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她的丈夫,承诺永远爱她、保护她、鼓励她,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你们都将不离不弃,共度一生。」
结婚那天司仪问他。
你愿意和眼前的女人共度一生吗。
他没有回答,是我替他开了口。
「他不愿意。」
满座宾客哗然。
我又补了一句:「好巧,我也不愿意。」
1
江屿从我爸手中接过我的手时,眼神飘向了舞台下方。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林夏。
我沉默着,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司仪庄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江屿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林予女士为妻。」
「作为她的丈夫,承诺永远爱她、保护她、鼓励她,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你们都将不离不弃,共度一生。」
「请问你愿意吗?」
江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再次落到林夏身上。
司仪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江屿迟迟没有开口。
原本热闹的会场,陷入无边的沉寂。
我从司仪手中抽过话筒。
「他不愿意。」
我的声音如同一记闷雷炸醒江屿,他错愕地收回目光。
满座宾客一阵哗然。
司仪反应很快,他正准备说话试图缓解现场尴尬的氛围时,我缓缓走下舞台。
我走到林夏身边,忽略掉她蓄满泪水的眼眶。
我把头纱扯下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戴在林夏的头上。
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林夏慌张地站起。
她满脸惊恐,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林夏大抵是觉得自己无辜。
可明明今天我是新娘,她为什么也要穿一身白色纱裙呢。
我握住林夏的手腕,根本不容她挣脱半分。
林夏被我踉踉跄跄地带到舞台上,我将手捧花一并塞进林夏手里。
全场一片寂静。
江屿最先反应过来,他焦急地拉过林夏,将她护在身后。
满脸的厌恶更是不加掩饰。
我像是没看到一样,转身面向所有的宾客。
「刚好,我也不愿意。」
我一字一顿说道。
话落,原本滚动着我和江屿照片的屏幕突然一闪。
再次亮起,是林夏和江屿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在海边牵手,在摩天轮拥吻,甚至还拍了许多奢华的婚纱照。
议论猜测声充斥整个会场。
我看着交头接耳的宾客,粲然一笑。
「抱歉各位,如你们所见,今天联姻的主角不是我。」
「是我妹妹,林夏。」
2
我的举动让江家脸面尽失。
江屿站在台上面红耳赤,林夏的脸更是惨白无比。
我爸拂袖离场时,宾客也跟着离席大半。
只留江家人低声怒骂。
这场联姻到底没有进行下去。
江家风评在商界急转直下,伴随着公司股价大跌。
江屿根本没想到,我竟然会把他和林夏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来。
迫于舆论压力,江屿想要让我出面澄清误会。
我直接拒绝。
我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如往常地给我爸汇报着近期公司的经营情况。
可我没想到,江屿竟然带着林夏找到了我们林家老宅。
管家把他们领进来时,我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扫了他们一眼。
林夏局促地把手交握在身前,身旁站着神情晦暗不明的江屿。
我爸摆摆手,让他们坐下来。
林夏明显松了口气。
她故意拉着江屿坐到一处,看向我时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怨毒。
「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发誓,我根本没有想过破坏你的婚礼。」
林夏的声音带着委屈,似乎想要和我解释。
我不屑地瞟了一眼林夏,江屿不愿意了。
「林予,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
「可你也不能让我们江家这么难堪。」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江屿满脸愤恨。
我没忍住挑了下眉梢。
不是说来赔罪的吗,怎么听上去倒像是来问罪。
「那你就可以让小予难堪?!」
我爸气得猛拍桌子,砰的一声,让江屿浑身一震。
江屿动了动唇,有些偃旗息鼓。
林夏见状,象征性地往边上挪了挪,和江屿拉开一寸距离。
我只觉得好笑。
开始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林夏,直到目光停留在她的腹部。
林夏迅速捂上去,欲盖弥彰。
我讥讽开口:
「爸,算了吧。」
「我总不能亲眼看着妹妹未婚先孕,孩子生下来连户口都上不了吧。」
「是吧,妹妹?」
3
我的话让林夏的脸一阵青白。
江屿更是连装都不愿再装,护住林夏。
我爸的脸色越来越差。
林夏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我爸实在看不下去,冷冷开口: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可小予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前几年更是在国外接受严格的教育。」
「林氏集团永远都是小予的。」
「不该惦记的就别惦记。」
我爸的话,掷地有声。
有些难听,但我爱听。
林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砸在胳膊上,眼底的怨毒再次一闪而过。
江屿紧张地给林夏擦着眼泪,匆忙之余还不忘瞪我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拍了拍我爸的手,示意他消气。
见我不是很在意,我爸的表情这才柔和下来。
「你们走吧。」
我爸开始轰人。
林夏自觉难堪,江屿也隐忍着怒气,两人起身离开。
再看向我时,我爸愁绪万千,只得轻叹一声。
「要不是姓沈的那小子走了,你该嫁给他的。」
眼眶倏地泛酸,我的心底隐隐作痛。
是啊,我该嫁给他的。
我勉强地给了我爸一个笑容,让他宽心。
没走出几步的江屿听到对话,身形一僵,脚步顿住。
再回头时,远远地和我视线相撞。
江屿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然后他猛然瞪大双眼,拽着林夏大步离去。
我看着江屿的背影,勾唇一笑。
我知道,有些秘密,藏不住了。
4
从老宅离开后,我独自去停车场开车。
刚走没几步,江屿就出现了。
他把我抵在墙上,面色狠厉。
他的双臂抵在我的身侧,以一种禁锢的姿态。
江屿眼尾泛红。
他逐渐逼近我,凌乱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颊。
我微微蹙着眉,胃里不断翻涌着恶心的酸水。
江屿瞬间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捏住我的下巴。
疼痛感袭来时,我从他的眼里读出一丝嫉恨。
「林予,你什么意思?」
我努力地勾起唇角,眼神满是嘲讽。
无声的回应,让江屿暴怒。
他发狂地将手中的照片砸在我脸上。
锋利的边缘划破我的肌肤。
鲜血溢出时,我仿佛看到了那张让我8日思夜想、不能忘怀的脸。
我蹲下身子,想要把满地的照片捡起来。
「你不许捡!」
「林予,你不许捡!」
江屿一边嘶吼,一边扯着我的胳膊想要阻止我。
我充耳不闻,从他手里用力挣脱开。
大概是我眼里的恨意太过明显,江屿惊得松开了拉扯我的手。
我一张张地看过照片,再一张张地捡起来。
到后来,江屿只能颓然靠在车前看着我。
他的手攥成拳,青筋早已暴起。
我小心翼翼将照片归拢整齐,拂掉刚刚沾上的尘土。
我一步一步靠近江屿。
像刚刚他对待我一样对待他,我强硬地扼住他的下巴。
我笑着。
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如同凌迟一般。
「江屿,真是可惜。」
「你啊,就是不如你舅舅。」
5
我和江屿是因为一场车祸认识的。
那场车祸很严重,一死一伤。
江屿是幸运的那个,只有轻微擦伤。
而不幸丧生的那个,是他的舅舅,沈宴。
我和江屿的正式见面,就是在沈宴的追悼会上。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江屿的母亲,当时的她满脸泪痕。
追悼会后,江屿开始频繁约我见面。
我时而赴约,时而拒绝。
后来江屿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单膝跪地,想要和我表白。
我故意吊着他,不给回应。
直到江家的公司岌岌可危,我拼尽全力扶持。
江家趁热打铁,提出了联姻。
我没有拒绝。
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
6
甩开江屿后,我开车去了墓园。
越走近那座墓碑,眼泪越是汹涌。
明明昨天才来过,却仿佛又过了一个世纪。
从婚礼现场跑出来后,我来找过他。
我想让他看看我穿婚纱的样子。
婚纱还是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他亲自请求知名设计师帮我定制的。
就连婚礼现场的布置,都是我们一起商量过的。
他是沈宴。
是那场车祸中去世的沈宴,江屿的亲舅舅。
我靠坐在墓碑前,我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
冰冰凉凉的触感时时刻刻在提醒我,他不在了。
他早就不在了。
都说外甥多像舅,江屿和沈宴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可除了长相,江屿真的哪里都不像沈宴。
我和沈宴是在国外认识的。
彼时,我被父母送出国念书,学习财经商管。
沈宴刚好是我的老师。
第一次见他时,他戴着金丝框眼镜,松松垮垮的衬衫露出他精致的锁骨。
我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后来还被他笑话了好久。
可我就是见色起意啊。
异国他乡,我逐渐依赖上沈宴。
明明最讨厌下雨的我,开始祈祷刮风闪电。
只要我说一句「沈老师,我害怕」,沈宴就会立刻出现在我身边。
沈宴比我大九岁。
我们在国外谈了四年恋爱。
回国后,沈宴说要带我回家。
去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他的姐姐沈岚,江屿的母亲。
沈宴出事那天,我们明明约好了的。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他来接我,却等来了他车祸的消息。
沈宴,死在了来接我的路上。
7
我把江屿搜集来的照片一张张摊开在墓碑前。
眼泪砸在照片上,直到我哭得累了。
婚礼前夕,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关于沈宴车祸死亡真相的证据。
可我不敢告诉沈宴。
我沉默地注视着墓碑,直到脑海里再次响起江屿临走时放下的狠话。
「林予,别太高看你自己。」
「我们江家永远不会向你摇尾乞怜。」
我早就知道江家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所以江屿能够在两个小时内调查出我和沈宴的关系,也能够把这些材料扔在我的面前。
我一直忍耐着他们的小动作。
直到林夏出现。
林夏是突然找上门的,来认亲。
她说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敏锐地嗅到阴谋算计的味道。
我像只猫一样,观察着伺机而动的老鼠。
果然,江屿背着我和林夏来往密切。
我把他们私会的证据摊出来时,江屿总会立刻和我低头。
「小予,我和林夏真的没什么。」
「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看着那张和沈宴酷似的脸,沉默不语。
他们早就把算盘打到了我头上。
他们想要的是林氏。
算计沈宴,算计我爸,算计我。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8
婚礼的事情被江屿彻底压了下来。
据说砸了不少钱。
铺天盖地的通稿变成了江屿和林夏。
豪门联姻,天生一对。
江屿开始带林夏四处参加商业晚会。
林夏更是对外宣称自己林氏千金的身份。
一时间,争议四起。
以此,林夏为江屿拉来了不少不错的合作。
江家名声大噪。
江屿和林夏更是混得风生水起。
大批大批的记者开始长枪短炮地围堵在我们林氏集团门口,想要求证。
更有甚者,直接蹲守在我家老宅的门口。
我爸几次想要澄清都被我拦住。
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高耸入云的建筑,冷冷发笑。
从高处坠落的感觉,一定很爽。
秘书敲响办公室的门。
几个长期和林氏合作的前辈满脸愤恨地走了进来。
「小予,什么情况。」
「外面越传越难听,老林也不出面。」
「还有那个什么林夏,她真是你妹妹?」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
这几个人都是我爸的朋友,从小看着我长大。
而早在一年前我就开始逐步接触集团业务,见面次数自然就更多了。
我们一边煮茶一边闲聊。
三言两语中,交换了重要信息。
江屿盯上一个新开发不久的人工智能项目。
原本主营地产开发的江家,想要拓展新的领域。
但人工智能,烧钱。
为摆脱林氏资金的桎梏,江屿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融资。
我们举杯对饮,相视一笑。
走着瞧。
9
江屿的新项目取得迅速发展。
融资进行多轮,融资额达几十亿。
江屿的新公司一度被捧为科技新贵。
我看着视频里不断轮播的江屿采访画面,心情舒畅。
公司门口的车辆缓缓停下,后排走下一男一女。
女人将手伸入男人臂弯,恩爱无比。
我勾着唇,从高处俯瞰着他们。
终于等来你了,江屿。
江屿大步流星地走进会议室。
身后跟着林夏,五个月的孕肚已经微微隆起。
许是不想和我周旋,江屿直接开门见山。
他递上一封函件。
我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着桌面。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秘书从江屿的手中抽走函件,径直取出公章盖了下去。
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江屿呼吸一滞。
「你不看看是什么?」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确定。
可我确定万分。
一年前江家公司风雨飘摇,林氏以资金注入的方式成为江家公司的大股东。
江家与林氏早已深度绑定。
想要快速解绑,江家需要我们林氏退股。
我轻笑一声:
「退股,两清。」
我的话让江屿的目光猛地一沉。
「两清?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
他紧抿着唇,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林夏脸色骤然白了几分,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我被江屿的话逗笑。
「你这么理解,更好。」
江屿的脸浮上一丝怒气,他一把揽住林夏的腰。
「林予,你应该看到最近的新闻。」
「你最好想清楚。」
我当然想得清楚。
我吩咐秘书,让他找江屿把该清算的都算清楚。
江屿黑着脸离开。
我的心情更好了。
10
江屿的身价继续水涨船高。
酒会上,更是成为众星捧月的存在。
我倚在吧台出神时,江屿气定神闲地靠了过来。
他用酒杯碰了下我的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酒杯里摇晃的红色液体,像极了那场车祸流了满地的血。
恍惚间,我又想起沈宴。
江屿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到我现在的成就,你后悔吗?」
他问我。
我放下被江屿触碰过的酒杯,想要离开。
「林予!」
江屿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
「林予,你当初为什么同意和我结婚。」
他极力隐藏声音中的颤抖,但还是被我捕捉到。
我笑靥如花地看向他。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和你妈妈想要的,不是吗?」
我目光犀利,几乎将他一眼看穿。
「你知道了?」
江屿往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我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江屿,既然联姻的目的达到了,就别再来烦我了。」
说完,我大步离去。
我当然知道江屿说的是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11
清算结束后,公司迅速发布退股声明。
我爸也终于出面澄清。
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终于落下帷幕。
是的。
自始至终,我都是我爸唯一承认的继承人。
林夏只不过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会提起的私生女。
早已东山再起的江家根本不在意。
当初宣布联姻消息后,江家就已经趁机狠赚了几笔。
倒是林夏来闹过几次,但都被我爸扫地出门。
趁着江屿新公司准备上市之际,我出手了。
老鼠蹦跶久了,就要时不时出来吓唬吓唬它。
林氏开始对江家公司疯狂打压。
我的动作像是一个火信子。
直接引爆了那些先前和江屿达成初步意向的投资方。
他们全部倒戈。
资金链的断裂导致江屿新一轮的融资失败。
可人工智能的产品研发、市场推广都需要巨额资金。
一时间,江屿的科技公司受到重创。
不仅如此,先前江家从我们林氏手里截胡的几个地产项目也都停摆。
原本还因为有些成绩而沾沾自喜的江屿,慌了。
他给我打了几通电话,我全部拒接。
林夏也挺着肚子来找过我。
江屿的母亲沈岚逼着林夏来求我,让我给她钱。
甚至扬言用我爸婚内出轨、林夏是私生女的事情来威胁我。
我送了林夏四个字:
「好自为之。」
12
不等沈岚找媒体曝光我爸的事情,江屿的公司就彻底完了。
因为资金紧张,江屿挪用了江家公司公款,注入到自己的科技公司。
这件事被内部人员披露。
即使江家没有证实,但多家投资机构还是被约谈。
江屿的公司受到严重质疑。
一时间,自顾不暇。
整个商界科技界提起江屿,都是一脸嘲讽。
技术伪创新,宣传片盗用,核心技术人员更是资料伪造。
江屿的项目被打上伪科技标签。
最终,他还是没有抵挡住资金和技术带来的多重压力。
朝夕之间,由盛及衰,彻底倾覆。
科技公司破产,江屿声名狼藉。
而没有林氏的帮衬,江家原本的生意也出现问题。
加上江屿之前挪用大量公款,如今早已回天乏力。
胸口没来由得一阵烦闷。
我去找了沈宴。
深夜的风呼啸而过,我裹紧身上的大衣。
我坐在沈宴的墓碑前,一边喝酒一边落泪。
沈宴生前的愿望是帮助江屿守好江家的生意,直到他功成身退。
我和沈宴背道而驰,可我从不后悔。
就这么絮絮叨叨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白。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沈宴。
他的眼底充满心疼和失望,他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
我就知道,沈宴肯定会怪我。
要不然,这一年多他怎么从不来看我,但是今天他却来了。
我惨白着脸,在半空中虚无地抓了又抓。
我跌坐在地,失声痛哭。
「沈宴,你会怪我的吧。」
「别怪我,好不好。」
13
其实我第一次知道江屿,并不是在车祸后。
而是在沈宴的口中得知的。
沈宴说他的外甥,叫江屿。
他总是拿我和江屿做对比,说我和江屿一样笨。
我们在一起后,沈宴也会提起他的姐姐沈岚。
那是除了对我以外,难得能够露出温柔神情的沈宴。
我想,沈宴一定很爱他的姐姐。
沈宴说沈岚很不容易。
他们的父母死得早,沈岚不得已带着年幼的沈宴嫁给年过半百的男人,也就是江屿的父亲。
后来江屿的父亲死了,留下了江家的烂摊子。
沈岚不仅要料理江家的生意,还要照顾江屿和沈宴。
好在沈宴争气,一边求学,一边帮助沈岚打点公司。
直到后来,沈岚让他出国深造。
毕业我回国那天,沈宴辞去了国外教学的工作。
江家的公司有了难处,因为担心沈岚,沈宴想回去帮忙。
回国后,我接手了林氏。
沈宴也一直在帮江家鞍前马后,劳神费力。
可我们谁也没想到,满怀感激的沈宴竟然会因此丧命。
我坐在地上,眺望着夜幕中的满天繁星。
心脏一下一下地收缩着,揪紧着,抽痛着。
我为我所知道的真相不齿。
我为沈宴不值。
14
沈宴的死,不是意外。
那天江屿在车上和沈宴起了争执,他发了疯地去抢沈宴手中的方向盘。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辆朝着他们疾驰而来的卡车。
如果沈宴没有在最后一刻猛地打动方向盘调转车头方向,死的该是江屿。
事故发生后,警方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
等我赶到时,现场已是血淋淋的一片。
我从头到脚像被灌满了铅,我几乎无法动弹。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觉得沈宴的气息好像越来越淡。
可我找不到他。
等我赶到医院时,沈宴已经被宣告死亡,送去了停尸房。
路过病房时,我看到了沈岚。
她正在病床前对着自己的儿子嘘寒问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也看到了沈宴的外甥,江屿。
他躺在病床上,几乎没有大碍。
我让我爸给医院领导打了电话,我独自走进停尸房。
我颤抖着揭开白布。
沈宴满脸是血,他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他那么爱干净,脸上怎么脏兮兮的。
我问他话,可他不理我。
我用袖子想要帮他擦干净,可越擦越脏。
我生气地打我自己,我怎么这么笨,怎么连脸都擦不干净了。
我让沈宴睁开眼睛看看我,他还是不理我。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我才意识到,沈宴不要我了。
15
沈宴葬礼那天,江家并没有大操大办。
沈岚把头靠在了儿子江屿的肩上,她的眼泪如决堤一般。
我想要去宽慰她。
她是沈宴最珍惜、最尊敬的姐姐。
我走到他们身后,正准备开口时,却听到了他们母子的对话。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妈,你安排那种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差点害死我了。」
「妈,舅舅为什么一定要来掺和我们家的公司。」
「妈,警察不会发现吧。」
「谁知道你会在他的车上,而且我没想让他死,是他命不好。」
「记住了江屿,是那个司机醉酒驾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你舅舅没控制好方向盘,你也是受害者。」
江屿的声音极其不耐,甚至连眼泪都不曾落下一滴。
而沈岚则是一边假哭,一边安慰他。
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岚安排了什么?什么叫没想让他死?
团团迷雾蒙在我的眼前,直到视线模糊一片。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花钱打点了一番,走进了操作间。
我亲眼看着沈宴被送进火葬场的焚尸炉里。
我亲眼看着沈宴的肉体一寸寸被火舌包裹,然后消失不见。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沈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满腔的恨意如同炉中的烈火,熊熊燃烧。
沈宴不会知道,他的付出是他的一厢情愿。
沈岚和江屿根本不需要沈宴,甚至觉得沈宴图谋不轨。
沈宴也不会知道,他深爱的姐姐,原来有着一副恶毒至极的面孔。
沈宴更不会知道,他的死和沈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一刻,我竟然庆幸,还好沈宴永远不会知道。
不然,他会很难过吧。
16
时隔两月,江屿再次踏进我的办公室。
不过这一次陪着他来的不是林夏。
而是江屿的母亲,沈岚。
沈岚一身剪裁得体的连衣裙,衬得她端庄大气。
可我知道,她的内里肮脏不堪。
沈岚亲昵地拉起我的手,声泪俱下。
江屿则是别扭地坐在一旁。
他紧抿着唇线,一声不吭。
「小予,你是不是在怪阿姨。」
沈岚试探着开口问道。
我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去。
我的态度极为明显。
沈岚再一次柔声,放下身段:
「小予,是我们江家对不起你,让你在婚礼那天难堪。」
「都是江屿的错,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了。」
我再一次抬起眸子看向她。
我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哦?怎么教训的?」
我问沈岚。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沈岚一噎。
她尴尬地搓了搓手,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小予,林夏毕竟是你的妹妹。」
「而且,林夏已经怀孕了。」
沈岚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一脸铁青的江屿,继续开口:
「小予,阿姨求你。」
「能不能帮帮我们,给我们江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我勾了勾唇,甚至觉得好笑。
事到如今,沈岚竟然觉得我和江家翻脸,只是因为那场婚礼。
沈岚伪善的面孔,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我压住想吐的冲动,淡淡开口:
「不能。」
17
我借口去了趟洗手间。
走出办公室后,我给了秘书一个眼神,转身走到监控室。
监控室的画面里,沈岚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死死抵住门。
她一边眉飞色舞地指挥着江屿,一边言辞难听地唾骂着我。
江屿坐到我的办公桌前。
他熟练地敲击键盘,输入密码,打开了我的电脑。
电脑里,有我们林氏对新项目的提报方案。
这个项目是我们正在接触的一个地产开发项目。
有政府背书,具有很强的规划前景。
江家指着这个项目翻盘。
我原本是不打算参与的,可是江家想要,我总要推波助澜一把。
我看着江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 U 盘,快速地进行拷贝。
一套流程下来,快速、干脆,像是早就计划好的。
等他们恢复神情坐回沙发后,秘书敲响了门。
听到秘书说我去开会,江屿倏地松了口气。
沈岚递给了秘书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拉着江屿快速离开。
是的,我的秘书就是他们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只是,他们根本不会想到。
我的秘书才是我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啊。
我安排人故意在江屿面前散播项目利好信息,误导他们还有机会翻盘。
又让秘书故意透露给他们我的电脑密码和早已做好的方案。
而我在办公室里,也早就安装好了针孔摄像头。
他们一步一步落进我布局的网里。
等待被收割。
18
项目招标那天,我去现场进行围观。
江屿的方案汇报得很成功,是直接在我那版方案上进行了洗稿。
提报方案结束后,江屿还朝我得意地扬了下眉毛,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可江屿根本不会知道,我是压根不想要这个项目呀。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江屿和项目方一拍即合。
我故作遗憾地离开,内心雀跃不止。
因为现金流的要求,江屿花了很大的代价再次融到资金。
沈岚更是将家里的房产悉数抵押。
动工那天,江屿和沈岚刚刚剪完彩,现场的施工就被叫停。
大批大批的老百姓涌上来,将江屿和沈岚直接围堵在最里面。
还来不及报警,沈岚和江屿就已经被拉扯得衣衫凌乱、面色灰败。
直到政府办事人员出面干涉,老百姓才停止过激行为。
沈岚被吓坏了。
江屿一边扶着沈岚,一边龇牙咧嘴。
他咆哮着质问执法人员,凭什么叫停他们的施工。
执法人员耐心地给他们解释缘由。
沈岚直接晕了过去,江屿更是瘫坐在地上。
早在前期调研时,我就发现了那个项目的问题。
只是江屿太想翻盘了,以至于在考察项目时,根本没有沉下心来做研究。
而我故意释放的错误消息,让江屿更加笃定。
那块地皮是政府的拆迁地块,还有很多钉子户在政府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项目方强制拆掉,如今连赔偿款都还没协商完。
而项目方给到江屿的所有材料,从最开始的土地规划条件到后续的动工许可证,全部是过期伪造的。
如今项目方,早就卷钱跑路。
江家彻底完了。
19
因为沈岚将房产全部抵押的原因,抵押公司的人强制把他们清理了出去。
江屿不得已带着沈岚和林夏,住进了曾经与林夏私会的公寓里。
怀孕八九个月的林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
而本就心烦意乱的沈岚,更不会照顾一个孕妇的情绪。
两个人争吵不休。
直到一次相互推搡时,林夏意外摔倒在地。
医院里,成形的胎儿从腹中取出,没了呼吸。
林夏彻底崩溃。
我赶到医院时,江屿和沈岚正灰头土脸地坐在医院走廊。
看到我来,江屿面色一喜。
他飞似的冲到我的面前,趁我不备一把将我揽进怀里。
他的声音颤抖疲惫:
「小予,我错了。」
「我们和好吧,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恶心地将江屿赶紧推开。
一旁的秘书从背包里抽出酒精湿巾递给我。
「脏死了。」
我一边擦着手,一边说道。
江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底逐渐染上恨意。
他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我。
我和秘书交代了几句话后,让他先回公司等我。
等秘书离开,江屿突然疯魔了一样,一把掐住我的脖子。
空气越来越稀薄。
可下一秒,江屿就被踹翻在地。
是警察来了。
我报的警。
我拿出了那天办公室里的高清监控。
我指控江屿和沈岚剽窃商业机密,指控江屿刚刚的蓄意杀人。
江屿和沈岚被警察带走前,还在对我破口大骂。
临走前,我告诉他们。
江家的公司已经被我低价收购。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吃吃笑出声来。
老鼠注定是要被猫吃掉的。
20
江屿找来了律师为他们辩护。
他们想要取得我的谅解,被我多次拒绝。
最后一次庭前调解时,我站在他们面前。
我没想到,林夏也来了。
林夏哭着抱住我的大腿。
大概是刚刚出院的原因,林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面容更是憔悴。
我皱了皱眉,想要拨开她的手。
她死死地不肯放开。
「姐姐,我是你亲妹妹。」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林夏泣不成声,声音满是乞求。
我摇了摇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她的面前。
「亲妹妹?」
「沈阿姨,你说她是吗?」
我的话音刚落,沈岚惊恐地看向我。
当初林夏就是沈岚找回来的。
林夏能够出现在我爸面前,也是沈岚在背后推波助澜。
甚至连亲子鉴定书都是沈岚伪造的。
而我也早就查清,林夏根本不是我的妹妹,不是我爸的骨肉。
为了谋夺我们林家的财产,沈岚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林夏握着真正的亲子鉴定书,跌坐在地,久久没有回神。
让我没想到的是,往日高傲无比的沈岚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我赶紧往边上挪了一步。
沈岚不断地低头和我道歉。
江屿也被她拖拽着跪了下来。
看着他们认错的样子,我忍不住一阵恶寒。
我像个厉鬼一般,想要找他们索命。
我俯下身子,冰冷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你们算计沈宴,算计我们林氏的时候,想到今天了吗?」
「乖乖去给沈宴偿命吧。」
沈岚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勾着唇角,说了最后一句话:
「忘了说呢,我是沈宴的未婚妻啊。」
21
我把沈宴车祸事故的真相交给了警方。
完整的证据链让沈岚哑口无声。
那个司机是个赌徒。
因为欠下巨债,收了沈岚一千万。
原本的计划是卡车只要撞翻沈宴的车,让沈宴伤残就可以。
但江屿导致了意外。
当初沈岚以惊吓过度神思恍惚为由,没有过度进行追责。
司机只叛了 7 年。
沈岚很聪明。
当初买凶的证据被她掩藏得很紧密。
就连在狱中的司机都为她守口如瓶。
我和他们周旋了许久,撬开司机的嘴更是花了很大的代价。
可证据还没收集全时,沈岚突然找来了林夏。
沈岚的眼底满是贪婪。
我一边好奇着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一边调整我的布局。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们母子二人对我的算计, 如同曾经对沈宴的算计一样。
我为沈宴一次又一次地心寒。
我决定将他们捧上云端,再亲手拆掉梯台。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此生不得翻身。
从法院出来后,我终于松了口气。
「沈宴,我替你报仇啦。」
「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擅作主张啊。」
22
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天,我又去找沈宴了。
他的墓碑前落了许多叶子。
我一点一点帮他清理着,他最爱干净了。
我捧了一大束的桔梗花,轻轻放在他的墓碑前。
我想告诉沈宴,我对他的爱至死不渝。
我靠在墓碑前,满脸泪痕。
我想告诉沈宴,我真的好想他啊。
我抚摸着沈宴的照片,和他轻声呢喃着:
「对不起啊,沈宴。」
我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沈宴,你还没和我求婚呢。」
「沈宴,我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沈宴,你看这个,是不是很眼熟啊。」
我从包里翻出一枚戒指。
我当着沈宴的面,把它套在了无名指上。
戒指是那天殡葬师拿给我的。
他说,是从沈宴的口袋里掉落出来的。
回去以后,我大病了一场。
迷迷糊糊间,我看见了沈宴。
这么久了,沈宴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漫天碎钻拼起银河星空,蓝色花植在路引灯下一路蜿蜒至舞台。
繁星灿烂的蓝色星海里,沈宴穿着一身硬挺的白色西装,缓缓走来。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纯白烂漫的桔梗花。
他从口袋中摸索出一枚钻戒,单膝跪在了我面前。
他问我:「阿予,下辈子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穿着那身他特意为我定制的婚纱,潸然泪下。
「沈宴,我愿意。」
番外:偷来岁月
如果这是一场梦。
我希望永远都不会醒。
因为,我从没想过还能再和沈宴相遇。
1
「小予,醒醒。」
「沈老师的课,你都敢睡着啊。」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耳畔传来,把我从沉睡中唤醒。
我的头一阵阵眩晕。
直到看清眼前的画面,我的胸腔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
我猛然站起身,目光再未从讲台前男人的身上移开。
沈宴。
是沈宴。
心脏怦怦跳动,浑身的血液沸腾。
阶梯教室里,所有同学齐刷刷地看向我。
沈宴将手中的书本放在讲台上,声音一如曾经那般温柔。
「林同学,怎么了?」
我浑身一僵,摇了摇头。
再坐下时,早已泪流满面。
我狠狠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恍如隔世。
我记得这堂课。
第一次见沈宴,就是在这堂课上。
还是那副熟悉的金丝框眼镜,还是那件松松垮垮的衬衫。
还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他。
同桌徐愉一脸茫然地给我递来纸巾,「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
嗯。
做噩梦了。
2
我像从前一样,等在沈宴回办公室的路上。
远远地,我就能看到那道高挑的身影。
他好像在和谁打电话。
我想凑近,但又怕打扰到他。
天神交战时,沈宴已经走到我面前。
「林同学,你在等我吗?」
沈宴的声音狠狠地撞进我心里。
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时,他的眼底盛满了我的影子。
「对。」
「沈老师,我在等你。」
我压下心中的思念和难忍的苦涩,朝他绽放了一个大概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笑容。
沈宴,我真的等你好久了。
所以这一次,不管是上天垂怜,还是大梦一场。
你都不要丢下我了。
好不好。
沈宴怔愣一瞬。
他说,「好。」
他与我肩并肩走在校园里。
我们彼此沉默。
沈宴还是和从前那般,如冰山一样。
直到轻风拂过,落叶满地。
我们竟同时开口。
「沈老师,我今天不是故意睡着的。」
「林同学,我可以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知道。」
「可以。」
3
徐愉是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的。
她问我最近为什么一直抱着手机傻笑。
我将手机贴在胸口。
「秘密。」
徐愉佯装不高兴,把头凑了过来。
「那我和你说个秘密。」
她说。
我挑眉,有些感兴趣。
「沈老师谈恋爱了。」
徐愉边说边将食指竖在唇边,让我保密。
她说前几天她去交作业时,发现沈宴盯着手机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不仅如此,沈宴的耳尖还泛着红。
后来她去找其他同学八卦。
同学们都说,沈宴这朵高岭之花被摘下来了。
据说手机壁纸都是女朋友的照片。
我有些心虚地将眼神飘向别处。
徐愉还在喋喋不休。
直到沈宴的电话打来,而我不小心开了免提。
「阿予,我来接你了。」
「今天的行程是海洋馆。」
徐愉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脸迅速红了。
4
时间像是偷来的一样。
我经常会从梦中惊醒,直到确认自己仍在异国。
我越发贪恋沈宴的味道。
每次见面,我总会牵着他的手,不允许他松开。
沈宴不知道。
从前我是真的见色起意,现在我也是真的害怕失去。
沈宴会像从前一样笑话我。
笑我没出息。
可明明他的手握得比我还紧。
5
沈宴和从前不太一样。
他好像不怎么和我提起沈岚和江屿的事情了。
偶尔说起,也只是匆匆略过。
我试探过他。
我想,如果他和我一样呢。
我能回来,是不是他也能。
可是很快,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沈宴根本不知道沈岚和江屿做过的那些事情。
我有些纳闷。
我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帮我盯着江家的公司。
直到毕业那天。
沈宴说他要和我一起回国。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问他为什么。
沈宴勾唇。
「秘密。」
6
回国后,我总是忐忑不安。
沈宴和从前一样,进入了江家的公司。
我也接手了林氏集团。
我和沈宴见面的时间一再被压缩。
即使这样,沈宴也会每天出现在我面前。
他满脸疲惫,让我心疼。
「沈宴,对自己好点。」
我强忍哭腔。
我不是没想过阻止沈宴。
可我无法开口。
我该如何去和沈宴解释。
如何解释沈岚心如蛇蝎, 如何解释江屿恶毒低劣,如何解释我曾永远失去过他。
所以, 我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在沈岚动手之前。
7
江家倒了。
速度比我预料的更快。
甚至我布局围剿所有江家产业的动作刚刚开始,就已结束。
我没想到,沈岚竟然会把所有过错都归结到沈宴头上。
不仅如此, 沈岚还在网上大肆宣扬。
说什么她当年为了沈宴嫁给年过半百的老头。
说什么沈宴是白眼狼、扫把星。
沈岚逼着沈宴收拾江家的烂摊子,江屿更是出言不逊。
一时间,沈宴被推上风口浪尖。
等我赶到江家公司时,门口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我给沈宴打电话, 却一直在通话中。
眼前再次出现沈宴躺在血泊中的画面, 我几乎晕厥。
在我差点跌倒在地时, 熟悉地温度从腰间传来。
「笨蛋,小心点。」
是沈宴的声音。
我终于松口气,扑入他怀里。
8
沈宴要收购沈岚和江屿手里所有的股份,以曾经市值最高价时的价格。
条件是, 登报解除亲属关系。
沈宴不再是沈岚的弟弟,江屿的舅舅。
我错愕地看向沈宴, 心底惊涛骇浪。
沈岚同意了。
沈岚拿到钱,带着江屿走了。
沈宴当场宣布江家公司转投林氏集团旗下, 成为林氏分公司。
我爸出现时, 长枪短炮疯狂拍照。
徒留我呆愣在原地。
后来我才知道, 这都是沈宴设的局。
9
沈岚来闹过几次。
当初沈宴给他们的钱,很快就被江屿败光。
江屿本来就是个半吊子, 一心想要发展人工智能,却在上面栽了跟头。
商场失意的江屿在酒吧遇到了林夏。
一见钟情。
沈岚根本看不上在酒吧打工的林夏。
可是林夏怀孕了。
沈岚不得已, 同意江屿娶了林夏。
江屿一心想要东山再起。
他看上一块地皮,又融资又借贷,却在施工时出了岔子。
不仅没赚到钱,还负债累累。
林夏提出和江屿离婚, 和江屿对峙过程中摔下楼梯。
林夏大出血,最终一尸两命。
江屿过失杀人进了监狱。
沈岚疯了。
沈宴把沈岚送进了精神病院。
至此,再无关联。
10
沈宴和我求婚了。
他捧着一束纯白浪漫的桔梗花,单膝跪地。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首饰盒,里面躺着的还是那枚我曾戴过的戒指。
我都没来得及落泪,我爸早已泪眼婆娑。
沈宴低声询问, 「阿予,你愿意嫁给我吗?」
司仪反应很快,他正准备说话试图缓解现场尴尬的氛围时,我缓缓走下舞台。
「久久」漫天碎钻拼起银河星空, 一片蓝海中繁星灿烂。
我终于穿上那条沈宴特意为我定制的婚纱。
沈宴穿着一身硬挺的白色西装, 从我爸的手中接过我的手。
台下掌声雷动。
司仪庄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沈宴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林予女士为妻?」
「作为他的丈夫, 承诺永远爱她、保护她、鼓励她,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你们都将不离不弃, 共度一生。」
「请问你愿意吗?」
沈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眼尾泛红。
他说,
「我愿意。」
「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 永远永远我都愿意。」
12
这大概是一场梦。
可我在梦里,仿佛过了好多好多年。
我和沈宴一起去海外度了蜜月。
我和沈宴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这场梦,真的好久好久。
久到我从来都没有醒。
久到沈宴一直就在我身边。
来源:冰淇淋说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