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波士顿的深秋裹挟着凉意，黎冉冉缩了缩脖子，将围巾又绕紧一圈。图书馆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雾，她伸手擦了擦，透过一小片清晰的区域望向窗外——枫叶红得近乎燃烧，而杨知云正站在树下，手里捏着一杯咖啡，目光专注地盯着一沓论文。
番外篇：星辰与定理的彼端
1
波士顿的深秋裹挟着凉意，黎冉冉缩了缩脖子，将围巾又绕紧一圈。图书馆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雾，她伸手擦了擦，透过一小片清晰的区域望向窗外——枫叶红得近乎燃烧，而杨知云正站在树下，手里捏着一杯咖啡，目光专注地盯着一沓论文。
“杨老师，这里冷得像冰窖，你打算站到什么时候？”她推开玻璃门，寒风趁机钻入衣领，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杨知云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等你主动出来找我。”
“自恋。”她翻了个白眼，伸手抢过他的咖啡灌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瞬间驱散困意，“这什么鬼咖啡，苦得能熬中药了。”
“Double espresso，提神专用。”他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今天进度如何？”
“泛函分析的作业卡在最后一个证明题，我总觉得教授在故意刁难人。”她掏出笔记本，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推导步骤被划掉了大半，“你当年学这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把书撕了？”
“有。”他瞥了一眼她的演算，抽出钢笔在关键步骤画了个圈，“不过后来发现，撕书不如撕出题人。”
黎冉冉噗嗤一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来到C大三个月，她几乎将图书馆当成了第二个宿舍。杨知云作为“编外导师”，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她的学习半径内，美其名曰“监督投资回报率”。
“对了，周末有个数学系的交流会。”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听说有几位菲奖得主会来，要不要一起去？”
她眼睛一亮：“真的？可我这种小透明去了也只能当背景板……”
“背景板？”他挑眉，“黎同学，你可是唯一一个敢在综艺直播里怼翻985假学霸的人。”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她耳尖发烫，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轻巧躲开。
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声，几个金发学生抱着橄榄球跑过，枫叶被风卷起，落在黎冉冉的发间。杨知云伸手替她拂去，指尖停顿了一瞬：“头发长了。”
“啊？”她愣住。
“没什么。”他转身走向图书馆，耳廓泛起可疑的淡红，“今晚把这道题解了，否则别想吃火锅。”
2
交流会的会场设在酒店顶层的玻璃穹顶大厅。黎冉冉踩着高跟鞋，第N次后悔答应杨知云穿这条该死的礼服裙——银灰色鱼尾裙勾勒出纤细腰线，后背镂空的设计让她总觉得有冷风嗖嗖往里钻。
“杨知云，我能不能回去换件毛衣？”她揪着他的西装袖口，声音发虚。
“不能。”他扫了一眼她裸露的肩头，突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冷就穿着。”
外套残留着他的体温，清冷的雪松香萦绕鼻尖。她还没来得及道谢，一道热情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迎面走来一位棕发碧眼的高挑女子，黑色露背长裙衬得身材火辣。她熟稔地拥抱杨知云，红唇几乎贴到他耳畔：“普林斯顿一别三年，你居然还记得来美国？”
黎冉冉僵在原地。
“艾琳，这是黎冉冉。”杨知云后退半步，语气礼貌而疏离，“冉冉，这位是普林斯顿的艾琳·威尔逊教授，专攻数论。”
“你好呀，小可爱。”艾琳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审视，“杨的学生？”
“暂时是合作者。”黎冉冉挺直脊背，露出职业假笑，“我们在研究非线性泛函的收敛性问题。”
“哦？”艾琳挑眉，“杨可是出了名的独行侠，能让他愿意合作的，一定很特别。”
特别到让他连菲奖候选人的offer都推了——这话她没敢说出口。
整场交流会，黎冉冉如坐针毡。艾琳始终黏在杨知云身侧，讨论着她听不懂的拓扑量子场论。某个瞬间，她看到艾琳的手搭上他的小臂，而他竟没有避开。
“我去拿杯香槟。”她猛地起身，裙摆勾住椅脚，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
“不会喝酒就别逞强。”杨知云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眉头微蹙，“脚疼吗？”
她这才发现脚踝被高跟鞋磨破了皮，血珠渗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目又狼狈。
“我送你回去。”他不由分说地蹲下身，“上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慌得去扯他的胳膊。
“那就让他们看。”他转头，眼底映着水晶吊灯细碎的光，“黎冉冉，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眼光？”
3
公寓楼下，黎冉冉趴在他背上装死。夜风卷起他的衬衫衣角，蹭得她脸颊发痒。
“杨知云。”她闷声开口，“你和艾琳……很熟吗？”
“博士期间合作过论文。”
“哦。”她揪着他的衣领，“那你们……接过吻吗？”
脚步陡然顿住。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黎冉冉。”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知不知道这种问题意味着什么？”
“我、我就是好奇学术界的人际交往尺度……”她开始胡言乱语。
他突然将她放下，转身将她抵在路灯杆上。暖黄的光晕笼罩下来，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没有。”他低下头，呼吸近在咫尺，“但如果你继续问下去，我不保证答案不变。”
她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秦菀的名字。
4
视频接通时，秦菀正蜷缩在昏暗的房间里，素颜憔悴得像朵枯萎的花。
“黎冉冉，你满意了吗？”她扯了扯嘴角，“我现在连网剧女五号都接不到，所有人都把我当笑话。”
黎冉冉沉默片刻，将镜头转向书架上泛黄的《实变函数论》：“看到那本书了吗？当年我退学时唯一带走的‘遗产’。秦菀，有些跟头得自己摔过才知道疼。”
“少来这套！”秦菀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好运？有金主保驾护航，还有杨知云这种……”
“秦菀。」她轻声打断，“你真正恨的不是我，是那个明知在撒谎却停不下来的自己吧？”
屏幕那端传来压抑的啜泣。
深夜，黎冉冉收到一封陌生邮件。附件里是秦菀站在某乡镇小学讲台上的照片——她素面朝天，正在黑板前讲解勾股定理，台下孩子们的笑脸比镁光灯更耀眼。
5
冬雪初融的清晨，黎冉冉在图书馆发现了一张字条。
【顶楼天文台，有惊喜。——杨】
她气喘吁吁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玫瑰或蛋糕，而是一块写满公式的白板。
“这是……”她瞳孔骤缩。
“你卡了三个月的那道题。”杨知云倚在望远镜旁，白大褂被风吹得鼓起，“我重构了证明路径。”
晨光穿透玻璃穹顶，公式链在光线下泛着淡金。她顺着他的笔迹一点点看去，仿佛看见无数星辰在数学的宇宙中串联成线。
“为什么……”她嗓子发紧。
“五年前你退学时，我去了你老家。”他突然开口，“看到你弟弟用你寄的钱买最新款手机，而你父母在麻将桌上骂你白眼狼。”
她浑身颤抖。
“那时我就想，这么笨的人，怎么还没被世界吞掉。”他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所以现在我来收利息了。”
“什么利息？”
他吻住她的瞬间，远处查尔斯河的冰层发出细微的开裂声。
白板上的最后一行公式被阳光晒得发烫：
Let f be a function from heart to heart.
Prove that f(Ran) = Yun.
（全文完）
后记：
三个月后，arXiv预印本网站上出现一篇轰动学界的论文。署名栏并排列着两个名字：Yun Yang，Ran Ran Li。
致谢部分只有一行手写体：
“献给所有在黑暗中坚持解题的人。”
而波士顿某公寓内，某人正对着三百美金账单咬牙切齿：“杨知云！说好的辅导费呢？！”
来源：一品姑苏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