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患癌人格”存在吗?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25 16:58 2

摘要:大约两千年前,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和盖伦曾提出,忧郁症(melancholia),即体内“黑胆汁”(black bile)过多导致的抑郁情绪,可能与癌症有关。

研究显示,心理压力可能加速肿瘤进展——β受体阻滞剂(beta blockers)是否能减缓这一过程?

大约两千年前,古希腊医生希波克拉底和盖伦曾提出,忧郁症(melancholia),即体内“黑胆汁”(black bile)过多导致的抑郁情绪,可能与癌症有关。

从那时起,众多研究者开始探讨癌症与心理之间的联系,有人甚至提出某些人具有易患癌症的倾向或“C型人格”(‘Type C’ personality)。

如今,大多数科学家已经否定了“易患癌人格”的观点。然而,压力和其他心理因素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癌症的发生与进展,这一问题依然没有定论。

超过一百项流行病学研究(其中一些涉及数万人)指出,抑郁、低社会经济地位以及其他心理压力源可能增加患癌风险,并使已患癌者的预后变差。不过,在压力是否引发癌症这一点上,相关文献中存在诸多矛盾。

近年来,科学家们换了一个思路,从细胞与动物实验切入这一问题。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健康心理学家朱莉安娜·鲍尔(Julienne Bower)指出,这些实验揭示了压力如何改变肿瘤的关键机制。鲍尔参与撰写了《临床心理学年鉴》(Annual Review of Clinical Psychology)2023年一篇关于大脑与免疫系统在癌症等疾病中相互作用的文章。

她表示,这些研究表明,“心理因素能够实实在在影响肿瘤生物学的某些方面。”与此同时,人类和动物研究也表明,阻断压力的化学信号,可能改善癌症预后效果。

如今,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认为,心理因素确实能影响癌症在患者体内的发展过程。

“我认为没人真正意识到,即使是轻度压力,如果是持续性的,也能对肿瘤生长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纽约州布法罗市罗斯威尔帕克综合癌症中心(Roswell Park Comprehensive Cancer Center)的癌症免疫学家伊丽莎白·雷帕斯基(Elizabeth Repasky)说。

癌症患者可能经历多种压力源,这些压力既可能与疾病本身相关,也可能无关。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些压力因素可能影响肿瘤的生长和扩散。

从病毒研究中获得灵感

关于压力与癌症增长之间关系的新研究热潮,部分源于对压力如何影响人体对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反应的研究。

1990年代至2000年代初,UCLA的基因组学研究员史蒂夫·科尔(Steve Cole)及其团队调查了为何HIV感染者在高压力状态下的病情更差,例如病毒载量更高、对抗逆转录病毒药物反应更差。

科尔的团队发现了多种压力可能恶化HIV感染的路径。在猴子身上,研究人员发现受压动物的淋巴结中,交感神经纤维(启动“战斗或逃跑”反应的神经)比未受压动物多得多。淋巴结中含有免疫细胞,而这些神经纤维会削弱免疫细胞的抗病毒功能,从而导致猴子和猿类感染的一种HIV病毒复制增多。

淋巴结除了存储免疫细胞,还作为身体的排毒系统一部分,通过一张由组织、器官与结节构成的网络——即淋巴系统——排除毒素。重要的是,癌细胞可能“劫持”这套系统,在身体内部游走扩散。

曾参与HIV研究的科尔实验室博士后学者、现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Monash University)癌症研究员埃丽卡·斯隆(Erica Sloan)开始思考,压力是否也会通过交感神经系统影响癌症患者的淋巴结。

斯隆后来在小鼠中发现,慢性压力会增加淋巴系统与乳腺肿瘤之间的连接,从而提高癌细胞扩散的可能性。令人瞩目的是,使用一种β受体阻滞剂——可抑制交感神经系统关键分子(如去甲肾上腺素)活性——可以防止这些效应的发生。

其他研究团队也发现,压力可引起分子层面的变化,尤其是在免疫系统中,从而影响癌症发展。有些研究表明,当压力引发炎症反应——通常由伤病或感染引发的广泛免疫反应,可能会促进肿瘤生长。

压力还会削弱免疫细胞对抗癌症的能力。2000年代初,爱荷华大学行为科学家苏珊·卢格登多夫(Susan Lutgendorf)及其同事发现,在卵巢癌患者中,抑郁和焦虑与抗肿瘤免疫细胞功能受损相关。在另一项卵巢癌患者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社会支持不足与某种促血管生成生长因子水平升高相关。这种血管新生现象,能为新血管向肿瘤输送养分创造条件,又与淋巴系统类似,为癌细胞扩散至身体其他部位提供通道。

交感神经系统将来自大脑的信号传送至全身各个部位,包括肿瘤部位。研究显示,这些信号能以多种方式影响肿瘤细胞,从而促进癌症的发展。通过β受体阻滞剂阻断该系统中关键分子的活性,可能有助于部分抵消这些效应。

卢格登多夫和同事随后发现,压力状态对患卵巢癌的小鼠能产生类似效应,可以促进肿瘤血管生成和癌细胞的转移。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效应可通过β受体阻滞剂逆转。其他研究团队在啮齿动物中也观察到类似结果:在血癌和前列腺癌等其他类型癌症中,阻断压力信号也带来了积极影响。

此外,研究人员还发现,在小鼠中增加如去甲肾上腺素和皮质醇等压力激素的水平,可促使原本休眠的癌细胞重新分裂并形成新肿瘤。

此类研究揭示,压力会引发一连串生化反应,并改变癌细胞的微环境,从而可能促进其扩散。“压力信号传导和压力生物学确实影响了这些过程中的大多数,甚至可能是所有过程,”威斯康星医学院(Medical College of Wisconsin)的癌症精神病学家詹妮弗·奈特(Jennifer Knight)表示。

阻断压力信号

如果压力会加重癌症,那该如何阻止这一过程?目前,新的疗法正在逐渐涌现。

在过去约50年中,临床医生一直使用β受体阻滞剂来治疗高血压。通过分析病人登记数据,研究人员发现,确诊癌症时已在服用特定β受体阻滞剂的患者往往比未服用的人拥有更好的预后,包括更长的生存期。

近年来,数项多为小规模、早期阶段的临床试验开始直接检验β受体阻滞剂是否对癌症患者有益。在一组研究中,由特拉维夫大学神经科学家沙姆加-本-埃利亚胡(Shamgar Ben-Eliyahu)带领的团队,在患者接受结直肠癌或乳腺癌手术前五天,为其同时使用普萘洛尔(一种β受体阻滞剂)和一种抗炎药。

他们选择这一时机是因为早期研究表明,尽管手术可以切除肿瘤,却也可能成为癌细胞扩散的契机。因此,阻断压力可能带来的负面效应,可能对患者的长期预后至关重要。

这些由几十位患者参与的试验显示,接受药物治疗的患者,其肿瘤细胞表现出更少的转移性分子标记物和较低的炎症水平,以及更多抗肿瘤免疫细胞。对于结直肠癌患者来说,研究还发现治疗可能有助于降低癌症复发率——术后三年随访显示:药物治疗组16例中2例复发,而未治疗组18例中6例复发

其他研究则探讨了不与抗炎药联用、单独使用β受体阻滞剂的效果。2020年,斯隆及其同事发表了一项涉及60名乳腺癌患者的研究。其中一半被随机安排在手术前一周接受普萘洛尔治疗,另一半则接受安慰剂治疗。研究发现,服用β受体阻滞剂的患者,其肿瘤细胞中与转移相关的生物标志物较少。

β受体阻滞剂所带来的抗压效果,也可能有助于其他癌症治疗方式。2020年,奈特和她的团队研究了接受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的25名多发性骨髓瘤患者中β受体阻滞剂的效果。结果显示,服药者感染较少,血细胞恢复更快。虽然该研究样本量太小,因而无法充分评估长期临床结局。在一项针对9名转移性皮肤癌患者的小型研究中,雷帕斯基和她的同事发现,β受体阻滞剂或可提升癌症免疫疗法疗效。

实验室中培养的乳腺癌细胞。在一些小型临床试验中,研究人员发现接受β受体阻滞剂治疗的乳腺癌患者其肿瘤更少表现出转移性生物标记物,炎症水平降低,同时抗肿瘤免疫细胞数量增加。图源:Tom Misteli, Karen Meaburn / 美国国家癌症研究中心(NCI Center for Cancer Research)

尽管有关β受体阻滞剂的研究结果令人鼓舞,但目前尚不清楚这些药物是否能改善所有类型癌症的治疗效果,例如肺癌和某些乳腺癌亚型。此外,部分患者对这类药物可能会出现不良反应,尤其是患有哮喘或心动过缓(心率异常缓慢)等心脏疾病的人。

更重要的是,雷帕斯基指出,这类药物只能阻断压力的“终点”,却不能消除压力的根源。因此,这些药物很可能需要与正念练习、心理咨询以及其他更接近问题根源的减压策略相结合。

这类综合干预措施也正在进行中。鲍尔和她的团队已在乳腺癌幸存者中开展了有关身心干预的临床试验,例如瑜伽和正念冥想,旨在改善健康并促进持续缓解。他们发现,这些疗法可以降低循环免疫细胞的炎症活性,并推测这可能有助于降低肿瘤复发的风险。

突破障碍

归根结底,该领域仍需开展更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才能确立β受体阻滞剂以及其他减压干预措施对癌症生存结局的益处,并确定这些效应能持续多久。

研究人员表示,治疗的时间点以及癌症的类型,可能都会影响这些疗法的效果。但资金不足成为开展后续大规模研究的一大障碍。奈特指出,目前尚无制药公司或其他支持大型肿瘤学研究的组织为这项工作提供资助。

至于压力是否会增加一个人患癌的风险(正如古希腊人曾假设的那样),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将压力与癌症风险联系起来的人群研究,往往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例如吸烟、营养不良以及医疗保健资源匮乏等。

“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如果你感到压力过大,就一定会患上癌症’。” 迈阿密大学米勒医学院(University of Miami Miller School of Medicine)的临床心理学家帕特里夏·莫雷诺(Patricia Moreno)表示。她是2023年《心理学年鉴》(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中一篇关于癌症压力管理干预措施的文章的合著者。

但对于那些已被确诊为癌症的患者,许多研究人员认为,已有足够充分的证据支持将压力管理纳入临床实践。俄亥俄州立大学(Ohio State University)临床心理学家芭芭拉·安德森(Barbara Andersen)指出,平均而言,癌症患者并未接受其所需水平的减压心理治疗。

安德森表示,尽管并非每位患者都需要心理治疗,但许多人都能从身心干预中受益。“我并不是说它们应当是治疗的首要任务,但它们绝不应该被排在最后。”

来源:东窗史谈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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