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沈之败I（9）：林柏森的哀叹

摘要：熊式辉确实地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语无伦次了。可他还要再喝，还要来个一醉解千愁，这个以文明人自居的谦谦君子，竟然有些失态了。刘峙和范汉杰以及前来“救应”的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兼联勤总司令部工兵署署长的林伯森的共同努力下，好不容易才把熊式辉劝上车，派两个高级参谋

熊式辉确实地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语无伦次了。可他还要再喝，还要来个一醉解千愁，这个以文明人自居的谦谦君子，竟然有些失态了。刘峙和范汉杰以及前来“救应”的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兼联勤总司令部工兵署署长的林伯森的共同努力下，好不容易才把熊式辉劝上车，派两个高级参谋人员把他送回家去了。刘峙也说了声，改天再来拜访的官腔话，匆匆地上了车，回家去了。

范汉杰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到了林柏森的办公室，这个林伯森，是广东蕉岭人，1897年生，毕业于保定九期工兵科及日本炮兵、工兵学校，出任过老四军的工兵营营长，长期从事工兵教育和工兵建设工作，被誉为国民革命军“工兵之父”，享有极高的盛誉，和范汉杰有着老乡及粤军故旧关系，二人相处甚是融洽。

“中午的时候，我看到李以劻过来了，还以为你和他喝酒去了呢，那小子，能喝。”林伯森笑着，给范汉杰倒着茶水，又说道：“坐办公室，还习惯吧？”

范汉杰接过林柏森递过来的茶水，笑着说道:“你都能习惯，我为什么就不能呢？战场上，提心吊胆的，总比不了这里安然啊。”

林伯森笑了笑，说道：“汉杰兄，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这地儿，养老行。中华民国陆军副总司令，名号听起来挺吓人的，其实既无人事权，又无用兵权，甚至吃喝招待都有限制，整天无所事事，喝茶读报，有什么意思？不过，时局总是在变化的，你范副总司令在这儿，也不过是个过渡罢了，说不定这几天就又要跨马出征，当你的封疆大吏去了。”

范汉杰喝了半杯水，装作有点醉的样子，说道：“我看，这里最好，顾总司令的酒，更好。”

林柏森又给范汉杰续了点开水，这才坐了下来，说道：“顾总司令刚才从委员长官邸会议室那边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准备有关东北战局的情况，说这两天，老头子有可能亲自到沈阳去一趟，到时候，我们陆军总司令部，要么是他亲自陪同委员长去，要么是你或者我其中的一人去，呵呵，对于陈辞修主政的东北战局，我们此前不是没有关注，只不过是不说罢了。”

林柏森说着，稍稍停顿了一下，范汉杰明白过来了，委员长于近日到东北去，无论是顾总司令，还是林柏森这个参谋长，都是了解情况的，唯有他这个刚刚从山东前线回来的副总司令，却知之甚少，林柏森是要给他补补课，不至于自己对东北战局一无所知，以应对委员长临时问起时，不至于太尴尬。范汉杰想到这里，便说道：“柏森兄，愿闻其详。”

林柏森笑了，说道：“我掌握的，也不过是个大概情况，具体的资料，让冷欣、世希（陆军总司令部两位副参谋长）他们给你准备。我这里，只是有关陈诚到东北之后的一些大致情况，他于去年8月初接替了熊的东北行辕主任，并将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取消，端了杜聿明的‘窝’，独揽东北党军政大权。去年8月7日，他请魏德迈到沈阳，二人晤谈竟夜。有关这件事，当时在东北乃至于南京军政界传播得纷纷扬扬的，好多反对陈诚的人，当然，这里所说的，不仅仅是当事人熊式辉和杜聿明，而且还有桂系的李、白和我们的幄公（余汉谋，字幄奇），甚至是和陈交好的薛伯陵，当然也包括顾墨三、刘经扶、汤勤勤，甚至是远在国外的何敬公，他们都认为陈到东北是得到美国主子魏德迈的大力支持，预料将来美援经济物资和军火，委员长将尽先供给东北，让陈在东北打几个胜仗，再将东北交给罗卓英，陈仍回南京任参谋总长。但大伙谁也不相信他在东北能比熊式辉、杜聿明搞得更好。”（注，陈诚和魏德迈彻夜长谈的内容不是这些，而是让魏德迈劝蒋，把东北主力撤向关内，东北仅留少数部队，做象征性防守，实际上是放弃东北。）

林柏森说着，范汉杰不停地点头，这些事，他此前也风闻过，抗战胜利后，陈诚遭到其他各系将领、要人的炮轰，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而林柏森依旧在介绍着有关东北的情况：“陈初到东北，确实抱着一番雄心，倡导‘要消灭共军、建设三民主义的新东北’。在军队建设方面，他不是外界传言的把杜聿明收编部队全撵到林彪那里去了，而是不断地扩充部队，将东北原有的9个保安区11个保安支队及交警总队等力量，和原有的部队合编，扩编为4个军，即新3军、新5军、新7军、新8军；把原来的骑兵支队扩编为骑兵师，下辖三个旅；还将青年军第207师扩编为第6军；又从苏北调第49军王铁汉部到东北；另调楚溪春为沈阳防守司令官。连同原在东北的新1军、新6军、第13军、第52军、第53军、第60军、第71军、第93军等，前不久，才将第13军划归华北的傅作义指挥，如今东北的部队尚有13个军。同时，陈又增加了炮兵、战车、汽车等部队。总体上而言，部队的数量和武器装备及战斗力，还是客观提升了不少的。但另一方面，陈诚的用人还是引起外界不满的，尤其是他撤换了辽宁省主席徐箴、四平街守将第71军军长陈明仁、第52军军长梁恺和副军长兼第2师师长刘玉章及东北各保安支队司令的职务，改由他的心腹接替。”（注，实际情况不全是这样的，陈诚还是提拔了很多旁系将领的，而他一直带在身边的石祖璜等亲信，并没有安排重要的职务。）

范汉杰认真地听着，也加快了手下记录的速度，林柏森接着说道：“陈诚此人，整肃军纪的决心和能力，恐怕是其他高级将领所不能比拟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不仅此前各部队的吃空额现象来了个快刀斩乱麻，落实了各部队的实际人枪数，而且还把各部队的留守处人员约两万五千人给赶回了作战部队，并且惩办了几个有影响的党政军贪污人员，比如汽车兵团团长冯恺，前日本俘侨管理处处长李修业等，并到处取缔散兵游勇，将东北无聊军人田湘藩监禁法办，将高立人驱逐出境。”

范汉杰点了点头，说道：“陈诚的政治手腕，还是挺硬的，这一点，真的没人能比。只可惜，军事指挥能力就有些差强人意些。”

林柏森同样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可惜啊，去年10月，东北共军发动秋季攻势，先后消灭东北部队近7万人，把他吓得胆战心惊，无所适从。这时沈阳市民传着一句讽刺陈诚的顺口溜说‘陈诚真能干，火车南站通北站’，也算是颜面丢尽了啊。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众才开始思考起东北局势，打出反对他的旗号来的。而这一次，陈诚原本是要主动出击的，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一个好好的新5军，就这样没了，这仗，是怎么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