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年初十,我把啃老又爱虚荣的女儿赶出家门。她临走时,怒气冲冲地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将我拉黑,然后大力关上门,我们父女之间,从此断了联系。
大年初十,我把啃老又爱虚荣的女儿赶出家门。她临走时,怒气冲冲地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将我拉黑,然后大力关上门,我们父女之间,从此断了联系。
那一刻,她唇角的冷笑刺痛了我的心,但我硬是挺直了腰板,任由寒风灌进敞开的门缝。
我姓周,今年六十有五,在区重点中学教了三十多年书,去年刚退休。院里人都喊我周老师,我这辈子除了教书还真没什么别的本事。
我家住在老城区的一栋六层砖楼里,电梯常年坏着,但胜在房子宽敞明亮。墙上挂着的几张泛黄奖状和一台老式座钟,是我这平凡一生最大的骄傲。
女儿周小晴,是我和老伴的掌上明珠。她从小就是个有灵气的孩子,五岁能背唐诗,十岁就能弹一手漂亮的钢琴曲。
那时候,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宽裕,我和老伴省吃俭用,就为了供小晴上钢琴课。邻居王大妈常笑着说:"老周家真舍得,咱们都还在用粮票的年代,就敢栽这富贵花。"
小晴从小学习好,年年拿奖状,初中考进重点,高中又是状元,最后考上了省城重点大学。那一年,我骑着二八自行车,载着老伴,在雨中赶到邮局去取录取通知书,回来的路上老伴抱着那个大红信封,哭得像个孩子。
"咱们是根蒲草,但女儿要长成参天大树。"老伴常这么说。为了供小晴上大学,我们几乎散尽家财。
那时候,我还在学校兼课,老伴在单位食堂帮工,每月省下的钱都寄给了小晴。我们家的黑白电视机一用就是十五年,直到邻居家孩子考上大学,送了我们一台二手彩电,我们才换掉。
可惜老伴在女儿大学毕业那年因肺炎去世,没能看到女儿学成归来的模样。临终前,她还拉着我的手,叮嘱道:"一定要看着小晴成家立业......"
老伴走后,家里只剩下我和小晴相依为命。我原以为女儿学成归来会找份体面工作,却没想到她毕业后在家里蹉跎,像株碧桃虽开得艳,却不结果。
整日抱着手机刷屏,网购各种名牌包包、化妆品,然后穿着新衣服在亲戚朋友面前转悠,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过得很好。她那些大学同学有的已经在外企做了主管,有的考上了公务员,还有的出国深造,唯独她,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每次我劝她找工作,她就说:"您一辈子当老师,不也就那点工资吗?现在年轻人有更多选择,我在等更好的机会。"说完还会翻个白眼,好像我这个老头子什么都不懂。
我那点退休金,大半进了她的口袋。她买回来的所谓"轻奢品",其实多是山寨货。我虽不懂这些,但春节那天,亲戚们来我家拜年,她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炫耀新包时,被表姐一眼看穿是假货,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瞧瞧,这logo歪的,线头还露着,这假得也太明显了吧!"表姐笑着说,引得一屋子人窃窃私语。
小晴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看她尴尬,心里也不是滋味,却又觉得这或许是个教训。
"比起那些真包,我更希望你有真本事。"我忍不住当众说道,"你都二十六了,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那晚的团圆饭上,小晴生气地将碗筷一摔:"您老觉得我没出息,那我走!大不了以后别认我这个女儿!"
邻桌的几个亲戚都愣住了,饭桌上一时鸦雀无声。大舅低着头扒饭,三姨偷偷扯了扯自己女儿的袖子,好像在说"你可别学她"。
我本以为她只是气话,毕竟过年谁会真的离家出走?谁知第二天一早,她真收拾了行李,拖着箱子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我站在门边问她。
"关你什么事!"她头也不回。
我被激怒了,一把拉住她的行李箱:"你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钱,现在翅膀硬了就想飞?"
"您不是整天嫌我啃老吗?现在我要走,您又拦着,您到底想怎样?"她红着眼睛喊道。
我气得浑身发抖,挡在门口道:"你要走就别回来了!你二十六岁了,该长大了!你妈九泉之下看到你这样,得多心寒!"
"您别把妈妈搬出来压我!"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我就是再没出息,也是您女儿!您就这么狠心赶我走?"
我咬着牙,冷冷地说:"不是我赶你走,是你自己要走的。既然要走,拿着你的东西,彻底走吧!"
她抹了把眼泪,倔强地抬起头,从包里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将我的微信拉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关上那一刻,我的腿一软,瘫坐在沙发上。客厅里还摆着昨晚没收拾的年夜饭残局,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重播还在放着,但这个家,一下子空了。
她走后,家里空荡荡的。以前嫌她乱糟糟的化妆品占满了卫生间的台面,现在却发现那些瓶瓶罐罐不见了,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我常坐在窗前发呆,看着楼下小区里的年轻父母推着婴儿车散步,忽然就想起了小晴小时候。那时候她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格子裙,蹦蹦跳跳上学去的样子。
总觉得老伴在责怪我太狠心,她若在世,一定会心疼女儿。她生前最拿手的是做红烧肉,每次小晴考试考好了,她都要做一大碗,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吃得满嘴油光。
墙上日历一页页翻过,我开始后悔那天的冲动。暗地里给小晴打电话,却发现已被拉黑。又试着发短信,没有回音。去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找过,也没见到人影。
楼下刘大爷遛弯时碰见我,问起小晴怎么过年后就没见着了。我支支吾吾地说她去外地工作了,刘大爷却意味深长地拍拍我肩膀:"老周啊,你也是当老师的人,太死板可不行。现在的年轻人,哪有那么容易管啊!"
三月初的一天,天气乍暖还寒,我正在阳台上收晾晒的被子,楼下李大妈气喘吁吁地爬上楼来访。她年纪比我大,却精神头十足,是我们小区的"消息通"。
"老周啊,"她递给我一张照片,"你女儿好像在西门公园那长椅上过夜。我家老头子早上去那锻炼,看见她了,还拍了照。"
照片上,小晴蜷缩在长椅上,身上盖着件单薄的外套,像个无助的孩子。她瘦了,脸色发白,头发也不如从前那样光亮。我捏着照片,眼睛发热,却硬撑着说:"她有手有脚,会照顾自己。"
"哎哟,再怎么说也是你闺女啊!"李大妈摇摇头,"年轻人嘛,犯点错不算啥。老周,你就那么一个女儿,别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
李大妈走后,我急忙换上衣服,抓起一件厚外套塞进背包,直奔西门公园。公交车走走停停,我的心也七上八下。
春寒料峭,公园里游人稀少。远远地,我看见她在长椅上啃馒头,身上穿着那天离家时的衣服,只是看起来皱巴巴的,头发凌乱,衣着单薄。她掏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匆匆将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包里,朝公园出口走去。
我悄悄跟在后面,看她到公交站台等车。二十分钟后,她上了开往开发区的公交车。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车上人不多,我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她抱着背包打盹。记忆中的小晴总是精神焕发,现在却眉头紧锁,嘴角下垂,像是背负着看不见的重担。
下车后,她径直走向一家社区工厂。门口的招聘牌上写着"招聘普工,计件工资"。我站在街对面,看她走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份表格,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从此,我几乎每天都去偷偷"巡视"。有时是清晨,看她从公园长椅上醒来,洗漱;有时是傍晚,看她疲惫地从工厂出来,去小摊上买碗面条。
三周后,她不再露宿公园了。我打听到她租了开发区附近的一间小平房,是那种老式筒子楼改造的,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共用卫生间和厨房。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小晴可怜,租金便宜了些。
四月,春暖花开,我看见她从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员工,每天早出晚归,不再像以前那样挑三拣四。她开始自己做饭,不再吃外卖,还在房东的指导下学会了做馒头和包子。
我心里既心疼又欣慰,像是看着幼苗在风雨中茁壮成长。有几次,我几乎忍不住想上前认出,又担心她会再次逃走,只好按捺住思念之情。
"苦一苦她,也好。"我在日记里这样写道,"人这一辈子,总要吃点苦,才知道甜是什么味道。小晴,爸爸不是不爱你,而是爱你不够明智啊。"
清明节那天,天上飘着小雨。我撑着伞去给老伴上坟。走到墓前,却发现那里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摆着刚换的鲜花和水果,一看就是刚放下不久的。
"是小晴来过了吧?"我轻声对着墓碑说,"你看见了吗?咱们闺女懂事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回家路上,我不小心被一辆电动自行车撞倒,摔了一跤。年轻车主连声道歉,扶我起来。我摸了摸兜,手机不见了,四处找了一圈,才在水坑里捡到。手机屏幕摔坏了,但还能用。
第二天,我去修手机。小店里的年轻店员接过手机,摆弄了一阵,笑着说:"师傅,您这手机搜索记录真有意思,全是'如何照顾固执老父亲'、'父亲节送什么礼物好'、'老人容易缺什么营养'这类的。您女儿挺孝顺啊!"
我一愣,这是小晴的手机!再仔细一看,手机壳确实和我的一样,但屏保是张她和同学的合影,而我的屏保是老伴的照片。
"这手机......"我哽咽道,"是我女儿的,我们的手机壳完全一样,她来上坟时一定也摔了手机,我们拿错了。"
修手机的年轻人听了我的解释,点点头:"那要不您先别急着修,万一您女儿来找手机呢?"
我摇摇头:"她不会来的,我们......已经好久不联系了。"
那天晚上,我偷偷翻看小晴的手机。她的相册里全是工厂里的照片,还有几张她在社区夜校学习的样子。我仔细看着这些照片,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了?
我发现小晴存了三个月工资,想带我去黄山旅游。订单截图上备注:"爸爸退休后从未出过远门,想带他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想起春节前,她兴奋地说要带我旅游,还在手机上给我看黄山的风景照。我当时却回了句:"少挥霍钱,脚踏实地做点正经事。有那钱不如给自己攒个首付买房。"
黄山的票在正月初八,就是她拉黑我的前两天。
还有一张她和工厂里同事的合影,底下写着:"终于拿到第一个月全勤奖,请大家吃饭!"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我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些年不是不想努力,只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
五月,小晴的工厂搞活动,在社区广场上设了摊位。我远远地看着她热情地向路人介绍产品,比划着手势,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这笑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记忆中的她总是噘着嘴,一副对这世界不满的样子。
一位老太太买了她介绍的产品,她竟然鞠了个躬,那认真的样子,让我想起她小时候上台领奖的模样。
六月初,院子里的槐花开了,香气扑鼻。傍晚乘凉时,王大妈拉着我说:"老周,听说你闺女在开发区那个厂子干得不错,现在当上组长了?"
我心里一惊:"您怎么知道的?"
"我侄女家孩子也在那儿上班呢,说你闺女特别能干,从普工做起,现在管着一条生产线呢!"王大妈拍拍我的肩膀,"闹别扭可以,但别伤了父女情分啊!"
中秋节前夕,我打扫屋子,在抽屉里发现一封女儿高中时写给我的信。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亲爱的爸爸,您是我心中最伟大的人。您教给了我知识,也教给了我做人的道理。我知道您和妈妈为了我的学业付出了多少,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让您为我骄傲。长大后,我要赚很多钱,带您和妈妈去看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字迹稚嫩,却满含真情。我抚摸着信纸,忽然明白,我和女儿都在用力爱着对方,只是方式不同。她不是不孝顺,只是还没学会如何表达;我不是不疼她,只是爱得太死板,不懂得年轻人的心思。
我决定在中秋节这天去看她。带上她最爱吃的莲蓉月饼,还有一件厚厚的羊毛衫——开发区靠海,秋风凉,怕她着凉。
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我来到她租住的筒子楼。房东老太太告诉我,小晴刚升职,搬去了厂里提供的宿舍,条件好多了。
我又辗转来到工厂,却被门卫拦住。正焦急间,看见小晴和几个同事有说有笑地从里面出来。她穿着整洁的工装,挽着干练的发髻,手里拿着文件夹,完全是个职场小能手的样子。
我躲在树后,看着她坐上班车离去,心里又酸又甜。回家路上,我买了她最爱的糖醋排骨的调料和原料,琢磨着等她回来,我要亲自下厨,做她最爱吃的菜。
秋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我收到了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还有一张卡片:"爸,天冷了,注意保暖。"没有落款,但我知道是谁寄来的。
我穿上羽绒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小晴第一次给我买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料子结实,样式也适合我这个年纪的人。
终于,第二年春节来临。大年二十九那天,我打扫庭院,买了女儿爱吃的糖醋鱼和红烧肉,在院门口贴上新对联。院里人都笑我:"老周,你忙活啥呢?一个人过年,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我只是笑笑,心里却暗暗期待:万一她回来呢?
大年三十那天,我早早地做好了一桌菜,放在保温盒里。傍晚,天色渐暗,院子里的小孩子们已经开始放鞭炮了。我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看表,又看看门。
七点整,门铃响起。我的心猛地一跳,快步走去开门。门外站着小晴,手里提着礼品袋,脸上有些羞涩。
"爸,新年好。"她轻声说,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条手织的围巾,"这是我织的,笨手笨脚的,您别嫌弃。"
我接过围巾,发现她手上有几处伤痕,想必是初学织围巾扎的。围巾有些粗糙,但很厚实,颜色是深蓝色的,我最喜欢的颜色。
"进来吧,外面冷。"我侧身让她进门,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她又拿出一个工作证:"我现在是社区工厂的设计师助理,工资不高,但我想慢慢学习,将来能做得更好。"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拉着她的手,摸着那些伤痕。她的手曾经那么柔软,如今却长了茧子,粗糙了许多。
"爸,对不起,"她低着头说,"我以前太任性了,不懂得珍惜您的良苦用心。这一年我才明白,赚钱不容易,做人更不容易。"
我摇摇头:"是爸爸不好,太固执了。你妈妈常说我这个人,认死理,太爱端着老师的架子。"
我们坐下来,开始吃年夜饭。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鱼,眼睛一下子亮了:"爸,这味道和妈做的一模一样!您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了?"
"学了好久呢,"我笑着说,"就想着你哪天回来,能吃到妈妈的味道。"
她眼眶红了,低头扒饭,不再说话。我知道她是在强忍泪水。
饭后,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我:"爸,这是我这一年的积蓄,不多,您收着。"
我没接:"你自己留着吧,爸爸有退休金,够用。"
"不行,"她坚持道,"这是我的心意。以前都是您给我压岁钱,现在该我给您了。"
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我接过红包,却没打开,而是放在了供桌上老伴的照片前:"你妈在天上看着呢,她知道你有出息了,会很高兴的。"
夜里,小晴睡在了她从小住的房间。我拿出她小时候的棉被给她铺上,还把她小时候的布娃娃放在床头。
"爸,这些您都留着呢?"她惊讶地问。
"当然,"我笑道,"这可是我的宝贝闺女的宝贝啊!"
夜深人静,我站在门口,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想起老伴常说的话:"和孩子的关系,就像针线活,看似扎人,其实是为了把破损的地方缝得更牢固。"
是啊,我和小晴之间的爱,就是这样一场倔强的针线活。经历了分离和误解,我们之间的联系不是被割断,而是被缝得更紧。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晴一起去给老伴上坟。路上,她告诉我,这一年她不仅学会了工作,还报了夜校,学习设计。她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开一家自己的小工作室。
"爸,我想通了,"她认真地说,"人这辈子,不能光想着占便宜,还得想着做点有意义的事。您教了一辈子书,桃李满天下,这才是真正的价值。"
我听了,心里暖烘烘的。回家路上,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了很多年货。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挑三拣四,也不再盯着那些昂贵的名牌,而是精打细算,买最实惠的东西。
晚上,院子里放起了烟花。我和小晴站在阳台上,看着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她突然拉住我的手:"爸,明年五一,我们一起去黄山吧?我攒够钱了。"
我点点头,心里想着,其实不用等到明年,只要有她在身边,我就已经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