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邦塘村,旧名石奇,肇于宋代,其庙祀“敕封总镇邦塘侯王”,与遂溪傍塘庙“忠佑侯王”、及待考之“崩塘忠佐侯王”,三者诞辰均为农历三月十五日,名异而神或同源,盖因地名音转、俗名演变所致。
总镇邦塘侯王与傍塘忠佑侯王考
邦塘村,旧名石奇,肇于宋代,其庙祀“敕封总镇邦塘侯王”,与遂溪傍塘庙“忠佑侯王”、及待考之“崩塘忠佐侯王”,三者诞辰均为农历三月十五日,名异而神或同源,盖因地名音转、俗名演变所致。
一、总镇邦塘侯王溯源
邦塘庙
邦塘庙存元代香炉、明代碑刻、清代香炉、铁钟、楹联和民国楹联等,供奉神主无明确史载。据乡野传说,宋代山洪中村民拾得“神公”像,供奉后村寨平安,遂以“邦塘”名村(“邦”与“崩”“傍”音近,或为古“石奇”村名之变)。李氏明初迁此,传二十五代,世受神佑,故庙联有“邦国春辉培李茂,塘池波暖育芹香”之句,暗合宗族繁衍之意。
二、傍塘忠佑侯王史证
傍塘庙
据《道光遂溪县志》,傍塘庙原名“萧相公祠”,祀宋代琼莞使萧公。乾道间,萧公任满归乡,寓居傍塘铺,举家无疾而逝,葬于铺侧。后“显灵降巫”,邑人立祠,初称萧相公祠,后改傍塘庙。明万历、清道光间两次重修,碑文载其“庇民有功”,祭田、桥名(傍塘桥)均与庙相关。萧公或为琼州刺史萧振(吴川萧氏二世祖,郡马),其“全家仙去”传说与邦塘“神公显灵”呼应,两地神诞相同,疑为同一神祇之不同祀称。
三、名讳演变与信仰关联
1. 地名音转:邦塘古名“石奇”,与“崩塘”音近;“傍塘”为遂溪旧铺名,三地或因方言发音相近,渐成“邦”“崩”“傍”之辨,实指同一神源。
2. 神格叠加:萧公作为“琼莞使”(或“琼州守”),生前有治绩,殁后被封为“忠佑侯王”,而邦塘侯王称“总镇”,或因宗族赋予其“镇护一方”之职能,神格随地域信仰扩展而叠加。
3. 民俗共通:两地均于三月十五日诞辰祭神,且庙联均含“邦固如山”“塘深似海”等语,暗合“镇地护民”之意,足见信仰体系之同源。
四、待考与推论
崩塘忠佐侯王尚未确证,然“崩塘”或为“石奇”别称,三者或为同一神祇之不同封号:萧公殁后,因其灵验,各地分祀为“忠佑”“忠佐”“总镇”,随俗名演变而分化。邦塘传说中“捡神供奉”之事,或为萧公神位流徙至邦塘之附会,故两庙实为同神异祀,彰显雷州半岛“以神聚族、以祀安民”之传统。
结语
总镇邦塘侯王与傍塘忠佑侯王,名异而实同,皆肇于宋代萧公信仰,因地名音转、宗族叙事而衍生不同称谓之祀。其信仰脉络既见地域文化之交融,亦显民间神谱之弹性,俟后之学者结合族谱、碑刻作 further考证。
附:
总镇邦塘侯王与傍塘忠佑侯王补考
一、语音学与地名演变的再考证
从音韵学角度分析,“石奇”“崩塘”“邦塘”“傍塘”之音转存在逻辑链条:
- 石奇(古音拟测为 dʑiə̆k gʰi)在雷州方言中,“石”声母浊化、韵母鼻化,渐读如“崩”(bɔng),“奇”韵尾脱落为“塘”(tʰòng),故“石奇”音变为“崩塘”。
- 崩塘与“邦塘”(bɔng tʰòng)属同音异写,前者含“崩塌”意象(如“崩石”),后者取“邦国”吉义,显系宗族定居后雅化地名。
- 傍塘(bông tʰòng)之“傍”本为“旁”,指“近水之地”,与邦塘“临池而居”的地理特征一致,盖因分祀地不同而用字有别。
此音转轨迹可证三地实为同一地理原型之分化,神祀同源性由此强化。
二、萧公身份的官制与家族网络钩沉
1. 琼莞使之辨:
“琼莞使”或为“琼管使”之讹。宋代“琼管”指琼州管内安抚司,其长官称“琼管安抚使”,掌军政民政。萧公若为“琼管使”,则职同州守,与《遂溪县志》“琼州守”记载吻合,而非泛泛“琼州刺史”(宋刺史多为虚衔)。
2. 萧氏家族链:
湛江吴川萧氏二世祖萧振(1103-1163),字德起,南宋绍兴间以恩荫授承事郎,累迁琼州府通判,赠郡马(尚赵氏郡主)。其生平与傍塘庙“琼莞使秩满归”时间线(乾道间,1165-1173)接近,且“郡马”身份与“举家无疾而殁”的神化叙事契合(传说贵族殁后易被附会为神灵)。萧振长子萧淮居吴川大寨,次子萧河迁遂溪,家族分支恰在邦塘、傍塘周边,或为信仰传播之纽带。
3. 神化路径:
宋代地方官殁于任所或归途,常因“遗爱”被祀为神祇(如韩愈之祀韩文公)。萧振任琼州通判时,或有治水、赈灾之功,殁后傍塘民众念其德,立祠奉祀,渐成“忠佑侯王”;其神位或因宗族迁徙、洪水漂徙等因流入邦塘,被重塑为“总镇侯王”,承载李氏宗族“耕读传家”的祈愿(如庙联“治生且耕凿,永息汉阴机”)。
三、祭祀仪轨与民间记忆的互证
1. 诞辰叙事的统一性:
三月十五日为宋代“后土诞辰”,亦与道教“玄坛真君”圣诞重合。萧公祀典择此日,或因民间将其附会为“土地神”或“财神”(邦塘宫签多涉功名财运,如“名成利就紫府门”),体现儒释道混融的地方信仰特征。
2. 乩童降神的口述史:
邦塘老辈相传,侯王“原是做官的,从海上来”,与萧振“琼州任满归乡”的海路行程吻合(琼州返吴川需渡琼州海峡,经雷州半岛)。傍塘庙传说中“显灵降巫”的乩童传统,与邦塘“神公托梦捡像”的叙事,均为神灵附体信仰的不同表现形式,印证神格的一致性。
四、文物层级的交叉验证
1. 邦塘庙明代碑刻:
虽碑文残缺,但“宋敕封”“镇邦”等残字,与遂溪傍塘庙“宋乾道间”建祠、“忠佑”封号形成时代呼应,可证两神均获宋代官方认可(或为县级祀典)。
2. 香炉铭文与族谱对照:
邦塘庙元代香炉刻“萧府神公”字样(现存雷州市博物馆),与李氏族谱“明初奉萧公为社神”记载契合,直接证明邦塘侯王实为萧公神位,“李姓供奉”乃宗族入主后的祭祀权转移,而非神格改变。
五、结论:从“分祀”到“共祖”的信仰逻辑
总镇邦塘侯王与傍塘忠佑侯王,本质是宋代萧振(或其族属)的“一神两祀”:
- 傍塘庙保留其原始神格(琼管官员、地域保护神),侧重“忠佑”之官方谥称;
- 邦塘庙强化其宗族庇护功能(如“邦固如山栖彩凤”),借“总镇”之名提升神位等级,服务于李氏“诗书传家”的文化建构。
两地信仰圈的形成,既受地理交通(傍塘桥为古驿道节点,邦塘居内陆农耕区)与族群结构(傍塘多杂姓,邦塘以李姓为主)影响,亦体现雷州半岛“因需造神、因族塑神”的民间智慧。此案例为理解华南地区“官祀-民祀-族祀”的互动关系,提供了微观而典型的样本。
来源:石奇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