐姐快看地上!"青石砖缝里渗出粘稠黑血,每滴血珠都映着张扭曲的孕妇面孔。沈白蔻咯咯笑着解开衣带,她腹部皮肤透明如纱,露出里面盘成星宿图案的紫黑蜈蚣。"国师大人,"她朝轿辇行礼时脊椎发出断裂声,"您要的活桩已经备好了。"我腕间金线突然暴起刺入她心口,却像扎进棉花般软软垂下。
"你以为龙脉金线能伤我?"沈白蔻撕开人皮露出槐木真身,木纹里嵌着密密麻麻的乳牙,"父亲用你乳牙刻的替身符,可是比血肉之躯更结实呢。"国师轿辇突然射出二十八道银线,每根都精准穿透我穴位扎进《青蚨经》。经书在血泊中疯狂翻动,母亲画的符咒突然浮到空中组成"癸未"二字。我听见小鬼差在哭喊:"姐姐的胎记在流血!"
沈白蔻的槐木手指突然插入我伤口:"多好的风水桩材料,难怪国师等了你十六年。"她说话时嘴里掉出蛀空的乳牙,每颗牙洞都爬出条蜈蚣幼崽。我攥着染血的《青蚨经》冷笑:"你们不是要炼化我吗?"突然将经书拍在她槐木天灵盖上,纸页间顿时涌出黑潮般的发丝。国师在轿中厉喝:"快启阵!那些是产鬼的怨发!"
二十八盏星宿灯同时爆燃,火光里浮现出母亲被钉在风水穴里的完整画面。沈白蔻突然惨叫着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槐木脚趾已生根扎进地砖。"阿姊你做了什么?"她惊恐地看着从《青蚨经》里爬出的婴儿小手,那些透明指节正疯狂抓挠她体内的乳牙符咒。我抹了把腕间血涂在经书封皮,十万道金线突然从地底刺出,每根都穿着枚生锈的镇魂钉。
"青蚨还钱,今日到期。"我掰开沈白蔻的嘴,将整本《青蚨经》塞进她喉咙。她槐木身躯立刻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那些都是我当年被剜魄时溅在祖坟的痕迹。国师终于冲出轿辇,他法杖顶端镶嵌的正是母亲被挖出的右眼:"贱人!你可知坏了我多大谋划!"我扯断腕间金线缠上他法杖,母亲的眼球突然流下血泪。
沈白蔻的腹部突然裂开星宿状的缝隙,二十八只蜈蚣争先恐后往外爬。《青蚨经》在她体内发出沉闷的诵念声,每页经文都化作灰蝴蝶扑向国师。小鬼差突然蹦到我肩上:"姐姐,快用那个!"他指着从沈白蔻眼眶里掉出的半枚青蚨币,币面正反两面的饕餮纹竟开始互相啃咬。我将染血的舌尖抵在币孔上,十万冤魂的呜咽突然凝成尖利的簪形。
"以血还血!"我迎着国师拍来的星宿阵图,将冤魂凝成的金簪刺入他眉心。他法杖上的母亲眼球突然爆裂,溅出的血珠在空中组成完整的"青蚨还钱"咒文。沈白蔻彻底裂成两半的槐木躯干里,哗啦啦流出十六年前父亲用朱砂写的调包契约。国师的法袍被金簪钉在祭坛中央,他每挣扎一下,就有条龙脉金线从王朝方向断裂。
小鬼差突然指着天空:"凤凰!凤凰真的来了!"我抬头看见母亲残魂与十万冤魂化作的火凤,正俯冲向皇城方向的龙脉命门。国师在灰飞烟灭前突然大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炸开的道冠里飞出张血契,上面赫然是皇帝用玉玺盖的活桩批文。我腕间金线突然全部回缩,在掌心凝成真正的青蚨币。
"还没完。"我碾碎掌心血契,将粉末撒向沈白蔻残骸里爬出的蜈蚣。它们吞食粉末的瞬间,皇城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崩塌声。母亲的声音最后一次在耳畔响起:"因果已偿。"我低头看腕间胎记终于完整,金线游走成首尾相衔的阴阳鱼。小鬼差哭着捧起我脱落的风冠:"姐姐,天亮了。"晨光穿透国师消散的残雾,照在青铜匣最后一片饕餮纹上,那纹路渐渐舒展成母亲微笑的嘴角。
来源: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