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丨“我自己一个人原来也能走这么远的路”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4-20 16:25 2

摘要:“如果癌症等疾病不该用来骂人,那么脑瘫、智力障碍、唐氏综合征也不该。它们同样是疾病,是痛苦。”这是周书萱在社交平台上的宣言。她还录制视频,和其他脑瘫大学生分享在高校生活的心得,到现在已获得12.4万点赞、超过161万次播放。

2001年春天,6个月大的周书萱被确诊脑瘫;2022年,她以超过青海省本科一段分数线30分的成绩,被北京印刷学院录取。

“如果癌症等疾病不该用来骂人,那么脑瘫、智力障碍、唐氏综合征也不该。它们同样是疾病,是痛苦。”这是周书萱在社交平台上的宣言。她还录制视频,和其他脑瘫大学生分享在高校生活的心得,到现在已获得12.4万点赞、超过161万次播放。

“我自己一个人原来也能走这么远的路”,这是周书萱给自己的惊叹。

周书萱是瘦高个儿、巴掌脸,直到她在课堂讨论中发言,一些和旁人的细微不同才浮出她的动作和声音。这是北京印刷学院经济管理学院的一堂大课,《大数据技术与应用》。任课老师陈鹤杰微微侧头,等待周书萱把话说完。

更多的不同在教室外,比如打饭的时候,周书萱从不打带汤的饭,因为她端不住。

即便如此,周书萱对生活足够满意。由于出生时脐带绕颈,之后黄疸、发热应对不当,她早早被确诊脑瘫。不会说话、走不稳当,这些医生口中最坏的结果,因为努力的治疗干预,没有出现。从六个月大到七八岁,周书萱跟着妈妈去过西安、上海、北京、郑州,最远去过黑龙江佳木斯,患者之间口口相传的求医线索,他们从不轻易放过。

妈妈是护士,爸爸在银行工作,生于千禧年的独生女给家里带来多少憧憬,疾病就给全家多大打击。为了能“说走就走”地看病,妈妈毫不犹豫地辞职了,看病的经济负担又让她成为无需坐班的保险经纪人。一沓粉红色的火车票,一次次的针灸、按摩、手术,不厌其烦地康复训练,没有白费。

“医生告诉我不用再治了,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好了,回学校去上学吧。”这是到了学龄的周书萱收到的最好消息。

但医生口中的“非常好”,老师并不认可。小学入学之初,因为老师对她学习能力的怀疑,周书萱无奈成为一名旁听生;由于父母工作的调动和身体的意外,她一度又上了特殊教育学校。再一次换学校,周书萱终于有机会成为普通小学的普通学生。

“班主任不要旁听生,她说你要想上,你就不要当旁听生。然后我立了一个类似军令状的东西,就说到这次期中考试,假如成绩拖班里的后腿,我们就走。”那次期中考试,班主任教的科目语文,周书萱考了全班第三。老师很高兴,还通过QQ向她道歉。当时是怎么回复老师的?周书萱说,忘记了。

但她还记得,妈妈当时一直督促自己背课文,拿着书在耳旁不停念叨。周书萱听着听着,也就会了。

唠叨的妈妈当时是什么心情,周书萱没有问。她猜妈妈即使有点烦恼,更多的也是幸福,因为女儿终于朝普通人的生活迈出了一大步。这唠叨的机会实在可贵,以至于少女时代的书萱想起妈妈,脑子里全是一遍遍的,反复的嘱咐。直到最近几年,看到一些和自己类似的女孩的命运,她会问自己,“要是没有我妈妈,我是不是就跟她们一样?”那是周书萱意识到妈妈为自己付出了什么的时刻。

这个话题,母女俩从未当面说起。养育之恩,女儿无以为报,而妈妈,本不为回报。周书萱觉得,自己能做的,是让妈妈觉得骄傲,一次,再一次。

△周书萱的妈妈

因为身体原因,周书萱写字慢,有的老师会让她少写一部分作业。即便如此,别人写到晚上十点左右的作业,她也要写到十一二点。凭着“已经到极限”的努力,周书萱顺利考上了重点高中,这对全家来说,是件扬眉吐气的事。

“其实那时候我妈妈对于我上学的态度就是上到哪儿算哪儿。她刚开始想说读完小学就算了,然后又想说上完九年制义务教育就算了,后面又想上完高中就算了,然后……他们真的没想到。”周书萱说。

2022年,周书萱以超过青海省本科一段分数线30分的成绩,被北京印刷学院录取。西宁到北京,车程约1600公里,坐高铁需要10小时31分。这段让妈妈激动、让爸爸忐忑的长路,周书萱终于有机会,一个人走。

天安门、颐和园、鸟巢,热闹的游乐场、开阔的街、不对自己侧目的行人,儿时因为看病而来往的北京,成为周书萱的常住地。来到北京、留在北京,这是她隐秘的心愿。为了心愿的达成,她付出了很多,她还愿意,付出更多。

在西宁时,周书萱的指甲一直是爸爸剪,因为她左手肌张力高,不太灵活,爸爸的力量能稳住书萱的手,避免剪出血。到了北京,书萱学会用身体固定左手,自己给自己剪指甲。

她偶尔还想念有父母帮忙的日常,但更多时候,她希望自己能一个人独立地生活。这也是她心中妈妈希望她拥有的人生,“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干,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妈妈的前半生,最大的愿望是孩子如普通人;孩子站在妈妈的肩膀上,慢慢看清更大的世界。小学时,有调皮的男生学周书萱走路、说话,周书萱的妈妈闻讯会到学校里来给她撑腰。而即便是这样的妈妈,也会告诉书萱,“不要说你是脑瘫,就说你是在老家盖房子的时候摔下来摔坏了”,在最亲近的人心中,“脑瘫”也是个难听的名词。

“如果癌症等疾病不该用来骂人,那么脑瘫、智力障碍、唐氏综合征也不该。它们同样是疾病,是痛苦。”去年11月,周书萱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下一段题为“拒绝疾病污名化”的备忘,并发布在社交平台。她的网名叫“薅他兔毛”,名字背后,是一个她自己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的,“00后”女孩儿的追星故事。

一个多月后,周书萱在电影院看完以脑瘫患者刘春和为主角的电影《小小的我》。回到宿舍,她自己拍摄、剪辑了一条新的视频,《给刘春和的大学指南》。这条视频,已经在社交平台获得12.4万点赞、超过161万次播放。

“我当时觉得我入学的时候怎么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事可以这样做,就会觉得发出来能给后来的人提供一些帮助。”这条视频得到许多病友的回应,他们告诉周书萱,里头的建议非常精准。评论区里更多的是健全人,周书萱觉得,视频被他们看到,同样有意义:“他们可能会在以后的生活中给残障人士一些体谅、一些照顾,还有可能会推动高校无障碍设施的发展。”

爸爸担心的周书萱应付不了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入学前,书萱主动联系学校,顺利入住特殊的宿舍;四六级考试前,她也提前申请,得到延长考试时间的待遇。身边的善意给了周书萱无穷的信心。

上个周末,周书萱和朋友一起去了阿那亚,吃饭、荡秋千,买面包、喝奶茶。她一个人也曾经历更远的旅行:“我从学校出发,坐高铁去石家庄,然后在石家庄正定机场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7点多,我坐飞机去了厦门,机票真的很便宜。我在厦门住了五六晚。”

那一趟行程让周书萱感慨,“我自己一个人原来也能走这么远的路。”

这是一个从2001年春天开始的故事。年轻的父母接受了孩子不完美的命运,他们没有和许多病友家庭一样选择“再生一个”,而是决心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帮助孩子站稳、迈步、发声,乃至学会独立生活。

这份决心,没有被辜负。

“我能在风中站稳,是因为我不是努力尝试站在风中”,这是周书萱最近读完的一本书,《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她心里的山,有树林、有花草、有具体的样子。她也知道,最难的部分,她已经飞过了。

监制丨高岩 策划丨沈静文 章成霞 冯会玲 记者丨沈静文 视频编导丨孙桓 视频拍摄丨张戍强 视频剪辑丨孙桓 新媒体编辑丨李瑞 鸣谢丨北京印刷学院党委宣传部

来源:济南时报-新黄河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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