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情局高官之子加入俄军作战阵亡，曾坚信西方霸权正在消退

摘要：朱莉安·加利纳·格洛斯（Juliane Gallina Gloss）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数字创新副局长，最近迎来无比悲痛的时刻——她21岁的儿子迈克尔·格洛斯（Michael Alexander Gloss）作为雇佣兵加入俄罗斯军队，最近死在了顿涅茨克前线。

文/陈祥

编辑/漆菲

朱莉安·加利纳·格洛斯（Juliane Gallina Gloss）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数字创新副局长，最近迎来无比悲痛的时刻——她21岁的儿子迈克尔·格洛斯（Michael Alexander Gloss）作为雇佣兵加入俄罗斯军队，最近死在了顿涅茨克前线。

家人此前低调发布讣告称：“迈克尔凭借高尚的心和战士精神，踏上了属于自己的英雄之旅，却于2024年4月4日在东欧不幸遇难。”

加入俄军后的迈克尔。

总部位于拉脱维亚的俄罗斯调查性新闻网站“重要故事”（Important Stories）4月25日报道了迈克尔在战场的经历，文章标题颇具黑色幽默——《当他在东欧不幸遇害时，正在踏上自己的英雄之旅》。

随后，乌方发布了迈克尔人生最后时刻的照片，那是一张自杀式无人机撞向他的视频截图，显示距离他仅仅28米。无人机飞向他，随后画面消失，意味着发生了爆炸。随着事情闹大，家人删除了讣告。

迈克尔生命最后时刻的视频截图。

这位青年之死让母亲陷入悲伤，也让美国政府颇为尴尬。中情局旗下共有5个处，分别是分析处、行动处、科学技术处、支持处、数字创新处，格罗斯被称为数字创新副局长（而总体的副局长只有一位）。如此要害部门的主管，儿子却加入了俄军。

中情局发言人在4月25日避重就轻回应说，中情局认为迈克尔的去世是格洛斯一家的私人家事，不涉及国家安全问题。“整个中情局大家庭都为他们的损失感到痛心。”该发言人说，“朱莉安和她的丈夫说：‘我们非常爱我们的儿子，每时每刻都在为失去他而悲伤。在这个艰难的时刻，我们希望能保护隐私’。”

2002年12月4日，迈克尔出生于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姐姐。据讣告中的描述，他幼时“充满爱意，好奇心强，拥有建筑天赋，热爱大自然及其所有生物”，热衷于动用材料，“曾为朋友、姐妹和狗狗搭建了雪洞、树堡、枕头堡、森林避难所和秘密瞭望台”。

童年时期的迈克尔。

11岁那年，他用乐高积木再现塔利班摧毁巴米扬大佛的场景，这个作品在乐高博览会上被展出并饱受好评。他迷恋鲍勃·迪伦的抗议歌曲、英国作家托尔金的作品、动画片《探险活宝》。家人之所以说他“踏上属于自己的英雄之旅”，是因为他着迷于《魔戒》作者托尔金笔下英雄之间的情谊。

2021年，迈克尔进入缅因州巴尔港的大西洋学院，这是一所小型私立文理学院，位于一座岛上。该学校贯彻了环保至上的理念，全校课程以人类生态学为基础，所有一年级学生都要修读人类生态学入门课程。毕业前除了完成毕业设计，学生还得写一篇人类生态学论文。

2004年，大西洋学院成为美国第一所完全使用可再生能源供电的校园。2005 年，它成为第一所举办零废弃毕业典礼的学校。2006年10月，它承诺实现碳中和，抵消其所有碳排放，包括来访学生产生的碳排放。2007年12月，大西洋学院通过俄勒冈气候信托基金购买碳补偿，履行了承诺。2016 年，“普林斯顿评论”公司将其评为全美排名第一的绿色学院。

受到校园文化的熏陶，迈克尔一心扑在环保事业上，学业则顾不上了。2022年7月，他在气候抗议活动中被警察逮捕，他戴着手铐的照片登上了《华盛顿邮报》。他没心思继续读书，干脆辍学去周游世界，反正家庭在经济上能兜底。

迈克尔和家人的合影

2023年2月流出的一则视频显示，迈克尔躺在意大利阿门多拉腊一栋别墅的吊床上，说是在为农场工作，正在研究可持续农业。他还加入了一个名为“彩虹家庭”的组织，该组织成立于1960年代末，是反战和嬉皮士运动的一个分支。在土耳其与保加利亚边境，他穿着一件类似朝圣者的长袍，大手一挥买下市场上所有面包后分发给聚会者，并因此得绰号“耶稣”。随后，他前往土耳其哈塔伊，协助地震灾后重建工作。

周游世界的路上，迈克尔对祖国的仇恨与日俱增。他支持多极世界，高呼要拥抱和平与爱。他坚信西方霸权正在消退，金砖国家很快会取而代之。他说：“当我了解美国政治体系时，我意识到暴力是其内在的组成部分。金融暴力、制度暴力、情感暴力，当然还有身体暴力。”

他曾在社交媒体上写道，有关乌克兰战场的新闻报道都是“西方的宣传”，掩盖了冲突现实，“腐败的乌军根本不是俄军的对手”。因此，他决定站在俄罗斯一边，“去战胜死亡和军工联合体”。

2023年8月13日，迈克尔宣布已从格鲁吉亚进入俄罗斯的弗拉季高加索市。逛了多个城市后，他来到朝思暮想的莫斯科，随后报名参军。他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在莫斯科红场上微笑的照片，并表达了对俄罗斯在这场他称之为“乌克兰代理人战争”中作战的同情。

迈克尔在俄罗斯弗拉季高加索的自拍照，此刻他刚刚进入俄罗斯。

同年9月5日，俄军的数据库出现了他的信息。接下来，他跟一群尼泊尔人一起受训。他在社交软件上填写宗教信仰是伊斯兰教。再往后，他被分配到梁赞的空降兵第137近卫空降团。

2023年底，他跟随137团前往顿涅茨克州巴赫穆特区索莱达尔的西北部。空降兵是俄军的拳头部队，在乌克兰战场充当突击队，伤亡风险较大。直到他阵亡两个月后，家人才得知噩耗。

迈克尔穿上俄军空降兵的背心。

2024年2月7日，中情局局长威廉·约瑟夫·伯恩斯（William Joseph Burns）发布一项人事通知，任命朱莉安为中情局数字创新副局长。伯恩斯介绍说：“朱莉安曾在中情局、情报界和私营部门担任多个领导职务，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她丰富的经验，以及对技术和中情局员工的热情，使她成为在这一关键时刻领导数字创新处的不二之选。”

局长推荐语以外，任命通知中这么介绍她：“加利纳女士在情报和技术界拥有超过30年的从业经验，曾担任过军队、公务员和工业界等领域的多个职位。她最近担任数字创新副局长，此前还兼任中情局首席信息官和信息技术企业总监。加利纳女士将推动各项举措和合作，以增强中情局利用数字技术和创新推进其使命的能力。”

朱莉安的海军戎装照和在中情局任职后的标准照。

1992年，朱莉安毕业于安纳波利斯的海军学院，获得理学学士。她作为海军密码官，服役期间不忘学习进修，于1998年取得海军研究生院的空间系统硕士，2006年获得乔治·华盛顿大学的电气工程硕士。直到2013年，她从海军预备役退役。

1998年11月，她以现役军官身份进入国防部下属的美国国家侦察局（NRO）。她从高级系统工程师和项目经理做起，在2006年6月升为副项目主任。2008年11月，她从海军退役，同时离开国家侦察局。

国家侦察局负责设计、建造、发射和操作联邦政府的侦察卫星。它向多个政府机构提供卫星情报，例如向国家安全局提供信号情报，向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提供图像情报。国家侦察局、中情局、国家安全局、国防情报局、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组成美国传统意义上的五大情报机构。

之后，加纳利无缝对接进入企业界。她起初就职于艾奇聚合管理咨询公司（Edge Consulting），这家公司不久后被总部位于弗吉尼亚州的国家利益安全公司（NISC）收购，她担任NISC的软件总监。又过了一年多，NISC被IBM收购，更大的舞台来了。2010年4月，她担任IBM公司Watson系统的政府解决方案总监。2018年1月，她出任IBM联邦大客户副总裁，直到2019年3月离职。

2019年4月，她回归政府，担任中情局首席信息官。2024年1月，她出任中情局数字创新副局长，直到2月正式公布这项任命。数字创新处是中情局内成立最晚的部门，2015年10月才开始运作。其使命是简化和整合数字和网络安全能力，将其融入间谍、反间谍、全源分析、开源情报收集和秘密行动中，总之是改造中情局以应对网络战。

“我很荣幸被任命领导数字创新处。在我的整个职业生涯中，我一直认为完美的工作需要三个要素：优秀的人才、伟大的技术、伟大的使命——我很高兴在中央情报局工作期间这三个要素都具备。我们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可以对使命产生积极的影响。”她如此自勉。

相比于母亲，迈克尔的父亲拉里·格洛斯（Larry Gloss）的公开信息极少。拉里也是海军军官出身，从核反应堆的电子技术员做起，参加过海湾战争，服役超过15年。脱下戎装后，他曾在甲骨文和IBM工作，对接国防和情报领域的客户，当前是NISC的副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