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全球竹林超2200万公顷,非洲种得快,东南亚长得粗,可真正把“笋”吃成产业、吃成文化的,偏偏只有中国。
《——【·前言·】——》
全球竹林超2200万公顷,非洲种得快,东南亚长得粗,可真正把“笋”吃成产业、吃成文化的,偏偏只有中国。
到底是天赋太高,还是别人压根不会吃?
印度人也吃笋,可你要是问他们“吃的是哪种笋”,多半答不上来。
苦,一口下去直皱眉,靠椰浆、香料盖苦味是常规操作。
不只印度,菲律宾、泰国、印尼……竹子成片,可吃笋这事,始终没玩明白。
因为一个事儿——全球1300多种竹子,真正能吃的不过二十来种,能吃还不够,得鲜嫩、低涩、好处理,不然不是牛羊饲料,就是砍来编席子的料。
中国人早就搞清楚了:不是所有的笋都能吃,更不是随便炖炖就香。
比如“天目笋”,浙江人叫它“笋中贵族”。
春天雨一来,土一松,它就蹿出来,顶端像嫩玉米,掰开里面全是“嫩白肉”。
福建建瓯的笋,没出土前就被人,罩上黑布催嫩,一根要价几十块,还得靠抢。
国外不是没试过引种,可竹种一换土,就变了性,原来口感细嫩的,跑去热带强光下长,一下子变粗、变老、变苦。
越往南,紫杉氰苷、单宁这种“苦物质”越多,吃下去就像嚼树皮。
中国南方不一样,浙江、江西、福建、湖南、贵州这些地方,年雨量上千毫米,春天湿,夏天闷,山坡多、植被密,地里水气足。
这种“半湿半凉”的地带,天生就适合长好笋。
老祖宗早就选好了地儿,还筛选出适合吃的笋种,春笋、冬笋、雷笋、石笋,能叫上名的就不下十种,别小看这些分类,光是春笋的“发头”早两天,味道都不一样。
你去问一个云南西双版纳的竹农,他们家的竹子为什么不吃?
他会摇头说苦,可浙江安吉一个村妇,却能说出自家后山哪片毛竹出的笋最脆,哪天该挖,“掐头吃嫩,留底再发”。
全世界都在种竹,可只有中国,知道哪种竹子、在什么时间、什么天气挖出的笋,是鲜到极致。
春天的笋不等人,拔节快,一晚能蹿几厘米,早挖一晚是“笋尖”,晚挖一晚就是“老柴”。
问题是,这么鲜的笋,怎么存?
古人有办法,最早的办法,是腌。
《周礼》就记着:“笋菹”,就是腌笋,把刚出土的嫩笋削皮、晒干、入缸,加盐、封口、压石头。
一个月后拿出来,去炒、去煮,咸香入味。
南宋陆游在《老学庵笔记》里,记过“油炒笋”:用猪油、热锅爆炒,笋丝放进去,三分钟内起锅,焦香直冲鼻子,这就是最早的“脱苦+升香”组合拳。
到了清代,江南人把这手艺玩得更花。
《随园食单》记录了十多种笋做法,什么“油焖”、“炖鸡”、“炒蛋”,还有混鸡汤做“笋羹”,全是讲火候和刀工的活儿,不是光靠味精撑场,是靠处理掉苦,升出鲜。
但这些手艺,拗不过一个问题:鲜笋只能吃头几天。
现代人不甘心,90年代起,浙江、福建一批企业开始干大事——造鲜笋速冻工厂。
最早的一批做的是“蒸汽杀青”,竹笋出土三小时内削皮、蒸汽杀青、快速冷却,然后真空封装、零下45℃速冻。
到后来更狠了,福建“七贡”干到零下65℃冷冻,三年都能保鲜。
一箱速冻嫩笋,能卖到日本高级餐厅,成了出口高端货。
你看这技术革新链条,从农民下田,到工厂秒杀青,全靠卡时间,业内人说得最直白:“一根笋,从地下到速冻仓,黄金期不超过五小时。”
国外试过模仿,可工厂不全、交通不稳、吃的人少,根本撑不起这么精细的产业链。
最后折腾来折腾去,要么腐坏、要么酸败。
中国人对一根笋的尊重,体现在秒表和冷库上。
笋这东西,一到中国人嘴里,就不只是吃的了。
苏东坡在黄州挨饿时,种竹、吃笋、写诗,竹笋炖肉成了他晚年的安慰。
他写,“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可谁都知道,真正让他咽下那口苦日子的,是“笋焖猪肉”的香气。
从诗经里的“笋菹”,到唐宋文人争着写笋,中国人不光吃笋,还拿它“说事儿”。
说季节、说人情、说清雅脱俗,谁家饭桌上要是出笋,客人都知道“这顿饭花了心思”。
浙江安吉人,干脆把“心思”做成了菜谱,一个“百笋宴”,搞出了222道笋菜,连甜点都有,你说东北人做大席有十六碗,这边做一桌笋,能上整整十六种做法。
油焖、糖醋、三丝、炖鸡汤、红烧、凉拌、清蒸、糟卤……全是对“去苦”“提鲜”的拆解组合。
文化的事儿,没法复制。
有老外来安吉参观“百笋宴”,也想搞点“文化移植”,带着几种笋种回国种了五年,最后做出来还是“炒笋块+花生酱”一锅糊糊。
为什么?他们吃笋,靠香料,中国人吃笋,靠火候。
火候不能教,刀工也不能快,老一辈师傅说得清楚:“切厚了苦,切薄了柴,必须‘透而不断’。”一句话,吃穿五百年传下来的做法。
你要问:一个不起眼的笋,为什么被捧得这么高?
因为这东西,是“春天”的味道,是“家乡”的气息,是“懂你”的体现。
一个客人走到你家来,你炒碗笋给他,他吃得出来你花没花心思。
文人写笋,乡人吃笋,中国人把笋吃成了礼数、风雅、生活态度,这一点,不是看不懂,是学不会。
别看这玩意小,放眼全国,这玩意一年撬动的钱,是1100亿。
福建三明、浙江安吉、江西宜春,三地起头,四川、湖南、广西跟进,三核四支点,全链条产业集群,一根笋,从土里蹦到盘子里,能挣仨钱。
怎么挣的?你得从早晨四点开始说起。
凌晨,村里广播一响,“挖笋去!”老乡上山,带着锄头,一人一担,谁晚去一小时,就挖到老柴笋,砸手里没人要。
下山后马上进厂,分级、去皮、冲洗、杀青,5小时内必须搞完。
接下来冷库冷冻、仓储保鲜、物流运输,冷链不稳,全毁;错级不分,卖不出价。
这些都不是传统农业能干的,是工业系统下的现代农业。
再说深一点,现在的竹林种植,已经进入“光控时代”。
福建政和,做出了一种“遮光育笋”的模式:冬季在笋地上铺黑布、控水控光,控制笋的萌芽时间。
春季提前发芽,错峰上市,价格直接翻一倍。
还有更狠的——贵州搞“竹林下套养鸡鸭”,鸡粪给竹肥,鸭子吃虫子,“一林三收”:竹、笋、禽。
政策也跟着来,“以竹代塑”战略一出,全国上马竹吸管、竹牙刷、竹包装。
福建有家企业,接到欧洲大订单,专门做“可降解竹餐具”,单一类年产值两亿。
有的人说,这是不是割资本主义的韭菜?可能是。
但前提是:你得先有一片能出好笋的林子,一条能冻住鲜味的冷链,一帮懂刀工、守火候的人。
非洲、南美当然也想搞,他们有地,有阳光,有劳力,就是做不起来。
为啥?不是没资源,是没系统,不是不会吃,是没人吃。
你得有文化,有技术,有产业,还得有人在吃、在写、在想着怎么吃得更好。
一根笋,从“山野野物”变成“国家产业”,背后不是一个部门搞定的,是文化、农业、工业、消费共同铸出来的。
来源:小喵侃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