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德辉:“行走吕梁”游记236】未来已来 过去未去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4-27 09:16 2

摘要:我生于交口县川口公社穆家渠村,祖籍却在20里外的康城镇解家坪村。这两个隔山相望的村落,就像两枚书签夹在我人生的扉页。1962年至1982年的20载春秋,我在穆家渠的黄土窑洞里数着山月,直到吕梁师专的录取通知书为我推开山外的门。

毕业40年,人到耳顺。往事如烟,回首已成过往。梦回1985,未来已来,总感过去未去。

山那边:解家坪村走出的两代追梦人

我生于交口县川口公社穆家渠村,祖籍却在20里外的康城镇解家坪村。这两个隔山相望的村落,就像两枚书签夹在我人生的扉页。1962年至1982年的20载春秋,我在穆家渠的黄土窑洞里数着山月,直到吕梁师专的录取通知书为我推开山外的门。

父亲解玉民的一生,是一部浓缩的乡土史诗。经历了新旧社会交替的动荡年代,吃过社会主义的大锅饭,目睹了三年自然灾害的淫威,亲历过改革开放20多年的巨变,感受了新时代带来的新生活。1937年秋,解家坪村的老槐树刚挂满槐米,伴着抗日烽火降生的他,7岁便被过继到穆家渠王氏门下,从此更名王治良。在养父母的苛责中,他像崖畔的酸枣树般倔强生长,44载寄人篱下的光阴,直到1988年才携我们全家重返解氏祖地。

穆家渠四面黄土山,村民背山面河居,沟壑间流传着“没加就去”的谶语,全村50余口人守着旱塬薄田。小时候,我常坐在家门看山,山山相连,连绵不绝。山那边有什么?成了一个谜。母亲说:“山那边住着神仙,穿五彩绸缎,吃雪白糖糕。”父亲说:“要想走出大山,你就给咱好好念书,将来成了公家人,就能走出山外看世界了。”母亲的童话与父亲的箴言在山谷间回响。我曾坐上老牛车,颠过十八道弯。结果山外有山山连山,村外有村无尽头。听着父亲的念叨,懵懂的我下决心刻苦读书,期盼早日走出大山看世界。

为了养育儿女,父亲一年要耕种30多亩贫瘠土地。毋庸讳言,生活在贫困的土地上,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十年九旱、靠天吃饭的局面。但父亲却以超人的毅力,吃苦耐劳的精神,四季辛苦劳作,一年下来,我家还是粮食满仓,收入颇丰。曾记得,1983年秋,父亲一次就上交公粮近万斤,还获得了一张大红奖状呢!

作为农民的父亲,同样有他的追求与梦想。尽管识字寥寥,但靠勤奋揣摩,还识了些字。在村里当过会计、出纳和保管员。父亲给我的最深印象是:有胆有识,头脑灵活,足智多谋,好学善思。在经济条件极其匮乏的年代,他不仅学会了做豆腐、做醋手艺,还擅长吊挂面。他用吊挂面的绝技写下生存智慧。深夜3点,面窖里游动的烛光是他独舞的舞台:揉面如抚琴,拉丝若抽茧,五更时分,千缕银丝便在山墙上织出晨光的经纬。父亲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不仅让我家解决了温饱问题,而且在1976年就拥有了令人羡慕“四大件”(飞鸽牌自行车、上海牌手表、红旗牌缝纫机和牡丹牌收音机),更教会了我“手艺就是活路”的人生哲学。当年,我曾骑着飞鸽自行车穿梭乡间,腕间上海表滴答的声响,时刻在丈量着走出大山的距离。

母亲在生了我和妹妹后再未生养,堪称计生模范。我比妹妹大1岁,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我们同班读书,既是兄妹,又是同学,比学赶帮,互促共进。打小亲眼目睹了父母吃苦耐劳的模样,亲身体会了父母含辛茹苦的情怀,耳濡目染,潜移默化,造就了我们如饥似渴、刻苦读书的精神品质,培养了我们“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远大理想,所以我和妹妹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在川口公社的十里八乡可谓小有名气,人见人夸。1981年秋,妹妹带着父母的希望,率先考入吕梁卫校。次年我怀揣“瓦大”通知书站在吕梁山巅。也许,在现在人看来这根本就算不上啥,小小的“吕梁师专”也不是啥出名高校。但在20世纪80年代,“吕梁师专”在吕梁山上可谓响当当的名字。它不仅是吕梁第一所大学,也是吕梁山唯一一所名副其实的大学。而我一个黄毛小子能从交口偏远山沟里走出来,一夜之间由农民变为市民,由丑小鸭变为金凤凰,当上了一名堂堂的大学生,实属我人生命运的大转折,这也成就了父母最好最美的心愿。

2005年,父亲临终前已不能言语,但摩挲着我们的毕业证书,浑浊的眼里分明映着山外的星空。如今母亲86岁仍守着老宅,每当山风掠过挂面架,空灵的弦音里依稀回荡着父亲拉面的节奏。

当年觉得翻不过的十八道山梁,如今在高速路上不过转瞬。但父亲拉面时额角滚落的汗珠,永远在我记忆的沟回里闪着盐晶的光。这光,照亮过穆家渠的寒夜,也终将指引我踏上求学之路。

师专三载:被文学烙刻的生命年轮

梦回1985,吕梁师专的三年光阴,犹如黄土高原上一道深刻的沟壑,永远镌刻在我生命的岩层里。这不仅是48个文学青年共同拥有的青春记忆,更是一场以理想主义为底色、以文学信仰为火炬的精神远征。当“圆梦文学奖”的书页在岁月中泛黄,当“圆梦讲堂”的余音在时光里回荡,我们才惊觉,那段清贫而丰盈的岁月,早已成为吕梁学院最鲜活的文脉图腾。

近日来,我总在叩问:吕梁师专的三年究竟赋予了我们怎样的生命密码?我是从黄土里长出的孩子,原本只是被命运随意捏塑的泥坯,却在师专的窑火中意外烧制成器。师专三年,恩师们引领我步入文学殿堂,我在这里既获得文学滋养,又接受过从班长到学生会副主席的锻炼,既培养了我的组织能力又提升了领导才能。求学三年更让我懂得:中文系的晨昏不是教我们以文字谋食的手艺,而真正的饥饿从不是肠胃的空鸣,而是灵魂失去文学滋养的干涸。

那方简朴的校舍,是淬炼精神的熔炉——恩师们以心血为坩埚,将《诗经》的质朴、《楚辞》的激越浇铸进我们的血脉;同窗相砺时迸发的思想火星,至今仍在记忆的暗处明明灭灭;而文学给予我们的,不仅是修辞的技艺,更是一副在漫长人生路上始终望向星空的青铜镜。当岁月的风沙磨蚀了太多往事,唯有这三载光阴,反而在时光的冲刷中愈发清晰,成为我们这群“追梦人”永远的精神原乡。

当东川河的薄雾漫进窗棂,48枚星子已在乱石滩上悄然列阵。1982年的吕梁师专像座未完工的诺亚方舟,教学楼在秋雨中吞吐着晨昏——三层空间折叠着知识的经纬:底层实验室的试管与顶层阅览室的典籍,在楼梯转角处完成文明的对话。

未封顶的宿舍楼在朔风中裸露着钢筋骨架,二楼晾衣绳上飘荡的蓝布衫,在月光下洇成水墨瀑布。17.5元饭票换算成生存方程式:每个窝头需佐以半章《离骚》,每匙土豆烩菜要拌进三页《文心雕龙》。男生们蹲成哲学圆圈论道时,女生的搪瓷碗正将《诗经》的温度带回潮湿的床帏。

康序老师踏着霜色而来,将泰戈尔的诗笺裁作御寒的裘。青年教师们围坐的水泥台阶,在冬夜里渐次开出理想的花——景国劲用魏晋风骨熬制精神姜汤,李大伟以盛唐气象煨热迷茫眼眸。我们终于懂得,水帘洞的钟乳石正在析出文明的结晶,窝窝头的褶皱里藏着文明的等高线。

当王谦泰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下第一条文学纪年线,我们便踏上了穿越3000年的时光甬道。先秦的《关雎》在青铜器纹样里振翅,盛唐的月光从李白酒盏溢出,鲁迅的烟斗明明灭灭灼穿旧中国的夜幕——这艘停泊在吕梁山坳的文学方舟,以课程表为罗盘,载着我们在文明长河摆渡。

康序老师讲解《文心雕龙》时,粉笔灰总在晨光里悬浮成星云。李大伟先生演绎《老人与海》,教室窗外的松涛便与加勒比海风共振。最精妙的双重解码发生在语言课堂:我们在青铜器上解读甲骨密码的同时,正用显微镜剖析白话文的基因链。当发现“关关”不仅是雎鸠和鸣更是汉语音韵的原始图腾时,方知仓颉造字时撒落的粟粒,至今仍在我们的唇齿间生长。

那年总捧着饭碗在阅览室流连的眼镜少年不会想到,窝头碎屑正与《追忆似水年华》的马德莱娜蛋糕发生奇妙的质能转换。80年代特殊的重力场里,托尔斯泰的农庄与吕梁山的梯田在平行时空互文,海明威的冰山漂浮在东川河的薄雾中,而我们的笔记本正在记录一场持续千年的文学核聚变。

毕业40年重读当年的课程表,惊觉那些泛黄的教案原是达芬奇手稿般的先知图谱:从甲骨文到意识流,从赋比兴到冰山理论,老师们早将文明的经纬线织成降落伞,护佑着我们在物质匮乏年代完成精神空投。正如那个冬夜蜷缩在窑洞读《百年孤独》的姑娘所言:“当汉语的六书原则与马尔克斯的魔幻语法在脑海中碰撞时,我看见了比马孔多更辽阔的雨季。”

当“振兴中华”的标语在校园砖墙上褪成淡红,东川河的鹅卵石正被改革开放的春汛冲刷得发亮。1980年代初的我们,像一群在思想解冻期迁徙的候鸟,栖落在古典与现代交界的枝头。阅览室昏黄的灯光下,但丁的地狱与曹雪芹的大观园在油墨间毗邻而居,安娜·卡列尼娜的火车汽笛惊醒了睡在《家》《春》《秋》里的觉慧。

1982年冬,《高山下的花环》带着猫耳洞的硝烟席卷校园。传阅中的《十月》杂志总缺页,梁三喜的欠账单上凝结着全班男生的泪渍。当靳开来的抚恤金在课堂引发激辩,景国劲老师突然转身写下“崇高始于卑微’——粉笔折断的刹那,我们触摸到了英雄主义的体温。

次年春寒料峭时,张海迪的轮椅碾过每个人的良知。班会上,那个总躲在角落的姑娘颤抖着读“是颗流星,就要把光留给人间“,她镜片后的泪光,让我们看清自己捧着教科书的手何其富有。那天起,阅览室的《战争与和平》扉页间,开始夹着山区代课老师的来信,托尔斯泰的俄式长句与黄土高原的方言,在批注里达成奇妙的和解。

如今重访那个文学浓度超标的年代,方知我们原是站在历史裂变的断层带上:左手接着《班主任》的伤痕,右手已触到《乔厂长上任记》的改革春风。那些在食堂蹲着讨论存在主义的清晨,那些裹着棉被背诵楚辞的寒夜,实则是青铜时代最后的火种,在现代化巨轮启航前,为我们烙下永不褪色的精神胎记。

当军分区电影院的铁门在暮色中吱呀开启,我们的第二课堂便拉开帷幕。放映机的光束穿透飞舞的尘粒,将哈代的威塞克斯草原投射在斑驳幕布上——娜塔莎·金斯基饰演的苔丝在麦垛间奔跑时,后排男生突然抽泣,惊觉文学课上的宿命论竟在光影中显形。

在纸页比粮票金贵的年月,我们发明了独特的阅读经济学:半本《战争与和平》可换两节书法指导课,《红与黑》残卷能抵一次即兴演讲的听众席。当粉笔在水泥地摹写《兰亭集序》,钢笔水正渗过作业本临摹《神曲》的韵脚。这种物质与精神的置换术,最终让每个人的笔记本都成了微型的亚历山大图书馆。

40年后再审视这种精神构造,方知“吕梁师专现象”实为特殊时空的化学反应:军大衣与雪莱诗集在冬夜共振,窝头碎屑与《罪与罚》的铅字在胃里发酵,露天电影院的集体泪水和书法展的墨香,共同浇筑出兼具士人风骨与先锋意识的群体肖像。那些在幕布明灭间完成的审美启蒙,那些借半支蜡烛完成的灵魂摆渡,终将证明——文化生命力的强韧,恰在于贫瘠土壤里长出的根系最为深邃绵长。

1983年的春风掠过蜡纸钢板时,《探索》的创刊号正在油印机上分娩。凤山笔下麦浪翻滚的《麦收之后》,晋明散文中盘旋的《秋叶》,连同保平小说里簌簌飘落的杏花,在油墨清香中构筑起我们的文学乌托邦。当《吕梁文艺》刊登《杏花姐》那日,同学们欢呼声惊飞了东川河的白鹭——那些在稿纸格线间跋涉的夜晚,突然被赋予了史诗的注脚。

吕梁师专恰似一架悬浮在历史夹层的青铜编钟:上部震动着77级“新三届”的洪钟大吕,下部轻颤着90年代扩招前的余韵,而我们82级,正在钟腰处奏响独特的复调乐章。每月17.5元饭票构成的生存常量,在粮票与铅字的兑换公式中,竟衍生出无限的精神变量。

李旦初老师讲课时,总爱推开教室木窗——他说要让两千年前的沅湘之风,吹散我们身上的土豆味。当外省教授带来的结构主义理论撞击吕梁民谣的韵脚,我们突然读懂:这座乱石滩上的校园,原是连接农耕文明与现代性的摆渡船。

如今重审这段“师专现象”,方知那些油印小报的墨渍里,早已洇出改革开放初期的文化基因图谱。85届学子用钢笔尖在黄土高原刻下的文学等高线,既是高等教育“腰部一代”的精神碑拓,更是县域文化觉醒的星火预演——就像《高山下的花环》里染血的欠账单,最终在时代春风中化作漫山桃李。

师道长河:三尺讲台外的星辰大海

1985年秋,贺昌中学的梧桐叶簌簌落在教案本上,我以教师身份迎来第一个教师节。青砖教室的斑驳光影里,总浮现着岳父费书林伏案批卷的身影——这位吉林大学历史系的高材生,1961年背着行囊来到吕梁。岳父一生,钟爱他的教育事业和学生,他是教师的楷模,是一代师表,为吕梁教育事业留下了一座师魂般的丰碑。岳父一生最耀人头衔:吕梁第一个特级教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岳父一生最不爱做的事,就是“当官”。别人是跑的去要官,而他是给官也不要。1984年,离石县委决定岳父为副县长候选人。闻讯后,他主动找县长退官。柳廷青县长说:“这个忙我不能帮,人家帮忙是帮提升,哪有帮退的呢?”老师们也打帮说:不会当就学吗!当县长,对孩子们有好处。他却说:“损公利己我于心不安”。无奈之下,他用微薄的工资花了8块钱,给省人大拍电报。省人大让地委组织部“核实”。县委李守智书记找他说:“人家都是找关系,走后门要官当,你却是给官也不要,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真是不识抬举呀!”1982年高考放榜时,他站在超过省及格率174%的历史成绩单前,眼底映着三千桃李灼灼其华。2017年,岳父临终前仍攥着泛黄的备课本,褶皱里浸透56载晨昏的粉笔霜。

从贺昌中学的讲台出发,我的人生轨迹在司法、党政、城建、政研的经纬线上蜿蜒。办公桌上的台历翻过40载春秋,50余枚奖章在抽屉里静默成岁月的结绳记事。譬如,在吕梁市建设局工作时,我主编了《吕梁市建设法律法规汇编》(上中下三册),被省建设厅确定为山西省建设系统法律工具书。为此,我受到了住建部表彰奖励;2017年-2021年,在吕梁市政研室(市委改革办、市综改办)工作5年里,我深入13个县市区进行改革调研,撰写并编发了《吕梁改革信息》369期刊发400篇改革成果文章。其中,被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改革情况交流》《学习与研究》全文刊发2篇;被省委《前进》《山西工作》《山西信息》《山西改革信息》等刊发吕梁改革成果80余篇,同时,被《吕梁日报》刊发吕梁改革成果118篇,为吕梁市深改工作跻身全身第一方阵做出了积极贡献。

1986年冬,我与妻相识相恋,从初识岳父到岳父去世,我们相处了31年。岳父是我今生最敬仰的人,也是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人。可以说,岳父一生默默奉献,淡化享乐,廉洁奉公,刚正不阿的精神品质,一直成为前行的动力和精神支柱。

40年同窗重聚,当年的“瓦大”学子们鬓角染霜,却仍用“窝窝头精神”煨着文学火种。我们把“十年一大聚”的聚会谱写成四部曲:青春奏鸣、反哺叙事、薪火赋格、岁月交响。当收音机里再次播放《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皱纹里的泪光折射出整个时代的星河。

2017年惊蛰,我背起行囊,踏上“行走吕梁”之旅。行走吕梁,顾名思义,就是用双脚行走领悟,辅之以思想行走飘逸和精神行走屹立。古刹檐角的铜铃摇醒北魏月光,抗战密道里的弹痕篆刻着血色箴言。在碛口古镇尝到第3650碗刀削面时,我突然读懂岳父当年自编教材的深意——所谓传承,不过是把土地的温度揉进文明的酵母。

行走吕梁,既是一场自然与历史的对话,也是一次精神与味蕾的双重洗礼。在我的行走笔记里,安国寺的唐柏与晋绥纪念馆的军号形成时空对仗。当“吕梁发布”专栏点击量突破百万那夜,我在玄中寺千年银杏下突然顿悟:真正的行走,是让沉睡的史诗在当代血管里重新奔涌。

行走吕梁,我撰写了300余篇游记文章,开办了《行走大美吕梁》微信公众号,出版了《红色吕梁》《印象离石》2本书,由新华出版社出版的《云梦风雅》一书收录了我撰写的19篇文章。《吕梁市志》“艺文篇”,收录了我的《品读碛口古镇》一文。

40年足够让青丝落雪,却焐不热某些执念。整理岳父遗物时,发现1961年他来吕梁的车票夹着片枫叶,背面写着“此心安处”。此刻我的手机定位闪烁在吕梁山脉三维地图,与3000年前甲骨文上的“吕”字形成奇妙共振。

或许我们都是时间的琥珀,既封存着费老先生电报上的墨渍,也凝固着瓦大教室窗棂外的山岚。当高速列车呼啸着穿过十八道弯隧道,我看见两个时空的自己隔着车窗相视而笑——一个抱着教案疾行在1985年的晨雾里,一个握着触控笔标注2025年的行走吕梁地图。

一路走来,回望来路,40年追梦,18届圆梦,不由得使人油然感喟:岁月不居,人生易老,往事如昨,念别相思。

未来已来,过去未去。既像诗意的感叹,又像对时间流动性的深刻洞察。数字浪潮昼夜不息地重塑文明地貌,当量子比特在超导环中震颤,元宇宙的像素正在重组人类社交基因,AI画笔的算法已然浸透缪斯神殿的台阶。这个被加速的时空里,“未来”不再是地平线上的灯塔,而是穿透现实维度的棱镜,折射出人类认知体系的裂痕与新生。所谓未来,不过是认知弹性在时间轴上的投影。站在时空折叠的褶皱处回望,吕梁师专的讲台依然泛着1985年的木漆光泽,“圆梦文学”的铅字在数据库深处持续散发墨香。当脑波与量子涨落同频共振,我们终将领悟:未来从来不是某个降临的时刻,而是认知边疆永不停息的拓殖运动。未来已来,过去未去。这句话最终提醒我们:人既是时间的囚徒,也是它的诗人。

作者:解德辉

来源:交口融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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