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陶竹认命替嫁做了后妈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4-26 03:49 2

摘要:灵堂之上,棺材里的男人,他五官硬朗,身形高大,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第1章

1995年5月1日,是陶竹和陈泊南的结婚纪念日。

但她没等来丈夫,只等到了一具尸体。

灵堂之上,棺材里的男人,他五官硬朗,身形高大,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陶竹跪在棺材旁,一脸麻木地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就说陶竹是克人的命吧,这不,陈泊南那么威武的大营长也被她克死了!剩那俩个孩子可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俩孩子又不是他俩亲生的,改嫁不就行了。”

“她想改嫁也得有人娶啊,一个连亲妹夫都抢的淫娃谁家敢要啊?”

听到这些话,陶竹再也忍不住,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来:“陈泊南,你说句话啊,你帮我说句话啊!”

陈泊南这一生,知她苦,知她难,却不曾为她说过一句话。

他就这么牺牲留下自己死了!现在就这么躺着那里,任她由人唾骂!

这十年,陶竹一直撑着一口气,总想着,只要陈泊南带她随军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面对闲言碎语,也不用面对面目可憎的婆婆,更不用面对时刻刁难她的养子养女。

如今陈泊南死了,她还能活吗?

想到这里,陶竹拿头朝棺身上狠狠撞去,只一下就把自己砸晕了过去。

这一晕,大梦一场。

她梦见自己和陈泊南是一本虐文里的主人公。

见钱眼开的原生家庭、妹妹不愿嫁人跳河死亡、陈泊南的早逝都是作者为了加重她的悲情感,故意为之。

陶竹只觉得荒谬。

她的一生居然是由他人操控。

爱上陈泊南更是被一笔带过,那自己却伏低做小这么多年的委屈算什么?

怀着不甘的怨愤,陶竹猛地睁开眼。

棺材不见了,也没有白绫,偏头一看,原本躺在棺材的男人竟然躺在身边。

死人复活!

凄厉的喊声响在半空中吵醒了陈泊南,他微微睁眼,面上一片冰冷。

“你喊什么?”

陶竹背脊发麻,怔怔望见墙上红彤彤的日历上写着——1985年5月1日。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她和陈泊南的结婚这天。

怔愣之际,门外响起婆婆立规矩的声音。

“灶台没热乎气儿,鸡鸭没喂饱,还有脸躺着喘气?粥锅凉透了是想让全家喝西北风呐?懒鸡婆!”

陈家的饭,陶竹做了十年。

她身体惯性要下床去做饭,却又想到那个梦,她回头看了陈泊南一眼。

他神色淡漠,身为丈夫,他应该为刚进门的妻子说话的,可他牙关紧闭什么都没说。

死后重逢的喜悦在这瞬被冲淡。

陶竹心念微沉,转身出了睡房进灶房。

再出来,端的是剩饭剩菜。

菜上桌,陈泊南大哥的俩遗孤对视一眼,面露嫌弃。

率先开口的是老大陈安,耸拉着脸,用筷子敲着碗:“我不吃,打死我也不吃毒妇做的饭!”

老二陈朵跟着嚷嚷:“她是个坏女人,为了嫁给小叔叔害死亲妹妹,肯定也想毒死我们再生一个新弟弟!”

说完,她一口唾沫吐到了陶竹碗里。

“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陶竹紧了紧抓筷子的手,前世她就被这俩孩子不停磋磨。

婆婆更是当睁眼瞎偏袒,也就陈泊南回来能治他们,但他却总出任务不回家。

陶竹‘啪’地一声搁下筷子。

冷冷掀起眼皮正要开口,陈泊南一掌拍下,桌上碗筷跳起。

“都给我跪下!没家教!”

陈泊南从军多年,冷着脸肃杀不已,当下就把俩孩子吓跪了。

这可把婆婆心疼坏了,忙劝道:“孩子们闹着玩,你干嘛要这么凶?快别让他们跪了!”

见陈泊南不为所动,婆婆给陶竹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轻轻揭过。

陶竹只当做没看见继续吃她的饭,伏低做小被踩了十年,这一次,她不会再忍辱负重,悲情女主谁爱谁去当。

饭后,孩子们还在院里跪着,灶房里,陈泊南母子在嘀咕着。

“那两块肉可是从你嫂子身上掉下来的,你也舍得让他们跪!?”

“我知道你恨你哥强娶了你嫂子,但她现在已经走了,你也不能把气往俩孩子身上撒啊!”

从门口经过的陶竹脚步一顿。

什么意思?陈泊南替大哥养孩子,是因为对抛家弃子的寡嫂余情未了?

这是她上辈子并不知道的内情。

失神间,灶房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家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陈泊南:“阿南,虽然陶竹心思不正,但娶都娶了,你也早点跟她生个自己的孩子。”

陈泊南沉默一瞬,紧接着,吐出一句极残忍的话。

“妈,有没有能让人不孕的法子?”

第2章

家婆咋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有后吗?”

“我不希望陶竹生下我的孩子。我有徐雁生的两个孩子就够了,大哥儿子就是我儿子。”

男人的话格外凉薄。

陶竹宛如坠入冰窖。

上辈子,因为没有孩子,她被婆婆骂了十年不下蛋的母鸡,可现在,她却知道她的不孕是她的枕边人导致的。

陈泊南,你可当真薄情。

房门吱呀推开,陶竹出现在两人面前。

顷刻间,陈泊南便冷下了脸:“你在偷听?”

陶竹一脸淡漠,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般说道:“你们说什么了?”

“没有,我在帮我妈洗碗。”

男人似乎松了口气,没再多说一句,转身开始洗碗。

但婆婆看着陶竹一副傲气的样,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骂:“哪有男人挽袖子洗碗的道理,陶竹,你这个懒婆娘!”

“你还不动手?!杵这碍灶王爷眼呢!?”

她抬手就要打,却被陶竹一把握住。

就是这双硌人的手,上辈子不知道扇了她多少个耳光,拿竹条抽她不知道抽断了多少根。

这辈子她不会再逆来顺受,不会再她挨自己一下。

陶竹把家婆搡了一把。

家婆踉跄一步没站稳,跌坐进地上放脏碗筷的盆里。

‘哗啦’‘哎呦’声同时响起。

陶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酸涩的心绪:“都说大嫂无情抛家弃子,现在看来她也是情非所以,大嫂已经让你磋磨逼走了,你还想让我当第二个?”

陈泊南正扶人,听到大嫂两个字,脸霎时黑了。

他犹疑看向家婆,这些年他当兵不在家,这些事是一概不知的。

婆婆连忙摆手解释:“没有,我没有……阿南,你别听懒鸡婆胡扯,我对谁都好,从前对你嫂子可好了!”

陈泊南垂眸,看不出信没信,只温声说一句:“妈,以后做饭洗碗这些小事,她想做就做,她嫁咱家来也不是来干活的。”

陈泊南在维护自己。

两辈子了,这是陈泊南第一次替她说话,她却没有丝毫感动,只觉得酸涩不已。

陶竹一脸隐忍看着他——

陈泊南,你是在护我呢?还是后悔当时没能护住你大嫂?

陶竹没再想下去,转身离开回了睡房。

她昨晚没睡好,出嫁当天娘家妈逼着她割了两担猪草,到现在全身还是浑身酸痛。

伸出一双手,粗糙干裂,全是割痕,手心手背没一块好肉。

婆家是虎穴,娘家就是狼窝,离婚回娘家这条路行不通的。

陶竹正想着之后打算时,陈泊南端着碗糖水进来了。

“这是妈特意给你煮的红糖水,你趁热喝吧。”

陶竹却定定注视着他,没有接。

陈泊南抿了抿唇,开始替他妈说好话:“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心上,你看,这不是给你煮了红糖水?”

陶竹还是没有接,‘噢’了一声,撇过头。

“可我不爱喝。”

这红糖水上辈子她是喝腻了,每次陈泊南回来探亲,她就能喝到,从前以为是陈泊南心疼她,后来才知道,陈泊南在里面掺了避孕药。

见陶竹油盐不进,陈泊南把碗放桌上一蹾。

“这是妈的一片心意。”

陶竹沉默看着飞溅在桌上的糖水点子,心里凉意更甚。

她突然相信了那个梦。

是啊,这样的一个凉薄的男人,要不是作者人为设定,自己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哪怕心中清楚,她的心却依旧不受控地揪了起来。

痛到她霎时红了眼。

陶竹突然改了主意,她定定看了陈泊南一眼,从桌上端过了红糖水。

“你说得对,妈的心意不能浪费。”

她不疾不徐走到门口,没有喝,而是冲院子里在玩泥巴的两个孩子喊。

“陈安,陈朵,你们想不想喝糖水?”

第3章

两个孩子喊着要喝要喝,兴高采烈跑了过来。

陈安着急从陶竹手里抢过糖水碗,张嘴正要喝,却突然被男人一把夺走。

糖水半碗撒到地上。

陶竹装作被吓到了一样,疑惑看向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泊南冷着脸糊弄她:“不小心,你也是,这是妈给你喝的为什么要给孩子?”

陶竹心中冷哂,果然,这红糖水里放了药。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角,用力到泛了白,陈泊南,这是你逼我的!

陶竹没揭穿他。

而是可惜地叹了息:“孩子们想喝,为什么不让他们喝?你难道是心疼红糖了,他们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你也不能苛待呀。”

话音一落,俩孩子放声嚎哭起来。

“小叔坏,我要喝糖水,我们要喝糖水!”

陈泊南面如土色,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把糖水全倒了:“给我跪着去!不像话!”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一分伤害他视作家人的人。

而她陶竹,是例外,是外人。

陈安、陈朵在院子里跪着。

陶竹没有帮他们说好话,头也不回推开笆篱门,往陶家村去了。

今天不是回门的日子,但她必须得回。

陶家院里的门上还贴着红对联,进门前,陶竹直接撕了。

进门后,她把对联扔进了火盆里。

今日是陶竹妹妹的头七,她是回来给她烧纸钱的。

她两手空空的来,进门也不喊人,只蹲在火盆前烧纸钱。

娘家妈没有好脸色,更没好语气:“怎么空手来的?你男人了?”

陶竹不管她,静静看着火盆的纸钱全都烧净后才缓缓站起身来,给妹妹的遗照上了一炷香后,深深作揖三次。

从小,她和妹妹感情甚好。

妹妹性格很好,总是一脸的笑,没嫁人前还跟约定她就算嫁人要嫁到一处,要长长久久在一起。

父母为了一千块的彩礼,逼得她跳了河。

现在她死了,框在了墙上,哪里都不能去。

他们说是妹妹命苦,她就是那个命,上辈子陶竹信了,也认了命地听他们摆布。

可这辈子,她不了。

娘家妈没由来地低啜起来。

“白眼狼!三转一响供你念到高中,嫁了军人就忘了本?隔壁桂枝月月往家捨白面,你倒好把我们老脸都丢尽了……”

陶竹面无表情,看着陶母的眼冷含如霜。

“别哭了,你们的老脸早就在妹妹死时就没了。”

陶母抹了脸上的泪水,神情狠厉,语带威胁。

“陶竹,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几天没撕你嘴巴,你皮痒了是吧?”

说着,她一把抓住陶竹臂弯嫩肉,狠狠一拧。

她拧人的时候会揪着一圈肉拧到顶,特别疼,还专往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

陶竹忍着痛一根一根掰开她手,心里对妈妈原始的、为数不多的、眷恋也随之一点一点彻底消失。

“今天之后,你们就当我也死了,你们俩好自为之。”

陶竹淡漠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堂屋打牌的爸爸。

从进门都现在他没过来跟自己说一句话,全神贯注在他手里的牌上,甚至的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陶竹在这一刻莫名红了眼尾。

既为妹妹的死感到不值,也为上辈子的自己感到悲哀。

她转身拭去眼角泪水,进了一趟卧房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时,她紧紧攥着袖口,那里装着她偷出来的一千块彩礼,那是妹妹和她的卖身钱,她当然得拿走。

这钱就藏在她的床板下,出嫁前晚,娘家妈教过她怎么藏私房钱。

她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走远很久后,陶竹缓缓摊开掌心,妹妹的小像映入眼帘。

她栩栩如生的样子又浮现脑海,圆圆的脸,弯弯的眉毛,笑得青涩又纯洁。

这时起风,陶竹又轻轻握紧了掌心。

她在心里默默:妹,姐带你走,再不回来了。

第4章

回到婆家时,天色也黑了。

陈泊南也从外面回来,正好碰见陶竹,迟疑一下还是喊住了她。

“陶竹,我的探亲假还有十天。”

陶竹回头,‘嗯’了一声,示意有话继续说。

男人沉默一瞬,语调低沉:“我看你也不像会做饭的人,孩子也吃不惯,以后我每个月的工资和票,我都交给妈,你就负责做其他家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就找妈要。”

陶竹听完,苦笑出声:“你觉得你妈会给我钱?除非天上下刀子。”

上辈子她是从未摸到过陈泊南的钱和票的。

每个月都是从他妈手里领一些,刚好够买菜的钱,米面粮油,她是没资格经手的,家婆担心她会克扣拿回娘家。

此刻想起当初,陶竹只觉恍若隔世。

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已经忘了,只是心脏大大小小的旧伤疤,会在这样的时刻作痛。

她痛了一辈子,忍了一辈子,突然就不想忍了。

陶竹冷眸瞥了眼还在措辞的陈泊南,声音变得更冷。

“要我不管家可以,咱们散伙吧。”

她没有说离婚,是因为她现在跟陈泊南压根还没办结婚手续。

上辈子直到婚后第三年,陈泊南才把结婚报告交上去,那时他有各种说辞,就为了掩盖他心里揣着他大嫂的事实。

最后大概是确定大嫂真的已经命丧江水,彻底回不来了吧。

当时催促陈泊南快点交结婚报告有多难过,现在就有多庆幸。

幸好,幸好还没打结婚报告,一切都来得及。

陈泊南震惊地看着她,半晌没出声。

陶竹不想再等下去:“总之我态度就是这样,反正你还没打报告,要散伙也就一句话的事。”

“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之后再给我回答,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分房睡的好。”

丢下这句话,陶竹便转身进了睡房,关了房门。

陈泊南立在门外,有些凌乱,也有些莫名的烦闷。

次日一早。

陶竹早早起床,赶到公安局去开介绍信。

这个年代去哪里都少不了介绍信,介绍信是必备的通行证。

公安局,办事处。

“同志,你要去粤市探亲?你一个人去这么远?”

公安是照例询问,陶竹的心却悬了起来。

她强装镇定,说出早已想好的借口:“要娶我的男人在那边当兵,我想亲眼去看看,看看是不是能过日子的人。”

这话她说得心里直忐忑。

脑子里盘旋着她娘家妈教她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所以她直接去陈泊南部队所在的驻地。

最终陶竹拿到了盖章的介绍信,没忍住红了眼。

千难万难,她终于踏上了获得自由的第一步,愿从今往后都是坦途。

但现在她还得回趟陈家,拿上些行李。

行至半途,却见一群小孩围着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乞丐打:“乞丐婆偷狗食,偷不着嗷嗷嚎,小朋友们快快来,打死这个乞丐婆!”

陶竹听着刺耳,走过去把小孩呵斥走。

转过身,就听见咚地一声,那人晕死了过去。

终究是不忍见死不救,陶竹背起人往就近的医院跑去。

陶竹把人送到医院便准备离开,却瞧见了陈泊南的身影,他呼吸急促,匆匆跑到了她跟前。

两人对视一眼,他好似松了口气:“真是你进了医院,我刚以为是自己看错,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只是救了一个人。”

说话间,急诊室的大夫喊人进去,说人醒了。

病房内。

躺在病床上的女乞丐只擦拭了额头,脸上还是脏污不堪,不忍直视。

陈泊南跟在身后,只瞥了眼低语说:“这就是你救的人?”

这时,就听得女乞丐痛呼一声。

接着几乎是直接从床上弹起,扑到陈泊南面前:“阿南,我是你嫂子啊!”

陶竹瞳孔震颤,她就是陈泊南念念不忘的、抛家弃子的寡嫂徐雁!?

她竟然没死!

第5章

陈家大院里,堂屋灯火通明。

陶竹在自己睡房里收拾离开的东西,隐约间,能听见堂屋里徐雁和陈泊南的谈话声。

“我没有抛家弃子,那天我是想买河鲜的,上船后突然起大风,我跌进了河里,让河水冲到了赣省……”

“我这一路都是讨饭回来的。”

徐雁说着又哭了。

隔着堵墙,陶竹都能感觉到气氛压抑。

徐雁嘤嘤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没有停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家婆用嫌弃的语调止住了徐雁的哭声:“你先去洗洗吧,挺臭的。”

哭声骤停,碎步声响起,好像是去洗漱了。

睡房里,陶竹手中的东西也收拾完了,心中也将来龙去脉捋清楚了。

上辈子徐雁应该确实是讨饭回来,大概是像今天那样,昏死路边后无人施救才殁了。

陶竹想,这大概是天意,天意让她搭救徐雁,天意让她把陈泊南心中挚爱带到他面前,了却他前世不得所爱的遗憾。

这样也好。

陈泊南把心爱的寡嫂盼回来了,自己也能正大光明的走了。

陶竹走出睡房门,就见陈泊南还在堂屋的圈椅上,一动不动似雕塑。

他黑眸之中滚动着复杂的情绪。

死去的爱人回来了,可他却已经结婚了,他该是在犯难吧?

犯难怎么处理自己吧?

想到这里,陶竹慢慢走去他面前:“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回来了,你我也不必搭伙过日子了。”

“我打算……”

离开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沉了脸色的陈泊南打断。

“你在乱说什么?”

“我既然跟你结了婚,就会跟你好好过。”

好好过三个字直教陶竹心如刀割,就像愈合的伤疤再度被解开,鲜血淋漓。

她那惨痛的上辈子根本凑不出半个好字来。

够了,已经互相折磨了一辈子,已经足够了,这辈子她只想好好活。

只是看陈泊南的态度是不会让她走了。

陶竹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那就只能偷偷离开了,反正介绍信已经开了,自己随时也能走。

陈泊南拿过烟丝盒起了身。

“你先睡,别等我。”

夜色浓稠,恐怕难消陈泊南的惆怅。

不多时,徐雁走出浴房,她洗干净一身后,便露出了秀气的脸蛋,哪怕生了三个孩子,乍看仍然标致。

她没急着回屋,却进了陶竹的睡房。

徐雁没有敲门,上来便握着陶竹的手千恩万谢:“弟妹,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计没法活着见我那双儿女了。”

晃动间,徐雁手中的镯子显露出来,白玉无暇,润透澄澈。

这镯子陶竹没见过,耳朵却是认识的。

上辈子家婆经常念叨,说是传家宝让寡嫂带土里去了,太可惜。

现在亲眼所见,这成色确实很好,称得上一句传家宝。

徐雁顺着陶竹的视线看到镯子,她笑着,装作大方的取了下来。

“弟妹你若喜欢就收下吧,你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说来这镯子应当也该是你的,因为这本来就是阿南的。”

“小时候算命的说阿南命里会有一劫,阿南外婆就把这镯子送给他撑命格,后来,他却送给了我,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陶竹的眉头越听越皱得紧,这话怎么听怎么叫人恶心。

徐雁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不用说那么多,却非要是要炫耀。

好像在说,看,阿南对她多好。

陶竹抬眸,看清了徐雁眼中的得意,看来她很清楚陈泊南喜欢的是她。

意识到这一点,陶竹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在想这两人有没有偷情过。

抛掉脑中杂乱,陶竹直接心安理得接过镯子。

上辈子她给陈泊南,给徐雁俩孩子还有恶婆婆当牛做马,要这区区一个镯子补偿都算是便宜他们了。

镯子套入手腕。

陶竹满意地看了又看,随后对有些后悔的徐雁笑了下:“那我就谢谢嫂子了,这镯子以后归我,陈泊南以后归你。”

徐雁脸色有些垮了,心中更是肉疼不已。

她只是客套下,没想到陶竹真接,还说陈泊南是她的话,这话说得真是难听。

徐雁勉强笑了笑:“弟妹,你真会开玩笑。”

陶竹的笑容倏地淡下:“我没开玩笑。”

第6章

静谧半晌,房门‘砰’地一声打开。

陈泊南阴沉着脸进来,脸上写着刚才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陶竹,我是个物件吗?是你说让就让的?”

男人语气冰冷,含怒的眸子死死盯着仍淡定的陶竹。

徐雁的视线扫过不对付的两人,走上前拍了拍陈泊南,动作亲密。

“阿南,别用这么冲的口气跟弟妹说话,她可是你媳妇,你快说点好话哄哄她,弟妹就是跟我说着玩的。”

一个镯子换一个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徐雁倒是想的啊。

女人三言两语就把陈泊南正盛的怒气浇灭了,再开口语气明显温和不少。

“嫂子,她救是你天经地义的,你不用特别感谢她,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淳善以待,那镯子回头我再买一只赔给你。”

这话听下来,陶竹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变得阴沉。

在陈泊南心里。

终究是徐雁更重要,上辈子他时不时就会休假回家,她以为陈泊南是想她,现在想想陈泊南每次回来都直奔去给徐雁祭祀。

他回来只是为了徐雁。

而自己,不过是因为住在这栋房子里,他便顺势看看罢了。

陈泊南把徐雁送出门外,转头回来,就看到陶竹端坐在床上无事的样子。

他眉心一拧就要发作,却被陶竹率先一句打断。

“你那么喜欢徐雁,却要忍着装着,这些年你心里应该不好过吧?”

陈泊南没由来被戳了心思,面色顿时阴沉,很严厉地驳斥她:“陶竹,你别血口喷人!我说你最近总是神神在在,那天在灶房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陶竹眉梢染上讽意。

她定定看着陈泊南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吐出:“是在昨晚洞房,你叫了徐雁的名字。”

陈泊南顿时僵住了。

陶竹眸光越来越冷,这话自然是唬陈泊南的。

但陈泊南在房事时叫过徐雁名字却是真的,那是上辈子陈泊南在一次醉酒情动后,把她压在身下叫了几声雁子。

雁子、竹子含含糊糊,她虽诧异却也没多想。

毕竟当时不知道他喜欢他大嫂,可就刚刚就那么的突然想起来了。

陈泊南无话可辨,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好半响,才略微尴尬说着:“那都是过去的事,在徐雁嫁给我哥后,我对她就只有家人情意,再无其他。”

“她是我大嫂,从今以后也只会是我大嫂。”

随后,他又满心真挚握住陶竹的手:“今后我们好好过,你要是不放心,等我休假回了部队,我就给你打随军申请,你跟我走。”

陶竹默默抽回手,淡定的脸色逐渐阴沉。

上辈子自己嘴皮磨破求他带自己却随军,可他总有各种理由推脱。

而这辈子却轻而易举答应了。

是因为被揭了秘密而心虚想要掩盖呢?还是真想跟自己好好过呢?

她不屑知道,更没有一丝再跟他随军的念头。

陶竹没吭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陈泊南同样也没有想留下的意思。

他说:“半夜可能有大雨,我要跟大队长说好一起守水坝,开春刚下的秧可不能让雨水冲了。”

“你先睡,别等我。”

只留下这一句,陈泊南就走了。

他的嘴巴会骗人,可是身体却很诚实,跟上辈子一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想她。

陶竹并不想温习上辈子的难过,她看着自己捡好的包袱想:今晚上有大雨,那自己暂时也不能走了。

然而,这一晚上根本没下雨。

陈泊南又骗自己了。

第二天,天色还没亮透,陶竹就拿起包袱,开了门准备离开。

一开门,却被陈朵撞到后退一步。

小丫头刚才分明故意贴她门上在偷听,对上陶竹的视线马上往徐雁身后躲。

徐雁冲她一笑,很不自然。

“弟妹,你也起这么早?要跟我们一起去插秧吗?”

徐雁为了表现,特意起大早挎个篮子,带俩孩子要去插秧。

陶竹刚想说不去,冷不丁被陈安抢走了手中包袱。

霎那间,她包袱里衣服、连同她特意包好的钱和介绍信都掉了出来。

俩小孩眼睛一亮,捡起用介绍信和包着的钱挥舞着,大声喊:“懒鸡婆偷了钱,偷了钱的懒鸡婆,不要脸~”

陶竹暗叫不好。

正要去抢回来,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抢先了。

她猛地抬头,就见陈泊南拿走了她的介绍信和钱,凌厉眼神射过来质问:“陶竹,你哪来的钱,打介绍信是要去干嘛?”

第7章

军人肃杀的气势扑面而来。

震得陶竹懵了一瞬,在冷静下来的那秒,成文的借口便也脱口而出。

“我去南方投奔亲戚,那边工作机会多,我去打工也能贴补家用。”

“至于这钱,是我……”

话还未说完,陈泊南当着她的面,直接将介绍信撕了。

“家里不需要你赚钱补贴家用,我的工资够养活你,也够养活咱们一家人。”

上辈子,陈泊南的确是养活了自己,可也只是让自己能够吃口饱饭活着而已,活着给他陈家当牛做马。

陶竹心脏几乎停滞,她看着地上已成碎片的介绍信,那是她好不容易开来的,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撕碎。

难过得紧了,也不自觉掐进了掌心。

他凭什么。

下一瞬,陈泊南把钱递了回来。

“这钱哪来的你不必跟我说,你收好就是。还有,我以后的工资交公后剩下的都给你拿着。”

陶竹心内一片荒凉。

顶着家婆和徐雁贪恋且直勾的目光,她伸手接过钱,紧紧攥在手心。

旧怨新愤最后只化作一句:“行,都听你的。”

陈泊南目光也随之柔和下来,低声又说了一句:“后天我就要回部队了,你跟我随军去吧。”

此话一出,陶竹十足震惊。

比她更震惊的是家婆和徐雁,两人争先恐后地异口同声。

“阿南,你让她随军?”

“糊涂啊儿子,她走了,这个家里的活计谁做?”

当家做主的是陈泊南。

他冷下脸:“她是我妻子,以后也是我孩子的妈,不是咱陈家的长工。”

话落,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雁,语重心长道:“嫂子,你放心,以后就算我有了孩子,也不会不管你和孩子们。”

陶竹从这话里听出了克制,更听出了隐忍。

是因为太爱了吧?爱到要用物理距离来提醒自己,不能逾越。

她在心内自嘲一笑,上辈子看不清的难受,这辈子看清后,依然发堵。

随军的事在她的不拒绝下,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当晚入夜。

冲凉棚里,却响起一阵窸窣的动静。

陈泊南一身水汽从里面走出,水珠顺着他小麦色的精壮腹肌流下,头发也还湿着,迎面却遇上了徐雁。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僵住。

气氛有些古怪。

陈泊南胡乱套上汗衫,闪躲着目光要走。

却被徐雁拦住了:“阿南,不是说假期有十天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归队了,你难道不想家?不会舍不得家里吗?”

她故意咬重了家这个字。

男人眉心一皱,顿了瞬,沉声划清界限:“嫂子,家里有你照顾妈我也放心,陶竹是我媳妇,得跟我一起。”

这话很是刺耳。

徐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语调染上可怜。

“我都明白,你有你的安排,你是有工资的,随军后你们吃住都在部队。那弟妹手里拿笔钱,你看能不能让她留在家里?”

越听,陈泊南眉头便皱的越深。

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徐雁,不知怎的,竟生出些陌生感来。

从前都是他主动给,现在她却主动要了。

默了半晌,陈泊南沉声回应:“那应当是她的嫁妆钱,我要跟她商量商量。”

他说着便要走,恰在此时徐雁却是突然平地崴了脚,整个人跌进了陈泊南怀里。

陈泊南一时不察被按住,整个人都僵住了。

徐雁仰头看他:“阿南谢谢你,说真的,我好羡慕弟妹,如果当时我接受了你的心意,那我们是不是……”

白月光软玉在怀,陈泊南心口狂跳,女人呼吸间的气味扑了过来。

有些臭,像是腐烂的果子和混着泔水的味道。

眼前的人,霎那间就和医院的乞丐重叠,蓬头垢面,脏乱不堪。

陈泊南瞬时有些反胃,猛地一把推开了徐雁。

“你自重一点,你是我嫂子。”

说完,他扭头就走。

这一幕全收进开窗透气的陶竹眼底。

等陈泊南进门,她已不动声色关上了窗户,躺在床上睡下了。

欲念尚未消退的眸光落在女人静谧的睡颜上。

陈泊南喉结动了动。

他反手锁上房门,上了床,布满厚茧的大手滑进被子里,往更深处探去……

第8章

陶竹身体微僵,腰间明显被硬物抵住,她想也不想反手一拧。

耳边传来“嘶”倒吸凉气的痛呼声。

陶竹睁开眼,就见眼前男人痛苦的神色,额间都浸出了冷汗,而自己,正死死拧着男人的命根子。

“松手。”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可想而知有多痛。

陶竹淡定松开手,转身冷淡回了一句:“老实睡觉。”

但暗爽的唇角却是怎么压不下去。

身后男人不敢再动手动脚,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辗转反侧。

接下来的两天。

陈泊南很奇怪,他刻意忽略徐雁,却对陶竹上心起来。

这天一大早,竟是带着她到了百货大楼。

“咱们结婚匆忙,都没给你买件红衣裳,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陈泊南指了指销售员身后的红衬衫。

这是上辈子从未发生过的事。

想到他大抵是心虚作祟,陶竹转念一想,上辈子陈泊南本就欠她的,她该要,而且要大胆要。

陶竹朝他笑:“我不想要衣服,我想要手表。”

女人小脸白净,笑容恬静,像朵迎风招摇的雏菊花。

陈泊南一下子就晃了神,记忆里,女人似乎总是在流泪,毫无生机,这还是第一次看陶竹发自内心对他笑。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好!”

再次从百货大楼出来,陶竹换上了时髦的印花红衬衫,腕间手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人回到家。

陶竹换新的一身可把徐雁嫉妒坏了。

斜着眼盯着陶竹的衣服,话却是拈酸吃醋的对着陈泊南说的。

“这新媳妇进门就是好,什么都置办了,我这个嫂子的可真羡慕,我那个时候哪有这样的条件,你哥也没本事……”

说着,她瞄了眼陈泊南,往日这个时候,陈泊南就会开口说要给她买。

果不然,眼见陈泊南就要答应。1

却被陶竹悠悠开口打断了:“嫂子,你不是有私房钱吗?你给我,我去帮你买,不就有了吗?”

陈泊南松动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附和着陶竹的话:“我媳妇说的没错。”

徐雁气得咬牙,就是因为不想花钱才这么说的。

陶竹真是个狐狸精!

才进门几天就把陈泊南的心勾走了。

陶竹才不管徐雁怎么想,添完堵,就悠悠回了房间。

入夜,两人同床。

陈泊南试探性抚了抚徐雁的腰,见人没有拒绝,将人拥在怀里。

“明天就要随军了,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陶竹冷淡‘嗯’了一声。

全然没有在百货大楼处时的热情,陈泊南有些落差,不死心继续问着:“可以吗?”

下一瞬,女人便往前挪了一下:“来事了,不方便。”

陶竹不管陈泊南的心情如何,她垂眸注视着角落里的行李,眸光绚烂无比。

终于,可以离开了。

次日。

天空昏暗,看着好似要下大雨。

陶竹站在火车站大厅,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小心的按了按腹部。

她在新衣服里面缝了一个口袋,里面装了新开的介绍信、钱、还有妹妹的小像。

“等下火车就要进站了。”

身边男人低沉开口,话语带着一丝欣喜:“等到了部队,我们好好把日子经营起来,过两年咱再生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这句话,是陶竹上辈子的憧憬。

她就希望和陈泊南好好过日子,生孩子,一起把日子红红火火的过下去。

但那都是奢望。

她的前二十年,被见钱眼开的父母蹉跎,后十年,被刻薄狠辣的婆家欺负。

直到死,都没有为自己活过。

重来一次,她只想做一件事:为自己、为死去的妹妹痛快活上一回。

虽然不知道陈泊南为什么变了,但她对他的期望,在那一碗红糖水后就彻底消亡了。

失神间,陈泊南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在想什么?”

陶竹对上他担忧的目光,无言看了他眼,随后,她将手中的行李递给他。

“我去趟厕所。”

女人的视线,无端叫陈泊南有些心慌。

那一眼,就好像最后一次见面一样。

但看着陶竹递来的行李,他的心又安定下来,她没出过远门一定是紧张,还好他准备了糖姜,如果她晕车可以吃一些。

“好,我等你。”

外面下起了淅沥沥的雨。

不少人从火车站门口涌入,一眨眼,陶竹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陈泊南高大的身躯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敢乱走,怕陶竹等会找不到他。

可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直到二十分钟过去,眼前人群熙熙攘攘,却依旧没看到陶竹的身影。

正在这时,广播喇叭响起。

“诸位同志们,最近火车站有妇女孩童失踪,大家要看顾好身边的家人和亲友……”

陈泊南的心提了起来。

他托一位大姐去女厕喊陶竹,没一会儿,大姐回来告诉他:“厕所里没有叫陶竹的,她消失多久了?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把?”

‘轰’地一声。

陈泊南如遭雷击,整个人的表情空白一瞬。

难道陶竹真的被拐走了?

他眼皮一颤,好似想到了什么,立刻打开手中陶竹的行李,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

陈泊南瞬间明白了。

他的媳妇跑了!陶竹不要他了!

第9章

这个猜测叫陈泊南猛然攥紧了拳头。

他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承诺了会对她好,还带她随军,她为什么还要走呢?

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疯狂地找遍了整个火车站。

看到一个人便扯着问。

“同志,你有没有看到我爱人,穿着红衬衫,长得很白净的女人……”

可回应他的,全是摇头。

陈泊南眼底酸涩不已,见火车站找不到人,他冲进了雨帘之中,在大街上寻找着陶竹。

始终一无所获。

从最初的希冀到失望,再到最后的心寒放弃寻找,足足花了三个小时。

雨势凶猛。

陈泊南身上早已被大雨浸湿了全身,浑身冷到刺骨。

再次出现在火车站,陈泊南已然冷静下来,目光之中满是对陶竹的愤怒和冷意。

“听说他媳妇跑了,啧啧啧,看着真是好狼狈呀。”

“这年头离又离不了,媳妇跑路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听他说他媳妇还挺好看的,估计是瞎了眼不知道珍惜。”

细细碎碎的话传来,令陈泊南的眼皮一颤。

前两天,他对她的态度的确不是很好,但他以为陶竹是为了彩礼才爬床,强逼他娶她。5

他唾弃她的自私自利,自然态度冷硬。

但后来,他瞧见她救人,便对她改观了几分,后续也做了补救措施,可她却依旧坚决的走了。

陶竹,你真的太狠心了。

另一边,路过的一名中年检票员顿住了,说道:“我今天看到了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大妹子,捂着可严实了,要不是别人撞到她,我还看不到脸呢。”

“我看她穿着红衬衫,那料子可真好,我还多看了两眼……”

不等她说完,陈泊南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

在战场上冷静异常的他,此刻却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控制不住情绪。

“大姐,你知道她往哪里走了吗?”

检票员大姐吓了一跳,但还是说了出来:“好像……是去粤市了。”

粤市。

那不是自己所在的驻地吗?

道了谢,陈泊南脚一抬,便急忙地去售票窗口换了下一趟的票。

军人的敏锐告诉他,陶竹不会跟自己同乘一趟列车。

去粤市今天只有两趟,不是在这一趟就是下一趟了,也就是说,陶竹可能还在,却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他找人。

陈泊南暗自咬牙,等找到陶竹,他一定要把她绑起来!

真是太不像话了,说走就走,就跟没有心一样。

下一趟火车到站。

陈泊南上了1号车厢。

而陶竹包裹严实,顺着人流上了5号车厢。

她知道陈泊南在找他,便特意等他出了火车站后才检票,此刻,她还不知道陈泊南也上了火车。

直到坐到座位上,陶竹才松了一口气,她一直躲在暗处,看着陈泊南寻找她时疯狂的表情,竟然会觉得害怕。

总觉得,被他找到就再也离不开了。

陶竹坐在过道最外面,正在这时,一个小男孩抱着地瓜不小心跌进了陶竹的怀里。

孩子父母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大妹子……”

地瓜弄脏了一身。

陶竹摆手表示没事,起身打算去4号车厢和5号车厢相接的厕所洗一下。

而另一头,陈泊南正在一车厢一车厢寻找。

他双眼如鹰一般扫过每一个人,没找到人,便快速往下一个车厢去。

很快,陈泊南越过4号车厢,往5号车厢的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厕所的门,打开了。

陈泊南下意识看过去,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10章

陈泊南的目光锋利如刀。

措不及防对视一眼,女人整个人身形僵住一瞬。

陈泊南怔怔朝女人走过去,心跳不由自主疯狂加速……

走近一看,不是陶竹。

陈泊南便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越过女人,往5号车厢走,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窗外,撞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

陈泊南陡然顿住。

隔着玻璃,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火车外,漠然地盯着他,神色平静得过分。

是陶竹!

正在此时,火车发出‘呜’的一声,开动了。

伴随着火车规律的哐当声响起,陶竹唇角勾起一抹笑,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这一走。

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这个念头一起,陈泊南莫名陷入恐慌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陶竹这么执着。

他只知道,不能让她离开。

对!

不能让她离开。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陈泊南如同疯了一般扒开座位上的人,跃过车窗,奋不顾身地跳下正在行驶中的火车。

极快的速度冲击之下,再强硬的身体也扛不住。

陈泊南不受控地倒下,豆大般的雨滴砸在身上,格外的痛。

他无声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挽留,却抵不过意识渐渐消散,模糊的最后一眼是陶竹决绝的背影。

昏迷之时,陈泊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好像过完了一生。

徐雁意外去世,他的世界仿佛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一切都没了色彩。3

他麻木地回了家。

看到徐雁留下的两个孩子,陈泊南面无表情,答应了母亲娶妻照顾一家老小的要求。

无所谓,娶谁都一样。

抱着这种冷漠的心情,他跟着陈母去了陶家提亲,陈母看上了陶竹的妹妹,说她性格软,容易拿捏。

那一霎那,陈泊南看着母亲算计的脸,感到极为不适。

他思考了一晚上,觉得不能耽搁人家,便想着第二天去退亲。

可谁知,这一去就被算计了。

他被下了药昏迷了,再次醒来,就是和陶竹浑身赤裸地躺在一起。

而眼前是陶家的人,每个人都在面目狰狞地呵斥着他:“我们好好的闺女被你糟蹋了,你必须要娶她!”

“没错,真是不要脸,五百彩礼不行了,你必须要给一千,不然,我们就写信到部队举报你男女作风有问题。”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迫于威胁,陈泊南咬牙答应了。

匆忙离去之下,他都没看清陶竹的脸,只知道是陶桃的姐姐。

结果第二天,就听到了陶家的噩耗。

陶桃死了!

而陶家人说:“都是被陶竹害死的,陶桃听见姐姐抢了自己的未婚夫,悲痛之下,今天一早上吊死了。”

多年之后。

这件事情的真相才从陶竹的嘴中披露出来。

她说:“我的妹妹,在你上门的前一天就死了,我爸妈为了钱,给我下了药送到你床上,又为了名声,造谣说是我抢了妹夫,害她跳河自杀。”

彼时。

陈泊南对陶竹有所改观,两人的感情稍微好了一点,但也仅限偶尔的关心和拥抱。

听闻这则消息,陈泊南大脑一片空白。

他喉腔干涩不已:“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话还未说完,陶竹便笑了下:“没有人听我的解释,包括你。”

女人嘴角的笑带着讽刺、苦涩和无尽的怨恨。

陈泊南恍惚不已,不敢看她的眼睛,逃避一般地回了部队。

他不敢去想陶竹所遭受的一切。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总能想到以前,想到陶竹被村里人咒骂,人人喊打的场景。

而他,也认为是陶竹在算计他。

他将被围观的耻辱,被算价的愤怒,和对人性丑陋的嫌恶全部倾倒在陶竹的身上。

陈泊南不会打女人。

他只会冷眼看着别人欺负陶竹,冷眼看着家里人把她当做牛马一样使唤。

内心总会想着,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可若是,陶竹是无辜的呢?

他的恶意,他的冷漠,他的无视,都是在对待一个受害者。

愧疚不断在心口蔓延。

一直折磨着他的心神,令他总是恍然如梦。

因为状态不对,他在战场上失误,死在了交火的猴子国边境线上。

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雨。

陈泊南感受着意识逐渐消亡,视线朦胧地看着雨滴,染血的唇,颤抖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这辈子,是他亏欠了陶竹,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好好对待她。

“呜呜呜,阿南,你怎么还没醒,我好担心你……”

大梦初醒。

陈泊南被女人的呜咽声音唤醒,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好像是陶竹。

他不受控制地拉住她的手腕,嘶声呼唤:“陶竹,我就知道……你不会走。”

来源: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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