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1979年冬天,我被分到西北边防某部队。刚下火车,就被冻得直打哆嗦。北风呜呜地刮,把我那点行李都快吹跑了。
【本故事部分情节虚构,请师友们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感谢阅读,您的支持就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
"离队那天,老李跟我挥手说:"老赵,你从资本家成分,都走到今天入党了,真不容易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想起刚入伍那会儿,因为这事没少受闹心。
那是1979年冬天,我被分到西北边防某部队。刚下火车,就被冻得直打哆嗦。北风呜呜地刮,把我那点行李都快吹跑了。
领我们的是个老班长,大家都叫他"铁牛",因为他力气特别大。一路上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操着一口方言:"新兵蛋子们,都给我精神点!到了新家了!"
刚到连队那会儿,啥都不懂。第一天晚上,指导员就挨个找新兵谈话。轮到我时,他翻着我的档案,眉头一下子皱起来了。
"小赵,你家庭成分怎么填的资本家呢?你爷爷干啥的?"指导员抬头看我,眼神有点复杂。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报告指导员,我爷爷解放前在县城开了个小油坊,雇了两个帮工。"
"那就是资本家成分没错。"指导员叹了口气,放下档案,"现在填这个,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低着头,心里直打鼓。爷爷那点事,害得我上学时就没少受白眼,没想到当兵也躲不掉。那会儿家里人送我来,我妈还特意塞给我两盒"大前门"香烟,说:"带上,给班长递烟用。"
"意味着……我入党可能有困难?"我小声问道。
"不止是困难,基本上没戏。"指导员直截了当,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咱们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提干、入党,家庭成分不过关的,几乎没先例。"
我一下子蔫了。离开家那天,爸妈可是再三嘱咐:"好好干,争取入党。"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先好好干,别的以后再说。"指导员挥挥手让我出去了。
回到宿舍,八个人挤在一个屋,铺位上的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方方正正。我铺位上的老乡小王正在擦皮带,见我回来,问:"咋样,指导员问啥了?"
我实在憋不住,跟他抱怨起来:"你说这啥事啊?我爷爷那破油坊,解放前雇了两个帮工,就成资本家了?这帽子都戴了三十年了,咋还甩不掉?"
小王是河南人,说话直来直去:"别想那么多了,咱当兵嘛,先把这三年混好再说。你看,我来都半年了,天天'雷打不动'地收听新闻联播,连队还说我政治思想不积极呢!"
"那入党怎么办?"我忍不住问。
"你才来几天就想入党啊?"小王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你看咱班长,入伍五年了不也没入党吗?人家不照样当班长。"
说着,他从被子下面摸出半袋瓜子,递给我:"别想那些没用的,来,磕两颗,放松放松。"
新兵连三个月训练结束后,我被分到二连当了个通讯兵。那时候的通讯设备可不像现在手机一按就通,是笨重的电台,背起来足有十多斤重。天天跟着连队爬山涉水,负重训练,累得够呛。
记得有一次野外拉练,走了整整一天山路。晚上扎营,大家都累得说不出话来。我的脚磨出了好几个血泡,脱下袜子时,差点没叫出声来。
班长老张看见了,从兜里掏出一卷胶带和一小瓶酒精。那瓶子是洗完的风油精瓶,里面装的是医务室偷偷给的酒精。
"把袜子脱了。"他蹲下来,帮我把脚上的水泡挑破,用酒精棉球消毒,然后贴上胶带。
"明天还得走二十多公里呢,忍着点。"老张说完,还从口袋掏出半包"红塔山","抽根?提提神。"
我摇摇头:"不会抽,班长。谢谢你。"
"谢啥,都是战友。"老张笑笑,小声问,"你那个资本家的事,想开了没?"
我一愣:"班长也知道啊?"
"你以为呢?你的档案我能没看过?"老张点燃烟,深吸一口,"咱连里知道的人不少,但没人会拿这事笑话你,你放心。这年头,谁家没点历史呢?我爸当年还给地主家放过牛呢!"
我心里暖了一下,但还是有些不甘心:"班长,那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跟入党无缘了?"
老张犹豫了一下:"实话跟你说吧,咱们团确实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过,这两年风向变了,谁说规定不能改呢?你好好干,争取表现。机会总是有的。"
就这样,我在连队默默干了一年多。因为技术过硬,我很快成了通讯班的骨干。每次演习,我都能第一时间架好电台,保证通讯畅通。
晚上休息时,我也没闲着,听收音机里的《英语900句》,学得挺认真。连队的黑板报,我也主动去写写画画。那时候能搞到一本《参考消息》,大家都抢着看,我就借来一字一句地读,了解外面的世界。
连长和指导员也渐渐对我另眼相看。尤其是1979年中越边境那场仗打完后,上面对军队要求更严了,咱们连的通讯保障工作表现不错,我也跟着立了个三等功。
1980年春天,连队开始接受新一批入党申请。我鼓起勇气,也递交了申请书。整整写了三页纸,从思想认识到工作表现,再到家庭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写清楚了。
没想到,指导员竟然批了。
"小赵,你的申请团里审核通过了。"指导员笑着告诉我,手里捧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茶叶,"不过,因为你的家庭成分问题,需要进行一年的外调政审。"
我又惊又喜:"真的?指导员,那是不是意味着我有希望了?"
"当然有希望。"指导员吹了吹茶水上漂着的茶叶,"这一年来,你表现得很好。技术过硬,工作积极,关键是思想端正。团首长说了,不能让历史的包袱永远压在年轻人身上。现在是1980年了,又不是'文革'那会儿了。"
我眼眶一热:"谢谢指导员信任。"
"不过,有一件事我挺纳闷的。"指导员看着我,"你为啥非要坚持填资本家成分呢?你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把这类成分改成'小业主'或者'手工业者'了,那样政审就容易多了。"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嗡"的一下:"可以这样吗?我以为必须如实填写啊。"
指导员笑了,露出一口黄牙:"现在都1980年了,时代在变啊。再说,你爷爷那个小油坊,雇两个帮工,在其他地方可能连个小业主都算不上。你这娃儿,实诚过头了。"
听了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早填"小业主",也许就不用受这一年多的煎熬了。
"指导员,那现在能改吗?"我有些紧张地问。
指导员摇摇头:"申请都提交了,政审也开始了,现在改反而会惹麻烦。等于不是实事求是嘛!不过你放心,这次团里已经明确表态了,只要你本人表现好,家庭成分不作为主要障碍。"
就这样,我的政审开始了。
政审这一年里,我过得比以前还要小心。生怕哪里做得不好,给政审留下把柄。每次站岗,都提前半小时到岗;每次内务检查,我的被子叠得比谁都整齐;每次政治学习,笔记记得比谁都详细。
战友们也都挺支持我。老乡小王经常偷偷从食堂给我带回馒头,说:"多吃点,别饿着。看你瘦得!"班长老张也时不时关照我:"别太紧张,该干啥干啥,自然点。"
一年后,1981年春天,当指导员拿着党员证走进我们宿舍时,我正在擦皮带。
"小赵,恭喜你,正式成为预备党员了。"指导员笑着说。
宿舍里的战友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恭喜我。有人拍我肩膀,有人直接给了我一个熊抱。那一刻,我真想哭。
入党宣誓那天,我心潮澎湃。我和另外两名战友站在团部的党旗前,举起右手:"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想起这些年因为"资本家"三个字所受的委屈,又想起连队战友们对我的信任和支持,眼泪差点掉下来。
仪式结束后,老班长张哥拍着我的肩膀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规定是人定的,也能被人改变。关键看你自己争不争气。来,今晚我请客,食堂加餐,鸡蛋炒番茄!"
那年政策松动,不少像我这样背着历史包袱的战友都迎来了转机。现在回想起来,我倒有些感谢自己当初"傻傻"地如实填写了家庭成分。虽然走了些弯路,但至少问心无愧。
转业前那段日子,连队里有个老兵,特别爱听邓丽君的歌。他有个偷偷录的磁带,晚上熄灯后,总会用录音机小小声地放。《甜蜜蜜》、《小城故事》,听得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跟着哼。那时候虽然条件艰苦,每月津贴才十几块钱,够买几包烟的,但心里踏实。
有时候想想,那段经历也给了我一个体会:人生的道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些坎,必须得亲自跨过去才知道,原来也没那么可怕。
离队的时候,指导员送了我一块上海牌手表,那可是他用了好几年的宝贝。他笑着说:"小赵,记住啊,入了党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块手表早就不走了,但指导员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每当我看到那块手表,就想起那个雪花纷飞的冬天,想起通讯班的老班长,想起宿舍里偷偷分享的瓜子和糖果,想起站岗时看到的满天繁星。
那段军旅时光,就像沙漠里的一泓清泉,不管走到哪里,都让我感到温暖和力量。
师友们,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欢迎评论区留言讨论。
来源:李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