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徐知让五岁那年的某个夏夜，沈君在书房里对着电脑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她刚完成一部以自己离婚经历为原型的小说，出版社编辑催了三个月，此刻终于能长舒一口气。窗外蝉鸣聒噪，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听见客厅传来父子俩窸窸窣窣的动静——徐丰年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捏着一本童话书
番外篇·《月光与晨露》
1
徐知让五岁那年的某个夏夜，沈君在书房里对着电脑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她刚完成一部以自己离婚经历为原型的小说，出版社编辑催了三个月，此刻终于能长舒一口气。窗外蝉鸣聒噪，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听见客厅传来父子俩窸窸窣窣的动静——徐丰年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捏着一本童话书，徐知让趴在他膝盖上，小脚丫晃来晃去。
“爸爸，为什么公主最后不嫁给王子？”徐知让突然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徐丰年合上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公主发现王子不爱吃榴莲，而她最爱榴莲披萨。”
“那公主后来嫁给谁了？”
“嫁给了一个会做榴莲披萨的厨师。”他捏了捏儿子的鼻尖，“就像你妈妈嫁给了我。”
沈君倚在门框上憋笑，冷不丁被徐丰年发现。他冲她挑眉：“偷听多久了？”
“从‘榴莲披萨’开始。”她走过去，顺手拎起徐知让的后衣领，“小鬼，该睡觉了。”
“妈妈，我想听你讲故事！”徐知让扑腾着抱住她的腿，“爸爸讲的故事好无聊……”
徐丰年捂住胸口：“儿子，你这话比榴莲还扎心。”
最终，徐知让的睡前故事由沈君接手。她讲的是一只流浪猫如何成为森林女王的故事，语气抑扬顿挫，手指在空中比划出夸张的弧度。徐丰年靠在儿童房门口静静看着，忽然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多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鲜活、明亮，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2
次日下午，徐丰年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徐知让和同桌小杰打了一架，原因是小杰嘲笑他“妈妈是母老虎”。沈君赶到时，徐知让正蹲在教室角落抹眼泪，脸上还挂着两道抓痕。
“他说妈妈凶，我才打他的！”徐知让抽抽搭搭地辩解。
沈君蹲下身，掏出湿巾擦了擦他的脸：“打赢了吗？”
“赢了……”徐知让愣住，没想到妈妈会这么问。
“行，没白教你防身术。”她揉了揉儿子的乱发，“不过下次别打脸，容易被老师发现。”
回家的路上，徐知让坐在后座啃着沈君买的冰淇淋，突然问：“妈妈，为什么小杰的爸爸说他怕老婆很丢人？”
沈君从后视镜瞥了眼开车的徐丰年。他嘴角微翘，显然在等她的回答。
“因为有些男人不懂，怕老婆其实是最高级的秀恩爱。”她故意拖长音调，“比如你爸——”
“比如我。”徐丰年接得自然，“毕竟你妈妈生气时，连榴莲都不用跪，直接没收游戏账号更可怕。”
车停在红灯前，徐丰年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指尖。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沈君反手扣住，指甲轻轻刮过他虎口的老茧。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暗号——十年前旅行结婚时，她在阿尔卑斯山的雪地里滑倒，他一把抓住她，从此这个动作成了心照不宣的“我在这里”。
3
一周后，幼儿园举办亲子运动会。徐丰年特意推掉公司会议，换上和儿子同款的恐龙卫衣。沈君则穿着运动裤扎高马尾，乍看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两人牵着徐知让入场时，引来一片家长窃窃私语。
“那就是传说中闪婚闪离又闪婚的沈君？看着挺正常的啊……”
“听说她老公是农场主？怎么一点都不像乡下人？”
“嘘，人家农场在山上，养几千头牛羊呢！”
沈君充耳不闻，弯腰帮徐知让系紧鞋带。倒是徐丰年忽然抬高声音：“老婆，待会‘两人三足’比赛，你绑左腿还是右腿？”
“右腿，免得你顺拐拖后腿。”
“当年在威尼斯跳台阶时，可是我把你扛过去的。”
“陈年旧账翻得比榴莲还臭！”
比赛开始后，一家三口果然所向披靡。徐知让在“袋鼠跳”项目中夺冠，沈君和徐丰年的“两人三足”更是以碾压式速度冲过终点。直到最后一项“家长拔河”，沈君才终于黑了脸——她的对手是小杰的父亲，一个满身腱子肉的健身教练。
“要不我上？”徐丰年凑近她耳边。
“瞧不起谁呢？”她瞪他一眼，大步走向绳子末端。
哨声响起时，沈君感觉掌心火辣辣地疼。绳子一寸寸往对面滑，她甚至能听见小杰父亲得意的嗤笑。突然，一道身影挤进家长队伍——徐丰年不知何时溜到她身后，双手越过她肩膀握住绳索。
“裁判没说不能夫妻同心吧？”他冲裁判眨眼。
绳子猛地绷紧，对面一群人被拽得东倒西歪。沈君趁机发力，红绸瞬间过界。
颁奖时，徐知让举着金牌蹦蹦跳跳：“我妈妈是超级英雄！”
沈君揉着酸痛的胳膊嘀咕：“你爸才是作弊王者。”
徐丰年低头轻笑，奖牌挂上她脖颈的瞬间，唇瓣擦过她耳垂：“今晚要不要试试更刺激的‘双人运动’？”
4
深夜，沈君被手机震动吵醒。徐丰年不在床上，书房透出微弱的光。她蹑手蹑脚推开门，见他正对着电脑皱眉，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
“公司出问题了？”她递过一杯热牛奶。
“有个投资人临时撤资。”他揉着太阳穴，“新开发的游戏下个月公测，资金链不能断。”
“需要多少？”
“至少三百万。”他顿了顿，“你别操心，我能解决。”
沈君没说话，转身从保险柜里翻出房产证。当年离婚后出租的华洋小区那套房，年初刚被她全款买下。
“明天我去过户，抵押贷款应该够。”她把证件拍在桌上。
徐丰年猛地站起来：“那是你的婚前财产！”
“现在是我们家的共同财产。”她按住他的肩膀，“徐丰年，你当年敢用整个农场给我下聘，我为什么不敢押一套房赌你赢？”
他沉默许久，突然将她拉进怀里。沈君听见他心跳如擂鼓，混合着窗外淅沥的雨声。
“要是赌输了呢？”
“那就回山上种榴莲。”她戳了戳他的胸口，“反正你这张脸，摆摊也能靠刷脸多卖几斤。”
5
游戏公测当天，沈君带着徐知让蹲在直播间刷弹幕。徐丰年穿西装打领带的宣传照被做成表情包，满屏都是“老公娶我”。
“妈妈，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抢爸爸？”徐知让气鼓鼓地敲键盘，“爸爸明明是我们的！”
“放心，你爸的卖身契在我这儿。”她晃了晃结婚证，“倒是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凌晨三点，徐丰年带着满身酒气回家。游戏首日流水破千万，庆功宴上他被灌了不少。沈君敷着面膜在客厅等他，见他踉跄着扑过来，嫌弃地躲开：“臭死了。”
“老婆——”他拖长尾音，像只委屈的大狗，“他们都说我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
“胡说！”她撕下面膜瞪他，“你明明是靠老婆抵押房产的小白脸！”
徐丰年闷笑出声，突然打横抱起她往浴室走。
“徐丰年！你儿子还在隔壁睡觉！”
“所以你得小声点。”他咬住她耳垂，“或者我们复习一下威尼斯那次的‘静音模式’？”
氤氲的水汽中，沈君恍惚想起许多年前民政局门口那个决绝的背影。她曾以为人生是场不能回头的疾驰，直到遇见徐丰年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有人愿意陪你慢慢走，连绕弯路都成了风景。
6
三个月后，沈君在徐丰年书房发现一封手写信。纸张泛黄，字迹略显青涩——
“致三年前的沈君：
今天在舅妈家看到你的离婚证照片，我摔碎了人生第一个苹果。
如果早点遇见你，那个榴莲披萨的谎言会不会成真？
PS：农场东边的山坡种了你最爱的草莓，等你来摘。
——不敢署名的某人”
她举着信纸冲进厨房：“徐丰年！你居然暗恋我这么久！”
他正在熬草莓酱，闻言淡定地关火：“现在发现也不算晚。”
“所以林姨当年是故意撮合我们？”
“她那双五位数的皮鞋总不能白送。”
锅里的草莓酱咕嘟冒泡，甜香弥漫整个房间。沈君舀了一勺尝味，突然被徐丰年扣住后脑勺。
“甜吗？”
“酸。”她故意皱眉。
“那我再尝尝——”
蝉鸣声里，他们的影子在晨光中重叠。院外传来徐知让骑单车摔跤的哭喊，而屋内时光凝滞，仿佛永远停留在最初心动的瞬间。
来源：小小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