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的秋天,藏着人生百味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4-30 23:41 2

摘要:春华虽艳终易逝,秋实沉酣自有光。在刘公笔下,秋色胜却三春韶景,天高云阔自成诗行;摩诘居士眼中,空山新雨涤尘心,松间明月照禅房。宋时词客多情种,或于桂影里寄相思,或向霜枫前抒旷达,或临暮雨时叹流光。

四时佳景皆堪赏,最是清秋意兴长。

春华虽艳终易逝,秋实沉酣自有光。在刘公笔下,秋色胜却三春韶景,天高云阔自成诗行;摩诘居士眼中,空山新雨涤尘心,松间明月照禅房。宋时词客多情种,或于桂影里寄相思,或向霜枫前抒旷达,或临暮雨时叹流光。

试看东坡"一蓑烟雨"任平生,稼轩"却道天凉"亦疏狂;易安"满地黄花"凝别绪,放翁"楼船夜雪"寄兴亡。

千载秋声凝笔底,万般情致入华章。

推荐几首秋日诗词给你,看看你最喜欢哪一首。

是醉卧东篱的陶然,还是独立寒江的苍茫?

《西江月》

苏轼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

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元丰二年(1079年)八月十八日,苏轼因“乌台诗案”入狱,九死一生后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不得签书公事,过着近似流放的生活。

元丰三年中秋,距苏轼入狱日已近一整年,也是其受贬后的第一个中秋。皓月之下,回首往事、瞻念前程,词人不免百感交集,遂写下此词。

上阕沉吟感怀,以景载愁,叹浮生若露电须臾,慨壮志如风絮飘零。暮云垂野,秋声裂帛,寒蛩泣露,霜华浸衣,四合苍茫间尽是韶光虚掷之叹。下阕陡转悲慨,托景言志,感尘寰如荆棘蔽道,悲世路若孤鸿断梗。冷月窥窗,孤灯照壁,残漏声声叩心骨,寒衾瑟瑟浸肝肠,满目萧索皆是前尘如幻之哀。

全篇独拈一"凉"字为骨,将清寒秋夜凝作千钧笔锋——风过疏桐是心魄之颤,月浸寒潭乃襟怀之冷,孤灯摇曳若残生之焰。此"凉"非独秋气侵肌,实乃宦海浮沉后骨缝透出的寒彻,是壮志成灰时心窍凝结的冰碴。节序之悲与身世之痛相缠相绞,触目皆成断肠辞,感时俱是血泪吟,读之如闻孤鸿夜啼,余韵绕梁三日不绝。

《苏幕遮·怀旧》

范仲淹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至庆历三年(1043年)间,范仲淹主持西北边塞防御西夏的军事,远离中原故土,驻守塞外。秋日边塞的苍茫景象与孤寂处境,激发了他对家乡的深切思念。写下了这首《苏幕遮·怀旧》。

此词以秋色为弦,乡愁作谱,将塞北霜天弹成泣血长调。起笔便见碧云裂帛,裁作故园的素笺,黄叶簌簌坠落,原是未寄的尺素,字字浸透戍楼霜色。秋波吞下万里寒烟,将征人望断天涯的眸光,凝成粼粼波心永不愈合的创痕。最是那无边芳草,自玉门关外疯长至江南阡陌,以碧色为绦,将山河万里系成游子襟前难解的死结。

《清平乐·金风细细》

晏殊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晏殊作为太平宰相,身居高位,生活优渥,其词作多体现闲适美学。此词创作于晏殊仕途顺遂时期,反映了他对富贵生活的观照与对时光流转的感慨。

晏殊笔下的秋光,原是造物主以金粉为毫、鲛绡为笺,在汴梁城头写就的一阕《清平乐》。金风拂槛时,梧桐叶打着旋儿坠入鎏金盏,惊起琥珀光里沉浮的桂花酿,连秋凉都酿成三分醉意——这凉,原是玉壶冰镇过的,沾着西域葡萄的甜醺,裹着江南新丝的软滑,漫不经心便沁透了词人织金缂丝的广袖。

他看秋色,是紫薇与朱槿在鎏金屏风前最后的斗艳,是双燕衔着残霞掠过琉璃瓦当,翅尖扫落的绯云都凝成胭脂笺,教侍儿捡去压在螺钿妆奁底。待斜阳斜倚在錾花银香炉上,他便拈起翡翠盏轻啜新醅,任桂香与酒香在喉间织就金丝网,将"秋思"二字滤得只剩三分闲愁七分雅趣,倒比春日更教人沉溺。

这般秋光,原是富贵乡里养出的风雅病:碧纱橱外飘落的梧桐影,是鎏金珐琅钟里走漏的闲情;银屏微寒时呵出的白雾,是冰绡帐中袅娜的残梦。就连秋虫絮语都成了金丝笼里的清商调,被词人用和田玉镇纸压在洒金笺上,化作"秋光向晚"的工整小楷。这般秋意,是浸在龙脑香里的,沾着螺子黛的韵致,带着越窑瓷的温润,连叹息都成了教人痴绝的富贵闲愁。

《声声慢·寻寻觅觅》

李清照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1129年,赵明诚病逝于建康(今南京),时年李清照四十六岁。

此前,赵明诚因奔母丧南下,夫妻聚少离多,而他的离世彻底摧毁了李清照的情感支柱。此后她孤身漂泊于江南,再婚又遭离异,生活陷入颠沛流离,物质与精神的双重困顿加剧了她的孤独与绝望。国破家亡后,词风陡然转向沉郁凄怆。

残秋为砚,孤愁为墨,李清照将半生血泪研作一阕《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如寒刃破空,十四道裂帛声里,尽是故国山河的残片、旧时衣袂的余温。词人踉跄于寒烟衰草间,衣襟兜满飘零的秋光——那满地黄花原是前朝金簪坠地,憔悴损的岂止是菊魂,更是被战火舔舐过的风骨。

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她独守一盏将熄的孤灯,看雁阵裁开铅云,却惊觉这掠过眉梢的飞影,竟与汴京城头盘旋的旧时雁群同宗同源。茶凉了又续,续的尽是亡夫掌心的余温;酒尽了再斟,斟的却是半生未愈的箭疮。梧桐叶落如泣血,细雨敲窗似叩魂,这般秋声原是天地擂响的丧钟,一声声撞碎她心底最后一寸温存。

她将半生颠沛凝作檐角将坠未坠的残泪,将山河破碎揉进西风卷地的呜咽。

《渔家傲·秋思》

范仲淹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副使兼延州知州期间,镇守北宋西北边疆,承担防卫重任。他既号令严明又爱抚士兵,深为西夏所惮服,称他“腹中有数万甲兵”。在延州驻守长达四年(1040—1043年)期间,他目睹了“塞下秋来风景异”:大雁南飞、孤城紧闭、羌笛声咽,有感而发,写下了《渔家傲·秋思》。

霜风是西夏铁骑的弯刀,孤城是中原文明的襁褓,浊酒是未竟功业的苦药,羌管是游子断魂的银针。范仲淹将边塞秋色熔铸成青铜战鼓,鼓面震颤的不仅是征人思乡的泪滴,更是文明存续的悲壮史诗。

《行香子·秋与》

苏轼

昨夜霜风,先入梧桐,浑无处、回避衰容。问公何事,不语书空。但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

朝来庭下,光阴如箭,似无言、有意伤侬。都将万事,付与千钟。任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

苏轼一生宦海沉浮,晚年更遭贬谪至惠州、儋州等偏远之地。绍圣年间,新党再度执政,苏轼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而遭排挤,被贬至惠州。在惠州期间,他不仅仕途受挫,还饱受疾病困扰。

这种政治上的失意与身体上的病痛,使他内心充满苦闷与无奈,促使他写下了《行香子·秋与》。

世人只见他的寂寥,只道他“一回醉,一回病,一回慵”的颓唐,却不知这是将半生沧桑都化作竹杖芒鞋的轻响。他笑饮秋霜,任白发在风中飘成未写完的狂草,既敢直面“光阴如箭”的凌厉,又能在“酒花白、眼花乱、烛花红”的迷离里,寻得超脱生死的醉眼。

将贬谪的寒铁锻成诗剑,把时光的锈迹淬作墨痕。他以万事千钟的醉态,将人生的困顿都酿成酒曲,在苦难的陶瓮里发酵出旷达的醇香。这般悲秋,悲得通透豁达;这般叹老,叹得气吞山河。

岭南的秋色,终究成了他袖中抖落的星斗,照亮了后世所有在时光长河里逆水行舟的孤舟。

《菩萨蛮·庭叶翻翻秋向晚》

张孝祥

庭叶翻翻秋向晚。凉砧敲月催金剪。楼上已清寒。不堪频倚栏。

邻翁开社瓮。唤客情应重。不醉且无归。醉时归路迷。

张孝祥以暮色为墨,寒砧作笔,在南宋的残阳里勾画一卷《秋思图》。他笔下的秋日黄昏,原是天地熔铸的青铜镜——庭前梧桐翻卷着半生风雨,叶脉间流淌的何止是秋霜?分明是千里外的故园炊烟,被北风揉碎成千万片金箔,飘落在孤旅人龟裂的掌纹里。

暮色四合时,寒砧声自谁家深院浮起,一记记捶打着游子衣襟。词人倚栏而立,见残阳如锈蚀的箭镞,钉入洞庭万顷碧波,溅起漫天碎金。这秋色原是三重淬炼的剑:第一重是故园丹桂凋零的暗香,第二重是客舟荻花飘雪的孤寂,第三重却是邻翁社酒里浮沉的暖意。老翁以粗陶碗盛满秋阳,邀他共饮的岂止是浊酒?分明是湘水畔未寒的乡音,是楚云深处飘摇的归舟。

他推杯时见杯中月影摇晃,恍惚是临安城头那盏未眠的灯;醉眼朦胧处,却见洞庭秋水漫过词章,将“归路迷”三字浸成水墨洇痕。这般秋思,原是迁客将故土山河都酿作社酒,在醉眼迷离中,将“故乡”二字嚼碎成满地霜花。可酒醒时分,檐角铁马仍在敲打残梦,一声声都是未寄的家书,一记记都是难圆的归期。

词中“翻翻庭叶”原是故园书简的残页,“凉砧敲月”恰似慈母捣衣的旧杵,而“归路迷”三字,实则是将半生宦海沉浮、万里山河破碎,都凝成笔底这一声喟叹。这般秋暮,既载得动楚天孤雁的哀鸣,亦盛得下邻翁陶碗里的温情,最终在历史的褶皱里,化作一阕被晚风反复吟诵的乡愁长调。

《诉衷情·秋情》

吴文英

片云载雨过江鸥。水色澹汀洲。小莲玉惨红怨,翠被又经秋。

凉意思,到南楼。小帘钩。半窗灯晕,几叶芭蕉,客梦床头。

吴文英一生未第,游幕终身,以苏杭为中心辗转各地,晚年客居越州。此词创作于杭州期间,或因久居苏州形成“故乡”认同感,而秋日客居南楼的孤寂更添漂泊之叹。词中“南楼帘影”“秋雨芭蕉”等意象,既是对眼前景的写实,亦是对身世飘零的隐喻——荷花残败、绿荷经霜,恰似其晚年才情未展、理想难酬的写照。

吴文英以秋色为笺,霜露为墨,在南宋的残照里临摹一卷《故园归梦图》。他笔下的秋日原是时光老人未合的妆奁——南楼帘影摇碎的岂止是暮色?分明是姑苏城头褪色的菱花镜,将半生漂泊都滤成檐角一串风铃,叮当着未寄的家书。

看那残荷垂首如鬓边簪落的白玉簪,原是故园荷塘的旧影。绿荷经霜,蜷成词人掌纹里蜿蜒的归途,每一道裂痕都沁着吴门烟水的潮气。秋雨敲打芭蕉,竟似故园捣衣声,一声声捶碎客舟灯影,将“故乡”二字洇成满纸水痕。他数檐角铁马,叮咚声里尽是少年时在阊门听过的评弹调,如今却成了敲打游子魂魄的更漏。

这秋原是三重咒语:第一重是青石巷口飘摇的桂花香,第二重是寒山寺钟声浸透的客子衣,第三重却是临窗孤灯下,将半生沧桑都凝成砚池里将干未干的宿墨。他蘸着秋雨写“归”字,墨迹未干已被夜风吹散,化作南楼阶前飘旋的梧桐子,每一粒都裹着姑苏台榭的残梦。

这般秋思,原是词人将吴语侬音都酿作秋醪,醉眼朦胧间,见寒山瘦水都化作绣阁雕屏。可酒醒时分,唯见孤雁掠过越州城堞,将一声声悲鸣投进渐冷的运河。他抚摩残荷枯茎,指腹触到的不止是霜痕,更是少年时在平江路折柳送别的掌温——原来秋光最狠,将半生离合都碾作尘泥,却让故园的月光,年年照着游子霜白的鬓角。

《清平乐·候蛩凄断》

张炎

候蛩凄断,人语西风岸。月落沙平江似练,望尽芦花无雁。

暗教愁损兰成,可怜夜夜关情。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张炎出身南宋贵族,曾祖张镃、祖父张濡皆为朝中显宦。然南宋覆灭后,其祖父因误斩元使被处死,家族遭元军抄没,张炎自此家道中落,沦为“落魄王孙”。这种由盛转衰的经历,使他对秋景的描写往往暗含身世之叹。

此词创作于宋元易代之际,“候蛩凄断”“月落沙平”,既是自然时序的更迭,亦是对南宋覆灭的隐喻。

张炎以秋声为刃,剖开南宋遗民的肝肠,在宋元易代的残阳里雕琢一阕《孤鸿影》。他笔下的秋原是时光锈蚀的铜镜——寒蛩泣露,声声似未寒的箭镞,穿透姑苏城垣,钉入词人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房。

暮色漫过平江路时,残月正从枫桥寒山寺的檐角剥落,碎作一池粼粼的愁波。他数檐角风铃,叮当声里尽是少年时在临安瓦肆听过的《白苎曲》,如今却成了敲打游子魂魄的更漏。梧桐叶落如庾信北羁时撕碎的故国衣袂,每一道叶脉都沁着临安宫阙的残香,又被北风卷作钱塘江上漂泊的孤舟。

这秋原是三重枷锁:第一重是吴门旧巷苔痕斑驳的雕花窗,第二重是临安故园荒草没径的断碑石,第三重却是孤灯下,将半生沧桑都凝成砚池里将干未干的宿墨。他蘸着秋霜写“愁”字,墨迹未凝已被夜风吹散,化作南楼阶前飘旋的枯梧子,每一粒都裹着前朝的月光与遗民的泪。

这般秋思,原是词人将故国山河都碾作秋尘,在寒砧声里反复淘洗,却淘不出半粒归乡的碎金。酒醒时分,唯见孤雁掠过越州城堞,将一声声悲鸣投进渐冷的运河。他抚摩残荷枯茎,指腹触到的不止是霜痕,更是少年时在凤凰台折柳送别的掌温——原来秋光最毒,将半生离合都熬成苦药。

宋人以秋为砚,蘸取霜露研墨,在卷帙间绘就千年未褪的丹青。这些秋词原是时光窖藏的琥珀——寒蛩泣露的声线里封存着遗民泪,残荷垂首的褶皱中镌刻着迁客愁,而孤雁掠过城堞的羽影,恰似游子在宣纸上划开的裂帛。

秋景在宋人笔下化作三重镜像:第一重是王孙望断的故国烟水,每一片枫叶都浸着临安瓦肆的残灯;第二重是迁客独倚的南楼孤影,每一缕暮色都裹着贬谪途中的寒砧;第三重却是文人墨池里未干的宿墨,将半生沧桑都凝成“归路迷”三字的苍凉笔触。他们借寒山瘦水写未寄家书,托孤雁残云寄未了相思,连阶前梧桐都成了敲打离魂的玉磬。

这般秋思原是时光的绣娘,将游子掌纹织进雁阵,把故园月色绣入霜华。词人们数檐角铁马叮咚,分明听见少年时在平康坊听过的《子夜歌》,如今却化作敲打孤心的更漏;抚摩残荷枯茎,触到的不仅是霜痕,更是旧年折柳时掌心的余温。他们以秋为镜,照见半生浮沉,终将满纸寒烟都酿成琥珀光,让千年后的我们仍能透过墨痕,触摸到那些被秋霜浸透的肝肠。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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