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的字初看似粗头乱服、斑驳陆离,甚至有几分“笨拙”“生涩”,却在笔墨交织间暗藏着文人书法的深层肌理,需以心观之,方能品出真味。
徐生翁(1875—1964)作为近代书坛独树一帜的大家,其“自留墨存”中的书风堪称中国书法史上“以丑为美”的典范。
他的字初看似粗头乱服、斑驳陆离,甚至有几分“笨拙”“生涩”,却在笔墨交织间暗藏着文人书法的深层肌理,需以心观之,方能品出真味。
从笔法看,徐生翁摒弃传统帖学的流美婉转,以逆锋入笔、侧锋取势,线条如枯藤盘曲、老松鳞皴,充满苍茫质感。
其撇捺常作锐笔出锋,似刀砍斧劈,却在转折处暗藏圆润,如《隶书轴》中“道”字的捺画,粗重处如坠石,轻细处若游丝,一任自然而力透纸背。
结体上,他打破常规平衡,或上松下紧如危楼欲倾,或左缩右胀似奇峰突兀,如《行书联》中“虚”“静”二字,偏旁错位却气脉贯通,看似失衡却暗含力学之妙,恰如黄宾虹所言“不齐之齐,乱中不乱”。
这种“不好看”的表象下,实则是对明清以来馆阁体程式化的反叛,更是文人精神的现代性突围。
徐生翁早年学颜、入北碑,中年遍临汉隶晋楷,晚年却将诸家熔铸一炉,以“生”破“熟”,以“拙”胜“巧”。
其墨存中常见浓淡干湿的自然渗化,如《山水题跋》中的渴笔飞白,似荒寒山水间的烟岚浮动,将书法的抽象性与文人的诗意性合而为一。
这种审美超越了世俗的“好看”标准,直指书法本真的“写心”本质——不是取悦他人的技法展示,而是自我精神的赤裸呈现。
若以传统审美范式衡量,徐生翁的字或许不够“工整”“秀丽”,但正如傅山“宁拙毋巧,宁丑毋媚”的宣言,其墨存中的每一根线条都是生命轨迹的刻痕。
在帖学式微、碑学革新的近代书坛,他以极端的“丑拙”姿态撕开了传统书法的另一种可能,让后人看到:真正的艺术之美,从来不在表象的妍媸,而在笔墨深处的精神独白。
这种超越流俗的审美选择,恰是中国书法生生不息的活力之源。
来源:磨剑学书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