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主母娘子,求您饶了这孩子吧,您要妾身的命,妾身立时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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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那日,外室抱着孩子来闹婚。
怀中的小儿早已过了牙牙学语的年纪。
三岁大的个头挡在那外室面前,恶狠狠瞪着我。
「坏女人,就是你要我娘的命。」
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几乎磕破头,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泪痕。
「主母娘子,求您饶了这孩子吧,您要妾身的命,妾身立时就去死!」
「只要你让这孩子活。」
我看她一双眼里是精明的算计。
算准了我必定在大婚当日吃了这哑巴亏,名声尽毁。
只可惜,她算到了全部,独独算错一步。
我朝她招了招手。
「好孩子,有什么委屈,只管同婆母讲,婆母定不让你受这窝囊气。」
外室和我那爬了未婚夫床的好表妹脸都绿了。
01
阳春三月,我的心情却不如春天美妙。
婚前三天,未婚夫同表妹滚上一张床,孩子都搞出来了。
倒显得我这个马上要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活像个笑话。
母亲哭红了眼,头一次不顾大家闺秀的体面,冲进姨妈房里,举起棍子把她房间砸了个干干净净,更是把姨妈和表妹二人打了个大花脸。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贱人,我好心收留你们一家人绝户,你们就这么报答我,毁了我女儿的前程吗!」
姨妈还要脸,低着头任我母亲打骂,表妹却肚子一挺,巴掌大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
「姨妈若要打那便打吧,打死我们母女给姨妈姐姐出气也行,只求姨妈看在我已有世子骨肉的份儿上,别断了世子的血脉。」
母亲听得怒急攻心,活活晕了过去。
我赶到现场时,只来得及吩咐丫鬟扶母亲回屋请大夫。
我那和我未婚夫暗通款曲的表妹秦如霜凑到我面前,眼角眉梢间都带着炫耀。
「妹妹自知亏欠姐姐,日后任姐姐打杀,绝无怨言,只求姐姐看在世子血脉的份儿上,日后照拂这个孩子。」
她噗通跪倒在我面前,明明是跪在地上,语气中的威胁却不加掩藏。
我冷眼看她,不说话,正要走时,她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姐姐,日后共事一夫,我们姐妹齐力同心,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世子答应妹妹,要与姐姐同一日国门,还请姐姐也为妹妹准备好嫁妆。」
我强忍内心的怒火,哪怕恨不得活撕了她,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
秦如霜摆明了是把算盘打到了我嫁妆的头上,不甘心当妾又抢不走世子夫人的名头,便想着母凭子贵,靠肚子里那坨肉从我身上结结实实咬下来真金白银。
真真是寄生虫,吸血蚂蟥一条。
见我不语,她又挺了挺肚子。
「姐姐是个贤德人,京中众人都知道姐姐的贤名,姐姐不会容不下妹妹一人吧。」
她话中的威胁之意加重,大有我不同意,便要将事情闹大的想法。
算准了我们林家和长公主家的联姻,乃是圣上赐婚,我们无可悔婚,哪怕李虞景这个混账东西欺辱到我头上了,我也得吃哑巴亏,把她这个小妾全须全尾接去婆家,彰显我当家主母的气度。
否则,我就是不贤,不仅自己丢人,家族的脸面更是扫在地上落得一干二净。
我确实在乎脸面,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把甩开秦如霜的手,我垂眼看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句话。
「好妹妹,自己选的姻缘,你可别后悔。」
她见我生气,如同终于在人生上赢了我一头,喜笑颜开,缓缓站起身,轻抚小腹,朝我陡然抬起下巴。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日后妹妹的这一胎孩儿,还需要姐姐照拂一二,这可是世子爷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
我突然笑了。
看来,秦如霜不知道,李虞景风流,在外养了个外室,孩子早已三岁了。
02
我与李虞景的婚事来得突然,是三年前长公主匆匆定下的婚约。
李虞景原本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正是他养的那外室白月莲,只可惜白家是国贼禄鬼,妄图贪天之功,竟然在边关粮草的押运上拿乔,致使边关三万将士折戟,明明打了胜仗,却活活饿死无数,我兄长也险些因为粮草不够饿死,是靠啃草根才保下一条命来,却也因此患上咳疾。
圣上极为重视这一场边关之战,不少权宦之家的子弟都被圣上押着上了战场,结果闹得不少家都挂起白绫,死长子的死长子,死丈夫的死丈夫,闹得一时间民怨沸腾。
白家闹出这等丑事,自然全族抄家流放,女眷充入贱籍,便是长公主也无法为自己的孙儿保下婚事,更无法接受一个贱籍的孙媳妇,只好由着李虞景把人从教坊司赎出来,没名没分得当外室养。
也就是此时,圣上为了补偿我兄长差点折戟边关,为我赐婚长公主府,叫我这一门爵位将尽,马上要成破落户的勋贵能攀上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府。
对这桩婚事,我没什么可反对的,我这样的人家,女儿自然是用来联姻的,无非是看父兄是否心狠,愿意在联姻对象中选得一二良人,从来都由不得我选。
嫁给李虞景也无妨,反正我要的只是李家奶奶,未来的安宁侯夫人这个身份,相公是不是李虞景都无所谓。
长公主对我的识相也很满意,三年来对我也多加照拂,叫我在京中惯是一颗富贵心,两只势利眼的贵女圈子中彻底站稳脚跟。
原本,我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虞景喜欢谁,纳回来好生养着,我不是容不下人的妒妇,又有长公主弹压,威胁不到我的位置,大家相安无事过日子便是,长公主府又不是养不起吃干饭的一个人,我白得一个孩子,只要不威胁我儿子未来继承爵位,都无所谓。
可李虞景过了,他和我的表妹搞在一起,还想让秦如霜和我同一天入门,这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我能容下白月莲,因她未来翻不了天。
可秦如霜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没嫁人就想骑在我头上,这是真当我脾气好?
一大早我便收拾了礼物去,央求父母亲一同去长公主府拜访。
只等夜间归来时,秦如霜哂笑到我房中出言讥讽。
「姐姐又何苦做无用功,圣上赐婚,哪里是能轻易退婚的,姐姐只怕哭瞎了眼,也推不掉这桩婚事呢。」
我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回房。
她当我怕了,心中更是得意,一连几天带着亲娘到我母亲处作妖,硬是抢了我的嫁衣,美其名曰,出嫁没有衣裳,丢的也是我家的脸。
我母亲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却还是为了我忍下这一口气。
直到出嫁当天,秦如霜还洋洋得意,坐上那顶粉红色小轿,光明正大从正门进了披红挂彩的长公主府,自以为压了我一头。
我笑而不语,垂眸等着马上上演的好戏。
果不其然,等我正准备拜堂时,门口传来阵阵啼哭之声。
白月莲抱着个三岁大的男孩,要死要活在门口闹了起来,哭天抢地。
「夫人,求您给妾身和孩子一条活路吧。」
「奴婢死不打紧,还请您留这孩子一条命。」
「这是世子爷的血脉啊!」
偷偷换了衣服跑来前厅看戏,混在人群中的秦如霜顿时慌了神,下意识抚上小腹,恶狠狠瞪了门口的秦如霜白月莲一眼。
我在盖头下微微勾起唇。
好戏这不就开演了?
03
白月莲哭得凄苦,巴掌大的小脸磕得鲜血淋漓,额前拳头大的疤痕顺下来几条血痕,叫那一张莹白如玉的脸被割得四分五裂。
她怀里的孩子更是手足无措替她擦拭,眼见血怎么都擦不干净,干脆也一同哭了起来。
「夫人,贱妾死不足惜,只求您给这孩子一条活路。」
那孩子更是恶狠狠瞪着一身喜服的我,咬牙切齿指着我鼻尖骂。
「坏女人,就是你要拆散我娘亲和我爹,你不得好死,我打死你!」
说罢,她从白月莲怀中挣脱出来,小牛一样的身体朝着我这边撞。
我身体微微一挪,刚好躲到人群中的秦如霜身边。
秦如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小牛犊一样的孩子撞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惨叫。
「我的孩子,孩子,世子爷,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
她下意识伸手去拽那一身喜服的新郎,却在看到新郎官的脸时说不出半句话,就连惨叫都堵在了嗓子眼。
「怎么不是世子爷?」
我眉眼弯弯,一把揽过孩子,将他箍在怀里,「好孩子,你有委屈只管说给祖母听,祖母一定替你出一口气。」
不过十八的年纪,自称祖母,在场不少人都朝我投来怪异的眼光,就连门口的白月莲也忘了磕头,满眼不可置信。
是了,谁又能猜到,原本要嫁给安宁侯世子李虞景的林家大小姐,转头就嫁了大自己十岁的公公,长公主在外抱养回来的安宁侯李知行呢?
04
坐在主位上的长公主面色难看,一双眼中尽是凌厉锋芒,微微一扫,自有仆妇丫鬟下去通传消息。
没一会儿只见那仆妇颤颤巍巍走上前,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回长公主的话,世子爷,世子爷他……他……」
长公主身旁的嬷嬷面色冷厉:「说!」
那仆妇吓得连连磕头:「世子爷不在府中,他……他不见了。」
饶是长公主几十年的养气功夫也兜不住滔天怒火,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那仆妇的脚边,撞得乒乓作响。
「混账东西,今儿是他母亲进门的日子,他是要造反吗,混账!」
想到今日长公主府出的丑,长公主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看向门口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今日是我儿娶妻的好日子,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惹我的晦气,好,好得很啊!」
「来人,去把门口那个闹事的贱人送官,她带着人污蔑我长公主府的名声,还弄出个孽种在我府上弄出血案,简直作死!」
白月莲顿时连哭都忘了,怔怔看着长公主一声令下,几个粗壮的仆妇并家丁冲到门口,不由分说用牛筋绳把捆牲口似的拧作一团。
白月莲的孩子眼见母亲被人如此粗暴捆绑,一时急了,一口咬在我手腕上,我本就是看戏,乐得看他当众惹事,引长公主不快,故意倒吸一口凉气,可怜巴巴放开他,任由他冲上前与捆绑白月莲的下人扭打。
下人们敢对白月莲动粗,却不敢对这位真的公主府血脉动粗,当下都停了手。
白月莲原本惊恐的脸上如今换成几分得意,赶忙把自己的凤凰蛋揣在怀中,哭天抢地地喊长公主府要杀人。
长公主的脸色更黑了,今天算是面子里子一口气都叫人砸在地上,摔了个精光。
「还愣着干什么,这贱人口口声声说这孩子是世子的,谁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野种,一并拿下送官!」
我在盖头下差点笑出声。
不愧是长公主,果断刚烈,一个有先做外室,又坏了名声母亲的庶子,承袭爵位是不可能了,仕途也无望,不如早些舍弃,保全长公主府的名声才是要紧。
白月莲踢到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跪在门口的白月莲没想到长公主如此果决,连孙子都不要了,急得大吵大嚷起来。
「长公主殿下,奴婢一条贱命死了不打紧,可这孩子是世子的啊,这是世子的血脉。」
「奴婢求您疼疼这孩子,给世子爷留一条根吧。」
长公主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撕了白月莲的嘴。
忽地,她突然看向我。
「好媳妇,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这是把压力给到我了,逼我这个名义上的婆母开口为白月莲和那个孩子说话。
要我生生吃下这个委屈。
她的宝贝孙子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她自己不愿舍了名声,就要我吃这个哑巴亏。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可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开玩笑,我就是不愿意委屈自己,才请爹娘从中斡旋,最终说好了从嫁给李虞景变成嫁给李知行,怎么可能再吃这个哑巴亏。
「呀,母亲,这儿有人晕了,血糊糊的啊。」
我这不大不小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群目光的中心,正是躺倒在地,下半身血糊糊,整个人晕死过去的秦如霜。
「母亲,要出人命了,快救人啊。」
一时间整个大堂乱作一团。
05
一场婚宴,最后以长公主全城去找,最后在白月莲的小院里找到李虞景回来收拾残局结束。
起先李虞景还想甩锅,甚至一进门便大骂我不贤,竟然容不下白月莲小小女子和一个小小孩童。
正要打上门时,叫李知行单手提了起来,摁在长凳上一顿鞭笞。
「混账东西,那是你母亲,由得了你放肆?」
长公主心疼孙儿,叫人去拦。
李知行理直气壮:「母亲,虞景如此糊涂,要袭爵的世子不尊长辈,传出去,外人只会说长公主府无能,连后人都教不好,难道母亲要虞景被人戳脊梁骨吗?」
长公主再多心疼,此时也只能忍下。
我在一旁心中偷笑,看来这母子二人之间也有矛盾,这李知行不就开始公报私仇了?
李虞景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一天,妻子就变成母亲了,嘴巴一阵开合,说不出话来。
更叫他想不到的是,长公主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白月莲入府为妾。
无论他怎么哭求,长公主都铁了这颗心,死不松口。
「你瞧瞧你带回来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让我们长公主府丢了天大的面子,外人只会说,我们长公主府教子无方,年纪轻轻就让世子在外养外室,还没迎妻子进门,就在房里摆个妾室不说,还是个人品堪忧的外室,你让外人怎么想我们长公主府?」
更让李虞景崩溃的是,秦如霜的孩子没了,听稳婆说,那还是个男胎。
并且从今往后,秦如霜都不能生育了。
这消息是个晴天霹雳,秦如霜知道这消息时,举着刀要去找白月莲拼命,吓得白月莲抱着孩子找李虞景哭诉。
最终,长公主一锤定音,秦如霜做妾,白月莲只能是个通房丫头,这辈子翻不了身。
白月莲听到消息后大病一场,活活昏死过去。
秦如霜则是大呼不公,说什么都要把白月莲赶出去,连李虞景心中最后一点点愧疚也被磨没了,成了个被夫君厌弃的弃妇。
「夫人真聪明,一早就回了老爷,避开世子爷的虎狼窝,如今做侯夫人,又风光又清闲。」
「现在表小姐还在屋里砸东西呢,便砸还便骂,我看呐,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丫鬟翠竹似是大出一口恶气,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我在棋盘上落下白子,不置可否:「这路是她自己选的,我又没逼她,一切都是她自寻绝路不是。」
翠竹连连点头,正要说话时,一只手横在我与她之间,黑子落下,一改棋盘上的格局,黑子绝处逢生,竟是一棋定出和局。
「但提前安排怂恿白氏来大婚现场闹的,不正是夫人吗?」
「夫人好手段,不过两句话,灭了两个人的前途,更是绝了那个庶子承袭爵位的路,更是对白氏一门报仇,娶到如此聪明的夫人,是我赚了啊。」
李知行一身青衣,似笑非笑看着我,一张白玉面容上挂着狐狸的狡黠。
06
我摆摆手让翠竹退下,正要否认时,一包纹银落在桌上,反着放,露出纹银底部篆刻的官印。
「夫人还是太年轻,够聪明,但手段太嫩,用银子怎么能用官银?」
「若非为夫替夫人略作阻拦,只怕夫人要让母亲抓住把柄,日后都没有松快日子。」
我心头一梗,哪怕心脏跳得飞快,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夫君在说什么,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知行笑了笑,关紧房门窗户,忽地想我靠近,将我整个人锁在软榻上,薄唇贴在我耳侧。
「夫人当真不知道吗,那当天出现在清水巷子的丫鬟又是谁,我记得,那个丫鬟是叫翠缕的吧……」
身下的床单被我骤然抓紧,心脏跳得飞快。
「夫君既然知道了,也该晓得,我就是个心狠手毒的女人,夫君同我成婚,可后悔了?」
他噗嗤一笑,在我的鼻尖上捏了捏。
「倘若我介意,就不会依旧答应这场婚事,只希望夫人莫要辜负我,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
「帮我夺得爵位。」
我一怔,忽地被他扣住后脑压在身下,迎面一阵草药香,熏得我脸上一阵发红。
「你……你做什么?」
他没说话,手搭在我腰侧,一路上划。
就在我打算一脚踹开他时,门口传来翠缕泼辣的骂声。
「好奴才,夫人和老爷正在休息,你偷看什么,找死是不是!」
原本跳得飞快的信,就在此时冷静下来。
李知行撑着头,刚至而立之年,却还如弱冠之岁的面容上似笑非笑。
「现在夫人可明白,为何我说,要夫人替我谋夺爵位了吗?」
看来,长公主一直在防着李知行。
这可不行,我嫁进来,是来当家做主的,可不是给人当受气小媳妇的。
07
我知道李知行的意思。
他是长公主抱养回来的孩子,李虞景却是长公主幼子的遗孤。
当年八王之乱,长公主的驸马和幼子都在乱箭中被射杀,整个长公主府门庭冷落。
新皇和长公主有旧怨,根本不愿延续长公主府的满门荣耀,无奈之下,长公主从宗室之中抱来李知行作为样子,才保住从先皇处讨来的爵位。
可就在李知行袭爵的第二年,李虞景被长公主抱了回来,只说是她幼子八王之乱期间流落民间的妾室所生。
这孩子被强势记在李知行名下,请旨为世子。
李知行就成了个暂管爵位的冤大头,自然不服。
原本他的抵抗并无作用。
可我的出现,让一切出现意外。
我家族虽落魄,兄长和父亲却是实打实的战争英雄,父兄都为朝廷抛头洒血,兄长更是在边塞征战,留下无法治愈的咳疾。
为了不让边关将士寒心,也为了以我们做表率,皇室必须抬举我们家。
而我与李虞景成婚,原本会稳定李虞景的地位。
谁知道李虞景这么扶不上墙,竟然舍不得一个外室,让我和家族脸上蒙羞,蠢得可以送去博物馆展览。
正好,李虞景让我脸上无光,和李知行合作,我更能稳固自己的侯夫人地位,甚至因为这次合作,我能捏到他的把柄,我何乐而不为。
我所求的,一直都是侯夫人的身份,只要给我这个身份,给我足够的尊重,不让庶子未来和我的儿子抢爵位,他日后弄出十几个真爱,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那侯爷可要答应我,许我无可撼动的侯夫人之位。」
他满意点头,「那小生,日后就承蒙夫人多多照顾了。」
就在我打算推他起身之时,他突然伸手在我脸上一捏。?
「不过夫人小小年纪,却总虎着一张脸,未免太老气,夫人还是多笑一笑的好。」
我脸上一红,伸手在他侧腰狠狠一拧。
「哦是吗,看来夫君是个老男人,否则,怎么会嫌弃本夫人年岁小。」
他诶唷一笑,松开手,将我抱上拔步床,和衣而眠。
「那我就等着同夫人并肩作战了。」
08
和李知行统一战线后,首先要收拾的就是李虞景。
不仅是因为他给我带来莫大的羞辱,更因为他是世子,日后不管我是否诞育孩子,他都挡了我儿子的路。
我嫁给李知行,不是白嫁的,没有好处,凭什么让我付出一生?
我那好婆母,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在她心中,她的好孙儿是千金万金菩萨,我们这些人,都该做他孙儿的踏脚石。
在我嫁进来一个月后,她开始给李知行塞女人。
「好儿媳,母亲知道你不是一个善妒的人,你且要知道,女子要贤德,为夫君开枝散叶。」
我面上笑笑,心中骂她放屁。
她贤德怎么在驸马收用一个宫女后火急火燎把那宫女杖杀了?
说白了,就是看我不顺眼,一定要给我的生活中找点麻烦。
我照单全收,转身就给李虞景送了个姨娘,美其名曰,开枝散叶。
长公主知道后大怒,把我提溜到面前训斥。
「孙氏,你大胆,景儿还没有正妻,你在他房中塞妾室,叫外人怎么看景儿,怎么看长公主府,还有哪个好人家会把女儿嫁进咱们家?」
我哭哭啼啼,淌眼抹泪:「母亲,儿媳也是为了景儿好啊,如今景儿已经有了个庶子,本就传出去不好听,还不如趁着景儿年轻,早日让她开枝散叶,老大如今是白氏教养,和母亲您不亲昵,得有个和自己亲的孙子才行啊母亲。」
一番话挑不出错处,反而还处处为她着想。
长公主憋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恨我恨得咬牙切齿。
偏生李知行今日还在朝中办事得力,受帝王赏识,还特意为我讨了个恩典,圣旨都到了门口,长公主就是再得意,也越不过皇帝去,只能眼神如针叫我去接旨。
气得自己当夜就病了。
第二日还想我去侍疾。
可李知行早想到他这位长公主母亲折磨人的手段,早早拉我入宫谢恩,长公主扑了个空,越发厌恶我。
这种厌恶,在我传出有孕的消息后,越发变作欲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09
待到花朝节,长公主一早便在府邸之中设置了赏花宴,邀请京城中贵女们前来。
我一早称病,丝毫不碰这个烫手山芋。
长公主无法,只得自己亲手操办。
出乎我意料的是,白月莲和秦如霜这两个势同水火的女人,此刻却又和长公主搅在一起。
多新鲜呐。
一看就没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长公主提出飞花令饮酒,故意让贵女们灌我。
刚嗅到酒味儿我就发觉不对,这是绍兴冷门春风醉,与市面上的桃花醉不同,春风醉喝起来只是普通果酒,可极为上头,不用几杯,杜康再世也得晕倒。
拿出春风醉灌我,定有谋划。
我心中暗笑,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
长公主见了,眼中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你们两个,还不扶夫人下去休息?」
秦如霜和白月莲两人异口同声,惶恐不安请罪,赶忙夹着我往花墙后的厢房走。
在场不少人都觉得奇怪,按理说服侍我的该是我的贴身侍女,怎么都轮不到名义上是我儿子的,李虞景的侍妾来侍奉我。
可发话的是长公主,也无人敢提出异议。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要长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话,让所有人都看到, 是长公主授意。
接下来这出戏才好玩啊。
08
待到刚过角门,我便装作浑身无力的模样,身子歪歪斜斜眼一闭,像是睡着了,整个人靠在秦如霜身上。
秦如霜朝地上啐了一口:「要不是今天有大事要做,我才懒得对这个贱人曲意奉承。」
白月莲踉踉跄跄,因那酒气,说话都带几分磕巴,却还在强撑。
「你少说两句,别把她惊醒,先……先把她安排了,再把母亲安排的人拉过来。」
「待会儿咱们可是要抓奸在床的。」
原来是这个打算。
我心里冷笑不止。
这位长公主聪明不到哪儿去,心思倒是一等一的恶毒。
为了给她的好孙儿出一口恶气,更是为了给她的好孙儿扫平障碍。
便是要在今日众目睽睽之下除掉我,顺道也让李知行蒙羞。
断了李知行再高娶名门的路。
我若被捉奸在床,自然败坏满门名声,自己的命也绝对留不住,一定会被格杀处死。
李知行作为夫君,头上绿光,定是被万人耻笑,没有哪家好姑娘会给他填房。
他继室的家世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再差,也是烈士之后,满门忠烈,朝廷表率,与父兄交好的武将之家都是我的后盾,加之圣上厌恶李虞景的行事作风,万一我有儿子,说不得真能撼动李虞景的世子之位。
当初长公主用皇权赐婚逼迫我嫁给养外室的李虞景,父兄反过来以圣上垂爱,武将支持反将长公主一军,她早已怀恨在心。
现如今,她是要一口气都报复回来,更是要我的命!
被秦如霜和白月莲搬进房,二人迫不及待要撕扯我的衣服,好做戏做全套。
我正要睁眼反制二人时,一股幽香扑入鼻尖,只叫四肢酸软无力。
白月莲和秦如霜捂着口鼻,得意洋洋:「有长公主赐下的软骨香,绝对能保证她失贞。」
秦如霜更是一脚踹在我身上。
「这贱人撺掇你来闹,又让我当日失血那么多,我失子也都是她算计。」
「不能让她清醒着看自己受辱,真是便宜她了!」
我气得发抖,却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是我托大了,小看了这些人。
难道今日真就要交代在这儿吗?
我不甘心啊!
衣裳被二人一件件撕开,泄愤似的丢在地上。
我却骨软筋麻,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或是说,我不敢抬眼。
怎么办?
就在被剥得只剩一件小衣时,门『吱吖』一声,开了。
秦如霜喜不自胜。
「刘老二,你算是来了!你再来晚一点,你那烂赌鬼儿子可就没救了。」
「长公主吩咐了,这次你十死无生,是肯定要被打死的,但能还你儿子和你一家还了赌债,回老家种田,可是便宜你了!」
刘老二!
是长公主府最低贱的马夫!
长公主,你好恨的一颗心!
09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头撇,妄图拔下簪子,至少我还能自尽。
我的血必须沾在这二人身上,才显得出我受算计。
至少这般,我不会连累家族。
就在秦如霜絮絮叨叨打开门时,咚的一声。
她应声倒地,昏死过去。
一旁的白月莲来不及尖叫,被堵了嘴。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位数刘老二来了,一咬牙,调整好簪子的角度就要用脖颈去撞。
『呲』的一声,血花四溅。
浓重的血腥味儿中混杂了淡淡的草药香。
李知行的浅笑荡在耳边。
「我竟不知道,我的夫人还是这般刚烈的女子。」
他的手挡在我的咽喉前,手掌险些被扎穿,一阵鲜血淋漓,看得人心疼不已。
「李知行……你……」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浑身的委屈都涌上双眸,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是李知行。
他没让我一个人面对长公主是算计,是他来了!
他一件件替我穿好衣服,捂住口鼻,点燃屋内的软骨香。
白月莲被堵了嘴,呜咽着挣扎,也很快没了力气。
我浑身无力,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抱出门,安心睡下之前,只来得及看到刘老二满脸淫笑冲入房间。
李知行贴在耳边,声音难得严肃。
「你是我的妻,我断不会让你委屈。」
他确实说到做到了。
长公主府下午闹出一个天大的丑事。
马夫刘老二和世子李虞景的两个妾室躺在一个屋子里,衣衫不整。
长公主气得当场把一个妾室发卖了。
里另一个确实世子李虞景说什么也要保下来的心上人,为了这个心上人,世子不惜与一向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大吵一架。
我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去送了秦如霜一程。
好歹我们也是表姐妹,我总要尽一点表姐的情分不是。
刚到后门,就听见秦如霜歇斯底里地喊叫声。
瞥见我的身影,她咆哮的对象变成了我。
「贱人,孙瑜,是你,是你害得我,是你害我失贞,害我被发卖,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缓步走到她面前,把她带给我的耻辱都一巴掌回击在她脸上。
「秦如霜,我害你,你有证据吗?」
「我是哪里害你了?被捉奸在床的是你,我从头到尾都喝着醉春风,烂醉如泥啊。」
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本夫人不胜酒力,休憩之时碰到侯爷,是侯爷亲自抱回后院的。
「你红口白牙污蔑本夫人,无故攀扯污蔑,你是想连累你娘跟你一起上路吗?」
秦如霜一顿,恶狠狠瞪着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我耸耸肩,「那你记着呗。」
反正这辈子也翻不了身,让你骂两句,我又不掉肉。
何况是要被卖去教坊司,那里头的嬷嬷可有的是办法让她听话。
处理完秦如霜,我特转头去找了白月莲的儿子。
如今正房里,李虞景正为了白月莲和长公主闹,这小子便无人在意。
我可知道这小子的蛮横,当日便铆足了劲儿要把我撞飞,倘若我真撞出个好歹呢?
我可是个格外记仇的人,绝不信所谓的幼子无辜。
刚进门,就看到一地碎瓷,几个小丫头被揍得鼻青脸肿,不敢进去。
我示意翠竹和翠缕两个丫鬟把小丫头带下去看看脸,自己一人缓缓进门。
这小屁孩一看见我,如同见了杀母仇人,蛮横不讲理朝我冲过来就打。
「坏女人,是你害死我一家,是你害了我娘!」
我可对她不客气,私下里,一脚便把他踹开。
他没想到我真的会对他动手,一时怔住,只等得屁股被摔青了,痛感传遍全身,立马哇哇大哭起来。
我听得心烦,一巴掌拍在桌上。
「咚」的一声,他吓得不敢哭。
却依旧用一双眼死死瞪着我。
我向来奉行斩草除根的原则,淡然开口:「你恨我可没用,可不是我要发卖你娘,是你爹没本事,你太祖母要把你娘卖了。」
「冤有头债有主,有能耐你就去找祸主。」
三岁大的孩子能懂什么道理,他娘平日里更是没好好教养,孩子是非不分,一点小小的火星都能点燃这个满怀怨怼的大炮仗。
我还没出门,就见他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到正房的时候,丫鬟们拦都拦不住,又或是,早就得到消息不愿意去拦。
李知行率先两步走到我身边,拉过我的手,挡在我身前做依靠,轻抚我的小腹。
今日就是为这个孩子扫平障碍的日子。
而那牛犊一样的小屁孩不由分说,冲向长公主,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将长公主撞翻在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却不由分说在长公主脸上一阵抽打:「坏女人,老婆子,就是你要害我娘!」
白月莲吓得赶忙去捂他的嘴,可被自己的亲亲好大儿咬了一口。
她发髻上的簪花被好大儿拔下,用力扎向长公主的胸口。
顿时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还是李知行率先反应过来,赶忙叫人把这孩子拖了下去。
长公主府的丑事,又添一件。
10
长公主并没有死,小孩子没多大力气,可他伤害长公主的事早已传扬出去。
连带着李虞景摊上教子无方的罪名,被皇帝叫去宫中一阵斥责, 趁机卸了他的世子之位, 无论长公主怎么哭诉, 皇帝都不松口。
甚至皇帝更为生气, 直接将李虞景一家赶出京都。
长公主想拉李虞景一同去皇帝处哭求原谅,没想到最宝贝的孙子反而带上白月莲和儿子,连夜去了江南置办田产庄园,只巴望做个富贵闲人。
「祖母, 我从来都不是做世子的材料,圣上已经厌弃我,我又何必强求?」
长公主无论怎么哭,都哭不会孙儿回家的脚步。
走的那日,我看到白月莲格外开心,她似乎是想通了, 带着儿子逃一样上了马车。
长公主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 大病一场,中了风。
彼时我早已显怀, 但还是跟着李知行去看了她一次。
这次, 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已然瘫痪在床。
「母亲, 没想到您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我静静陪在李知行身边,牵起他的手,看他沉着脸道。
「我母亲明明是被你的驸马酒后强迫, 你却包庇你的驸马,要把我母亲淹死。」
「幸而我母亲命大, 被人救起, 剩下我后原本也只打算隐姓埋名地活着, 可你为了爵位, 为了自己煊赫, 杀了我母亲,还要我认杀母仇人为母。」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记得吗?」
长公主说不出话, 只在床上呜咽着, 伸手颤颤指向李知行。
我上前将她的手指掰开。
阴恻恻道:「长公主殿下, 你以为当初,你和白家之间卖官鬻爵的事,做得天衣无缝吗?我兄长的咳疾这辈子都好不了, 这笔孽债,你得靠一辈子还。」
「你能和白家合作,我与夫君为何不能与陛下合作?」
「未来您当然还是高贵的长公主殿下, 当然,是和庙里的菩萨一般,高高在上, 受人跪拜, 但可别想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菩萨。」
「您就在府中颐养天年吧, 长公主殿下。」
她陡然瞪大了眼。
我不想和她多费口舌, 拉着李知行缓缓离去。
身后的门缓缓合上,丫鬟不顾门后的挣扎声, 咔嚓一声落了锁。
而我牵着李知行的手,一步步离开长公主府,坐上马车。
新的府邸出现在面前。
那是圣上御赐的, 属于我和他的府邸。
安宁侯府。
李知行率先下车,朝我伸出手。
我缓缓将手交予他的掌心。
余生,多多指教。
完。
来源:完结短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