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行了行了，孝心我收到了，以后别老花这个钱，你挣钱也不容易。」
恋爱三年，一毕业我和秦阳就把见家长提上了日程。
为了这次上门，我足足准备了一个月。
从发型到服饰，全都精心挑选，生怕让他爸妈对我有意见。
礼品更是做足功课。
给他爸买了一箱茅台，给他妈买了一百多克的大金镯子。
临进门，秦阳还笑着打趣：
「我们宁宁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太阳！」
我想着秦阳如此温润谦卑，他家里人一定不会差。
一进门，我笑着对他爸：
「叔叔好，这是给您买的酒……」
后边的祝福话我还没说出来，就被他爸打断：
「行了行了，孝心我收到了，以后别老花这个钱，你挣钱也不容易。」
我有些疑问地看着他爸。
因为他爸的话是对秦阳说的。
可是酒明明是我攒钱买的……
「坐吧，安安。」
他爸搂着秦阳的肩膀，转头喊我：
「你阿姨做饭呢，马上来。」
我站在门口十分局促，红着脸小声：
「叔叔，我叫段宁。」
我没想到，他爸连我的名字都会记错。
只能安慰自己，上了年纪，记性差些是正常的。
可我还没说话，他爸先发了飙：
「长辈说话，你非得插言反对？
还是大学生，礼貌都不懂？」
他猛地摔碎了茶杯。
滚烫的茶水溅在我脚边，我吓得一抖。
眼泪瞬间涌出，我求助地看向秦阳。
可秦阳站在他爸身后，安慰地抚着他爸后背。
并给了我一个指责的眼神。
用口型说：
「别胡闹。」
「我爸那年代就这样，大男子主义习惯了。」
见我不高兴，秦阳偷偷将我拉到一旁：
「我们在家待不几天就走了。」
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柔声：
「以后结婚是我们两个过日子，等新房下来，他们也是在老家住。
不会打扰我们的。」
秦阳哄了我很久。
我想着这几年，他确实对我很好。
劝着自己再观察观察。
等我们回到屋里时，饭已经做好了。
他妈笑着摘掉围裙，看上去十分亲近。
我摸了摸兜里的大金镯子：
「阿姨，你辛苦了。」
我看着桌上摆放的一个大盆。
没有精致的摆盘，也没有单独的餐具。
但看着他妈妈慈祥的眉眼，想起秦阳说过，他家过节时，会杀羊或者牛来表达重视。
入乡随俗。
也许大盆里是为了迎接我刚宰的羊呢？
下一秒，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个坑坑洼洼印着黑漆的铁盆里，是一盆清汤寡水的小米粥。
「宁宁啊，坐这么久的车累坏了吧！」
秦阳妈仍然亲热地拉着我的手：
「阳阳说你胃口不好，我专门熬了小米粥。
快坐下！」
我「嗯嗯」了两声。
将大金镯子又塞回了口袋。
秦阳妈一拍脑袋：
「为了迎接你，阿姨还准备了别的！」
我沉寂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几分钟后，干巴巴的几只大虾和黑乎乎的萝卜干被端上了桌。
秦阳坐在我身边。
亲密地和父母讲述着最近的趣事以及毕业后的规划。
丝毫没注意到我失落的情绪。
我偷拍了照片，发到了网上。
【第一次来男友家，这算不被重视吗？】
自小敏感的我，又怕因为心思重伤害别人。
只能在网上求助。
我看着点赞最多的评论：
【快跑吧，不跑我开叉车叉你跑！】
评论区大家晒的饭桌，可以称得上是满汉全席了。
我心里酸涩。
吃了口萝卜干，苦得要命。
只能强颜欢笑，随手扒了几个虾。
为了不让他家人心里不舒服，我强忍着恶心，喝完了一碗粥。
吃完饭，他妈自告奋勇的要去给我铺被子。
他爸抿着酒，脸色难看。
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之前秦阳的说法，在我心中开始动摇。
秦阳搂着我的腰，将我带到了院子里。
「宁宁，萝卜是我妈亲手撒种种出来的。」
他半蹲在我脚边，仰脸看着我：
「从刨土到播种，再到成熟，都是我妈亲力亲为。
这远比山珍海味更有意义。」
秦阳捏了捏我的脸：
「你不会也喝了网上的毒鸡汤，觉得是我妈不重视你吧？」
他语重心长：
「网上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生活太苦了才会希望别人都过不好。」
说着，秦阳拿出我手机解开锁，删掉了那条帖子。
最后秦阳说：
「我给爸妈说了，还有工作，我们后天一早就走了。」
他安慰地拍了拍我：
「坚持两天就好。
就当是为了我。」
可我没想到，回屋后，他爸已经喝多了。
整个人不顾形象的瘫在沙发上，颐指气使：
「小丫头，去把碗刷了！」
我一下没了耐心。
腾地一下起身。
刚要辩驳，被秦阳拉住：
「我爸也不容易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累一天了喝点酒，说胡话呢。
我去刷，你别理他。」
他指了指西边屋子：
「你坐一天车了，快去睡觉吧。」
我不知道他妈去哪了。
也没力气再去管。
随手在粉丝群里更新了请假信息：
【今天太累了老婆们，没办法直播啦！
我们过几天再见！】
又看了看我爸，还是老样子。
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我劝诫自己，没有坏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想着想着，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打开门走进来。
我还以为是秦阳，小声嘟囔：
「关上灯，好亮。」
【哐当！】
用力摔门的声音传来。
我猛地惊醒。
一睁眼，发现七八个中年妇女正围在我的床边。
「这就是阳阳领回来的媳妇？」
「你看这么瘦，好不好怀孩子不好说，顺产也是个难事儿！」
「婆婆还没睡，自己先躺下睡了！桂芬说的真不假！」
我赶紧盖上被子。
这才看清门口站着正在抹眼泪的秦阳妈。
她佝偻着腰，满脸泪水。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不明白，怎么一直笑呵呵，慈眉善目的秦阳妈突然哭成这样。
刚想问问。
就被一群人掀开被子。
她们七嘴八舌地教育我：
「你婆婆为了十全十美，专门煮了十只虾，可你一个人就吃了仨！」
「不孝顺老人不伺候老公简直是没教养！」
「我们秦阳一毕业可就是大老板，你这样子怎么能配得上他？」
我一头雾水。
吃了三个虾难道是死罪吗？
还有，秦阳毕业后准备开工作室不假，投资的钱可是我资助的。
我爸生病住院后，为了筹医药费。
我下课就去摆摊。
有天深夜还在干活的我被善良的同学们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大家都同情我，天天在我的摊子前排队。
还有很多人，专门来找我，不要东西，只扫码给钱。
后来没办法，我只能把码藏了起来。
嗟来之食，受之有愧。
但转念一想，我靠自己的双手摆摊挣钱。
又赶上自媒体风口，为什么要放弃？
我趁机拍起了 vlog。
没想到成为大家的下饭小视频。
起号后，开始有广告和直播找我带货。
我从中选优，每天几乎都直播到凌晨。
挣了不少钱。
但我怕伤害秦阳的自尊心，所以瞒着他。
为了他的梦想，我偷偷留出二百万。
足够投资他开间工作室。
可现在……
我看着门外匆匆赶来的秦阳，终于有了底气。
我光着脚扑到秦阳怀中：
「秦阳……」
秦阳环顾四周后，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他妈。
抓着我的肩膀，义正词严：
「宁宁，我知道你妈早早去世，你爸又是植物人。
没人教给你这些，我都可以理解。」
他当着这么多人，板着脸：
「但是你今天确实太过分了。
桩桩件件，我都在背后为你说好话，但是……」
他叹了口气，像责怪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妈累了一下午，你不应该先扒虾给她吃吗？
还有我爸，是你最应该尊敬的长辈。
你倒好，自己吃了三个……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目瞪口呆。
在这间逼仄的小屋子里，简直压抑得无法呼吸。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阳。
身后七八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嫌恶地交头接耳。
是不是还传来他妈低低的啜泣声。
我心里烦躁，大喊一声：
「都闭嘴！」
大家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飙，声音戛然而止。
我趁机：
「阿姨，和秦阳谈恋爱这三年，逢年过节我都让他给您送了礼品。
哪次不是万儿八千的？
我是真心对你们。
可今天我第一次上门，你用这种方式招待我。
就因为几只虾……」
「没有的事……你们别听她瞎说！」
秦阳妈抬起头猛地打断，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一直转。
丝毫没有之前的良善模样：
「那营养品什么的，都是我们阳阳买的！」
身后的中年妇女瞬间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秦阳妈对我狠狠翻了个白眼，又立刻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一个黄毛丫头，妈早死了。
就一个爸，还成了植物人！
连学费都付不起，勤工俭学在夜市摆摊。
哪有钱给我们买东西？
都是我们阳阳为了给她挡脸，自己掏钱买的！」
人群中更加愤愤：
「阳阳这孩子这么优秀，小姑娘真是高攀了！」
我看向秦阳。
他扬着眉梢，一副骄傲的模样。
心里一沉。
怪不得大几万的茅台酒，他爸看都不看就说是秦阳买的。
原来之前，我买的东西都替他尽孝心了。
昔日温润如玉的少年，此刻面目变得可憎。
就在这时，我收到姑姑的短信：
【人醒，一切正常。
父盼女归。
【你爸说，他车祸是因为巨额彩票后，缴税回来的路上一时走神导致。
至于钱存在哪里，等见面细说。】
我激动得浑身颤抖。
可秦阳却以为我是被戳中了痛处：
「行了，明天还有你表现的机会。
我妈她心善，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对秦阳彻底死心。
我抿了抿泪水：
「我们分手吧。」
「既然你们全家都觉得我配不上你，我们分手。」
我强调一遍。
转身开始收拾行李。
当年秦阳主动追求了我很久。
我们也轰轰烈烈地相爱了几年。
如果不是今天来他家，我永远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秦阳妈眼睛闪着光：
「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没事，等你当了老板，有的是富家千金上赶着追你。」
面对她们的冷嘲热讽，秦阳却慌了：
「段宁！
就这点小事至于吗？」
他大步上前，抓着我不让我走。
我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用力挣扎，想要甩开。
看着我们拉扯争执的样子，秦阳妈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
「阳阳，你不用留她！」
她一把将秦阳拉开，将房门大敞四开：
「你都跟她睡了三年了，我看谁还敢要她！」
她声音尖锐，刺耳至极：
「我上次偷偷去你们家时，把避孕套都扎上了洞！
算着日子，这个月也该怀上了！
说起来真是可笑，我去看我儿子还得趁她不在家才能去！
哼。
我用她的洗面奶洗屁股，用她擦脸巾擦脚，她都不知道。」
……
她呜呜囔囔说了很多，我只听见了避孕套扎洞……
我慌张地打开手机。
却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已经迟了七天。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逼近秦阳：
「什么？！
秦阳，你妈说的都是真的吗？」
秦阳清秀的脸庞瞬间染上红晕，他张望四周后，清了清嗓子：
「宁宁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妈只是想我，当时她好不容易坐车找到我……」
我冷冷打断：
「可那房子是我爸给我买的，是我的房子！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看着乌压压的一屋子人，我头晕目眩。
我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你一个没教养的黄毛丫头，我们阳阳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难道还会图你那破房子？」
秦阳妈扯过秦阳，连哭带喊：
「为了你，妈今晚做得还不够吗？
你看这丫头……」
身后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凑上来：
「她就是配不上你阳阳！愿意走就让她走吧！」
「你看你妈委屈死了，这么大年纪了，在她面前低人一等，还是不受尊重！该给她个教训！让她以后来求你！」
「再说了，要是真怀孕了，她不得上赶着咱？」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笑着：
「还是桂芬聪明，一怀了孕，彩礼咱都不给了。
而且要想进我们秦家门，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不然你怀了我们秦家的种，看以后谁还敢要你！」
最后，秦阳妈看秦阳不想和我分手，眼珠子转了转后，铁板钉钉：
「这样吧，你给我们五十八万八，我们就委屈委屈，认了你这个儿媳妇！」
秦阳默不作声算着我的生理期，又听见大家指着我的肚子讨论。
仿佛已经确定我已经怀孕了。
他好言好语将所有人送走，又苦口婆心地规劝我：
「我妈不容易，都是为了我。
她已经很委屈了，你懂点事好吗？」
我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心里默默盘算，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准备明天一早回家后慢慢打算。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行李箱里藏着的金镯子不见了。
我翻遍了所有的大衣兜，都没有。
「宁宁，快吃饭！」
秦阳笑眯眯地走进来，端着昨晚剩的黏糊糊的小米粥：
「生气归生气，我妈不跟你计较，今早一大早起来给你做饭呢！」
我看着黑乎乎的铁腕，还有黏腻泛着异味的粥，直犯恶心。
干呕的时候，秦阳高兴得一直说：
「真怀孕了？
早知道我妈这办法这么好，我就不费那么多口舌开解你了！
还是我妈聪明！」
我掐着手心。
当初我爸一直突遇车祸，一直是植物人。
我根本没有要孩子的准备。
也明确地告诉秦阳，希望他尊重我。
可现在……
我突然想起：
「秦阳，你是不是动我东西了？」
秦阳兴高采烈地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随口应和：
「什么？
哦你说镯子吗？」
他一边轻拍我的背，一边解释：
「大家都在气头上，说话难听点可以理解。
我妈都主动给你做饭了，我做主把你的金镯子送给她了。」
秦阳眉眼温柔，说出的话却十分恶心：
「你放心，我就说是你不好意思道歉，所以拜托我送给她，希望她原谅你的不懂事。」
闻不到恶心的剩粥味道。
我停止干呕。
没应答。
等秦阳转身出去，我立刻用一直联系秦阳的投资人的账号告诉他：
「今天见面，详谈投资。」
等秦阳意气风发地带我离开村子，我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你好，我要报警。
我价值十万的金镯子被偷了。」
我花高价钱雇了从牢里刚出来的抢劫犯。
男人叫宋刚，出狱后因为前科加上身材粗壮被屡屡拒绝，找不到工作。
但我在劳务市场，一下就相中了他。
当晚，秦阳便风尘仆仆地下了车。
感恩戴德地去见了他的投资人。
而我下车直奔医院。
看到我爸瘦弱的脸庞，瞬间泣不成声。
「昨晚你爸突然就醒了，醒了就一直念叨你。
好像做了什么噩梦，梦见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姑姑一边抹眼泪，一边喃喃：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姑姑走后，我擦了擦爸爸眼角遗留的泪水。
一直陪他到深夜。
爸爸醒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天你妈给我托梦，一直嘟囔让我去买彩票。
我半信半疑地买了之后，居然中了五百万。」
他四肢因躺得太久，有些无力。
爸爸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想税后四百万，也够你后半生好好过了。
宁宁……我……太想你妈了……」
泪水爬过他满是皱纹的脸：
「我……我想着，你有这些钱，加上房子……一定可以生活得更好。
我就把银行卡放到了我提前准备好的骨灰盒中，到时候你一定能看见……
于是，我冲到了车流中……」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敢相信，原来不是肇事司机逃逸，而是……
「可我没死成，但我如愿见到了你妈，她狠狠骂我，说我自私，把你一个人留在世上……
我还是舍不得她……
直到那天，我看见你受尽了委屈……」
最后，爸爸说：
「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你信吗宁宁？」
我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点着头：
「我信。」
秦阳打来电话时，我看着检查结果，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
我看着阴性的结果，想起医生说我只是压力太大了，例假推迟。
我笑了笑：
「嗯，怀孕了。
你工作室这么忙，要不让你妈来照顾吧。
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秦阳直夸我成熟懂事了：
「早知道把你多留在家里，和我爸妈他们多住几天了！」
秦阳得到承诺，投资人会在一个月内完成两百万的投资。
还保证会加投两百万，但有个条件。
需要秦阳签订对赌协议，半年之内，必须盈利两百万。
秦阳当晚激动地一夜没睡。
以我们的专业加上对市场的观察，一个月盈利一百万轻轻松松。
秦阳兴奋：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我假意劝解：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秦阳不屑一顾的嗤笑：
「投资人傻钱多，怎么懂行情？」
向来对我体贴入微的秦阳，此时却变了脸色：
「你懂什么？我要干的是大事，你别乱插话。
怪不得我爸妈说你，你还是找找自己的原因吧！」
说完，他说要为工作室做打算，请客应酬。
秦阳利落地起身穿衣。
而我假装没看见他兜里漏出一角的避孕套，怯生生地问：
「那我都怀孕了，婚礼什么时候办？」
秦阳身子一顿，假模假样：
「我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等等看吧。
你虽然挣了不少钱，但毕竟只是摆摊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它并不长远。
趁你养胎这段时间，你也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别到时候把我的档次也拉下来了。」
我实在没想到。
秦阳的狐狸尾巴这就伪装不下去了。
我开始复盘。
究竟是什么时候，秦阳变成这副样子？
追溯到那盘虾，只是导火索。
也许，从一开始，秦阳对我的爱，就不纯粹。
秦阳一夜未归。
我凌晨刷微博刷到了曾经高不可攀的校花，她和秦阳厮混了一夜。
她晒得名牌包包，大几十万。
几乎是秦阳所有的家当。
而秦阳美滋滋地沉浸在跨越阶级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直到快中午才联系我：
【宁宁，你记得去接我妈。
我妈朴实良善，你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我冷笑一声。
还用你提醒？
此时，我穿梭在繁华的写字楼间。
刚刚敲定了公司选址。
又联系猎头，招聘员工。
警察联系我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段女士，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手上的镯子和你提供的资料显示，完全重合。」
我站在大厅里，看着面前的女人——
秦阳妈依旧和第一次见面那样，朴实无华。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她委屈地说：
「阳阳说你会在车站接我，我等了一中午都没等到你……
外面快四十度的高温……」
民警一声厉喝：
「别撒谎！
你明明是下午的火车，一下火车就去了宾馆休息！」
我心下瞬间了然。
她故意告诉秦阳中午下车，故意想让我在外面晒着等她。
我急忙小声回答：
「她是我男朋友的妈妈……」
秦阳妈理直气壮地扬着头：
「听到了吗？居然有人举报我偷东西……快把我放了！」
我歪着头故作天真，看着她手上的镯子：
「可是，你喜欢镯子喊你儿子给你买就是了。
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
秦阳妈脸色瞬间苍白。
我拿着发票，继续：
「现在金价七百一克，这个镯子一百一十克，加上工费一共十万元。」
我惊恐地捂着嘴巴：
「哎呀！偷十万元的东西，会被判刑吧？」
秦阳妈再也不装了。
她一边骂一边喊：
「你这个贱 人！花得还不是我儿子的钱？
「我儿子都听我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立刻让他和你分手，让你和你肚子的种一起滚蛋！
「警察同志，这镯子真是她自愿赠予的！不是偷！」
我坐在椅子上一边做笔录一边哭：
「让你们笑话了，可这镯子真不是我给她的。
我和男友去他家，我明明藏在了兜里，等我回家时，就不见了……
可十万对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实在不是小数目……」
最后，我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该怎么判怎么判吧。
我和秦阳都是新时代青年，不会纠缠不清的。」
按照刑法，偷盗十万元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秦阳妈一听直接吓晕了过去。
我给警局送了锦旗，表示感谢。
而期间一直联系不上秦阳。
手机一直关机。
可我知道，他尝到了甜头。
一咬牙又花了一大笔钱，带校花去了海南度假。
泡在温柔乡里，躲我们还来不及呢。
只是我有点好奇，买包已经花光了他的存款，他哪里来的钱呢？
趁这期间，我爸身体各项指标也恢复得不错。
我加快进度，将大学宿舍的几个好友都招进了公司。
以前每天和秦阳计划工作室，每一个对项目的考量，我熟得不能再熟。
一个月后，我的小公司已经接到了第一笔订单。
而秦阳醉生梦死了这么久，终于在他工作室开业的前几天，回到了安市。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秦阳大发雷霆，摔碎了柜子上我们一起画过的所有石膏娃娃：
「一个金镯子，你至于吗？
我妈这么大年纪了，在里面能受得住？」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却发现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慢悠悠把玩着刚做的美甲：
「可我金镯子花钱是我买的没错啊。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不见了也是事实。
它不翼而飞后，出现在了你妈手上也是事实……
不过……」
我话锋一转：
「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是你自作主张拿走的……」
秦阳面色沉了一瞬：
「反正你买来本来就是送我妈的……」
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拉高了声调：
「段宁，说来说去，你就是小心眼，才故意报复！
可你是不是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我如果不娶你，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秦阳收到一条信息，喜笑颜开地转身就要走：
「你马上想办法，去把我妈救出来，就说你脑子有问题，记错了。
明明是你自己送给她的。
不然……」
他眼角上扬，充满得意：
「不然，我就和你分手！」
秦阳认准了我怀了他孩子。
加上工作室开业，等待他的是泼天富贵。
他觉得我非他不可。
我会哭着喊着求他，别离开我。
可他不知道。
飞得越高，摔得越惨。
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我安排好的投资人已经按时将款项打进了秦阳账户。
而对赌协议也签约完成。
秦阳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准备走上人生巅峰。
他抽时间，还去牢里看了他妈，并承诺，一定会将她保释出来。
等他有了钱，我肚子到时候又大了。
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讨他欢心，第一步就是打翻自己之前的说法。
到时候，我还不是任他宰割的小羔羊？
而事实上，我用人生第一桶金加上爸爸中彩票剩下的钱，给他买了栋大房子。
将他安顿好后，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准备收网。
早些时候，秦阳和我彻夜长谈，他工作计划的每一步我都清楚。
包括他对待项目的预算和想法，我都了如指掌。
第一个月。
秦阳时不时地还会警告我：
「你一个没有依靠的女人，靠着摆摊能干多久？
到时候别跪下求我！」
我对他表示无语。
我一边做公司一边做自媒体。
自媒体的钱全部投资给了有需要的人。
业内都觉得我是个有良心的合伙人。
这给我带来了不少的正面舆论。
第一个月，我将秦阳准备拿的项目，悉数截和。
可他丝毫不慌：
「没事，万事开头难。
我下一个月一定能一次回本。」
秦阳果然感受到了压力。
甚至无暇顾及校花。
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可是，一切已经无法补救。
立秋这天，秦阳找到我。
他穿着名牌西装，趾高气扬：
「宁宁，你知道错了吗？
这样吧，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
你把你的存款都放我这吧，当作投资，我分你股份。」
秦阳笑着，像是在施舍我：
「你爸这样，你最近也不摆摊了，自媒体我看也不带货了。
你把你攒的钱投资给我，我以后给你分红。
而且，我觉得你爸都这样了，在医院浪费时间和金钱实在没有必要，不如你把钱省下……」
【啪！】
我抡着胳膊。
浑身气到发抖。
「人 渣！
我怎么会被你这种人 渣迷惑！」
秦阳舔了舔带着血的嘴唇：
「行，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让你以后吃不了兜着走！」
他恨恨地离开了。
我知道他是想压价拿下这个项目，再开拓市场。
可我偏不给他机会。
我爸留给我的底气，加上我自己的存款，对付他完全足够了。
我收拾行李，直接住在公司。
一个礼拜后，招标会上，秦阳再次失败。
而我的【投资人】也适时地提醒他：
「别忘了对赌协议。
到时候挣不出两百万，不仅收回公司，还要赔付两百万。」
秦阳不复自信，每日里愁眉苦脸。
而他爸大男子主义，习惯了被人伺候，也习惯了喝茅台。
几天前，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找到秦阳，来享福。
可现在的秦阳，不仅没挣钱，还欠了几十万的高利贷。
我才知道，他觉得自己已经步入云端，成为人上人。
为了哄校花开心，直接借了高利贷。
因为他觉得，只要工作室开业，这点钱并不算什么。
我没忍住「啧」了两声。
秦阳啊。
吃相太难看。
你完蛋了。
六个月的对赌协议，我还是高估了秦阳。
我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可他只坚持到第三个月，就已经经营不下去了。
我再见到他时，他清秀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
下巴上长满了胡茬。
因为纵欲过度，身形佝偻，黑眼圈像极了熊猫眼。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跪在投资人的脚边，求他再多投一百万，一定能逆风翻盘。
那大哥凶神恶煞，直接踹了他两脚。
「你的工作做得很好。」
我戴着墨镜拿出银行卡递给他：
「我听说，你还认识借给他高利贷那批人？」
宋刚有些犹豫，没接话。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
「告诉他们，不必手软。
辛苦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
转身离去。
回到公司，哪怕压价赔钱，也将秦阳好不容易拍定的单子抢了过来。
致命一击。
我倒要看看秦阳从云端跌进泥潭的样子。
我做过几次噩梦。
每每梦到那夜，都会惊醒。
爸爸每次都被我的尖叫吓得不轻。
踉踉跄跄地跑来，一直揽着我的肩膀说对不起。
可我一点都不怪你啊爸爸。
妈妈去世后，是他又当爹又当妈，不仅要工作赚钱, 还要洗衣做饭, 学着照顾我的情绪。
我并没告诉他，我正在做的事。
我只许诺，等这一切结束，我会带着他出去走走。
秦阳找到我的时候, 我刚喝完中药。
「宁宁……」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眼里含着泪：
「太好了, 看见你一切都好了。
有你和孩子的地方就有家, 我还年轻，一定能东山再起！」
我才注意到他空荡荡的裤腿：
「你在说什么？
你和校花在外旅游的时候, 不就默认我们分手了？」
我嫌弃地甩开他。
将校花晒得奢侈品和他一起游泳吃饭的照片摔在他脸上。
秦阳一听, 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结结巴巴，干裂的唇没说出什么一二三。
安静了几秒,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时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错了……
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我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哦对，我们结婚！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秦阳神神叨叨地连说带比画, 我又发现，他右手的小拇指不见了。
他掏出我们大学时的照片：
「你看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光多么美好！
我现在履行承诺, 和你结婚！」
秦阳自说自话，像是对我，又像是对自己说：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只要有你和孩子在, 我就有生活的希望。
我努努力, 一定还能翻盘……」
我冷笑一声。
轻声在他耳边：
「怀孕时，看到你和校花厮混，我伤心欲绝, 直接把你的孩子打掉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现在好了，你的念想没了。
你可以放心去死了。
秦阳没死。
他也不能死。
收回公司后，他还欠我两百万。
我只能付高价钱找到宋刚, 让他下了最后通牒。
再不还钱, 就要将他送进监狱，毁了他一辈子。
无奈, 他先是找他爸，想把之前送过的茅台转手卖掉。
可他爸早就喝光了。
后来, 又死皮赖脸地找校花要钱。
校花直接将他的行为曝光在同学群里，让他永远抬不起头。
并且, 特殊含义的金钱, 不能作为凭据。
百般所迫下, 他只能再次贷款。
填上这个窟窿。
「叔叔，我叫段宁。」
「（迎」虽然之前为了搞垮秦阳, 项目上有些亏损。
这下, 他多付的两百万直接让我心情大好。
我带着我爸出发旅行那天，秦阳连滚带爬地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些美好时光，难道你都忘了吗？
难道真的要我去死, 你才能再次接受我吗！」
我摇了摇头。
那些幸福快乐是真的。
但我终究是他权衡利弊下的选择。
他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才会哄着我。
一旦他高高在上，率先踹掉的就是我。
秦阳见一切已成定局。
拖着残缺的身子，想从桥上跳下去。
可身后瞬间跳出十几个彪形大汉。
「想死？
你欠我们的钱, 还没还清呢！
没钱就打工还！」
我善意提醒：
「他还有个酒鬼父亲，身体不错的。」
我一拍脑袋：
「还有个精明的妈。三年出狱后，一定是给你们干活的一把好手！」
我微微一笑。
深藏功与名。
挽着我爸的胳膊。
迎着夕阳踏上列车。
来源：一遍真命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