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那头的嗓音有些迟疑,“若年,今晚的行程有变,回国之后,我们可能得先参加一下陆氏晚宴。”
1
做完整形手术一个月,周若年接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嗓音有些迟疑,“若年,今晚的行程有变,回国之后,我们可能得先参加一下陆氏晚宴。”
周若年握着话筒的手顿住了,缓缓开口,“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不经意回头一望,看见镜子里那副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她是七年前嫁给陆渝的,可婚后他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更是屡次为了昏迷多年的植物人养妹而忽视她。
她以前总觉得陆渝心里是有她的,直到两个月前,养妹醒过来了。
养妹被接回陆家,周若年才发现她们俩竟长得如此相似,这么多年她竟只是个替身。
真正击溃她的,是儿子陆庆儿的身世。
她怀胎十月的儿子,竟然是陆渝从养妹身上取卵受精,注入到自己子 宫的!
她就是个盛载了他们俩爱情结晶的器皿!
心灰意冷下,她预约了整容机构,把自己和养妹相似的部分全部抹除。
又一纸离婚协议书放在陆渝床头,悄无声息的走了。
她等待恢复的这一个月里,也听说过陆渝找她找得发狂,可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爱的从来不是她,只是她那张和心上人相似的脸。
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交集,却没想到,今天晚上回国竟然要去参加陆氏的晚宴。
不过自己离开了一个月,陆渝和养妹应该早就双宿双飞了。
他从前就对自己冷淡,现在有了心上人在侧,就算她出现在他面前,估计他也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云雾缭绕,回国的航班呼啸。
下了飞机,司机开车来接,一路行至陆家别墅。
故地重游,周若年看着栅栏上那一簇幽兰花,微不可闻蹙了蹙眉。
自从林惜惜苏醒之后,陆渝就把原先的兰花尽数拔去,换成了林惜惜最喜欢的白玫瑰。
怎么现在又改种兰花了?
分神的间隙,忽然听见远处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再然后,一个重物就如炮仗般冲进自己怀里。
“妈妈!”陆庆儿眼角含泪,抱着周若年就不撒手。
周若年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怎么还叫她妈妈?当初身世揭穿的时候,他不是怒吼着叫自己滚吗?
陆庆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妈妈我想死你了,你这些天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陆庆儿抱着周若年哭的时候,不远处,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静静凝望着这里。
心中涌起汹涌的思潮。
自从陆庆儿那句“妈妈”脱口而出,他的目光就定在周若年身上,再也没挪开过。
周若年冷漠的推开陆庆儿,“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妈妈。”
陆庆儿嚎得更大声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妈妈?就算妈妈的长相变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她!
陆渝近乎贪婪地看着周若年,他找了她整整一个月,没想到她竟然忽然出现在了这里。
直到他听见那句“我不是你妈妈”,神色才骤然阴沉下来。
这么久了,她竟然还在跟他闹脾气吗?
陆渝大步上前,把陆庆儿拉开,而后眼神阴鸷地看着周若年,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现在赶回来算你有心,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周若年蹙起双眉,冷冷看着他。
周若年冷淡的态度愈发激怒了陆渝。
他带着陆庆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晚宴要开始了,别让你惜惜妈妈等急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陆庆儿一步三回头,挣扎着,“可是爸爸,你不是说等妈妈回来了,你就.....”
后面的话被陆渝强硬的捂住嘴,周若年没有听清。
她也没必要听清了,周若年自嘲的笑笑,也进了别墅。
晚宴举办得很隆重,而事实也果然不出周若年所料,陆渝和林惜惜已经在一起了。
他们一家三口站在台上,幸福得就像一幅画。
周若年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滋味,只是心头还是难以抑制的苦涩。
直到台上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我和惜惜欢迎大家莅临,现在请台下的周若年女士一起上台。”
满座宾客都好奇的张望过来。
周若年和陆渝是隐婚,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他们的夫妻关系。
又见陆渝忽然让周若年上台,于是不由得纷纷猜测起来他们的关系。
台下,周若年的掌心被自己攥得发了白。
周若祁眼神示意着她,大庭广众,不要让陆渝没面子,还有求于人。
她无奈的起身。
一步步往高台上走去。
路过林惜惜的时候,忽然感觉脚前一绊,她朝一边趔趄歪去。
而后落入一个稳稳的怀抱。
熟悉的木檀香气息窜进鼻尖,周若年面色一变。
而后慌忙挣脱出来,不敢再去看陆渝的脸色。
因为她记得,他以前是最讨厌自己碰她的。甚至,甚至就连每次接吻的时候,他也只亲她的鼻子和眼睛。
因为这两个地方,和林惜惜最像。
陆家晚宴进行到一半,周若年酒喝多了,有些头晕,去了走廊上吹吹风。
一览无余的别墅,一切陈设都和从前她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可惜,物是人非。
她无声的苦笑,转身,准备回席,却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陆渝。
他站在那里,死死的盯着她,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她咬着唇,想从他身边快步绕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被重力猛的一拽,落入一个强势的怀抱。
眼前投上一阵阴影,双唇被紧紧覆盖,她小小的惊呼一声,正巧给了陆渝可乘之机,一路攻城略地。
唇舌交缠,陆渝许久才放开周若年。
他眸光深深看着她,刚要说话,周若年就一个耳光打了过去,“疯子!”
她气怒离去。
看见她回席,周若祁翘首以待的心这才放下来,低声嘱咐她,
“若年,你的心脏病不能再拖了,只有陆氏集团最近在研究心脏病的进程,我们必须跟陆渝打好关系....”
周若年低头不语,良久,重重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这次回国原本是要来看病的。
整容手术之前,她做了一个全身体检,查到了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最好马上寻找新的心脏源。
周若祁找遍了国外也无计可施,而只有陆氏集团或许还有治疗心脏病的疗方。
这也是周若祁带妹妹来参加晚宴的原因。
只希望陆渝能顾念和妹妹往日的情分,对她略略施以援手,妹妹就有救了
2
晚宴结束之后,周若祁被请到另一个厅谈生意。
周若年原本想打车回家,却被陆氏管家强硬的拦住,“太太,先生说了,您今晚必须在陆家住。”
.....
无视周若年气涨的脸色,管家径自接过她的行李,提上了二楼。
周若年只得跟上。
经过主卧的门口,碰巧陆渝正在让林惜惜收拾东西,而林惜惜满脸不情愿,
“阿渝,这一个月我一直跟你一起住在主卧的,为什么现在不能住了?”
男声静默了一瞬,说,“你嫂子回来了。”
.....
周若年推门而入,迎面对上林惜惜怨毒的眼神,似乎是刚洗完澡,只围着一条浴巾。
陆渝不防备她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你这么快就来了?稍等,我让惜惜搬出去,你就能住进来了......”
周若年扫视一圈,看见床上还摆着林惜惜的蕾丝内衣,床头亲亲密密挨着两个枕头,一看就是长住很久了。
其实当初林惜惜苏醒搬回陆家之后,她就提过要住到主卧。
“哥哥嫂嫂,我喜欢阳光,能不能让我搬到你们的房间啊?”
周若年没多想,觉得照顾妹妹也是应该的,直到林惜惜欲言又止,说嫂嫂搬出去就行了,哥哥不需要搬出去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也是他和陆渝闹得最狠的一次,最后陆渝好歹是跟着她一起搬了房间。
只是夫妻关系却彻底降至冰点。
没想到自己才走了一个月,他就又搬回来,和林惜惜一起住了。
她自嘲的笑笑。
而林惜惜不情不愿的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楚楚可怜看着陆渝。
陆渝别过脸去,不为所动。
林惜惜一咬牙,心一横,狠狠把眼泪抿回去
她打开衣柜,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动作很慢,是刻意想让周若年看见。
衣柜里,全部都是林惜惜的衣服,裙子,西装,睡衣,吊带......
全部都是林惜惜的生活痕迹。
陆渝紧锁起了眉。
温若年还在央求,她现在得了心脏病,必须每天晚上都吃药,“陆先生,我今天晚上必须要回家一趟,我没有骗你......”
陆渝神色彻底阴沉下来,他冷笑着看向她,“回家一趟?然后呢?再和上次一样,杳无音信的消失一个月吗?”
他还在怪她。
周若年没办法了,她咬咬牙,只得视死如归般开口,“陆先生,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
“砰”的一声——
林惜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带倒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咕噜咕噜滚出来一盒避 孕 套。
........
卧室里沉默了一会儿。
陆渝皱了皱眉,显然有些意料不到,于是下意识往周若年看了一眼。
周若年早已没有了表情。
那句“其实我有心脏病”就这么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再也无言。
林惜惜在陆渝摄人的目光逼迫下,还是抹着眼泪离开了。
临走前还狠狠瞪了周若年一眼。
屋门重重关闭,周若年被陆渝猛的一拽,紧紧把她锁进怀中,低低地问,“还没闹够?”
3
她愤怒地推开他,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她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感。
闹?一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她是在跟他闹吗?
“你今晚必须住在这里,如果不睡床,你就自己睡沙发吧。”陆渝显然是在威胁她。
周若年咬了咬牙,抱着被子去了沙发上睡。
睡到半夜却并不舒服,心脏处一直隐隐作痛,可她不想告诉陆渝。
除非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否则她根本不想和他低头。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起来了,脸色白的像女鬼。
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用药,很有可能时日无多。
她平视着陆渝的双眼,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陆渝眉心又是一拧,却是陆庆儿从身后抱住她,“妈妈,你今天可以和爸爸一起送我去上学吗?你都好久没送我去上学了。”
到底是养了七年的孩子。
她犹豫片刻,答应了。
陆庆儿显然很高兴,下车的时候挥挥手和周若年分别,“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周若年似是完成一桩任务一般松了一口气。
正要转身离去,她和心脏科的医生预约了上午看诊,现在就得过去。
却又被陆渝拽回车上,“急什么?你就那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他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还是破天荒解释了一句,“我带你去个地方。”
周若年蹙眉,“我不去。”
她连去哪里都没有问,就干脆拒绝了他的邀请。
可是从前,她明明是最喜欢缠着自己的。
陆渝的心尖颤了颤,却还是佯装镇定的说道,“你不去也得去,车门车窗都锁了,你跳不了车。”
周若年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争辩了。
她只是觉得心脏真的很不舒服,她现在必须马上去医院。
可陆渝觉得她是在跟自己耍小脾气,于是不由分说的把车门锁上,车速飙到一百八。
周若年用帽子挡住自己的脸,无声流着泪。
半个小时后。
她没想到,陆渝带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是游乐园。
他带她去坐了摩天轮,去玩旋转木马,去走高高的吊桥,去鬼屋里一起尖叫。
哪怕周若年总是拒绝,“我真的不能去玩摩天轮和吊桥,会出人命的,我......”
陆渝却总觉得周若年是故意推辞。
她以前明明最喜欢玩这些了,每到周末就缠着自己要他带她去,可他从来没有答应过她。
现在终于抽出了时间,他只想和她好好弥补从前的遗憾。
于是他无视周若年的数次拒绝,坚持把她带上了摩天轮最高点,和她十指紧扣。
从摩天轮下来,周若年的脸色就苍白的近乎惨白,浑身上下都打着哆嗦。
陆渝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好点了吗?”
周若年接过水,仰头喝下,却不说话。
陆渝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周若年刚刚的拒绝只是矜持而已,她心里还是想和他一起玩的,她心里是有他的。
两人出了游乐园。
周若年被他折腾了一整天,只觉得精疲力尽,心脏处痛得更煎熬了。
可陆渝神秘的朝她笑笑,说惊喜还没有结束。
周若年没有耐心了,“我真的很不舒服,你让我回.......”
“轰”的一声,天边忽然一声惊响。
吓得周若年猛的一颤。
陆渝压根没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哆嗦的嘴唇,只兴奋的指着天边,
“若年,你看!”
天边轰鸣而过几十架无人机,排列组合成了几个大字。
周若年、陆渝。
两个名字交叠着出现,璀璨如蝶。
陆渝顺势单膝跪地,对着眼前人字字深情的表白:“若年,今晚星河天光为证,我陆渝此生对你至死不渝。”
“若年,你看天上我们的名字挨在一起,就像地上的我们永不分离。”
“若年,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他字字恳切,满脸期待的看着女孩儿。
下一秒,“咚”的一声,周若年直直栽倒在地,失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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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睁眼的时候,鼻尖窜进浓烈的消毒水味。
她还有些恍惚,陆渝却已经冲到了她的床前,“若年,你没事吧?你刚刚把我吓死了。”
周若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被送来了医院,那心脏病的事情陆渝会不会也知道了?
“若年,医生说你贫血很严重,需要找人输血,我现在就打电话让林惜惜过来。”
周若年愣了愣,及至见到走进来的主治医生,她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里的医生和哥哥是至交好友,当初自己心脏病的事情,也曾拜托过给他。
林惜惜被管家强压过来,她拼命挣扎,“哥哥,哥哥,我身体不好,给周若年输血我会没命的......”
陆渝看向她的脸色冷若冰霜。
“这里只有你跟若年的血型是熊猫血,只好委屈你了。”
对上林惜惜骤然惊恐的神色,周若年的思绪却止不住飘回了从前。
当时林惜惜苏醒之后,有一天晚上忽然心率不齐,仪器发出激烈的警报声。
医生检查之后,说是需要人输血。
于是陆渝连夜打电话让周若年来了医院,从她的胳膊里足足抽了六百毫升血才肯罢休。
其实林惜惜的病,四百毫升就够了。
可他担心林惜惜之后还有需要,于是不顾医生的劝阻,说再抽下去太太会没命的。
他依然坚持让人抽完了剩下的两百毫升。
那次抽血过后,周若年的身体一落千丈,她的心脏现在这么严重,跟那次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林惜惜拼命挣扎,陆渝不为所动,“以前若年也给你输过血,这都是你欠她的!”
输血前一系列的检查很快就做完了。
医生拿着报告单进来,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陆渝催促,“没问题了吗?那快让林惜惜给若年输血吧,若年她身体不好.......”
医生长舒一口气,“先生,恐怕这次输不了了......”
陆渝愣了愣,“为什么?”
医生深深看了周若年一眼,还是说道,“因为报告显示,林惜惜女士怀孕了,现在才一个月,按规定孕妇不得输血。”
病房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林惜惜如蒙大赦,扑到陆渝身前,“阿渝,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让我输血啊.......”
怀了一个月了。
周若年离开陆家,也正好一个月。
许是陆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若年......”
周若年甩开了他的手,林惜惜却骤然气盛起来。
“阿渝,周若年不就是整了个容,和你提了个离婚,你就真把她当个宝了?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上赶着缠着你的了吗?”
“就连你同意和她结婚,不也是因为她和我长得像吗?她现在整容之后和我也不像了,你干嘛还这么紧张她?”
“阿渝,庆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现在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你最爱的明明是我啊!”
陆渝没有阻止林惜惜说下去,因为就在此刻,就连他自己也有了些许动摇。
他到底该怎么办?
周若年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
林惜惜那一番话一字一句落在她的心头,不疼,却麻麻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啊,她本来就是个替身啊。
她爱了这个男人整整七年,他也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啊。
那无数个晚归的深夜,那无数个寂寞的清晨,他都陪侍在林惜惜的床前,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姓名,只希望她能醒过来。
现在她真的醒过来了。
自己又还在幻想着什么呢?
周若年笑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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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周若年有一段时间没看见陆渝。
但她无暇理会这些,因为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一步三咳,现在连吃饭吞咽都困难。
周若祁急得团团转,却无计可施。
他只得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我今天晚上就跟陆渝打电话,告诉他你的病情.......”
周若年心里一恨,毫不犹豫的阻止了,“哥哥,你别去找陆渝,我就算是死.....咳咳咳.......”
周若祁心疼的给妹妹顺着气,嘴上敷衍着答应。
当天晚上,他趁着周若年睡觉之后,偷偷摸摸拨通了陆渝的电话号码。
“喂,陆先生,我是若年的哥哥.....”
对面的背景音很吵,好一会儿周若祁才听清,
“我现在有事儿,等会再说。”
不能等啊!再等若年就没命了!
他的嗓音染上几分急切,“陆先生,很抱歉打扰您,但我真的有急事儿,给我一分钟,不,三十秒就行!”
见他反应这么大,陆渝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
周若祁如蒙大赦,“是这样的....我这次带若年回国,其实是因为若年她........”
“啊——”话未说完,忽然屏幕那头传来一声女人惊叫。
周若祁愣了愣,那边陆渝就匆匆开口,“抱歉,我现在有点事情。”
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陆渝挂断了电话。
周若祁的眼眶一瞬间红了,他不死心的再次打过去,可依然没有人接听。
再打,关机。
另一边,陆渝细心的给林惜惜擦着手臂,“怎么这么不小心?倒水都能把自己烫到?”
林惜惜红着脸,“都怪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一直踢我,我这才失手的。”
陆渝顿了顿,没说话。
林惜惜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渝哥哥,这个孩子我想留下来......”
话音一落,她就感到屋里空气猛的一冷。
陆渝面色如霜,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问,“为什么?”
林惜惜咬唇,“庆儿虽然也是我的孩子,可到底是从嫂子肚子里出来的,跟嫂子更亲。我在床上昏迷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醒了,只想拥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眼角含泪,说得楚楚可怜,饶是陆渝也不由得软下了嗓音, “你想生就生吧,但是只有一点,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的,我的妻子永远只会是若年。”
........
林惜惜笑得有些苍白,没说什么,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陆渝见她懂事,也难得的好说话起来,吩咐秘书进来,“陆氏集团研究的心脏病方向先暂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先全力为惜惜保胎,她身体不好,不能马虎。”
林惜惜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另一边,周若祁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都显示没人接听。
他颓然瘫倒在地,周若年走进来看到他这幅模样,心里就有数了,“陆渝没接电话,是不是?”
周若祁连忙辩解,可是见到妹妹苍白的神色,一时间却又沉默了下去。
半晌,恨恨地开口,“陆渝这人真不是个东西,你们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居然这样对你.......”
周若年叹了一口气,却看得更开。
陆渝当初娶她就是因为她的容貌和林惜惜相似,现在既然林惜惜已经醒了,自己也改了容貌,他当然犯不着再为一个不合格的替身上心。
“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总能有办法的。”
周若年安慰的说道,周若祁只是勉强回她一个笑容,心中却是蔓延出苦涩。
办法,哪里能找到办法。
就算有,可是若年的病也等不了那么久。
陆氏集团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若非如此,他怎么也不可能舔下脸来去求陆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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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人一番合计。
周若祁决定直接带周若年去陆氏集团旗下的医院看病。
“到时候你戴个口罩,我直接带你进医院看诊,陆渝是总裁,他轻易不会过问的,我们就当做普通病人就好了。”
周若年眼睫低垂,“好。”
两人戴着鸭舌帽,挂了心脏病科室的号,排了一上午的队终于见到了医生。
却被告知了一个无异于天崩地裂的消息。
“您好,我们的心脏科业务暂停,请你们另寻名医吧!”
周若祁天都塌了,霎时间,一双眸变得通红。
就连周若年也颇为意外,可是看见科室里面挂着的牌子,确实是暂停医治,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们。
于是只得去拉周若祁的衣袖,“哥哥,咱们走吧,别难为人家医生了。”
周若祁却死活不肯相信,他求着医生给周若年看病,遭到拒绝之后,他红着眼问,“你们陆氏不是说了在研发心脏病的治疗吗,为什么好端端的不给人看病!我要告你们!”
医生被这话激得火儿也起来了,
“你算什么东西?不给你看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们总裁的太太怀孕了,现在一切医疗设备和资源都要紧着太太先用!”
“你要怪就怪你妹子没这么好命,她要是也能嫁我们总裁,现在还至于这样求爷爷告奶奶吗?”
周若祁直接跟医生动了手。
几拳下去,两人都挂了彩,周若年急得快要哭出来,“别打了,哥哥,我不治了,我不治了.......”
可周若祁早已打红了眼。
他知道妹妹一直以来最在意什么,这狗屁医生句句都往人心窝子戳,他今天就算是不在这治了,也绝对不能受这窝囊气!
这狗屁的陆氏医生!还什么医者仁心呢!他看这些人就是一丘之貉!一样的狼心狗肺!
斗殴声惊动了保安和执勤人员。
周若年死死拉着哥哥的手,一转头,却听见一个惊疑不定地声音,
“嫂........周若年?”
听到这个声音,周若年的神色就冷淡下来,可林惜惜却得理不饶人起来,
“周若年,就算你和....他以前有几分交情,也不能公然在医院动手打人吧?你知不知道殴打医护人员是要入刑的!”
“我知道你妹!”一声暴喝,林惜惜被双目通红的周若祁吓得退后了两步,身旁马上一群人挡着她。
“太太别动怒,您肚子里还怀着小太子呢,总裁千叮咛万嘱咐要您好好养着。”
“是啊太太,总裁暂停心脏病业务就是为了给您最顶级的医疗资源,他这么爱您,您一定要好好养胎啊!”
见周若年愣愣的听着,林惜惜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今天原本是来医院做产前护理的,听下面人汇报说有人斗殴,她匆匆赶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周若年和她哥哥。
她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马上报警,既然是周若祁先动的手,绝对不能让我们的工作人员不明不白的被打!”
林惜惜冷笑,周若年却是变了脸色,因为刚刚确实是周若祁先动的手。
她有些慌,“哥哥,你快给这位医生道个歉.......”
“我才不跟他道歉!他这种人就该打!”周若祁梗着脖子。
周若年都快哭出来了,她只好转身对着林惜惜诚恳道,“惜惜,我跟我哥哥来看病,他听说陆氏不做心脏病业务了,一时情急才动了手,请你原谅。”
林惜惜拧眉,随即心念一动,看见斗殴了半天还满面红光的周若祁,以及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周若年。
来看病得人是谁,不言而喻。
周若年她得了心脏病?
而且还严重到了必须要来陆氏集团治疗的地步?
林惜惜的脸色风云变幻,随后警察一来,她就强硬调出监控。
任周若年百般恳求道歉,她也没有半分松动。
最后周若祁被带去了看守所。
周若年彻底滞在了原地,泪水簌簌而落,林惜惜满是得意的看着她,
“我劝你最好别去跟阿渝告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管你的。否则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暂停心脏病的业务?”
“他为了让我有更好的生产体验,连你的性命都不顾了,周若年,你还有脸去找他吗?”
周若年失魂落魄回了家。
7
心绞痛又犯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儿,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绝望。
哥哥被带去了看守所,陆渝全副身心都放在林惜惜身上,她的病也不能再拖.......
她该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半晌,她狠狠抹干眼泪,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但是她绝不能眼见着哥哥身陷囹圄!
一个电话打进来,“妈妈,我是庆儿.......”那边的嗓音满是哭腔。
“妈妈,爸爸刚刚又骂了我,就因为我打翻了惜惜阿姨的药粥,呜呜呜.........”
周若年已经没有力气听在说什么了,她问,“能把电话给一下爸爸........算了,庆儿,你帮我跟爸爸说句话好吗?我答应你下周带你去游乐园。”
陆渝正在喂林惜惜喝粥。
忽然见庆儿蹑手蹑脚走进来,“爸爸,我有事儿跟你说.....”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本想说等会再说,可是见到庆儿可怜巴巴的小脸,他没来由地想起了周若年。
于是声音软了下来,“你说吧。”
“爸爸,我有点想舅舅了,能不能过几天请舅舅来我们家做客?”
陆渝愣了愣,舅舅?
他正要说话,却被林惜惜近乎急切的打断,然后一转头看向庆儿,笑眯眯地,“庆儿是说你三舅是吗?不巧,他最近出国了,不能来我们家哦。”
庆儿张了张嘴,想说他的舅舅是若年妈妈的哥哥。
可林惜惜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笑着看向陆渝,“我三哥说了,等我生了孩子就回来看我,现在让我安心养胎,少见外人。”
陆渝“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周若年苦等好几天,没有接到陆庆儿的回话,陆渝也没有回话。
她上上下下去看守所打点,可里面的人得了林惜惜授意,根本不理她。
她走投无路之际,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经过商场的镜子时无意中一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对面的女人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得失了颜色,一看就命不久矣。
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就落了下来。
病痛缠身和对哥哥的担心迫使她放弃了最后一分自尊心,她打车去了陆家。
此时的陆家大厅,歌舞升平。
陆渝正在给各路记者介绍新发布的母婴和产前护理产品。
助理忙不迭捧场,“这些产品就连我们太太都在用呢!绝对是好东西!”
一时间,闪光灯顿时聚焦在了林惜惜身上。
陆渝微不可闻皱了皱眉,正要纠正这声“太太”,可是见记者们兴致大涨的热情,就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新品发布最要紧。
秘书神秘兮兮的在陆渝耳边说道,“陆总,听说我们太太都在用,就在一秒钟前,这款产品销出几万件!”
陆渝抿了抿唇,考虑到这是现场直播,于是不再说什么,默认了这声“太太”。
“我真的有事儿,求你们让我见陆总一面。”周若年就差给管家跪下了。
可管家记着林惜惜的叮嘱,绝不肯放周若年进去。
“我说周女士,人要脸树要皮,我们总裁跟太太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你来这扫什么兴?”
说到一半,却被女人血红的目光摄住。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没想到这女人到现在还不死心,于是当即调出了大厅里的直播。
熟悉的男声唤回了孟若年的一丝神智,她愣愣的看着大屏幕,西装革履的男人拥着笑颜如花的女人,俪影成双。
“这款产品确实是惜......我太太亲自试用过的,她说孕期用着很好......我们决定直到生产前,会一直使用这款产品护理。”
有胆大的记者上前,“陆总,这款产品每天都需要专人涂抹护理,请问您每天都帮您太太亲手涂抹吗?”
陆渝只犹豫了一瞬,就点了点头,“是的。”
“为此我还特意暂停了我们集团的心脏病业务,就是为了让太太更好养胎。”
后面的话,周若年已经听不清楚了,
脑海中嗡嗡一片,她只觉得丧失了全身的气力,妄想着求陆渝救自己和哥哥就像是一场笑话。
他早就把她忘到脑后了。
他早已经有新太太了。
他甚至为林惜惜暂停了集团的心脏病业务,就为了她安心养胎。
天旋地转。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绞痛,软软倒下。
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终于在此刻停止了跃动。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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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渝对着话筒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胸口喘不过气来,空落落的失落感席卷全身。
他心神不宁,眼睛转了一圈,发现管家不在,不由得问,“周管家去哪了?”
助理早就听说了前厅的风波,面不改色上前,“陆总,前厅有人闹事,非让您继续研究心脏病业务,不过管家现在已经去处理了。”
陆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说出来的话更是冰硬如铁,“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处理了也好。”
宴会照常进行。
酒至半酣,他上二楼吹吹风,却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别墅外,正熙熙攘攘围了一大群人。
他唤了另一个助理来问,新来的小助理先是茫然片刻,然后说道,“好像是有一位女士突发心脏病去世了,现在救护车在抬人呢......”
突发心脏病?去世?
陆渝的眉心突突一跳,说不上是为什么,他忽然抬头往人多出看了一眼。
正巧看见蒙着白布的担架被风吹起一角。
露出来的那双浅黄色平底鞋,是去年若年过生日,他亲手买给她的限量款。
整个城市唯此一双。
他脑海中炸出一片轰鸣。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快于理智先一步冲了出去。
围观群众见到一个男人没命的冲过来,都下意识让出了一条路。
医护人员都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陆渝疯了一般扑到担架上。
他们刚准备赶人,就看见陆渝反应更快的掀开白布。
天塌了。
陆渝愣愣的看着眼前苍白的脸色,熟悉的容貌,不含一丝血色的嘴唇,顿时如遭雷击。
这是他的年年吗?
这是他记忆中最活泼爱笑,明媚可爱的年年吗?
她怎么会任由摆布的躺在这里蒙着白布?
不!不可能!
这一切都是假的!
陆渝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忽然发了疯一般去抢夺担架上的尸体,“年年,年年,你们把年年还给我,还给我.....”
周围的执勤人员迅速推开他,可奈何男人力气大的出奇,竟搂着尸体不肯撒手。
现场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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