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晚晴攥着飞行记录本的手指发白，舷窗外的探照灯扫过张铭川棱角分明的侧脸。对方正在解领带的动作顿了顿，银灰色条纹领带滑过她眼前，带着雪松香气的阴影笼罩下来。

"各位旅客，我们已抵达江城国际机场......"

金属广播声穿透机舱隔板

操纵杆指示灯明明灭灭映着他下颌线

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硌着离婚协议书

落地灯亮起的瞬间

她终于看清五年婚姻的航向

源自网络

（一）

"今晚能早点回吗？我......"

陈晚晴攥着飞行记录本的手指发白，舷窗外的探照灯扫过张铭川棱角分明的侧脸。对方正在解领带的动作顿了顿，银灰色条纹领带滑过她眼前，带着雪松香气的阴影笼罩下来。

"你的生理期APP显示排卵期结束三天了。"张铭川将航空箱咔哒扣好，腕表在昏暗驾驶舱里泛着冷光，"备用钥匙放在玄关第三个抽屉，不用等我。"

金属门开合的机械声惊醒了陈晚晴，她追着那道挺拔背影喊出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尾音在空荡荡的廊桥里荡出回响，前面的人却连步伐频率都没变。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闺蜜林晓棠的语音跳出来："晴宝！我看到你们航班落地了，快来老地方，驻唱小哥今天唱《真相是真》......"

"帮我存两打啤酒。"陈晚晴盯着廊桥尽头消失的墨蓝制服，指甲在结婚戒指上掐出月牙痕。五年前那张夹在结婚证里的离婚协议突然在记忆里翻涌，烫金字体灼得眼眶生疼。

（二）

"所以你真要放弃十年飞行生涯？"林晓棠把龙舌兰推过来时，驻唱台正放到副歌部分。霓虹灯扫过陈晚晴无名指婚戒，"就为了那个心里揣着白月光的冰山？"

玻璃杯沿沾着盐粒，陈晚晴突然想起今早替张铭川熨制服时，发现他口袋里掉出的铂金袖扣——分明是上周拍卖会上姜雪薇拍走的那对古董航空袖扣。

"今早塔台说暴雨延误，他在驾驶舱盯着气象雷达看了二十分钟。"陈晚晴转动着婚戒，钻石切面在吧台灯下碎成光斑，"后来我才知道，姜雪薇的航班就在那架延误的飞机上。"

驻唱突然换了首《体面》，林晓棠气得拍桌子："当年要不是姜雪薇逃婚去留学，轮得到你接盘？要我说直接甩了离婚协议，反正孩子......"

"没有孩子。"陈晚晴猛地灌下半杯酒，喉间烧灼感压住哽咽，"每次排卵期他倒是准时，可你知道结束后他怎么说？'这次没中也好，省得麻烦'。"

（三）

玄关感应灯亮起时，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陈晚晴蜷在沙发里，看着张铭川将飞行箱放在离婚协议存放的抽屉上方。松木香混着陌生香水味飘来，她突然开口："今天姜雪薇回国了吧？"

张铭川解领带的动作顿在半空，水晶吊灯在他眉骨投下阴影："机组聚餐。"

"在丽思卡尔顿顶层旋转餐厅？"陈晚晴举起手机，朋友圈里姜雪薇刚更新的照片中，半截墨蓝制服袖口入镜，"你从来不吃海鲜，可今晚特地点了法式焗龙虾。"

领带被重重甩在茶几上，张铭川逼近时带着威士忌气息："查我定位？陈副机长现在连航空管制都要管到家里？"

"我是你合法妻子！"

"随时可以不是。"他抽开第三个抽屉，离婚协议书边角已经泛黄，"你当年签字的时候，就知道我心里装着谁。"

（四）

飞行学院的白玉兰又开了，陈晚晴站在模拟舱外，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冷冽声线："坡度30°，注意侧风修正。"二十岁的记忆突然撞进眼眶，那时她总偷偷把早餐塞进张铭川的储物柜，直到某天撞见姜雪薇踮脚为他调整肩章。

"陈机长？"新来的空乘苏萌抱着训练手册探头，"张教员说今天带飞考核......"

"换陆远教员带你们。"陈晚晴转身撞上一堵温热胸膛，张铭川的飞行员徽章硌在她额头。他抬手扶住她后腰的姿势像极了五年前那场庆功宴，威士忌与荷尔蒙交织的夜晚。

陆远嚼着薄荷糖晃过来："两口子闹别扭别耽误教学啊，张教员昨晚不是还问我......"

"十点整进场考核。"张铭川打断话头，指尖残留的温度却没收走，"你飞右座。"

模拟舱剧烈颠簸时，陈晚晴条件反射去握操纵杆，却覆上了张铭川的手背。云层乱流警报声中，她突然听见他说："当年姜雪薇没坐上的副驾驶位，你坐稳了。"

（五）

姜雪薇出现在飞行员更衣室时，正拿着张铭川落下的怀表。"还是修不好吗？"她垂眸抚过表盖裂痕，"就像某些东西碎了就拼不回去。"陈晚晴僵在储物柜前，看着那枚刻着"雪"字的怀表——五年前空难现场，张铭川就是握着它从残骸里背出昏迷的自己。

"陈副机长还不知道吧？"姜雪薇将怀表放进她掌心，"这本来是我送给铭川的订婚礼物，可惜......"

"雪薇。"张铭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晚晴触电般缩回手。怀表坠地的脆响中，她看见张铭川第一反应去接姜雪薇的手，就像当年在暴雨中护住那个摔倒在跑道的女孩。

（六）

"这是最后一次飞行任务。"陈晚晴将体检报告推给主任时，窗外有飞机划过天际线，"持续性耳鸣，不适合再飞了。"报告最下方躺着孕检单，在张铭川说"省得麻烦"的那晚，她偷偷藏起了验孕棒。

张铭川踹开医护室门的动静惊飞了窗外白鸽，他攥着孕检单的手背青筋暴起："什么时候的事？"

"排卵期后三天。"陈晚晴按下录音笔，他冷冰冰的声音在消毒水味里扩散。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她终于掏出随身五年的离婚协议："放心，不会用孩子绑着你。"

（七）

暴雨冲刷着塔台玻璃，陈晚晴看着雷达屏上失联的航班号浑身发抖——那是张铭川主动请缨执飞的临时任务。当"机械故障"的警报传来时，她对着无线电嘶喊："ZY1027听到请回答！"

电流声里突然传来急速喘息："晚晴，怀表......"剧烈的金属摩擦声后，通讯彻底中断。陈晚晴疯了一样冲进雨幕，却看见姜雪薇举着伞站在观测台："你知道吗？他申请这次飞行，是为了取回落在事故现场的怀表零件。"

（八）

急救灯刺破雨夜时，陈晚晴隔着ICU玻璃看见那枚染血的怀表。护士递来密封袋："伤者手里攥着的。"透明证物袋里，怀表夹层掉出半张照片——20岁的她正在帮张铭川调整被姜雪薇碰歪的肩章。

"他要找的不是怀表......"陆远淋得浑身湿透冲进来，"是当年夹在里面的求婚戒指！这傻子怕坠机时弄丢，特意藏在怀表里......"

（九）

病床监控仪发出规律滴答声，陈晚晴握着张铭川缠满纱布的手："等你醒了，我们去......"

"去复婚。"沙哑声线惊得她抬头，撞进盛满星河的眸子里。张铭川用打着石膏的手碰她小腹："这次我要把离婚协议裱起来，提醒自己差点弄丢整个太阳系。"

窗外，延误的航班正陆续起飞，塔台灯光穿透积雨云，在病床前投下一道彩虹。

（十）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响，张铭川的指尖轻轻刮过陈晚晴掌心的茧子："怀表夹层里还有张字条。"他声音裹着氧气面罩的雾气，"五年前空难现场，我背着昏迷的你走了三里地，那时就决定要赔你一辈子。"

陈晚晴捏着皱巴巴的泛黄纸条，二十岁少女笨拙的笔迹刺得眼眶发烫——那是她当年塞在他飞行教材里的告白信，末尾还画着歪扭的飞机云。

"你什么时候......"

"新婚夜。"张铭川摘掉心率监测贴片，锁骨处的绷带渗出血迹，"当时觉得可笑，被家族逼着联姻的人哪有资格谈爱情。"他突然握住她抚在孕肚上的手，"直到上个月整理旧物，发现你每年都在飞行日志里画彩虹——和我当年为姜雪薇人工降雨制造彩虹的事故报告放在同一个抽屉。"

（十一）

姜雪薇推开病房门时，正撞见陈晚晴在给张铭川刮胡子。剃须膏泡沫堆在他下巴，像极了飞行学院初雪那天，她隔着教室窗户看见的少年。

"我来送请柬。"姜雪薇将烫金信封放在床头，红宝石戒指在无名指灼灼生辉，"下个月婚礼，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田。"

张铭川突然剧烈咳嗽，剃须刀在颈侧划出血线："和谁？"

"你堂弟张铭宇。"姜雪薇笑着将碎发别到耳后，"当年逃婚时在机场遇到的愣头青，追了我七个国家终于肯戴婚戒了。"她突然弯腰抱了抱陈晚晴，"当年我弄丢了星星，谢谢你帮他找到银河。"

（十二）

产科B超室响起轰鸣声时，陈晚晴猛地抓住诊疗床边缘。张铭川立刻将掌心贴在她耳侧："是陆远那小子在试飞新机型，上个月刚通过机长考核。"

"宝宝心跳像塔台雷达声。"医生笑着调整探头角度，"这么活泼肯定是个小机长。"

显示屏上突然闪过一道弧光，张铭川盯着那团跳动的光斑呢喃："是云隙光。"他沾着耦合剂在妻子肚皮画航线图，"等他会喊爸爸了，我就带你们去阿拉斯加看极光航线。"

陈晚晴抓住他发抖的手指："那得先把模拟舱的离婚协议裱框摘下来。"

暴雨夜航灯穿透育婴室玻璃，陈晚晴数着保温箱里的小脚丫，身后传来金属拐杖的轻叩。张铭川将飞行勋章别在襁褓上："民航总局特批的纪念章，刻着ZY1027——我们坠机那天的救援编号。"

"太沉重了。"

"所以要陪他一起扛。"张铭川将妻儿拢进飞行服里，伤疤纵横的后背绷成机翼形状，"等你耳鸣好了，我们申请双机长制，你复飞那天我当副驾。"

怀表滴答声混着心跳监护仪，陈晚晴忽然摸到他无名指内侧的凹凸——那枚藏在怀表五年的钻戒，被他熔成了两道婚戒纹身。

塔台指挥灯扫过星空，陈晚晴握着对讲机指导新学员降落。耳机里突然混入熟悉声线："东航ZY520请求降落，携带玫瑰与银河。"

跑道尽头，张铭川抱着穿迷你制服的儿子冲她晃探照灯。风里飘来林晓棠的尖叫："陆远你求婚就求婚，偷什么塔台广播频道！"

陈晚晴笑着按下全员广播键，当年夹在离婚协议里的情书在控制屏上逐字亮起："请允许我修正航线，从一万次精心策划的偶遇，驶向蓄谋已久的永恒。"

夜空划过二十道飞机云，拼成心电图状的彩虹。

来源：阳光解说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