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术结束后,我平静地拨打举报电话:「我要举报同事故意隐瞒病人病史,害我职业暴露。」
第1章
我自小被拐,好不容易逃出来后,才发现我竟是温家的真千金。
但我亲生父母不爱我,他们更爱假千金。
急诊手术时,爸妈全副武装,哥哥死死护住假千金。
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病人患有艾滋病,需穿戴防护服。
我就这样带着伤口暴露在患者面前。
九死一生后,浅薄的亲情消耗殆尽,我也终于死心了。
手术结束后,我平静地拨打举报电话:「我要举报同事故意隐瞒病人病史,害我职业暴露。」
01
「温宁,你为什么不穿防护服?!」
同事小刘震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眼底还藏着几丝惊恐。
我没反应过来,愣了愣,下意识问:「怎么了?」
没听说病人有传染病史啊。
小刘却像是躲瘟神一样,连连后退。
她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语调急促:「这个病人有艾滋病梅毒,不能接触他,温主任没告诉你吗?」
「我的天,你疯了吧!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就上台。」
「你才多大就想染病,你实习的时候老师没嘱咐你吗?」
……艾滋?
看到爸爸妈妈身上严严实实的防护服,和被哥哥护着的假千金,我有一瞬的茫然。
艾滋在医学领域,暂无法攻克,一旦染上,就会携带终身。
心脏足足漏了两拍,我才僵硬地回头,看向把假千金护在身后的哥哥。
他是医院最出色的麻醉医生,术前探查病史是他的职责。
质问的话到嘴边,最后我还是开玩笑道:「哥,刘姐是开玩笑的吧?我进来之前没听说有传染病……」
「病人确实患有艾滋。」
「这次抢救在意料之外,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没来得及告诉我?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我的亲哥哥用这几个轻飘飘的字眼就打发了我。
「宁宁,你身体一直很好,没关系的。」
「诗施身子弱,所以我才没让她来辅佐,你之前不是一直闹着我们偏心?现在让你上台了,应该高兴才是。」
他后面说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大闹嗡嗡作响,我面色变得煞白,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眼眶渐渐沁出水雾。
寂静中,我失声尖叫:「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可是传染病啊!
哪怕我不是他们的妹妹,女儿,只是一个普通同事。
他们也该告诉我,病人的既往病史。
我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
却听见妈妈不耐烦抱怨:「温宁,你能不能别扫兴?」
「我和你爸爸早猜到你会做出这副作声作死的晦气样,才商量好不告诉你。」
「何况,你只是一个小护士,知道与否有什么要紧的?诗施知道了病人的病史,不也在这里站着?」
我自嘲笑出声:「她离得最远,保护措施也最严实,能和我一样吗!」
「爸妈,哥哥,她是你们的掌上明珠,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妹妹吗,为什么这种事都不告诉我?」
一片寂静。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
爸爸甚至不屑分给我一个眼神。
直到缝完线,他才低喝道:「温宁,你太不懂事了!」
「家丑不可外扬,我和你妈有没有教过你,家丑不可外扬?」
第2章
他的语气里尽是责备。
可任谁得知有可能会感染艾滋时,会镇静自若呢?
何况,我手上还有伤口啊!
我愣愣看着他们。
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自进手术室起,他们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和护目镜,橡胶手套也是双层。
全程,哥哥都严肃地把妹妹护在身后,不让她靠近。
我原本以为是妹妹害怕。
加上爸爸妈妈一直使唤我,我忙得浑身是汗,根本无暇顾及他们异样的装扮。
原来,是生怕温诗施有危险,才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
手越来越抖。
我不自觉去想。
如果我被传染,将来治疗的痛苦不堪……
妈妈却依旧在骂:「手术完成了,你有半点意外吗,我看你就是矫情!」
可是这个病是有潜伏期的啊!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此刻冷了下来。
反应过来后。
我立刻离开手术室,消毒,服下阻断药。
洗了无数遍的手。
最后,我没了力气,靠着墙边。
眼泪不受控地汹涌滚落。
哥哥总是不按时吃饭。
昨天,我怕他在医院值班饿着,亲自下厨做他最爱的红烧肉。
好巧不巧,切肉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食指。
当时我捧着饭盒,不经意提起过:「不小心划了道口子,有点疼。」
哥哥还拿着药箱帮我上药,嘱咐我好好休息。
他是那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
怎么可能不知道,在有伤口的情况下,艾滋病是更加容易被传染的。
更别提,病人不断吐血。
哥哥真的想让我死吗?
……
等结果途中,我始终心脏「砰砰」乱跳。
另一边,结束手术的爸爸妈妈却根本不在意我去了哪。
路过我时,他们看都没看我一眼。
一左一右牵着温诗施的手,面色柔和地问:「乖宝,这次手术你辛苦了,晚饭想吃什么?」
「那家新开的日料吗?好,爸爸妈妈请客,带你去吃。」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们走远,一瞬恍惚涌现。
自从被家里找回来后。
爸爸妈妈从来没这样叫过我,从来都是简洁的一句:
「温岁,过来。」
「温岁,吃饭了。」
「温岁,妹妹有题不会,你教她一下。」
我进了医院后,他们对我的语气更是只有命令了。
「愣着做什么?」
「没听见家里要聚餐,还不跟上?」
这话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下意识抬头看向哥哥。
他皱着眉,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或许是看到我脸上尚未干透的泪水。
他罕见的缓和了语气:「既往病史没告诉你,确实是我的疏忽,抱歉。」
「但爸爸马上要升职副院长了,将来你进医院也能受益更多,就别闹了行吗,医院很忙。」
末了,他想了想。
又补充道:「还有,诗施已经下班了,你帮她写一下报告,聚餐地点晚点发你手机上。」
「刚刚你大闹一场,爸妈脸色很难看,晚点跟他们道个歉。」
依旧是命令的语气。
淡漠疏离,好像只是在命令一个下属。
第3章
我受益?
听着这话,我笑了。
笑着笑着,就控制不住落下几滴泪。
哥哥。
我怎么可能会有好处啊?
自从我进医院起,干的就是最重的活。
妹妹却是金樽玉贵。
爸爸妈妈生怕她受累,告诉所有同事,孩子年纪小吃不了苦。
某次,我还意外听到妈妈说:「别让诗施太累。」
「但你可以让温宁干杂活,她小时候不跟在我们身边,能吃苦。」
她避重就轻。
忽略我小时候被拐卖的事实。
只说,我能吃苦,集一身宠爱的温诗施却不行。
甚至温诗施因为成绩问题,没有医院愿意要。
也是爸爸妈妈走关系,把她带进来的。
实习这段时间以来。
我一个人忙碌两个人的工作,写两份报告,很多时候根本没时间吃饭,累得沾床就睡。
这就是受益吗?
喉间酸涩。
我硬生生忍住哽咽,尖声质问:「哥哥,难道我的生命安全不重要吗?」
「那可是艾滋病!一旦感染,将携带终身,我今年才二十岁!如果我真的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哥哥眉头皱得更紧。
他冷笑一声,态度恶劣地数落我:「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温岁,你现在不是没事吗?都进医院当护士了,能不能别这么娇气,原本以为你被找回来后,变得独立自强了……」
他失望地摇头,像是给我判了死刑:「现在看来,你实在没救了。」
这句话,好讽刺啊。
原本被情绪包裹,变得鼓鼓涨涨的心脏。
此刻像泄了气的气球般。
无力又颓败。
我忽然想到,刚被找回来那天。
我被哥哥牵着,紧紧攥着洗得发白的裙边,心跳加速。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自若,要让家人都喜欢我,不要把我赶走。
然后——
妹妹一身昂贵的公主裙,从华丽的旋转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她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番。
然后故作天真地问:「哥哥,她是谁啊?家里新来的小保姆吗?」
哥哥唇线绷得很紧。
攥着我的手稍稍用力,却始终没否认。
只是说:「以后,她就是你姐姐了。」
……
最开始,我是有些幽怨的。
因为爸妈疏忽,我走失了五年,最后兜兜转转被卖到农村当童养媳。
在那里,我不仅要洗衣做饭,照顾下不来床,屎尿都在床上解决的「奶奶」。
还要忍受老光棍的骚扰。
我不肯放弃,认真学习,直到这家人放松警惕,才走了三天三夜到镇上,报了警。
我以为辗转被救出来。
终于能回到幸福的家里了。
可是,那时家里已经没了我的位置。
妹妹已经是全家捧在手心动不得的珍宝。
我走丢后,爸爸妈妈把对我的愧疚,全部给了和我有五分相似的妹妹。
许多时候,甚至下意识偏心她。
哪怕我只是夹了一筷子牛肉,他们都训斥我:「妹妹喜欢吃这个,你等她夹完再吃不行吗?嘴巴怎么那么馋,又不是没吃过。」
可我真的很久没吃过了。
默默放下筷子。
把盘子放到温诗施面前,敢怒不敢言。
生怕哪天被他们弃养,会再次回到那个农村。
我谦让了很多很多。
甚至在三年前,拱手让出了自己的暗恋对象。
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家人还不愿意彻底接纳我呢?
……
良久过去。
久到同事们结伴下班。
哥哥看了眼手机,不耐烦地道:「你差不多得了,刚刚小刘告诉我,你已经吃过药了,不会有事!」
手机弹出消息。
他看了眼,立马冲我冷笑:「诗施怕你情绪崩溃,还让我好好安慰你。」
「你却没有公主命,非耍公主病!」
我回过神。
舔了舔干涩的唇。
喉头滚了滚,还是道:「嗯,替我谢谢她。」
其实我心里真的很委屈,很委屈。
被至亲这样区别对待,有谁能一笑置之呢?
可我知道,哪怕我委屈得快要死掉,也没人会心疼我。
爸妈只会嫌我作。
妹妹只会擦眼泪,哭哭啼啼地握着我的手说:「姐姐,如果当时被拐的人是我就好了……」
像是没意识到我会这样说。
哥哥僵了一瞬,才低斥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不等我答复。
他匆匆离开,应该是去吃日料了。
哥哥走后。
我愣在原地很久。
家人的话不断在耳畔响起,掀起阵阵心酸。
「你什么时候能像妹妹一样懂事。」
「天天摆出一副死人脸,我们欠你的吗?」
「再惹诗施生气,就滚出我家!」
这些毫不留情的话。
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割裂了我和这个家最后一丝温情。
十一岁被拐;十六岁被找回。
我处处卑微小心。
终于,在二十一岁这年。
我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我的血缘至亲,是真的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蓦然笑出声来。
只感觉心里有一块独属于家人的地方,慢慢皲裂破开。
一把刀子出现。
慢慢割裂掉「亲情」这个东西。
伤口渐渐愈合,重组。
摸了摸跳动的心脏。
我惊奇地发现,我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不在意爸爸妈妈的爱。
不在意哥哥的眼光。
更不在意妹妹无时无刻的挑衅。
我有些笨拙地拿出手机,拨打卫生局电话。
将心里掩埋已久的话,全盘托出:
「我要举报我的同事隐瞒病人既往艾滋病史,害我职业暴露。」
第4章
想通以后,我只觉得周身郁结似乎都消散不少。
我没帮温诗施写报告。
更没有去那家日料店家庭聚餐。
毕竟我的家人打心里不欢迎我这个外来者。
我只是安静的交班。
然后打车回到家。
我有时觉得,这个家实在太大了。
大到爸爸妈妈有书房衣帽间;哥哥有独立的电竞房。
甚至妹妹,也有舞蹈室钢琴室。
可我有时又觉得,这个家很小很小。
小到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被拐后,我的房间成了妹妹的玩具房。
被找回时,我也没能要回来这个房间,因为哥哥说:「诗施已经用习惯了,你住别的房间。」
于是我搬进狭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木质床头柜的杂物间。
没有窗户,也没有新鲜空气。
以前觉得,总有一天能重新拥有漂亮的房间。
现在才意识到,不被家人重视的我,是不可能会有漂亮房绿轴间的。
这些天差地别的待遇,早在我被拐那年就奠定了。
我扯了扯唇,回去收拾好自己的衣服。
春夏秋冬加起来只有三套,还都是温诗施穿剩下的。
只是没想到。
离开时,会和吃完日料的家人迎面撞上。
看见我手上的小包袱,哥哥愣了一瞬,面色让人瞧不出情绪:「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深吸口气。
只觉得从未如此平静过。
目光从爸爸妈妈紧紧牵着温诗施的手,最后落到哥哥两手的购物袋上。——那都是属于温诗施的。
我语气很平静地说:「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更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那就,断绝关系吧。」
温诗施瞥了眼他们难看的面色。
抱着妈妈胳膊撒娇:「对不起姐姐,是我嘴馋想吃日料,才会忽略到你……当初,被拐卖的如果是我,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妈妈下意识安抚她。
然后沉声训斥我:「你都多大人了?你自己没用,帮诗施写个报告拖这么久不来吃,还闹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
她指着爸爸手上的饭盒,像是在责备我不懂事。
「这是诗施怕你太饿,特意让你爸带回来的。」
哦,是吗。
我只觉得荒谬极了。
这已经不是温诗施第一次带剩饭剩菜回来了。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家庭聚餐,说妹妹带了剩菜回来,我还很欣喜。
我觉得家人心里是有我的。
也觉得他们是在意我的。
结果吃到嘴里,我直接吐了。
先不说所有菜都巨酸无比,甚至我对花生过敏,饭里全是剁碎的花生碎。
我第一次质问,问温诗施是不是故意的。
她却吐了吐舌头。可怜兮兮地说:「对不起姐姐,是我带错了,我以后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话是这样说。ᴸᵛᶻᴴᴼᵁ
可她眼底尽是挑衅。
我满腹委屈,只觉得心中死死压着一团火。
哥哥却说:「你让着点妹妹不行吗?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何必斤斤计较。」
爸爸妈妈也认为我不懂事,甚至克扣了我两个月生活费,让我在学校里只能吃免费的汤饭充饥。
自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动过剩菜。
现在,已经决定断绝关系。
就更不需要了。
我提着小包袱和他们擦肩而过时,爸爸在身后喊:「你别后悔!以后尝到生活的苦了,回来我一定扫地出门!」
我顿了顿脚步。
却没回头。
在心中默念:永远不会虑舟后悔。
便大步向前走,迎接我的新生。
第5章(哥哥视角)
那天温宁闹离家出走时,全家都觉得她耍小性子。
包括我。
我甚至感到不解。
她还想怎样?
在日料店,爸妈三番五次发消息催促她过来,她一概不理。
就连我也屡次打开手机去看微信。
聊天框空荡荡的,上一条是我发来的定位消息。
温宁都没回。
她实在过了,我在心里想。
明明只是一次小岔子,她也已经服用阻断药,这又有何妨?
我无比肯定,温宁很快就会低头认错,回家求我们的原谅。
结果三天过去。
她不仅没回来,还打电话把我们举报了。
理由是隐瞒病人既往病史,害她职业暴露,有着感染的风险。
我气炸了。
她何必这样?
我早说过,现在是爸爸晋升的关键时刻,如果因为她这通电话,爸爸无法晋升,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好在,爸妈从医多年,人脉甚广。
这件事,已经被压Ӽɨռɢ下去了。
但他们依旧很生气。
那天爸爸坐在沙发上,语调森冷:「她还真是长本事了,我是她亲爹,居然好意思打电话举报我?」
我沉默不语。
妈妈也抱怨:「她太不懂事了,打个电话害我找了多少人脉,等她回来,我要她磕头道歉!」
至于妹妹,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嘴里反反复复就那一句:「是我对不起姐姐,为什么当初走丢的不是我呢?」
我低头看着沙发上的地毯。
第一次没说话。
我总觉得,温宁不一样了。
她离开那天,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明明之前,不论我们多晚回家,她都会守在门口迎着我们。
她会学习按摩手法,给爸爸按摩。
也会去查美容秘方,帮妈妈美容。
许多时候,妹妹的作业也是她包揽的。
还有我饮食不规律,她总是亲自下厨做饭送到医院。
想到这些。
我紧抿的唇松懈下来。
看来,最近确实有些冷落了她。
她好歹是我妹妹。
既然如此,我就先低个头吧。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你帮我查下,我妹妹现在在哪?」
第6章
在出租屋门口,被一家人拦住时。
我并不意外。
爸妈人脉广,哥哥也结识了不少人,想找我是轻而易举的。
一见面,温诗施就哭着求我:「姐姐,你跟我们回家吧,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我把玩具房还给你,也不让你帮我写报告了,无非是让我晚睡皮肤差一点,只要能让你回来,我愿意辛苦一些……」
我皱眉。
心中无端生出一丝厌烦。
她来回就是这几句话,我早就听腻了。
偏偏哥哥吃她这套。
边安抚她,边教育我:「你别小题大做,赶紧跟卫生局那边解释清楚,回家跟爸妈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
「没告诉你病人患有传染病,是我们不对,可你已经没事了,为什么要抓着这件事不放?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行了吧?」
我只觉Ӽɨռɢ得好笑。
既然那天已经断绝关系了。
如今,他以什么身份来命令我呢?
还用着一副施舍的语气。
我冷冷道:「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麻烦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料爸爸勃然大怒:「孽女!」
他指着我,大喝道:「这件事难道不是你做错了?!你知道诗施担心你有好几天没能吃得下饭吗,你倒好,自己偷偷摸摸租了个破房子,乱花钱!」
「家里给你的生活费都花在这些没用的地方上,你还有当姐姐的样子吗?!」
我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
不紧不慢地反问他:「家里给我的生活费早就断了,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还有,当年被拐的时候,难道我没有当好一个姐姐吗?」
此言一出。
他们罕见的沉默了。
我知道,他们也想到了过去那件事。
最开始,人贩子盯上的是温诗施,毕竟她年纪小好带走,又不谙世事。
一个热心大妈一直过来搭话,我察觉不对,屡次都挡了回去。
哥哥却不在意。
他让我在原ᴸᵛᶻᴴᴼᵁ地带好妹妹,去买冰淇淋了。
大妈见状,立马抱起妹妹就想跑。
是我死死拉住她的袖子,甚至对着她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死小孩!」她吃痛,下意识松开妹妹,狠狠踹了我一脚ɯd。
周边已经有人察觉不对想围过来。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起我就走。
可惜我被踹倒在地,浑身无力,根本没办法反抗。
我下意识想要呼救,却发现温诗施早就跑没影了。
那时候,我还是没太着急。
我以为,我很快就会获救的。
却没想到,当哥哥察觉我不在,问及我的下落时。
温诗施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她…她可能提前回家了。」
直到晚上,爸爸妈妈才发觉不对,打电话报了警。
可那时我早已经被人贩子拐去别的省市,加上早年监控没有完全普及,根本找不到。
说好听,是我保护了温诗施。
说难听点,我完全是给她挡了一劫。
「姐姐,对不起……」温诗施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声泪俱下地说:「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
哥哥却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哄她。
他定定看着我嘲讽的神色。
好半天,才扭头问:「爸妈,你们什么时候断了她的生活费?」
两人齐齐愣住。
妈妈有些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她嫌弃诗施带回来剩菜那天吧,老温,你给她生活费了没有?」
爸爸更加不知情了:「我每天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空管生活费,这些不都是你发的?」
十分罕见的。
妈妈面色惨白。
这五年来,她从来没给我转过一分钱。
我自嘲一笑:「或许我应该感谢你们,我回来时刚好十六,已经可以兼职了。」
当时上高中,我没了生活费,屡次想问爸妈都被打断。
只能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便利店兼职,借着这些钱ɯd度日。
哥哥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对不起姐姐,我把我的生活费全部给你,补偿给你好不好……」温诗施泪眼婆娑,作势下跪。
到底是疼爱多年的小女儿。
爸妈立马心疼坏了。
扶起她后,沉声命令我:「你早点回家,打电话举报的事既往不咎。」
语气和从前没多大差别。
只是多了几分心虚。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人相似的眉眼。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茧的手,再次重复:「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你实在太混账了!」
「生活费的事你自己不说,现在还要怨我吗!」
「这些年你没生活费,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
妈妈气得半死,喋喋不休训斥我。
爸爸则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半晌,轻飘飘地威胁:
「你不回来,我不会让你的老师在实习手册上签字。」
「你的愿望不是当一名真正的护士吗,不回来跟我们道歉,你别想安稳毕业了。」
第7章
我只愣了一瞬。
就明白他话语里暗含的意思。
我的带教老师,和爸爸是同一个大学的同班同学。
没有盖章签字,或许我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了。
爸爸这话,还真是顶级阳谋啊。
我笑了笑。
他说这些话,不就是为了逼我给他们道歉吗。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可他年长,有人脉,想搞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心脏沉重到几乎停止跳动。
我闭了闭眼,深吸口气。
再睁眼时,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下来。
轻飘飘看了他们一眼,听着温诗施的啜泣。
我轻声说:「没关系,不重要了。」
他们根本没有真正了解我。
其实,我的梦想根本不是当护士。
只不过是为了离他们近一点,能和他们关系越变越好,才强迫自己学护理。
上大学后,我就一直在偷偷学习金融方面的知识,并拿着兼职的工资投资,小赚一笔。
因为被拐那五年,我实在是穷怕了。
来了经期,根本没有干净的品牌卫生巾用。
我只能垫着一块布,每晚偷偷摸摸去洗。
那样的苦日子,我一点也不想过一辈子。
「你说什么?」哥哥浑身一僵。
他原本已经胜券在握,觉得爸爸捏到了我的命脉,能把我带回家。
可现在,他几乎不可置信地劝道:「你别置气,温宁。」
「你在医院这段时间一直很认真,这件事怎么可能不重要?别说气话。」
可我是真心觉得不重要了啊。
不论是毕业证。
还是过去被忽视的日日夜夜。
又或是,这些本就不爱我的家人。
我一个都不想要了。
只是他这句话,依旧让我感到讽刺。
原来,他能看出来我很认真很负责啊。
那为什么,温诗施偶尔认真他就接连不断地夸。
我每天累得像狗,他还一直往我身上丢任务呢。
从前我听到他这样说,肯定委屈死了。
现在,却只觉得他既双标又恶心。
「姐姐,你不要生我们的气了……」
眼见大家脸色都不好看,温诗施再次摸着眼泪哭:「我今天就离开家,不会打扰你们一家人团圆……」
我实在厌倦了。
啪。
冷着脸,狠狠扇了她虑舟一巴掌。
撂下一句:「你最好能哭一辈子。」
转身进屋,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然后无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猛敲门的三人。
「你怎么能打妹妹?」
「逆女,你赶紧滚出来道歉!」
「温宁,别蹬鼻子上脸!」
默默备份好刚才的录音。
打电话给省卫生局投诉。
第8章
是的,我录音了。
在打开门,看见几人的刹那,我就悄悄打开了录音。
说这么多,只是在等他们亲口承认,害我职业暴露,隐瞒病人病史一事。
我知道,他们在医院根基稳固。
医院根本不会交出手术录像,留下任何把柄。
所以我是故意的。
这一次,省卫生局的工作人员十分严肃地表示,会还我一个公道。
接电话的小姐姐还关心我了几句:「你服用阻断药了吗?姑娘,不要自怨自艾,你的人生还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我们!」
我眼眶瞬间红了。
低声道谢后,挂断电话。
准备去学校申请转金融专业。
却没想到,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高中我让给温诗施的暗恋对象,齐放。
那会我刚成年,已经是快到高三寒假了。
不知温诗施怎么知道我和齐放不一般的关系。
她阴阳怪气:「爸妈,姐姐在学校根本就不好好学习,一直跟不三不四的男生交往密切。」
因此,爸妈逼我走读转班。
起初我是不愿意的。
毕竟吃学校免费汤饭时,是齐放救济我,以免我营养跟不上。
某次学校体育室关闭,没人注意到我还在里面,也是齐放救了我。
他总是吊儿郎当地,揉揉我的头说:「别用看救世主这种眼神盯着我,我也是有条件的,帮我补课。」
可我的反抗,换来爸妈的愤怒。
他们甚至说:「如果你不愿意,就滚出这个家!」
所以我妥协了。
默默删掉齐放的微信,转了班级。
他找我很多次,我都躲过。
只是听说,他有段时间和温诗施举止亲密,快谈上了。
再后来,寒假结束开学。
他就转学了。
此后,我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没想捋走到,会在这里遇见。
我提交申请表时,头低的像个鹌鹑。
只希望他别发现我,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
擦肩而过时,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卫衣帽子。
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想和我解释一下吗?」
「我的好同桌?」
还是被发现了。
那道熟悉的嗓音,好像把我拉回高三那年。
他喜欢打球,只喝我送的水。
他学习不好,可我教过的题目一次就会。
那会他总是玩笑般唤我:「小同桌」、「好同桌」、「乖同桌」。
唯独没有用过这样语气。
手腕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我试图收回手,却死活挣脱不开。
最后,我妥协般转身:「找个地方聊聊吧。」
……
咖啡厅里,我搅动着杯里的拿铁。
齐放坐在对面,连口水都没喝,就开口质问:「那会,你为什么突然不和我说话了,也不愿意见我,就连我转学都不来送我一程?」
我知道,错多在我。
可我依旧不愿低头,反呛他:「送不送能怎样,你和温诗施聊得也挺好,都快谈上了。」
没想到齐放听到这话,立马来了气。
别过头,冷笑一声:「她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加联系方式告诉我你的爱好,却总是叫我放放,总是在课间时间过来找我,让大家误会。」
「怎么,你们姐妹俩轮番来耍我?」
我一噎。
再次反问:「你后来也是不告而别了,我根本不知道你转学的事。」
齐放像是察觉不对,眼底情绪翻涌,一瞬不瞬盯着我:「所以,你不知道我要转学了?」
他好像遇到很开心的事,嘴角上扬,解释道:
「家里生意出了问题,我是不得已走的。」
「我托你妹妹传话,想和你道别,结果在你家楼下等了一整晚都没见到你,最后被家人催促,只能去机场了。」
我沉默片刻,问:「什么时候?」
「过年前一周吧。」
我彻底沉默下来。
原来是那一天。
我印象特别深刻。
家里有个传统,就是过年一起去外面玩。
之前都没我的份。
但是那次,温诗施第一次开口,让爸爸妈妈带我一起去外地泡温泉。
我还沉浸在喜悦中。
根本没意识到,有个傻子在家楼下等了我一宿。
「怎么了?」
思绪回笼,看着面露关心的齐放。
我自知有愧,低了头:「抱歉,我不知道……」
只是最近还有事,没办法和他多聊几句。
准备离开时,他找我要联系方式。
我没拒绝。
第9章
大概是半个月后。
我转专业成功那天,终于得到卫生局那边的处理结果。
这事儿虽大,但医院那边尽力保。
爸爸妈妈只是被停职。
哥哥被院方严重警告。
唯独温诗施。
不知怎的,她报告不是本人写的,走后门进医院等事突然曝光,在多方压力下,直接被医院请离了。
实习证明,算是无望了。
刘姐跟我打电话时,语气还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咱们医院还有温主任做不到的事?他们夫妻俩拼命想保住她,偏偏这事闹的太大,实在没办法。」
加上这件事曝光后,刚好被省里拿来当典范了。
别说爸爸妈妈人脉有多广。
他们现在想重新上手术台,还得等很久。
我听完这些,只是笑笑。
这会,我已经来到外地勘察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了。
齐放偏要跟着,见我挂了电话忙凑过来:「打完了?我订了餐厅……」
我打断他:「温诗施被院方开除这事,是你做的吧?」
他家生意早就恢复正轨了。
想针对一个温诗施,轻而易举。
他眼神闪烁:「那家餐厅有你喜欢的海鲜,快走,晚了就没位置了……」
我沉声:「别转移话题。」
他认栽般举起双手,自暴自弃道:「对,是我!你总不能连个帮你报仇的机会都不给我吧,原本我以为你这些年过得很好……」
我无奈摇头。
他立马凑过来抱我:「我不管!你不要嫌我烦,更不要觉得我过分,本来就是他们对不起你,我只是略施小计罢了,温宁,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
我失笑,握住他的手。
「你,你干嘛……」他面色有些红。
我挑眉:「吃饭啊,不去吗?」
「去去去!」
……
大概是勘察完项目那天。
我在出租屋门口被一家人拦住。
哥哥面无表情地问:「你消气了绿轴没,能回家了吗?」
他护着低声啜泣的温诗施,压着怒意:「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这就是你想要的?」
「诗施不计前嫌,愿意把玩具间让出来,爸妈也知道之前对你不太关注,你跟我们回家,以后不会出现这种……」
话音未落,被我掷地有声的巴掌声打断。
哥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打我?!」
「温宁,你怎能目无尊长,他是你哥!」
爸爸面色难看,抬手就想打我。
结果被一双更有力的手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齐放站在我身边,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们。
冷冷吐出一句:「都滚远点。」
哥哥下意识忽略了脸颊肿起的巴掌印:「他是谁?」
齐放微微挑眉。
握紧我的手,炫耀般道:「她男朋友。」
爸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我不允许,温宁,赶紧跟我们回家!」
哥哥也面色难看:「你这些天就在和这种男的厮混在一起?温宁,赶紧跟我们回家,跟这个野男人断绝关系!」
齐放气得捏紧拳头。
见我没有想要阻拦的动作。
随着一声:「你她妈有什么资格管她?!」
直接一拳头挥了上去。
第10章
哥哥被打进医院了。
他浑身缠满绷带,压抑着怒火,指着齐放大喊:「我要让他坐牢!」
我静静看着他。
等他喊完,才平静的拿出手机,播放那天的语音。
「如果你想追究,我就把这段录音传到网上去,看谁承受的后果严重。」
那时,虽然我把这件事举报到了卫生局。
影响却没有扩大,假以时日,爸爸妈妈和他还能回医院任职。
可如果这件事在网上发酵。
凭借当今发达的互联网。
这一家人的职业,就算真的走到尽头了。
「温宁,我们才是一家人。」
「你居然帮他?!」
哥哥气得咬牙切齿,死死瞪着我。
我根本不怵。
始终,平静地回望他。
最后为了将来的职业道路,他们妥协了,连医药费都没要。
我带着齐放离开时。
他捂着腮帮疼的滋哇乱叫,还傻乎乎地说:「你在帮我,宁宁,你在帮我!」
其实,以他家的势力,哪怕真的报警也没多大事。
只是他想让我替他出头。
偏偏我还吃这套。
唉。
我有些无语,伸手贴在他脸上。
在他眼睛亮起时,微微用力,摁了下去。
他立马捂着脸,委委屈屈地开口:「我疼……」
疼就好。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打架。
但很快,齐放又凑上来问我:「宁宁,要不要我再报复他们一顿?」
他挥了挥拳头。
我知道,齐家有钱有人脉,根本不怵我爸妈。
可我还是摇了摇头。
「就这样吧。」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他们生我养我一场,现在两不相欠。
「你就是太善良了……」齐放还有些郁闷。
走了两步,发现他没跟上来。
我回头问:「走不走?今天买了点菠萝,可以做你最爱吃的菠萝咕噜肉。」
齐放的眼睛瞬间亮了。
忙凑上前,亦步亦趋跟着我。
「走走走!」
「宁宁是全天下最善良美丽的女人!」
第11章(哥哥视角)
最初,带着大家找到出租房。
我本来想缓和语气,劝宁宁回家的。
可是开口,却生硬无比,居然是让她别小题大做。
我有些懊恼。
听到她说「已经断绝关系」这话,我立马又生气了。
结果没想到,她始终不肯让步。
哪怕爸爸以老师签名威胁,她都不为所动。
听到爸妈五年没给她生活费,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原来她这些年过得那么苦。
我想劝爸妈的。
可是看见她狠狠打了诗施一巴掌,还是气不过,怕打着出租屋的房门,撂下狠话。
没多久,省卫生局派人调查。
我知道是她做的。
我承认了,因此连累爸妈被离职。
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力量,让诗施离了职。
我们每天都堵在出租屋,终于堵到了宁宁。
我原本想说:「之前是哥哥对不起你,哥哥知道错了,回家吧。」
可是看见她面无表情的脸,还是心中涌起一股火。
何况,她身后还冒出来一个野男人。
这人居然还狠狠打了我一顿。
我气不过,说要报警,宁宁拦着,甚至拿录音威胁。
那一刻,我就知道。
她真的不在意我们一家了。
出院后,我颓废了好一阵子。
想去宁宁的房间,找些她的物件看看。
结果找到那个狭小的杂物间。
我永远忘不了,当我怒气冲冲去质问爸妈:「你们给宁宁安排的什么房间」时,他们愣住的样子。
爸爸说:「这事不是我管的。」
妈妈说:「家里大部分房间都给了诗施,我让捋走她空出来一间……」
我带着他们到没有一丝光亮的杂物间,面色很冷。
他们都懵了。
妈妈后知后觉落下泪:「我不知道……我以为她吃好喝好,原来她过得那么……」
我冷声说:「早在她提着小包袱离开时,我们就该意识到了。」
诗施随意一个季节的衣服,都能堆满一房间。
宁宁却根本没什么衣服。
迟来的悔恨涌现。
席卷了我们的心。
然后,我们对视一眼,想到真正的罪魁祸首。
找到诗施时,她在酒吧点了七八个男模,跟他们嘴对嘴热吻。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乖巧的妹妹了。
妈妈拉住她,想带她回家:「走,我们回家有事和你谈……」
却没想到。
诗施一把挣脱,不耐烦道:「老妖婆,别烦我!」
爸爸气得脸都绿了。
硬生生把她拖回家。
她醒酒后,痛哭流涕地说:「爸爸妈妈,我是喝多了!」
可是没人愿意听了。
我们都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对宁宁。
大概一个月后,爸妈和我,都重新回医院上班。
结果某次手术到中途。
作为主刀的爸爸一走神,不小心割破患者其他部位。
最后是别的医生出手,救回患者一命。
术后,毫无疑问的,我们被追责了。
我知道爸爸不容易。
自从被医院开除后,诗施总是花天酒地,甚至去赌。
这东西碰不得。
她很快欠下累累负债。
表面看,我们家有车有房,幸福美满。
可只有我们知道,短短一个月,这个家就快被掏空了。
爸爸在手术台上的走神,也是因为担心诗施再去赌,再去败家。
患者家里把这事越闹越大。
医院明确表示:「救不了你们了。」
爸妈被吊销行医证。
而我,也很快出现披露。
某次麻醉量没控制好,让患者术中知晓。
他承受了百倍痛苦,术后甚至精神出现问题。
我被患者告了。
也被医院辞退了。
赔完无数钱,家里已经负债累累,只剩下那套房子。
反倒是宁宁。
她成了市里有名的投资者,和齐放那混小子结了婚。
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宁宁的事业蒸蒸日上,丝毫不避讳小时候被拐走的那段经历。
她言语中,从没有对我们的怨怼。
她变得越来越自信了。
爱人如养花。
她真的把自己养的很好。
可诗施,截然相反。
因为拒绝给诗施买新出的水果手机。
她竟疯疯癫癫地,趁半夜大家都在睡觉,打开煤气,摁下打火机。
火焰猛地扑面而来。
诗施当场没了呼吸。
爸妈也渐渐失去生息。
整个家被熊熊烈火占据,我想逃,却根本逃不出去。
失去意识前,我想。
如果有下辈子。
我一定不会弄丢宁宁了。
可惜。
这世上没有如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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