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死后第三年,我和师妹于人间南下,渡舟时与船主人闲谈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24 15:36 2

摘要:「那位司师兄都亡故三年了,纵然未出事,也必是不如我们师弟的!」

道侣死后第三年,我和师妹于人间南下,渡舟时与船主人闲谈。

师妹兰茵兴奋极了,不住地说着。

「我们是要去给师姐大婚寻最好的蛟纱嘞!」

那船夫的新妇神情艳羡,只说没见过蛟纱,想必只有仙女配得上。

船夫却反问:「哪个宗门,哪位仙子?竟又有喜事了?」

他语气有些怪异,兰茵未通世俗,并未察觉,笑嘻嘻道:

「自是天命宗的玄熙师姐啦!」

「我们师弟追求师姐好久,才追得师姐松了口哩!」

船夫划桨的手僵停了。

「她……不是已有婚约吗?」

兰茵闻言,撇撇嘴,唉哟一声。

「那位司师兄都亡故三年了,纵然未出事,也必是不如我们师弟的!」

她不知道,眼前这位船夫。

就是我那早亡的前夫,司临淮。

1

河堤杏花微雨,雾气蒙蒙,金光从雾气中染开,给岸边的绿柳镀了层淡金。

船夫遥遥划桨而来,只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透过绵薄的雾气,宽大的草帽蓑衣,司临淮的元神稳稳透着青光。

船尾坐着一双十年华的俏人儿,一身淡粉,瞧着生机勃勃,一双情眼时而望向司临淮。

船靠岸,司临淮与寻常船夫无异,扬声揽客:

「两位小姐,可是要坐船啊?我这船又平又快,价格还实惠……」

他嗓音未变,多了几分沉淀的平静,听着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于是兰茵都未等到他话说完,就提起裙摆上了船。

「师姐师姐,快些!我还是第一次坐船呢!」

兰茵确是第一次入凡尘,对万事都新奇着,小嘴除了吃,就是说。

我安静地随她上了船,在船舱坐下。

船尾的少妇笑道:

「这位妹妹可真是活泼,不知两位小姐要去哪儿呀?」

「南下!我们要去最南的海域寻蛟纱!」

兰茵回头笑:「姐姐你们是夫妻吗,瞧着就般配呢!」

妇人红了脸,含羞地看了司临淮一眼,又艳羡道:「蛟纱啊,那可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我都不曾见过,想必只有仙女才配得上。」

兰茵随口回:「那有何妨,你这丈夫瞧着也是有修为的,让他寻了空,替你寻来就是!」

妇人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修为低微,还是不要往危险的地方去为好。」

闻言,兰茵疑惑地打量了船夫一眼。

她能看出,船夫修为以至金丹,在宗门内都不算低微,更何况凡间。

她正要开口,我轻咳一声。

兰茵于是道:「没事,我们也不是都用蛟纱的,这次是因为师姐要成婚,需要蛟纱做婚服呢。」

男人不知何时站直了些。

闻言颇感兴趣地反问:「哪个宗门,哪位仙子,竟又有喜事了?」

此话一出,我才确定,司临淮分毫没认出我们。

三年未见,天命宗从前惊才绝艳的大师兄修为止步不前,如今连我与师妹最最浅显的变形术也未勘破。

甚至没能感知到我与兰茵身上运转的灵气,唯有天命宗的功法才能如此。

兰茵也没认出这位从前教她温过功课的师兄,神情骄傲:

「当然是天命宗玄熙师姐啦!」

她捧着脸朝我笑得俏皮。

「我们师弟可是磨了师姐许久,才让师姐答应同他办一场结契礼的!」

「可惜,要不是师弟如今有任务在身,蛟纱必然是他亲自去寻咯!」

船夫划桨的手僵停了,半晌,才沉声问:

「沈玄熙?她不是已有婚约吗?」

透过薄纱,我抬眼看向司临淮,不禁想到:

原来他还记得,曾与我定了婚约啊。

2

三年前,婚礼前日,宗门处处挂上红绸,师弟师妹们停了修炼,兴奋地帮着下人忙前忙后。

那场婚礼,大概算是几十年来,天命宗最热闹盛大的仪式。

我试了四五个妆容,三套婚服,最终仍是决定按凡间的红喜服来。

司临淮十岁才从凡尘入宗,平日虽不曾表现出过怀念凡间,但他成年后总是接入凡尘的任务,带回一盒又一盒的糕点。

我想,他该是喜欢凡间的。

婚礼前三日,他临时有事,匆匆同我传了音就走了。

我没来得及告诉他婚服定的哪套,也未曾告诉他,我学着刺绣,绣了盖头。

可惜,盖头绣好那日,司临淮的灵魄灯碎得彻底。

他下了凡间,再也未归来。

婚礼那日,我穿着嫁衣,固执地等在宗门口,身后是满殿飘扬的红绸。

从清晨等到暮时,滚烫的落日照在鲜红的嫁衣上,我僵了许久,才敢垂头去看。

满眼刺痛。

同门将高挂的红绸一条条取下,随意扔至一旁,平日对我或尊敬或艳羡的目光那时通通化为可怜与同情。

一场万众瞩目的婚事,沦为叹息与悲痛的凝结。

被请函邀约而来的修士们纷纷离去,次日便流言四起。

众说纷纭,有的说我克夫,有的说我性子冷淡,不怪婚前道侣逃走,甚至有人说,我瞧上去如此悲情,怎么不殉情呢?

我无法回应。

所有人都觉得,大师兄是出了事,丢了命,才没回来。

毕竟心意是他表明的,婚礼是他统筹的。

司临淮曾大肆宣扬过,也邀请了一众他宗好友。

任谁都不曾怀疑,他也许是不想成婚。

可如今,已逝去的人就这样站在船头,独属于他的灵气隐约缠了船尾的妇人一身,

显然心意相同,血水交融。

……

我恍惚着,突然被勾起往事回忆,那时的意难平虽淡化大半,刺痛感却犹存。

兰茵撇撇嘴,带着些不服气:

「有过婚约又如何,先不提那位师兄已在凡间丢了命,就算他还在,也万万比不上师弟的!」

「再说了,玄熙师姐想同谁成婚结契,便同谁,喜欢师姐的人多了去了,师弟也是运气好。」

「若我是个男子……」

「兰茵。」

我变了声线,出声打断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的师妹。

兰茵促狭地挤挤眼,表情带着些小得意,轻哼了一声。

她以为我是对这个话题害羞了。

全然不知,她身侧的船夫,就是她口中丢了命,且远远比不上卫妄的某位师兄。

之后的时间里,司临淮始终沉默,他的妻子同他搭了几道话,他也不吭声。

妇人神情茫然尴尬,在兰茵的注视下红了眼。

气氛走向怪异的安静,兰茵左看看右看看,不爽地大声啧了声,拉着妇人往船尾去了。

她心性纯然,问东问西,得到答案就夸赞,不一会就把妇人逗笑了。

两个女孩的笑声在背后如银铃般清脆,司临淮不为所动。

我想了想,还是出言道:

「既然娶了人家,日后,还是对她好些,不要让她难堪,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

我想,既然司临淮看不破变形术,那想必也无法听出变过声的声音。

可我说完,他背影僵直,好一会都没再有动作。

3

下船后,卫妄来信,说任务快完成了。

我与兰茵加快脚程,去南海寻鲛人换了蛟纱,又陪兰茵多玩了两日,就回了宗门。

回去那日,一路上遇见的师弟师妹都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兰茵莫名其妙,去找人追问。

我行到大殿长阶下,已感知到诸位长辈的元神齐聚一堂。

还有一道很是微弱的,熟悉的元神……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便听到身后赶来的兰茵大声道:

「玄熙师姐!大师兄死而复生了,此刻就在大殿内呢!」

4

「师傅,师伯们,临淮这三年,被困凡间,修为被魔种所害,近期恢复后,我才寻到机会回来。」

司临淮言辞恳切,神情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脆弱与委屈,惹得一众长老齐齐安慰。

「没事,回来了就行。」

「对啊,宗门的大家都想着你呢,盼着你回来!」

「可怜孩子,在凡间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唯有我与他的师尊,掌门大人,兼我的亲生父亲未开口。

司临淮红着眼,垂着眉,撩起灰尘仆仆的袍子,当众跪下。

「师尊……」

他只低声唤了一声,却仿佛含了万般无奈与委屈。

掌门皱了眉,仍是没说话。

我在门旁候了半晌,见大殿内安静下来,才抬步入殿。

一时间,众多视线落到我身上,掌门见着我,神情松动几分,问道:

「收获如何?」

我笑了笑,并未立刻回话,而且看向司临淮。

他目光沉沉,看我的眼神与从前一般,稳重包容,此刻或许是久别重逢,添了几分怀念希冀。

瞧着情深款款。

好似他只是出了一份时限稍长的任务归来,与我之间并无其他龃龉。

「师妹,我回来了。」

司临淮柔和了声线。

「错过了你我的婚礼大典,千错万过都是师兄的问题,我简直不知如何面对你。」

「好在,我大难不死,如今归来,仍有机会补救。」

我顺着他的话,好奇道:「如何补救?」

「自是再补一场,更盛大的婚礼给你,这次师兄一定从头操办至尾,一个环节都不缺席。」

他言辞凿凿,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显得庄重认真。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凝神瞧了他半晌,忽然觉得三年未见,司临淮真的变了许多。

变得我记忆中那位大师兄似乎只是我想象中的人物,而非眼前这位真人。

「师尊,徒儿同兰茵去南海,一切顺利,得到了一批成色极好的蛟纱,可以交给山下的绣娘了。」

身后的男人神情僵硬。

我却面色淡然,回完话,转身再次看向司临淮。

情真意切地同他道喜。

「大师兄大难不死,可谓喜事一桩。」

「只是不知师妹前几日在凡间小舟上见到的那位嫂嫂,师兄安置到了哪?」

司临淮脸色彻底惨白。

5

修仙门派在凡间耳目众多。

司临淮假死后的事情,若是有心,一查便知。

下了船后,我还担心是否有误会,司临淮又是否有苦衷。

纵然我与他已无道侣情分,同门之谊还是在的,可以帮之一二。

但查出的结果让我很是失望。

他凡间的娘子名唤窈娘,寻常人家的长女,家人于三年前的一场妖祸惨死,独留她一个既无家财,又无家人护佑的孤女。

那场妖祸,是司临淮解决的。

此后半年间,司临淮屡次入凡,对窈娘多有帮衬,惹得孤苦的少女芳心暗许。

他在冬日里替窈娘送去炭火和长明灯,斩杀的妖物所换酬劳先换成银两给窈娘送去,剩下的再上交宗门。

雷声大作的夜里,他守在窈娘卧房门口,寸步不移。

也对窈娘的亲近照单全收。

纵使如此,他也未曾忘却,回宗给我带糕点,同我传书道任务繁杂,归期暂延。

就连婚礼,他也有条不紊地推进,反反复复与我表达他的喜悦与期盼。

我不知他是为何下定了决心,大婚前日,自己击碎了灵魄灯,舍弃宗门大师兄的身份。

抛下未成礼的师妹,遁入凡尘选择了窈娘。

我困惑不解,但得知真相后,我不想知道更多。

他摇摆之下的情意太过廉价,让我婚前的雀跃期待,婚后的伤心悲痛全成了一场笑话。

既然做出了选择,他不该再回来。

如今我看待他,只能想到他的背叛欺瞒和我那段艰难度日的时光。

他若是甘愿作为蝼蚁,我无所谓计较。

可如今这做派,是后悔了?

6

司临淮道同我之间有些误会,拉着我出了大殿。

师尊同我传音:「小熙,有事,同他私下解决吧,当着满殿长老的面儿,别闹出笑话。」

于是我手中汇聚的灵力悄然撤下,任由司临淮将我拉至偏处。

看方向,他似乎想朝我的府居去。

一路上,司临淮都没说话,他挑的小路少有人至,连一位同门都没碰见。

直到我的居所门口,他才止步。

「师妹……」

司临淮欲言又止。

他变得婆妈了许多,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你究竟回来做什么?」

「我这三年很想你。」

几乎异口同声,两道声音同时落地,我额角一跳,抿唇不语。

司临淮倒是毫不受影响。

「那日你,上船时我就猜了是不是你,可我不敢相认。」

分明是没认出来。

「师妹,我在凡间已有妻室,这一点我并不否认,窈娘可怜,在我修为尽失的日子里,她不辞劳苦,帮了我许多,我也感恩她。」

调查的结果里,司临淮修为并未损伤过哪怕一天。

只是凡间灵气缺乏,他无法进一步修行。

「若是可以,只……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将她养在山脚,收为妾室。」

这是在说什么?

他莫不是被人夺舍了?

我警惕地撤后半个身位,问:「你从前经常带的糕点是桂花糕还是绿豆糕?」

司临淮一愣,原先有些紧张的神色稍缓。

「自然都不是,我记得你爱吃芙蓉糕,次次给你带的都是芙蓉糕,未曾换过。」

原来没被夺舍。

那就是纯脑子坏掉了。

「可是你后来带回的芙蓉糕都有炭火油烟味,很难吃。」

因为他亲手给窈娘下厨,随手将芙蓉糕搁在一旁,染了味。

所以后来他照旧买,我都喂了宗门的锦鲤,喂到后来,鱼也不吃了。

司临淮皱了皱眉。

瞧上去似乎不太爽快,对我直白的那句评价。

可我并不在意,提醒他:

「司临淮,既然你已知晓那日船上的是我,也该了解我过几日便要同旁人结契了。」

「你娶我嫁,互不干扰,你完全可以将窈娘接回,她是你的家眷,理应同你住在一起。」

「师妹!」

司临淮打断我。

「我早想问你,不过三年,你为何就要公然同他人结契了?」

「又是哪位师弟,如此不识好歹,满修真界谁人不知,你同我才是道侣,他竟然还有招惹你的心思?」

我讶异地微微睁大眼,一时间居然不知回什么。

「你逃婚另娶,不许我再嫁?」

「你与我如何能一概而论?」

他反问。

我沉吟片刻,不知他是长得比我美,修为比我强,声望比我高,还是仅仅只是比我多一块肉。

司临淮还欲再说,我的剑猛然出鞘,寒光一闪,直指他的咽喉。

7

「霜寒!」

喊停已然听不下去的剑。

我握住剑柄,剑身仍在抖动,剑气散开的霎那间,近处的司临淮被狠狠逼退。

他境界犹在,实力却十不存一,连我的剑气都无法抵挡了。

司临淮跌落在地,神情诧异,缓不过神。

我摸着剑身抚慰剑灵,随口道:

「师兄,你再多说一句,我的剑就要割掉你的舌头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飞来一道传音。

兰茵大叫道:「玄熙师姐!那位船上的妇人寻来了!她说已怀有身孕,是来寻丈夫的!」

她疑惑道:「她的丈夫不是那位船夫吗,怎地找上天命宗了,还带着亲传弟子才有的信物,瞧着像是大师兄的。」

几秒后,她又鬼叫一声。

不确定地问:「师姐,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微微挑眉,看向地上已然脸色不太好的司临淮。

8

宗门口。

弟子齐聚,远远围着一凡女,不断私语着。

兰茵站得稍近些,神情很是不自然,尴尬地欲言又止。

我和司临淮出现时,人群轰地一下散开了。

「师姐好!」

弟子们朝我行礼完,才注意到我身后衣着质朴到沾土的男人。

「这人谁啊?那位小姐的丈夫吗?」

「瞧着还有几分修为,但灵力怎么低微到只比我强一点点啊。」

「还有一点眼熟,但我想不起来。」

「……」

我以为司临淮这次露面,同门都会认出他来。

兰茵自小脸盲,认不出来正常,可这么多人都认不出来……我回头看去,才发现司临淮皮肤粗糙,肤色暗沉,头发似乎还有些油光发亮,面貌已然同从前那位玉树临风的修士判若两人了。

怪我。

这几年看非人形的魔种看多了,看人习惯看元神,不看脸了。

「窈娘!」

司临淮担忧地上前。

背着包裹的女子眼泛泪花,眼见就要扑进他怀里。

我同师弟师妹们道:「他是你们的大师兄司临淮。」

司临淮猛地顿住了脚,脸色大变。

窈娘已到他身前,也不知司临淮怎么想的,扭身居然避开了。

面若桃李的女孩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师弟师妹们也茫然地看着他们。

我补充道:「大师兄被困凡间三年,这位是窈娘,师兄于凡间娶的娘子,日后就住在宗门吧。」

让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情况,省得司临淮还提什么做妾。

「师妹!」

司临淮不赞同地回身看向我。

「她只是一介凡女,如何能住在宗门内?」

窈娘娇躯一颤,眼眶红了,不可置信地轻唤了司临淮一声。

「……夫君?」

我皱着眉,冷然上前一步。

在重逢后首次向司临淮释放出高境界的威压。

实在是看不惯他回了宗门就好似高人一等,要贬妻为妾的做法。

三年,宗门内物资丰富,天才辈出,魔窟动荡的情况下,弟子们更是历练颇多。

司临淮那不进反退的实力,早已不值一提了。

可惜,他坐井观天,分毫不知。

威压仅朝他去,轻轻一压,便将司临淮压得弯了腰。

司临淮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

「师兄,窈娘是你的妻子,入了宗门日后就是同宗,我们都不介意她住下。」

我看着司临淮在威压下苦苦支撑的狼狈模样,忽然想起他幼时被扔在城外等死时的枯瘦样貌。

9

我那时也不过八岁,早早开始修行,跟随掌门父亲下凡尘。

父亲办事,我跟着玩,在城外见到了个又黑又瘦的小孩。

他眼神凶得似乎我是一块熟肉,一不注意便会被他用以充饥,吓得我将父亲给的糕点全扔给了他。

回城时,我本是要用术法的,可小孩一直跟着我。

最后我将他带到父亲面前。

父亲测了他的资质,将他收作亲传,事情办完之后一同带回宗门。

从此我多了一位大师兄。

他比我聪慧,又肯下功夫苦学,进步神速,没几年便修为远远超过我。

父亲公务繁忙,无法照顾我周全。

司临淮却很懂得如何照顾人。

练剑不小心被割伤的伤口,与同门切磋留下的伤痕,甚至哪次考试发挥失常的沮丧难过,我本是习惯了的。

可司临淮来之后,我再也没有独自舔舐过伤,也不用独自消化情绪。

他沉稳得很快,端起大师兄的架子来有模有样,同门弟子都喜欢他。

可他唯独对我特殊几分,总是会单独留下时间,助我修炼,陪我温习。

成年后,司临淮担负起去魔窟清杀魔种的任务,这是一份沉重的责任,更是一份极具含金量的认可。

我羡慕也担忧,但诸多复杂的情绪,在司临淮笑着问我是否愿意同他结为道侣后烟消云散,又凝聚为让人心悸的兴奋。

我心疼过他,崇拜过他,依赖过他,喜欢过他,一切都在这三年中泯灭。

因为我接替了他去魔窟的任务,在日复一日挥剑同魔种奋战时,我的修为进步远超埋头苦修。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修为和地位占据了我人生最大的成分。

从前重要到我甘愿为其颓然几个月的大师兄,如今回首望,是如此不值一提。

更何况眼前这位。

……

「听懂了吗,大师兄?」

我冷淡地发问。

司临淮满头大汗,望向我的目光有着脆弱不解,也有震惊嫉妒。

他大概是想多耗一会儿,咬着牙不说话。

于是我加重了威压。

眼见司临淮膝盖开始颤抖,变弯,他再也坚持不住,沉声:

「师兄明白了!」

撤去威压后,被拦截在外的窈娘终于寻到机会。

哭着搀扶起司临淮。

「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她声线低弱,瞧着可怜,偏还无比心疼地看着司临淮。

司临淮垂头不语。

兰茵在我身后小声嘀咕:「大师兄可真够意思。」

她蛮横地一把拉过窈娘,不容拒绝地将人拉着朝里走去。

「你不是怀有身孕吗,你的丈夫这么半天也不关心你一下,你反倒关心起他来,他可是个修士,身体比你强多了。」

「不许多管了,随我去休息吧,蠢蛋!」

直到兰茵将人带得远了,司临淮也未曾看去一眼。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底猩红,不知在想什么。

我忽地问道:「你就不怕兰茵将人带走,对窈娘不利吗?」

司临淮笑了下,抬眼看我。

「我倒是想担心这个。」

我面不改色地回了个:「哦。」

司临淮站直了,还欲再说些什么,天边一道寒光凌冽而来,裹着尖锐的破空声,一道我熟悉的灵力铺天盖地落下,完整地萦绕在我周身。

我心头微动,偏头看去。

「师姐!」

一身黑色劲装,墨发高束,肤白如玉的少年凌空而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卫妄回来了。

10

「师姐为何在宗门门口,我还想偷偷回来,给你个惊喜呢!」

身上仍带着魔窟雪地未化的霜意,眼神却炽热,身形还未落地,声音已经响在大家耳边。

卫妄从来便是如此。

喜欢一个人,很不得将情意丝丝拽出给所有人看到。

如此声势浩大,却不让人觉得有半分虚情。

他凑我面前,并不过分靠近,满眼都是我的身影,完全没发觉有司临淮的存在。

「师姐也刚回来吗?凡尘如何?蛟纱可好看?」

「我任务圆满完成,那几个魔种都不够打的,而且——」

我抬了下手,制止卫妄的滔滔不绝。

「等会再说。」

卫妄立刻乖乖闭嘴,看了我一眼,乖乖走到我身后,低声说:「好吧。」

他那股可怜劲还没发挥出来,一扭身,看着了司临淮。

定住了。

几秒后,卫妄眯了眯眼,微微吸了口气。

随后用余光警惕又小心地观察了下我的神情。

又回头观察一眼司临淮。

忽然唇角平直地当众握住我的手腕,拉起我就离开了。

我们走远后。

弟子们聚在一起,压低声音,情绪激动地讨论起来。

「大师兄居然没死,还娶了位凡间妻子,他瞧着也并未失忆啊,这什么做法?」

「在凡间再难也不该另娶他人吧,他入宗门之后,掌门因为师姐的缘故,给他多分了那么多资源!」

「对啊,我从前便觉得他不配,心高眼低,心胸狭隘,全靠哄着师姐混起来。」

「当时掌门都有意在婚后将继承人定为他呢!」

「嘿,你们说他挑这个时间回来,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他们的讨论毫不顾忌。

司临淮站在不远处,脸色难看得很。

这些话他从前便听过几次,次次让他难堪到无法忍受。

11

被卫妄莫名地拉着走了会,我哭笑不得。

卫妄忽地停了步子,递来个埋怨的眼神。

我心领神会地拍了拍他的手,敷衍地权当抚慰。

「你这情绪来得真够突然。」

我评价着。

「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不如跟我汇报汇报魔窟的情况。」

卫妄瘪了下嘴。

「收尾的任务我们完成得很利落,这次魔种受到重创,大规模撤退了,短期很难再出波折。」

他低下眼,眼尾微垂,无辜得不像话。

伸手抱我。

被少年温热的体温包裹住时,我听到他闷声问:

「师姐不会后悔吧?」

「后悔什么?」

「答应要同我结契。」

蠢小子。

卫妄好看,年轻,听话,聪明,且天赋高。

在魔窟的几年,他守在我身后,寸步不离,满腔情意热烈到我不忍拒绝。

对他动心再正常不过。

我无奈道:「我不会反悔,我确实喜欢你,自愿同你结契。好了吗,别总是作作的,比小姑娘还磨人。」

卫妄可怜道:

「你都不哄我,你从前也不哄司师兄吗?」

从前,都是司临淮哄我的。

我也没什么坏脾气,跟他之间情意总是浅淡。

亲密不够,争端也无,或许我对他的那些情愫,算不上真的喜欢。

眼见卫妄不肯抬头。

我扶起他的脸,主动亲了下。

「你看不见吗,在我眼里,他远远比不上你。」

卫妄还需去长老殿汇报,我同他一道离开后,一道熟悉的人影在不远处现出身形。

司临淮双手紧握成拳,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忍到脊背轻微颤抖着。

他不明白。

不过三年,从前尽数掌握与手心的人与事,居然彻底脱缰越轨,难以挽回。

明明他离开之前,沈玄熙仍是个天真稚嫩的掌门千金。

满心满眼都是他,随意一哄就笑,是否嫁他,

来源:艾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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