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他这周第三次穿这件衬衫了，洗衣卡里的钱所剩无几，得省着点用。

周明站在教培机构的玻璃门前，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领子。

这是他这周第三次穿这件衬衫了，洗衣卡里的钱所剩无几，得省着点用。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周明！你又迟到了三分钟！"主管王丽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过来，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这个月你的业绩垫底，还想不想干了？"

"对不起王姐，地铁临时停运..."周明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他知道解释没用，在这个行业，结果就是一切。

办公区里，其他课程顾问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打电话了。

周明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调出潜在客户名单。

名单上的名字已经被他打过无数遍，有些家长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挂断。

"喂，您好，是李乐乐的妈妈吗？我是精英教育的课程顾问周明..."周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而不谄媚。

"又是你们！我说了多少次不需要！"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女声，"一节课四百块，你们怎么不去抢？"

"李妈妈，我们这期有优惠活动，报满三十节送五节，而且..."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周明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上午十点二十，他已经打了十七个电话，全部被拒绝。

"周明，会议室，现在。"王丽站在门口冷冷地说。

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周明却出了一身冷汗。

王丽把一叠报表推到他面前："你看看，上个月你只完成了百分之六十的指标，这个月到现在连百分之二十都没到。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王姐，再给我一周时间，我一定..."

"不用了。"王丽打断他，"公司决定优化部分员工，你明天不用来了。这是离职协议，签了吧。"

周明的手指颤抖着拿起笔。

协议上的补偿金少得可怜，但他别无选择。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他没带伞，任由雨水打湿了衣服。

彩票梦碎

周明盯着彩票店墙上的走势图，密密麻麻的数字像蚂蚁一样爬进他的眼睛。

店主老刘叼着烟，眯眼看他：“小伙子，又来研究啊？今天感觉能中不？”

周明没回答，手指在纸上划着，嘴里念叨着：“上期开的是07、12、19、23、28……这期应该会出连号……”

他已经连续买了三个月彩票，从最初的两元一注，到十块钱五注，到现在动辄几百上千倍投。

一开始只是碰运气，两元中过二百、一千。

后来他信了那些“彩票大神”的分析，觉得只要研究够深，就一定能算出来。

“这次肯定能翻本。”他咬咬牙，掏出银行卡，对老刘说：“给我打一万的复式票，全包这几个号。”

老刘挑了挑眉：“玩这么大？悠着点啊。”

周明没听进去。他脑子里全是中奖后的画面——还清债务，给母亲治病，甚至还能买个小房子。

开奖那天，他坐在彩票店里，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一个数字、两个数字……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可直到最后一个球落下，他买的号只中了三个。

“操！”他猛地捶了下桌子，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老刘摇摇头：“早跟你说别这么玩，彩票这东西，就是图个乐呵……”

周明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只是运气差了一点，再试一次，一定能中。

于是他又买，又亏，再买，再亏……直到某天查银行卡余额时，

他才猛然惊醒——五万块的本金，只剩不到八千了。

他蹲在马路边，捏着那张薄薄的彩票，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什么别人能中，我就不行？”

可没人回答他。

只有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废彩票，像在嘲笑他的天真。

三个月后，周明的小面馆开张了。

这是他全部的积蓄加上从几个大学同学那里借的钱。

面馆位于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租金相对便宜，但人流量也不大。

"正宗重庆小面，开业酬宾，八折优惠！"周明站在门口吆喝着，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回荡。

偶尔有路人好奇地张望，但真正进来的人寥寥无几。

第一天营业结束，周明数了数钱箱里的收入：三百二十元。

扣除成本，勉强够付一天的房租。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安慰自己：刚开始都这样，会好起来的。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

第二周，周明开始送外卖，骑着二手电动车穿梭在附近的小区。

有一天送餐途中下大雨，他连人带车滑倒了，餐盒里的面条洒了一地。

客户打电话来骂，平台扣了他的保证金。

面馆坚持了两个月，周明不得不关门。

算账时他发现，不仅没赚到钱，还倒贴了五千多。

那些借钱给他的同学开始委婉地催还，他只能低声下气地请求宽限。

"要不试试卖豆皮？"隔壁水果摊的老张建议道，"成本低，容易做，城管来了跑得快。"

周明动心了。

他用最后的一点钱买了做豆皮的设备和原料，在早市上支起了小摊。

第一天就卖出了一百多份，让他看到了希望。

但第三天早上，他刚摆好摊，就听到有人喊："城管来了！"

周明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穿制服的城管站在他面前："无证经营，东西没收。"

"求求您通融一下，我第一天来不知道规矩..."周明哀求道。

"少废话，再啰嗦连罚款一起交。"

周明眼睁睁看着自己花一千多买的设备被搬上执法车。

他蹲在路边，感到一阵眩晕。

口袋里只剩下二十三块钱，连坐出租车回家的钱都不够。

回到出租屋，周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响了，是房东："小周啊，下季度房租该交了，你什么时候方便？"

"刘阿姨，能不能宽限几天，我最近..."

"最多到月底啊，不然我只好找别的租客了。"房东的语气不容商量。

挂掉电话，周明打开招聘网站，但适合他的工作要么工资低得可怜，要么要求他根本达不到的技能。

深夜，他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一个"素人如何靠写作月入过万"的视频，眼前一亮。

第二天，周明开始尝试自媒体。

他注册了多个平台的账号，白天泡在图书馆查资料，晚上熬夜写文章。

一周后，他的第一篇文章发表了，阅读量：47。

收到的唯一评论是："写得什么rubbish"。

不甘心的周明又尝试拍短视频。

没有专业设备，他用手机拍摄自己"揭秘教培行业内幕"的内容。

视频发出后，播放量停留在213，点赞数：3。

"可能是我放不开。"周明想着，决定尝试直播。

第一次直播，他紧张得语无伦次，直播间里只有7个人，其中3个是平台机器人。

一场两小时的直播下来，收到的打赏合计：2.1元。

一个月后，周明统计自己的"自媒体收入"：广告分成18.73元，打赏共计56.2元。

而他的手机流量超额费用就花了近两百。

"为什么？"周明对着镜子里的发问，"魔镜，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还是穷？"

镜中人眼圈发黑，脸颊凹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手机又响了，是老家邻居打来的："明明啊，你妈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需要做个检查，要交三千押金..."

周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翻遍所有银行卡，余额加起来不到八百。他开始给认识的人打电话借钱。

"老同学，最近手头方便吗？我家里有点事..."

"周明啊，不是我不帮你，我老婆刚生了孩子，开支也大..."

"王哥，能借我点钱应急吗？下个月一定还..."

"兄弟，上次借的还没还呢，我这也不好办啊..."

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周明只借到五百块钱。他蹲在出租屋的墙角，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无声地颤抖着。

夜深了，周明走出出租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霓虹灯下的城市繁华而冷漠，豪车里的年轻人笑着经过他身边。

他站在天桥上，看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突然很想跳下去。

"活着怎么这么难..."他喃喃自语。

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打来的："周先生，您母亲已经醒了，她说不用做那个检查了，让您别担心..."

周明握紧手机，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慢慢从天桥栏杆边退后，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头。

远处，城市的灯火依然璀璨，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周明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至少今晚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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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龙蛇龘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