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是前朝皇室,她是新朝公主,灭国后我亲自帮她坐上皇位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02 07:10 4

摘要:我打断道,“朝廷曾开过女子科考的先例,你们怎么能如此否定女子入学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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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道,“朝廷曾开过女子科考的先例,你们怎么能如此否定女子入学的意义。”

两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满脸不悦。

此时的我着一身男装,看起来又是学子打扮。

“一看就是外地进京来的吧,都不知道京城的事。”

两人慢慢凑近距离,然后朝我低声说道:

“前些年长公主曾向今上提议过开女子科举,可今上不但没同意,还斥责了长公主,足以可见,开女子科举是不可能的事。”

“本来就不该开,自古以来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就是男子的事,女子就应该在嫁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是啊是啊,读书问学这种男子专擅之事,她们几个女子凑什么热闹。”

两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脸上尽显鄙夷之色。

我将手上的扇子收起来,笑着说道,“想必两位仁兄学问极好,何不到凌霄阁与万女傅比试一番。”

我面上尽是真情实意,“若两位能赢了万女傅,也是告诫了阁里的女学生,不要来插手这男子擅长之事。”

女子书院的万女傅,万妤画,平民出身。

三年前入京,产业遍布半个京城,无论写诗做文章,还是聪明才智,都不输当年的状元。

若让这俩人去和万妤画比较,只怕是会输得一塌糊地。

两人面上一红,却还是嘴硬。

“大丈夫怎可与女子作比。”

“与你这人相聊,甚是无趣。”

说着便转身仓皇离去。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朝着凌霄阁走去。

进入凌霄阁,只见万妤画正在讲学,台下一众女弟子听得津津有味。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待讲学完毕,万女傅向我走来。

“见你听了许久,倒想听你讲讲对贞洁的看法。”万女傅开门见山地说。

我微微一笑,“贞洁不过是世人强加之于女子身上的枷锁罢了,男子三妻四妾视为平常,女子却连抛头露面都受指点,实在不公。”

万妤画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表示肯定。

“敢问公子大名。”

“季思羡。”

谈完之后,我拱手告辞。

此时,凌霄阁二楼雅间。

万妤画推开雅间的门,走近窗边的绿衣女子。

顺着绿衣女子的视线看去,正是刚刚离去的那人。

万妤画嘴角微微抬起,温声说道:“公主,此人倒是不俗。”

2

到了放榜那天,新雨初霁,日子极好。

喜提两件好事,一是我中状元了。

二是皇上让公主在前三名中择一驸马,而我被选中了。

“儿啊,那可是公主哎,金枝玉叶的公主哎。”娘亲笑得灿烂。

我将圣旨抱在怀里,坐在门槛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娘嘞,我可是女娃哎,货真价实的女娃哎。”娘亲的笑容卡住。

“那娘收拾收拾东西,逃吧。”娘亲眼神坚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逃?”我苦笑不得。

“娘亲,怕砍头,怕流血,怕抄家。”我倒入娘亲的怀里。

“乖宝,你撑住,娘亲我,早逃逃。”娘亲揉着我的脑袋。

缩在娘亲怀里痛哭的我白眼一翻。

次日,我在翰林院研究古书。

临近午时,几乎是我踏出大门的那一刻。

“季大人,天子召见。”一旁的太监凑上来 。

我微笑着点头,“劳烦公公带路。”

对于天子赐嫁公主一事,我知晓并非是我受天子赏识。

圣旨中下嫁于我的是长公主,先皇后所出,早年上过战场,但后来却是受了重伤,成了病秧子。

可是,自古状元配公主,大多是给公主赐府,招驸马,而我和公主这遭,却是公主下嫁,让公主入我季家。

公主下嫁于我,则是与皇权中心无缘。

而我仕途如何,也全凭天子心情,任其拿捏。

不得不说,他这明扬实贬的法子,用得极妙。

到了皇帝跟前,皇帝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季卿,朕将公主下嫁给你,你可知是何意?”

我恭敬地低下头,“陛下圣恩,臣惶恐。”

皇帝朗笑了起来,“季卿有才华有抱负,朕明白,但——”

皇帝看向我,“你若是好好听话,为朕效力,朕自会保你仕途顺遂,不受任何影响。”

我又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呢,但面上面上还是诚惶诚恐。

“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照顾公主,对陛下忠心不二。”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月后,我骑着高头大马,穿得人模狗样,再配着一脸不值钱的笑,一步步将公主娶进了家门。

要问我这假儿郎,如何能应付真公主,那自有人为我 操心。

昨天夜里,我娘揪着耳朵和我说“明日洞房,和公主说你不行,听见没有!”

我疼得龇牙咧嘴,“万一公主不信或者生气了,要让皇上治咱们罪呢?”

“那你就躺地上撒泼打滚,抱着公主大腿痛哭流涕,给公主磕七七四十二个头,承诺给她纳十八个男宠,看她答不答应。”

我挠挠头,哈?七七四十二?

娘!靠谱不?

思绪飘回,我应付着满座贵族,官员,脑子里想着接下来如何应对公主。

3

夜里入洞房,赵蕴早已将头冠放下。

见我入屋,便定定地看着我。

“过来坐下吧。”赵蕴开口道。

我看着赵蕴,她看起来气色极好,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病秧子。

我勾了唇,在床前的桌子坐下。

“夫君女面男相,真真是难发现那官袍底下是个女娇儿。”赵蕴轻声说道。

“公主气色极好,不知是今日喜气还是素来如此。”我并不慌张。

“听闻夫君出身贫寒,一人携母赴京,在殿试上大放异彩,只可惜……”赵蕴故意顿了顿。

“世道对女子那么不公,让你还是不得不顶着男子身份。”

“公主既早就知晓,怕是此嫁也为着利益而来吧。”

“正是。”赵蕴抬眸。

“殿下是笃定了臣一定会帮你吗?”我不免疑惑。

“不敢笃定,”赵蕴勾起嘴角。

“但我们总归是先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也是,我轻撇嘴角。

次日,我顶着个大黑眼圈从房间里出来。

“乖宝儿,昨晚露馅了吗?”

娘亲早就在外等着了,看我出来,便凑上前来低声询问。

“娘啊,你可别担心,公主殿下为儿子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所折服,听说儿不行也愿死心塌地的和儿过上一辈子。”

看着娘亲下巴都被惊了合不拢,我漏出得意的表情来。

“嘭--”

茶杯被从房间里扔出来,碎成了好多好多块。

我看看天,看看地,脚趾再扣扣地。

这地可真地啊。

4

大婚过后,我与赵蕴一同进宫。

皇室无真情,皇帝那边无非是虚情假意了一番。

到了东宫,赵蕴又与太子赵彦关系微妙。

两人冷着脸不说话,气氛冷淡。

一旁的太子妃见状,红唇轻启,准备说话。

“皇妹成婚,我这里也有一些贺礼,”说着拉起赵蕴的手,“皇妹与我一同去看看吧。”

我把目光放在太子妃身上,长相素淡,一双眸子却犹如秋池溢满星光,让人挪不开眼。

赵蕴看了我一眼,然后朝太子妃微微颔首。

看着赵蕴的背影渐渐远去,我收回视线。

回头正好对上了赵彦的目光。

我忙着侧过身来,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赵彦伸手扶起我,“不必多礼。”

“蕴儿身体不好,与我又生分,成婚后就麻烦你多加照料了。”赵彦面上带着淡淡的哀伤。

“太子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公主。”

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近与我并肩而立。

“佑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想施展抱负,大可来找本宫。”太子将声音压低。

佑明是我的字。

我闻言垂下头来,回复道,“微臣认为,安分守己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赵彦冷哼一声,“但愿如此。”

等到赵蕴回来,赵彦的目光在我们二人身上左右打量。

“不愧是皇妹亲选的驸马,一样的固执。”

再与太子及太子妃道了别,我们俩便乘上了出宫的马车。

坐着马车出宫门的那一刻,有人乘一匹快马冲进宫门,此人身着蓝色官服,是传送急报的人。

从我们马车旁经过的那一刻,赵蕴掀起一角帘子,看着那人经过,嘴角勾起一丝笑来。

当帘子放下来时,她的脸色又恢复到正常。

“公主的手笔?”我问道。

“嗯。”

我再次深深地看向远去的人。

恐怕不止,邱玄应那边也应该有所动静了,我在心中暗想。

5

近日里,京城里盛起两个传闻。

一是京城外五百里的胤城,据说是出现了前朝皇子,当地聚起大量起义军,说是要拥立前朝皇子推翻朝廷,进行复国。

起义军势如破竹,已经攻下不少城池。

二是,已故的皇后,也就是赵蕴的母后,陵墓被人打开了。

这个传闻皇室几加封锁消息,却还是流传于街头小巷,像是有另一股势力故意传播。

第一件,我早就料到了。

我忽然间就纳闷了,这第二件,怎么都不像是赵蕴做出来的,毕竟对她无益。

会是她干的吗?

夜里,我回到府中。

“季郎回来了。” 赵蕴一反常态地用起温柔的语气。

我升起一层鸡皮疙瘩,总觉得她下一句就是“季郎,该喝药了。”

“公主有话直说。”

“本宫就喜欢和爽快人说话,”赵蕴欣赏着自己鲜红的护甲,“季郎还不想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公主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假扮男子获取功名的普通女子罢了。”我危险地眯起眼睛来。

“你是胤城来的人?”

赵蕴仔细地盯着我的每一个表情。

我面上保持着平静,不作言语 。

“那看来不是了。”

“你不是季夫人所生,而是被收养的,来历不明的人,可最令人好奇了。”赵蕴指尖轻扣着我的肩膀。

我无奈地笑了笑,抚上她放在我肩上的手。

她还能和我在这气定神闲的谈话,不就证明了,我一定会是安全的。

“公主回京太久了,难免忘记在幽业城的那段日子。”

“你是……阿衡?”

我小赵蕴几岁,如今十年过去,早已看不出从前的摸样。

“而如今,我要告诉公主我的另外一个身份了。”

“哦?”赵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原名冼司宜。”话即落,换我看赵蕴脸上变幻的脸色了。

冼,是上个王朝的皇姓。

“你为复国而来?”赵蕴问道。

“不,为你而来。”

赵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话语,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但我的神色又作不得假,直逼着她生出几分信任。

“本宫倒要看看,你要搅出怎样的风云。”

6

近日来,前朝公主一事让整个朝堂焦头烂额,皇帝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当今皇帝是武将夺权,靠残暴上位,尽管已经过去多年,也难以冲刷百姓对其残暴的印象。

是以,民心更偏向前朝皇子的起义军。

这个时候,该让赵蕴这只困兽脱离牢笼了。

京郊酒楼。

“即使你为她暗中筹划这么多,可你背着前朝成安王郡主这层身份,她不可能会真心与你合作。”

说话的是裴锦书,如今的兵部尚书,与我一同长大。

“先将诚意摆出来,总归是有用的。”

我倒上一杯酒递给裴锦书。

夜晚,我与赵蕴对弈。

“建南的水灾犯了,公主可愿屈尊降贵,一同前往。”

“一切看天子的心思,哪能说走就走呢。”

赵蕴落下一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公主心知肚明,那人会放心你这么只猛虎一直呆着他身边吗?”

“这对于他来说,不是正中下怀?”我又继续说道。

我低头研究着棋盘,不去看赵蕴的脸上的神色。

“那便由夫君开篇引章,本宫为你填补其中内容了。”

赵蕴看着棋盘盯了好半天,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京中做久了困兽,还真想出去看看。”

“但你进京一场,就真的无欲无求吗?”

“我记得你年少之志是行遍世间,拯救众生,可那是边塞乞儿阿衡的志向,郡主的的志向,本宫便参不透了。”

我勾唇轻笑,平静地看着赵蕴。

“阿衡之志亦是冼司宜之志。”

7

几日后,我写出了治水之案承交今上。

皇帝大为夸奖,流水般的赏赐被赐下了来,另外让我兼任工部侍郎。

升官之快,让季府一时成为各家巴结的对象。

赵蕴则是借此机会举办了好几次宴会,邀请各家夫人小姐。

几场宴会下来,众人看着赵蕴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红色泽,行走间,还身姿端庄,腰杆挺直,步伐轻盈有力。

纷纷感叹赵蕴哪还是那个病秧子公主。

皇帝听闻了以后也召见了我几次,也召见了赵蕴几次。

待他真的看到赵蕴一改病容,容光焕发,倒有几分发愁了。

怎能让赵蕴有一丝一毫爬起的机会呢,他一定要把苗头掐断。

这时,我识趣地递上请派官员前往建南治水的奏折,正中皇帝下怀。

不消多时,我再一次被叫到养心殿。

贤王殿下也在场。

“朕刚刚正在和贤王讨论这次治水该派谁去,朕说该派个老臣去,贤王偏偏说该派个年轻人去历练历练,季卿有何见解?”

皇帝坐于高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与他那张冷峻的脸搭起来极为不适。

旁边的贤王微微侧身,眼睛注视着我,压迫感极强。

“陛下与贤王说的各有道理,老臣精炼,做事稳妥,新臣去历练一番,也能得到些经验,将来更好为陛下效力。”

话说到这,皇帝与贤王两人脸色已经不大好了。

两人都想着利用我来得罪对方,以断后路,从而完全削弱我可走的路。

我微微一顿,“恕臣愚钝,讲不出好的见解。”

皇帝眯起眼来,“季卿何必藏拙,无非就是怕得罪朕与贤王。”

贤王也适时地补充,“若季大人胆量如此之小,那也妄为天家女婿。”

“季卿有何见解,但说无妨。”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听完这两人的话,我惶恐地跪下。

“微臣认为,应当派老臣前往,以保治水过程的稳妥。”

“罢了罢了,近年的新臣里看来是难以找出可以担起大任的,要不就依季卿之见,派遣老臣去吧。”

“哪里找不出,陛下,可用之人不就近在眼前吗?”

皇帝愣了几秒,然后笑了起来。

“朕真是老糊涂了,不如就让季卿前往吧。”

贤王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以为是他的较量赢了,却不知自己反倒被皇帝利用了。

“可公主与季侍郎新婚不久,恩爱缠绵,派季大人去,公主该当如何。”贤王出声提醒。

皇帝大手一挥,“这有什么,让蕴儿一道去吧,朕的女儿可不是娇养在京城的雀儿,该让她去看看这民间的苦乐。”

“建南,不若就作为蕴儿的封地。”皇帝说完看向贤王。

“陛下深明大义。”贤王躬身拱手赞道。

退出大殿之前,皇帝眼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想把赵蕴永远拖在建南。

我出宫之前,遇上了太子赵彦。

我向赵彦行了礼,赵彦将我扶起。

“季大人不必多礼,”赵彦温和地笑着,“建南之行,照顾好蕴儿。”

我抬头观察赵彦的表情,感觉从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得出几分真情。

8

季府。

“老家伙这么说,还真是白给他赚了个名声。”

赵蕴在窗边修剪着花草。

“你这次的做法太过冒险了,不怕再被下一次毒吗?”

“至少在京中这几日,他是不会对我下手了,不然,对我的打压就太过明显了 。”赵蕴面色平淡。

“还有一件事,”我低头犹豫了片刻,“我遇上了太子。”

“哦?他可曾说些什么。”赵蕴挑起眉来。

“他说建南之行,叫我照顾好你,看着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真心?我身上的毒就是他亲手下的。”赵蕴勾起嘴角。

“他无非是害怕自己受到良心的谴责罢了。”赵蕴悠然开口。

入夜,我轻轻敲开娘亲的房门。

“思思,你和我老实交代,公主应该是知道你是女儿身了吧。”

娘亲面露担心,将我的手紧紧地握着。

“的确是知道。”

“啊,那为什么公主还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是不是在陛下那里为难你了,要不然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怎么会被派去建南那么危险的地方。”

娘亲眼泪都快要被急了出来。

“没有,娘亲,公主人很好的,我与她讲清楚了,她愿意为我隐瞒。”我拍拍她的肩膀。

“那怎么……”她还是面露担心。

“公主此行与我一同前往 。”我微微一笑,“此行是去历练的。”

“哎哟,差点急死我了。”娘亲将我搂入怀里。

我贪恋地靠着她的肩膀,感受着她带来的温暖。

一个本来嫌弃我麻烦的人,将我捡来悉心养了七年。

在被赐婚虽然天天念着要逃跑,却始终陪在我身边 ,也不怕会不会被我牵连。

接下来我会派人将她送回她的故乡遂宁,日后的浑水绝不可让她沾染半分。

9

不出三日,我们动身前往建南。

到了建南城下,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整座城池仿佛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到处都是残破的建筑和废墟。

城墙倒塌,城门破碎,城中的街道上堆积着厚厚的淤泥和杂物,道路狭窄难行。

破壁残垣下,,有一家三口紧紧依偎在一起取暖的,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茫然。

也有母亲失魂落魄地抱着昏睡的孩子,她们脸上满是悲伤和无助。

还有的中年男子抱头痛哭,泪水一滴又一滴划过他的脸颊。

这些场景让人感到无尽的悲哀。

当我们的马车驶入城内时,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城中显得格外响亮。

马车缓缓前行,吸引了四周零散的人的注意。他们开始摇摇晃晃地向马车走来。

马车渐渐停下,浩浩荡荡随行的人也纷纷停下脚步。

这一刻,整个街道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声和人们的沙沙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赵蕴挑开帘子,面容悲悯。

马车前的差役正准备扯着嗓子说些什么,被赵蕴制止了。

“你和他们说,我们此行,为的是与他们共度难关,还请他们让我们通行。”

差役照做,人们渐渐站于道路两侧。

有人两眼茫然,嘴里却碎碎地念叨着,“来人了,来人了好啊……”

建南的官员马上赶来迎接。

“劳驾长公主和季侍郎前来,臣感到惶恐。”曹知府跪在我与赵蕴面前。

面前的老人头发胡子已经花白,衣服朴素泛白,两颊消瘦,面容和善,眼神里却满是愧色。

赵蕴出手扶起曹知府,“曹大人辛苦了。”

刹那间,这位老人的眼眶里盈满泪水。

安顿下来后,我与赵蕴去到了重灾区。

我立即组织人手,勘察地形,制定更为具体的治水方案。

赵蕴带着从京城带来的一群医师,穿梭于街巷为伤者治病。

当我闲下来去找赵蕴时,她正坐在一个破旧的木棚前,怀里抱着一个虚弱的女童,手里端着一碗药。

赵蕴今天打扮的很是素净,穿一身淡蓝色衣裙,此时裙角沾上了地上的泥浆,也没见她有半分在意。

“公……”我正欲开口,却看见赵蕴竖起食指放在嘴前。

“嘘,不要吓到她。”

我会意一笑,“龚姑娘,让我来吧。”

话落,从赵蕴手里接过药碗。

“找了你好半天,那群人都说你把他们支开了,不知道你在哪,可让我一顿好找。”

一边说着,我一边吹着药。

“这里本来就需要大量的人手,与其让他们跟在我后面,还不如四散开来,帮帮那些百姓。”

赵蕴的手轻轻地理着女童的头发。

一碗药喂完,赵蕴将女童放到一床破旧的被褥上。

“叫人来把她带到府上吧。”赵蕴对我说道。

10

庭院桃树下。

赵蕴躺着长椅上闭目养神。

我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慢慢喝茶。

“无论天灾人祸,受苦的总先是黎民百姓。”赵蕴突然睁开眼睛。

“我见过更甚的惨状,是在樾江城,我父亲的封地,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只有很少的人活了下来,”我缓缓说道。

“我很好奇 ,当年攻打樾江城,大军围城两月,断其粮草,但城内人宁死不屈,火烧全城,你是如何存活下来的?”赵蕴眼中充满探究。

“是她们让我们活下来了,”

“她们,被烧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找都找不到了。”我痛苦地捏紧手。

“她们,是谁?”赵蕴好奇地问道。

“是城内成千上百的女子。”我望向赵蕴坚定地说道。

“城中的男人呢?”赵蕴追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每一个都在胤城活得好好的吧。”我说完便讽刺地笑了。

赵蕴先是一怔,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

我却是一脸平淡,“到了这一刻,你愿意相信我了吗?”

“我曾以为,你是胤城的人,你在京中周旋,他们攻略城池。”

我嘴角一扯,“那群虚伪自私之人,打着前朝皇子的名义,来复国争权罢了。”

“赵蕴,我们一起离开京城那一刻,你应该就知道,我无心与你争那个位置。”

赵蕴轻笑一声,“你甘心吗?”

“你在朝堂上定有势力,那帮起义军费些心思你也可以利用起来,为何偏偏选最不利己的路呢?”

我举着茶在手中轻晃,“复国事大,光靠我们当年存活下来的几个人难以做到,就算成功了,你我之间也免不了一场恶战,到时候,其间,又要葬送多少生命,民间又需要多久才得以恢复生息。”

胤城那帮人恨不得马上找到我们当年存活的几个人除之而后快。

与其让我们去争那希望渺茫的皇位,腹背受敌,不如做几枚暗棋,为赵蕴多铺些路。

毕竟,她做得好那个位置。

我放下手中的茶,“你是我们几个多年前就已经认可的人,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助你登上那个位置。”

赵蕴坐起身来,郑重地说道,“承蒙信任,定不辜负。”

我与赵蕴在建南治水三月,建南城已经恢复了大半。

入秋时,传来了前朝军队已经连攻七座城池的消息。

“下一个城池便是季川了吧 ,你对季川军有几分把握。”

黄昏时,我与赵蕴立于河堤之上 ,我突然侧目对她说道。

“我赵蕴带过的兵,你觉得会差到哪呢?”

微风撩起赵蕴的发丝,她的脸上满是坚定。

“你怕是算准了,等前朝军马打到在季川再开始你的计划吧。”

我无奈地皱起眉头,“无奈之举,只有季川军能够拖住胤城那批人。”

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夜代替,我给赵蕴披上披风。

“走吧,回去了,她应该到了。”

正巧,我刚刚扶着赵蕴下了马车,轻云乘着马车,也到了。

轻云掀开帘子,露出清水芙蓉般的面容,怀抱琵琶,施施然走下马车。

我看向赵蕴,轻轻挑眉,大声说道:“公主,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解闷的琵琶女。”

轻云闻言,向赵蕴行了礼。

“起来吧,”赵蕴看向身后的随从,“将这位姑娘安置到明萃阁。”

11

夜里。

赵蕴派人将轻云唤来演奏。

遣退了一众侍女,室内的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真是能耐,把起义军首领邱将军身边的轻云姑娘都带来了。”

听赵蕴这语气,大抵是有些怨我瞒着她了。

“这一路凶险,轻云能否被成功带到不好说,所以才没有提前告知公主。”

我拱手垂眉,做足道歉姿态。

“说说吧,将人带来后,有什么计划。”

“用于对起义军的最后一击,攻心。”我神色严肃,看向前方。

“攻心?”赵蕴疑惑地问道。

“她本不叫轻云的,她本名邱岁瑛。”

我和轻云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开口说道:“给公主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家四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家里的父亲是威猛的将军,母亲是饱读诗书的才女,父母很是恩爱。哥哥虽然身体不好,但自小聪明,精通工程水利之学,妹妹处于这样的家庭里,生活极其幸福。”

应是勾起了陈年往事,我和轻云眼角的渐渐湿润了。

“但是有一天,”我停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们生活的地方陷入了危机,每家每户的父亲,都选择抛弃家里的妻子和女儿,以及幼小或病弱的儿子,给他们下了迷药,然后在一个夜里出逃。这个四口之家的父亲,和他们一样,抛弃妻儿。但是,他给家人的迷药下浅了,妻儿醒来的太早,他的妻子追上了他,求他不要走,却被他一刀捅死,躲着暗处的儿女亲眼目睹了此状,妹妹受了惊吓,从此便不会说话了。”

“她便是那个妹妹。”赵蕴抬起手来,轻轻指向轻云。

“对。”

“原来,当年樾江城的男子是这般不堪。”

赵蕴讽刺地勾起嘴角。

轻云慢慢拨动着琵琶,声声凄凉。

12

秋日将尽,天越发冷了。

我和赵蕴坐在亭子里品茗。

赵蕴穿着白狐裘,面色苍白,时不时咳上几声。

季川城里驻扎着大量赵蕴带过的兵,季川军得意起来,皇帝就不可能再让赵蕴安闲了。

这不,毒也忙不迭地下了过来,算是一种打压。

我早就给赵蕴服下了解药,但这虚弱的表象还是得装出来。

“怀东那边取得联系了吗?”赵蕴放下茶杯。

“联系上了,把握极大。”

怀东是通往京城的最后一道重要屏障,怀东军的副将已经是我的人了,只待宁嘉元掌权,怀东军就会成为刺往京城最好的利刃。

赵蕴以不久后的皇家祭祀为由,请求短暂回京。

“你放心回京城吧,季川这道防线,我就算付出性命,也会帮你守住。”

我眼神坚定,看着赵蕴。

“京城哪些人可以为我所用。”赵蕴问道。

“太医院蒋尧,工部尚书裴景书,军器监方无,留守都督指挥使王祎。”

“我明日启程,你注意自身安危。”赵蕴突然关心道。

“放心吧。”

不久后的冬至,是极好的时机。

这京城,赵蕴该回了。

14(赵蕴视角)

我回京的路上要路过怀东。

在这里,我见到了司冼宜口中的宁嘉元,看着居然有几分熟悉。

他站在怀东军主将程峥的侧后方,整个人看起来温顺有礼,一点也不像个武将。

听司冼宜说下,此人聪慧至极,又能言善辩,在怀东军中威望极高。

程峥这人凶暴粗俗,早些年与我有过交涉,对我颇有意见。

“公主娇贵,来到了怀东,可要好生待着,免得底下人冲撞了您。”

说完,插着腰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看不到半分敬色。

我轻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脑子里想着如何割下他这颗头颅。

“早就听闻程将军治下有方,底下不至于还会出现不长眼的人吧。”

程峥冷哼一声,准备转身离开。

宁嘉元走时转身看了我一眼。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手指头在身侧的佩剑上点了三下。

我会意一笑。

当夜三更的时候,驿站的房间里,我独坐在黑暗中。

宁嘉元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情况如何。”我用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宁嘉元就着对面的凳子坐下。

“只待给出程峥一个好的毙命理由,怀东军就能掌握在我的手上了。”

“那宁小将军看,”我看着宁嘉元,一双眸子在黑夜里亮得出奇。

“本宫适不适合做斩下他头颅的人呢?”

“鄙人认为自己更为合适。”宁嘉元并不相让。

“十三年前,本宫在边塞救过你姐姐一命。”

“哦,公主总算是认出来了。”

轻云,宁嘉元,还有冼司宜说出的京内暗棋,正好对应上了当年的那些人。

15

离开怀东城的第一夜,满月之夜。

返京的队伍停留在了邻近怀东的宛安。

我交代好身边可信任的女婢,假装病重停行两日。

实则骑一匹快马,赶回了怀东 。

书房里,程峥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应是感受到了我的到来,他徐徐睁开双眼。

“竟不知公主这般留恋程某。”

说着,掌中却是续起力向我袭来。

真没意思,一来就打。

程峥是出了名的猛将,比力气我自然是比不过他的。

我灵敏地躲过他的招式。

“你不是废物了。”程峥大笑起来,看我的眼神越发狠毒。

“可是那又如何,来了我的地盘,你就是一只困住的鸟,我府上那么多精兵,你又几分胜算,你又怎么逃脱呢?”

趁他说话的机会,我用匕首划破了他的左臂。

精兵?

早就在半个时辰前,让宁嘉元伪造程峥手令,调出府外去了。

程峥对外宣称宁嘉元为干儿子,府兵对此深信不疑。

而程峥本人又不喜书房外有人伺候,书房内发生事情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这程峥,我今天杀定了。

几个回合下来,程峥发现不仅没能伤到我,倒是关键部位被伤了好几刀。

便越发地暴躁起来。

“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个脂粉堆里的女娃。”

程峥接二连三的招式袭来,招招都奔着要命的目的而来,却又因为太过急躁,感觉他自身不太吃得消。

很好,再急切一些吧,破绽越来越多了呢。

匕首刺进程峥胸膛的那一刻,鲜血喷洒在我的脸上。

我感受到了一种熟悉且陌生的快意。

似乎找回了当年在沙场杀敌的感觉了。

我闪身到他的身后,向腿上一踹,程峥便以跪立的姿态面对着门外。

“吱——”

门开了,是宁嘉元站在门口。

“阿……元,快……替义父……杀了她……”程峥强撑着抬起脑袋,向安嘉元说道。

“程峥,你说让我杀谁?”宁嘉元缓缓抽出配剑。

“原来……是你……叛徒!”程峥吐出一大口血来。

宁嘉元上前半蹲在程峥面前,“谁是叛徒,我是替樾江城妇孺讨命的鬼。”

当年得令攻打樾江城的,正是程峥。

宁嘉元起身,长剑在程峥脖颈上飞快划过。

很快,就传来“咚——”地一声。

安嘉元从怀中掏出一块月白色的帕子擦净了剑上的血。

我抱手看着他,一言不发,露出不悦地神色。

他疑惑地扣了扣脑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嗷,一不小心抢了公主的活。”

在这个夜里,宁嘉元以程峥之名召来了怀东军的其他几名副将。

当他们踏进书房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程峥的首级被放在桌上。

而一身夜行装扮的我,坐在程峥的椅子,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

“公主?”

“您居然杀了主将?”

宁嘉元在他们身后把房门关起来。

“这些年被程峥压着不好受吧?”

趁着说话的时间,我的身后渐渐出来不少暗卫。

几名副将看着眼前的情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如今我将他杀了 ,你们是选择继续在这里做一个副将 ,还是听我号令,进京夺权,成就伟业,就在你们一念之间了。”

这几个副将中,早就有宁嘉元收买好的人了。

于是不出片刻,立马有人回应。

“末将愿追随公主。”一名副将跪地行礼。

剩下几个人思量再三,纷纷跪地说道:“末将愿追随公主。”

我勾起嘴角,看来,没有人想今晚横着出这间书房。

“那么,就请各位副将在这份文书上签字画押了。”

我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书,上面写明了怀东各将领自愿追随我赵蕴进京夺权。

这也算是一份保障,如若他们今夜过后翻脸不认账,这份文书会被送往京城,到时候,他们也活不了。

16

怀东军对外所传的程峥死因是误食了丹药。

待我到达京城,任命宁嘉元为下一任主将的圣旨也刚刚被送出京城。

回京几日,我对外抱病,实则在府上暗中谋划。

我父皇赵凌,子嗣单薄,他的三个皇子,赵彦平庸,二皇子沉迷书画,三皇子年幼。

另外两个皇子成不了太大的阻碍,唯有赵彦,我需要离间他与赵凌的关系。

昔日,赵凌畏惧外戚势大,将我外祖父一家定罪。

这其中,赵彦帮着赵凌做了不少事。

就连后来,我母后所喝下的那杯毒酒,也是他亲手所端。

当时的赵凌对他赞不绝口 ,说他能够割舍私情,能成大事。

可倘若是在地位已稳的时候,已经对赵彦没有一丝威胁的亲妹妹死在了他手上。

赵凌仔细想一想,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好儿子,一点也不把亲情放在眼里。

会不会猜疑他的好儿子,有一天连他也不放在眼里。

次日,我进宫了。

“蕴儿病情可好些了?”赵凌放下手中笔墨问道。

“此病缠在儿臣身上多年了,偶有好转,但近月来愈发严重。”

我一脸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儿臣此番请求回京,也是料到自己时日不多,想回来多看看父皇,全了思亲之苦。”

话语间,我泪眼婆娑地看着赵凌。

赵凌似乎是有几分触动,先是一愣,然后说道。

“朕已经吩咐太医每日前往你府上治疗,你不必过早下定论。”

毒虽是赵彦下的,可我如今是什么情况,赵凌应该从那些太医口中也该知道了。

赵凌早就心知肚明,不过是监督着我是否能够翻身罢了。

“谢父皇恩典,儿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赵凌看过来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

“儿臣难以预料还有多少时日,想多多进宫来见见父皇,弥补那些年没有孝顺在父皇身边的过错。”

赵凌看着自己作的画,像是在想着什么。

“收你兵权,废你武功,将你赐嫁,这些你全都不怨了吗?”

我脸上漏出释然地笑来,“如今全都想开了,父皇也是想让儿臣安安分分地做个公主。”

“你能想开就好。”赵凌摸了摸胡子。

寒暄了不少,未时,我乘着马车出宫了。

今日的亲情戏尚且不够让赵凌足够相信我,这场戏,我需要演的长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进宫,看我真的没有什么新动作,赵凌逐渐放下了疑心。

我待在赵凌身边,有时为他研磨,有时替他点香,做的都是些小事,但足显父女之间的温情。

17

过了半月有余。

季川那边传来消息,前朝起义军有卷土重来之势。

来京城前,司冼宜让我放心,季川她会替我守好。

可她毕竟势单力薄,是用人心来赌输赢。

所以,京城这边我一定要尽快处理好。

夜里,我缓缓睁开眼睛。

看来,是不能再等了。

次日清晨,我吐血不止,吓得婢女连忙找人告知宫里。

今日轮值的太医是蒋尧,一听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了季府。

隔着帐子为我把脉之时,蒋尧递给我一颗药丸。

想来应该是假死药。

诊断完毕,蒋尧走到门外,对赵凌派来的大监做出惶恐之色,“苏公公,公主有中毒之嫌,恐怕危矣。”

苏大监脸上变了颜色,压低了声音问到,“蒋太医可看出是何毒。”

蒋尧凑过脑袋去低声说了几字。

消息带回宫中,赵彦马上就被召见了。

“太子,你过来。”

赵凌背着手站在殿中,脸色黑得可怕,就连语气中都带着几分怒气。

赵彦心中有些疑惑,但迫于压力还是走上前去。

“啪————”

赵凌蓄足了力气,狠狠地删了赵彦一耳光。

“你是真当朕老了,敢在朕面前对蕴儿痛下杀手了?”赵凌用指着赵彦的头。

“父皇误会儿臣了。”赵彦狼狈地站稳身子。

“那朕问你,寒鸦这种毒是不是你从北疆寻来的,”赵凌揉了揉眉心。

“你往日给她下得轻,让她当个废人,朕可以理解,而如今,你给她下了致死的量,残杀胞妹,令朕寒心!”

“儿臣无心对赵蕴痛下杀手。”赵彦惶恐地跪下,脸上惊出细汗。

这种毒极其难寻,他一向给赵蕴下得极轻,唯恐漏出痕迹,这回却是直接被查了出来。

他想不出来是谁害他,也摆脱不了嫌疑。

“该让你沉沉心了,禁军和大理寺你就暂时不用管了。”

“儿臣一定尽快给父皇一个交代。”

赵彦跪在殿中,头低着,脸上满是不甘。

赵彦刚刚回到东宫,下人来传,赵蕴死了。

赵彦眼神凌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满腔怒火,却无处可以发泄。

18.

下葬那天,赵彦应是想到了什么,来看了我的棺材。

仅仅推开了一角,就吓得连忙关上。

我穿的是母后死前所穿的翡翠烟罗绮云裙。

这个弑母之人看到后勾起噩梦回忆,怎么能够不惶恐呢?

棺材里是易容过后的女死囚,而我,已经去往京城以南的镜兰山。

宁嘉元带着怀东军精锐已经驻扎在那了。

我早年也藏匿了几支精锐在那,如今正好汇合。

这,必定会成为夺权的好地方。

最有意思的是,贤王也要在这里有所行动了。

19

镜兰山是祭天的重地。

因着赵凌是曾经是武将出身,不信鬼神,前些年极少来镜兰山祭祀。

但今年,前朝军队袭来,建南犯了水灾,皇室又刚刚死了一个公主,天灾人祸都有,实在是人心惶惶。

冬至之日,赵凌必定要前来镜兰山,证明他是天命之子,以此堵住悠悠众口。

躲在这的这些时日,我精心布局着埋伏的地点。

终于。

到了祭祀那日,赵凌领着皇室子弟和文武百官进了镜兰山,带了禁军跟随。

我与禁军都督指挥使王祎早已讲好了计策,里应外合。

随着赵凌一行人的深入,我的心也越发紧张起来。

当他们到达祭祀台中央之时,贤王带着兵马来了。

禁军纷纷拔出刀来,围成一圈又一圈将皇室和文武百官护在圈内。

情形一片混乱,正是我的良机。

我一身甲装,头发束高,带上了狰狞的面具,也冲杀了进去。

双方瞬间陷入激战,刀光剑影交错纵横。

王祎见此情形,主动向赵凌走去,“陛下,卑职护送您离开。”

赵凌点了点头,由王祎带领着的部分禁军护送着从一旁逃走。

我看了一眼仓皇逃走的赵凌,并不慌张。

而是提着长枪对上了贤王。

赵彦趁乱也被一队人马护送着逃走,我看准了方向,带着一部分士兵追了上去。

剩下大部分的人看守住文武百官。

贤王丧命后,我骑上马朝赵彦逃走的方向追去。

我跟在赵彦后面,看着他跑得极为狼狈,青色的衣袍被刮破,发丝凌乱,犹如丧家之犬。

“赵蕴,我知道是你。”

当我的人将他围住时,他转过身来看着我,面上尽是悲凉。

我笑而不语,手上的剑抓得越发地紧。

“我未曾真的杀了你,你却是要真的杀了我。”赵彦颤抖着语气。

“你早就该死了,去偿元氏满门忠骨的命,去偿母后的命。”

我将剑放到了赵彦的脖子的右侧。

“我有何错!”

“我只不过是想让世人看得起我,想让自己的位置稳一些。”

“可你偏偏要与我作对,扶持女子从政,与我分庭抗礼,消磨兄妹情分!”

平日里温文尔雅,好脾气的太子殿下卸下了伪装 ,用力的五官扭曲起来,让人看了哭笑不得。

“你今日是来杀我的吗?”

赵彦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

“也好,我也不想做一个总是被骂平庸的太子,不想再一遍遍回忆幕后死在我眼前的噩梦,不想再走到安国公府就想起自己的满身罪恶。”

说完,便凑上前来,拉着我的手向左一横。

鲜血从赵彦的脖颈涌出,我的心也一阵阵痛了起来。

泪水朦胧了双眼,我仿佛看到秋千上,两小稚童坐在一起,其中的男童手里拿着一碗葡萄,一颗颗地将大葡萄喂给女童。

“好吃吗?”男童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地看着女童。

“好吃,哥哥也吃。”女童嘴里吃得鼓鼓囊囊。

男童在碗里看了一会,挑了一颗最小的吃到嘴里。

因为他知道,外面世道混乱,这点葡萄极其难得。

“好了,哥哥已经吃过了,这些大的都留给妹妹吃。”男童笑嘻嘻地看着妹妹。

画面一转。

是长大后的两人,那时的男童已经成长了少年,女童也长成了少女。

生活的地方也从普通的府邸,变成了皇宫。

书房里,少年愁眉不展。

少女拿着风筝走了进来。

“皇兄,别难过了,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少女凑到少年身边。

少年抬起头,眼尾通红,“对不起,晏晏,皇兄今天不能再陪你玩了。”

少女后来听说了那日兄长被父皇责骂学业不精,不配做储君。

还被拿了和刚出生不久的三皇弟做比较,说他不如婴童机灵。

少女跑去找到兄长,拍着胸脯说道:“皇兄你等着我,我跟随舅舅去征战沙场,平定边疆,那样皇兄就可以少辛苦一些。”

少年听完笑了,捏了捏妹妹的脸颊,眼底泛出泪花,“我是兄长,我要让妹妹享福,而不是去受苦。”

少女扬起脑袋,“可妹妹也不忍心让哥哥辛苦啊,我自小就跟随舅舅习武,可以保护好自己。”

少年捂住了妹妹的嘴,“不准去。”

但是最后,妹妹还是悄悄跟着远征的大军走了。

在朝堂,哥哥逐渐变得沉稳,在沙场,妹妹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女将军。

画面再是一转。

那时的妹妹已经从战场上回来了,发现兄长成熟了不少,但是待人却是疏离多了。

这几年中,妹妹在战场上屡出奇兵,在边疆也深得人心,比起兄长锋芒太露。

恰巧两人的父皇也看不惯这种女强子弱的状态。

对妹妹越发打压,甚至禁足。

在此期间,舅舅一家因为功高震主,被父亲猜疑,兄长便帮着父亲处决了舅舅一家。

在父亲那里博得了夸赞。

被打压了多年多年的兄长在获得夸赞的时候应是开心的。

要不然后面也不会越来越疯魔,以致后面亲手为自己的母亲端上毒酒。

妹妹在禁足期间中了毒,一次醒来之后发现兄长坐在床头。

“晏晏,从今以后,乖乖陪着兄长吧,我只有你了。”

青年眼里布满血丝,脸色苍白,看起来病入膏肓。

少女本想当场杀了眼前这个疯子,却发现满身武功已经被废,自己浑身无力,连正常人都不如。

画面的最后,是妹妹坐在床上凄然地笑了。

我小名晏晏。

我捡起地上的刀,转身走了。

身后的士兵将赵彦的人杀尽。

20

树木枝头,稀疏的枯叶在冷风中颤抖。

偶尔有一片承受不住重压,悄无声息地飘落,与地面上的积雪轻轻触碰,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阳光努力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却只能洒下斑驳而微弱的光影,为这片肃杀之地增添了几分凄清与荒凉。

追着王祎留下的痕迹,我带兵追到了赵凌藏身的地方。

在赵凌面前,我缓缓摘下面具。

赵凌看到后满脸不可置信。

“就不该相信你会真心悔过,朕早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赵凌指着我,两颊发抖。

“悔过什么,我做错过什么吗?”我讽刺地笑了。

“你助长元氏气焰,压朕一头,是为一错;你违背传统,离经叛道,是为二错;你屡次忤逆朕,不尊亲长,是为三错!”

我拔出剑来,挥至赵凌左颊,剑光折射在赵凌脸上。

看得出来 ,他有几分慌乱。

“元氏一族对你忠心耿耿,我也曾敬爱你,你自己疑心重,反倒把错处怪到我身上来了。”

赵凌盯着剑身,看着上面早已干涸的血迹,喃喃说道:“来这之前,你怕是去见过你兄长了吧 。”

“他自刎了。”

赵凌闻言,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来指着我。

“是你逼死了他!”赵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却还是对我大声吼着。

我闻言一步一步地凑近赵凌,表情讽刺,

“他难道不该吗?”

赵凌面色一怔,紧张地看着我,“你要杀朕吗?”

赵凌此时战战兢兢,哪里还看得出从前的高贵威严。

我将剑收回鞘中,勾唇轻笑,“你说呢?”

21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肃清了贤王留下的叛党,带着大军进入皇宫。

大雪下了一夜,琉璃红瓦被掩在银装素裹之下,满地的鲜血便成了这一方天地中最显眼的存在。

大殿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出来的是个熟悉面孔。

是曾经的太子妃,姜舒虞。

“赵蕴,东西我帮你护住了。”

姜舒虞一身藕色宫装,未施粉黛,身形消瘦,整个人就像一根易折的芦苇。

我这才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四方盒子。

“嫂嫂,不,沅沅。”

到了这一刻,我觉得她应该不喜欢嫂嫂这层身份,所以我唤得是她的乳名。

我一步步走上台阶,到了大殿前。

姜舒虞抬高那四方盒子,将它递过来。

几乎是接过盒子的同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如芦苇般纤弱的人倒在地上。

我这才看见她的背后有三个血窟窿。

“来人,传蒋太医。”

我瞬间感到惊慌失措,将姜舒虞抱在怀里,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人人都只以为我与她是表面和气的姑嫂关系,殊不知,她曾偷偷跑到边疆,做过我三年谋士。

我们曾是挚友。

后来,她先回了京城,我回京之时,她正好被钦点为太子妃。

从此之后,诸多不便,两人形同陌路。

东宫,寝殿外。

“这伤若让常人所受,一月足以痊愈,可太子妃身体亏空得紧,恐怕难以醒来。”蒋尧无奈地告诉我。

我捏紧了拳头,她的身子为什么亏空得紧,赵彦少不了干系。

嫁入东宫几年,她先后小产两次,第一次是赵彦发泄怒火,将她推倒,第二次被争宠的苏良娣下药。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苏良娣对姜舒虞所说的那句。

“家世是极差的,样貌也普通得很,你除了能得到个太子妃的头衔,什么也得不到。”

赵彦最终给苏良娣找了一只替罪羊,姜舒虞小产一事便被轻轻揭过。

次日,我在御花园“不慎”踩断苏良娣三根手指。

我收回意识,沉思片刻,“用最好的药养着,一定要让她活着。”

22

隆冬,北风凛冽。

我坐在雕花玉椅上,打量着底下的每一个人。

大殿之内,群臣肃立,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我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噤若寒蝉的朝臣。

我知道,这些个低着头的人没一个心中是真正诚服的。

我轻轻哼笑一声,缓缓开口道:“诸君以为女子不可称帝,那本宫且问你们,古往今来男子为君者,皆贤明否?”

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答。

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大概是想到祭祀那日我一身甲装杀人的模样,他们一个个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出列,向我行礼道:“公主,恕老臣多言,祖宗成法难改,陛下尚有两位皇子,二皇子年纪适宜 ,可继大统,公主不若将其解除软禁,摄政辅之。”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声道:“旧法难改,但终究会有改的那一日,我赵蕴一定要坐这个位置,也能坐这改制之人。”

“倒是薛老你,能做到如今的一朝之相,难道是因为年纪适宜吗?”

说完,我甩袖转身重新坐上御座,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我的裙摆拖地之声在回响。

丞相听了我的话,气得胡须乱颤。

“公主殿下如此咄咄逼人,老臣不如告老还乡算了,老臣门生遍布天下,公主这般行事,就不怕落人口舌吗?”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凌霄阁的女傅万妤画带着一群女学生款款走来。

她们站定后,万妤画行礼,而后高声说道:“丞相大人若是觉得在此处受委屈,大可离去。如今女子亦饱读诗书,治国理政之才者不在少数。大人空出的职位,自有巾帼英雄顶上。”

众女学生齐声附和,眼神坚定而自信。

丞相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缓缓说道:“丞相大人,您瞧,并非离了你朝堂便无法运转。”

丞相面色青红交加,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恨恨地瞪着万妤画等人。

朝堂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不少大臣露出沉思之色。

“本宫三日后登基,有异议者,大可辞官。”

“荒唐,简直荒唐!”

“牝鸡司晨,家国大事,怎可受几个女子指手画脚。”

“ 古人说其耻其小故而略示,诚辱斯文于妖丽,实在上不得台面。”

这群老迂腐撇着嘴一句又一句地说着。

这些人,一但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嘴脸便开始丑陋起来。

我少时随舅舅去了边疆,在那里,女子可自己经商,可以自由在草原上骑马驰骋。

回到京城,却发现这里的女子被三从四德束缚着。

女子自身有本事,荣耀却被归于夫家。

女子若是受人残害丢了贞洁,要被人骂她不检点。

女子为生计所迫外出经商,要被指责抛头露面。

女人的痛苦,女人的才能他们看不到,瑕疵之处却被揪着反反复复地说。

“尔等口口声声说女子有何不堪,难道自己私下做的事又光彩吗?”

我将几张书信扔到那些大臣面前,指着其中一人。

“张尚书,你强占民田,逼死农户一家老小,此乃贤德之举?”

那张尚书脸色煞白,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我又看向另一位,“李侍郎,你暗中买官卖官,结党营私,这也是君子所为?”李侍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我环视一周,大声道:“本宫手里有着大把你们的罪证,本宫虽为女子,但心怀天下,志在苍生。不像你们,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败絮其中。”

那些老臣们再无底气反驳,一个个低下头去。

我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三日之后,本宫将登上帝位,开启新朝气象,造福黎民百姓。若还有谁妄图阻拦,便是与天下为敌。”

众臣听闻,尽管多半脸上带着不甘愿,但也只能乖乖跪地恭贺我即将登上帝位。

三日后,我身着华服,在群臣朝拜中,坐上了龙椅。

我上位后,马上将那些有罪证的大臣打入诏狱。

元氏旧部被我召回京为他们平反。

我派宁嘉元带领怀东军支援冼司宜,可援军还没到季川 ,起义军就散了。

冼司宜的身份暴露了,樾江城的旧事也被揭开。

起义军的主将死了,可司冼宜也受了重伤,高热不止。

蒋尧听说了司冼宜的情况,第二日便骑着马前往季川。

朝堂离不得我,我只好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加急送出宫。

半月后,我终于收到了第一封回信。

番外

樾江城破后

破旧的孤城内,月光洒满大地。

深夜,几个衣着破烂的孩童零散地睡在破屋的地板上。

窗外风声呼啸,屋内发出轻微的声响。

冼司宜猛地睁开眼,看见两个瘦削的男子将熟睡的方无抬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司冼宜一声大喊。

听到声响,宁嘉元,邱岁瑛,裴景书,王祎,蒋尧也猛然坐起。

他们急忙拿上身边可以用来护身的工具。

“把人放下!”“把人放下!”

那两个男人眼里漏出凶光,从腰后拔出砍刀。

“本来还想慢慢把你们这群食物给吃掉,没想到要快速解决了。”

走在前头的男人两颊凹陷,漏出发黄的牙齿,笑得狰狞。

宁嘉元,裴景书,王祎和蒋尧把冼司宜和邱岁瑛护在身后,怒视着身前。

“咻————”

石子穿过破窗,精准地打到了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睛上。

“嘶————是谁!”男人捂脸痛呼。

另外一个男人还在四处找寻着石头的来处,但马上也被石子打伤了眼睛。

屋内的几个孩童见状将两人围住,抄起家伙一顿好打。

两人神色痛苦,将这几个孩童推开,落荒而逃。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从门外推门进来。

“舒颜姐姐!”

少女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几个孩子。

外面的油纸打开,里面有几条肉干,还有几张干巴巴的饼。

“姐,你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宁嘉元看着宁舒颜 ,想到了什么。

几个人伸向食物的手滞留在半空,看到了宁舒颜漏出的半截脖颈上的红痕。

是啊,从小金贵长大的舒颜姐姐能做些什么来得到这些食物呢?

几个人的眼眶突然就盈满了泪水。

宁舒颜苦涩地笑着,将食物塞进司冼宜的怀里。

“郡主,将这些食物分了吧。”

说完转身蹲下查看昏迷的方无的状况,不再看我们几个人。

冼司宜拿着食物,走到宁舒颜身旁,轻声道:“姐姐,我们一起吃。”

其他孩子也纷纷围过来,抱住了宁舒颜。

“舒颜姐姐,下次不能为了我们牺牲自己了,你自己最重要。”

蒋尧靠着宁舒颜的背,小声说道。

宁舒颜抬起头,眼中闪烁起泪光。

之后的日子里,几个孩子们更加努力地寻找生存之道。

男孩们尝试去那些空了的房屋里找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女孩子们学习一些手工技艺换钱。

一日,宁舒颜出门后久久未归。

黄昏时,众人心中不安,最终决定前往隔壁城寻找。

当看到宁舒颜满身鞭痕,遍体鳞伤躺在角落里时,孩子们愤怒又心疼。

他们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宁舒颜。

宁嘉元紧握着拳头说:“是谁欺负了我姐姐,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月色之下,宁嘉元背着宁舒颜艰难地行走在荒漠之中。

其余的孩子低着头默默跟在后面。

走着走着,宁嘉元体力渐渐不支。

就在大家焦急万分时,远处扬起一片沙尘,透出几分亮光。

为首的是一红色甲装少女,率领着一队骑兵。

等到他们面前,少女翻身下马。

看到受伤的宁舒颜,她二话不说,抱起宁舒颜放在马背上。

转头对着冼司宜等人说道:“都跟上。”

来到营帐,马上就有医女前来处理宁舒颜的伤口。

红衣女子,也就是赵蕴,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营帐外,几个孩子围在一起。

方无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小声说道,“这是新朝的军队。”

其余几人看着军营里的大旗,心中五味杂陈。

围了樾江城,火烧了樾江城的新朝军队用的就是这种旗,他们几个又怎会不知道这是哪?

“自然是知道,可我们没有办法,只有这里能救舒颜姐姐。”冼司宜眼尾通红,紧紧揪着衣角。

几日后,宁舒颜悠悠转醒。

床边趴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

“姐,你醒了!”宁嘉元睡得最浅,眼底青黑,但满脸都是激动。

其他几个人也马上醒了过来。

“姐,怎么回事?”

宁舒颜长长的睫毛垂下,红了眼尾。

“我去卖手绢,遇上了个流氓,他想强迫我,我不从,不慎将他的脸划伤,便被他用鞭子抽打。”

“何地发生之事?”赵蕴人还未入帐,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赵蕴踏入营帐,目光扫过宁舒颜苍白的面容和床边几个孩子。

她微微皱眉,语气冷冽,“姑娘直说,本将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宁舒颜闻言,看向赵蕴,眼中有着几分挣扎。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低声道:“将军,民女身份卑微,不敢劳烦您……”

赵蕴抬手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无论身份如何,欺凌弱小者,皆该受罚。你只需告诉我,那人在何处?”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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