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雪夜里,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我曾以为,握在手里的温度,就是永恒。直到那温热散尽,只留下足以冻裂心脏的寒意,我才明白,有些背叛,足以将人推入深渊,再亲手筑起高墙。
引子
雪夜里,城市的霓虹模糊成一片冰冷的光晕。我曾以为,握在手里的温度,就是永恒。直到那温热散尽,只留下足以冻裂心脏的寒意,我才明白,有些背叛,足以将人推入深渊,再亲手筑起高墙。
1.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一阵阵涌上来,比医生刚刚宣判我“胃癌晚期”时,还要强烈百倍。
今天是宋若雪和我的八周年纪念日。
几个小时前,她打来电话,声音带着惯有的、恰到好处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阿深,对不起啊,公司临时有个重要的酒会,实在推不掉。纪念日我们改天再补,好不好?你最好了。”
我当时正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长椅上,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诊断报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胃部的隐痛变成了一种尖锐的、持续的折磨。我说:“好,那你早点回来。”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或许,在那一刻,身体的剧痛已经麻痹了感知其他痛苦的神经。
挂了电话,我习惯性地点开朋友圈,想看看她是不是发了些关于工作的动态,好让自己心里那点微末的不舒服找到一个合理的出口。然后,我看到了。
一张精心修饰过的合照。背景是城中最贵的那家私人会所,璀璨的水晶灯下,宋若雪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剪裁大胆的酒红色礼服,笑靥如花地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那个男人,是韩辰川。一个最近在娱乐圈崭露头角的新星,也是宋若雪公司力捧的对象。照片配文是:“新的开始,与特别的人一起。感谢命运的安排。”
“特别的人”?八周年纪念日,她口中“推不掉的酒会”,原来是和另一个男人的“新的开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胃部的绞痛也随之加剧,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我颤抖着手指,点开了宋若雪的头像,拨通了她的电话。
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接了,电话那头才传来她略带不耐烦的声音,背景里是清晰可闻的、属于韩辰川的轻笑声,还有暧昧的音乐:“喂?阿深,不是说了我在忙吗?怎么又打过来?”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韩辰川的笑声,音乐声,宋若雪不耐烦的语气,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进我的心脏。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烧灼着,窒息着。
最终,我只是默默地挂断了电话。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冰凉的地砖上,屏幕碎裂开,如同我此刻的心。
我和宋若雪,是从穿着校服的青涩时光里走过来的。中学时的惊鸿一瞥,大学时的热烈相恋。她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女孩,明媚、骄傲,像一朵盛放的玫瑰,带着诱人的芬芳,也带着保护自己的尖刺。而我,或许在她眼中,就是那个愿意为她浇水、施肥,甚至不惜被刺扎伤的园丁。
我们在一起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八年?我以为这八年足以将两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磨合成彼此契合的形状。
大学毕业后,宋若雪的家族企业遇到瓶颈,迫切需要拓展人脉和资源。她把目光投向了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她知道我从小就喜欢摆弄乐器,嗓音条件也不错,长相也算清秀,便日日在我耳边描绘着那个圈子的光鲜亮丽,说只要我能红,就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就能帮到她家里。
“阿深,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好不好?”她总是这样,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撒娇和期盼。
我犹豫过。我本性喜静,对那个浮华的世界并无向往。但看着她眼中的热切,想着她口中的“我们的未来”,我最终还是点了头。我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为她披荆斩棘,哪怕那条路并非我心之所向。
为了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我没日没夜地跑通告、练歌、学表演,陪投资人喝酒喝到胃出血是家常便饭,冬天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室外拍淋雨戏冻得瑟瑟发抖也咬牙坚持。因为宋若雪说:“阿深,你要努力,要快点红起来,不然我们怎么会有未来?”
渐渐地,我有了些名气,但身体也垮了。胃病成了老毛病,时常隐隐作痛。而宋若雪,随着家族生意的起色和她自己事业的拓展,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她总是说忙,说累,说需要空间。以前,她会缠着我,分享她工作中的趣事和烦恼;后来,她更多的是沉默,或者是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我们之间的温情,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流逝,快得让我心慌,却又无力阻止。
我不是没有察觉到变化。她开始频繁地提起韩辰川,那个她公司新签的艺人。她说他有潜力,有才华,是公司未来的希望。她看他的眼神,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欣赏和……某种更复杂的东西。
我安慰自己,她是老板,他是员工,她只是惜才。我甚至在她抱怨工作辛苦时,主动提出帮她分担一些照顾韩辰川的事情,比如帮他对戏,帮他分析剧本。现在想来,我真是蠢得可笑。亲手为自己挖掘了坟墓,还傻傻地以为是在为爱添砖加瓦。
胃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我蜷缩在椅子上,冷汗涔涔。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刺眼的合照,想着医生冰冷的话语,想着宋若雪和韩辰川此刻可能正在上演的亲昵……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
八年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是病入膏肓的身体,是被弃如敝履的真心,是她转身投入他人怀抱的决绝。
原来,我倾尽所有想要守护的爱情,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的投资。而我,就是那个在她完成原始积累后,随时可以被抛弃的代价。
可笑,真他妈的可笑。
2.
拖着病体,我回到了我和宋若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讽刺的是,那套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的公寓,首付是我用跑了无数个商演、喝了无数顿伤胃的酒换来的,房产证上写的却是她的名字。她说,女孩子需要安全感。我当时信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咔哒”一声开了。玄关处,散落着一双不属于我的男士皮鞋,和一双眼熟的、宋若雪新买的高跟鞋。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光线从卧室门缝里透出来,伴随着压抑的、暧昧的喘息和低笑声。
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安慰,都被眼前这一幕击得粉碎。我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僵立在门口,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手脚冰凉得像刚从雪地里捞出来。
胃部的绞痛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我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这里,以这样狼狈的姿态。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卧室里的声音渐渐平息。门开了,韩辰川裹着浴袍走出来,脸上带着事后的慵懒和满足。看到门口的我,他先是一愣,随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挑衅和轻蔑。他甚至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哟,云深哥回来了?”他语调轻佻,眼神在我苍白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玩味,“若雪喝多了,我送她回来,顺便……照顾一下。”
“照顾”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我没有看他,目光越过他,投向卧室里同样穿着浴袍,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不自然红晕的宋若雪。她看到我,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一种近乎刻薄的镇定取代。
“阿深,你回来了。”她拢了拢浴袍,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辰川他……”
“不用解释了。”我打断她,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都知道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宋若雪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韩辰川则抱起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既然知道了,那正好。”宋若雪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冷硬,“阿深,我们……可能不太合适了。”
“不合适?”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荒谬绝伦,“八年了,宋若雪,你现在跟我说不合适?”
“感情的事情,不是时间长短能决定的。”她避开我的目光,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辰川能给我的,你给不了。我们公司的发展,也需要韩辰川这样的助力。”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利益。我,以及我这八年的付出,终究抵不过一个能给她带来更大利益的新欢。
“所以,今天是什么?”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摊牌?”
她沉默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决绝:“算是吧。云深,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是……”
“但是为了你的前程,为了你的家族,我活该被牺牲,是吗?”我冷笑一声,胃部的疼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但我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丝毫软弱。
就在这时,宋若雪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接了起来:“喂,章太太……嗯,对,我和辰川在一起……什么?明晚的饭局?可是……”她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看韩辰川,又看了看我。
韩辰川适时地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宋若雪的表情立刻变了,挂了电话,她转向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阿深,明晚有个饭局,章导演的太太也在。章导最近有个新电影,男主角还没定,这对辰川很重要。你陪我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刚宣布了我的“死刑”,现在却要我陪她去为她的新欢铺路?这是何等的羞辱!
“我不去。”我断然拒绝。
“你必须去!”宋若雪的脸色沉了下来,“云深,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没有我,你以为你能走到今天?别给脸不要脸!”
“我的一切?”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胸口剧烈起伏,“宋若雪,你摸着良心问问,我今天这副鬼样子,是为了谁?是谁当初求着我进这个圈子?是谁让我为了那些所谓的资源,喝酒喝到胃出血?是谁在我累死累活的时候,跟你这位‘潜力新星’打得火热?”
我的质问让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韩辰川走上前,揽住宋若雪的肩膀,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云深哥,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若雪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感情这种事,好聚好散嘛。明晚的饭局,章太太点名让你去,说想看看你。你不去,若雪不好交代,对你自己的发展也没好处,何必呢?”
他的话看似圆滑,实则充满了威胁。章太太,季郁心,是圈内有名的制片人,也是章导演的妻子,手握不少资源。她点名要见我?恐怕是宋若雪或者韩辰川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宋若雪也立刻接话:“对,章太太很欣赏你,这是个好机会。阿深,就当是帮我最后一次,也帮你自己一次,行吗?”
“帮我最后一次?”我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凉。她总是这样,擅长用这种看似示弱的语气来达到她的目的。过去八年,我吃过多少次这样的亏?
胃部的疼痛再次提醒着我身体的状况。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疲惫。和他们争执,就像是和两只嗡嗡作响的苍蝇较劲,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更加恶心。
“好。”我听到自己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去。”
宋若雪和韩辰川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宋若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而韩辰川则挑了挑眉,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
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为什么不去?我要亲眼看看,这场戏他们打算怎么演下去。我也想知道,当他们把我最后一点价值榨干之后,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第二天的晚宴,设在一家极其奢华的酒店包厢。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圈内有头有脸的制片人和导演,众星捧月般围着主位上的章太太季郁心。
宋若雪亲昵地挽着韩辰川的手臂走在前面,向众人介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韩辰川,我们公司力捧的新人,也是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她说得清晰而响亮,目光却下意识地瞟向跟在他们身后的我。
包厢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片意味深长的附和声。那些眼神,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的皮肤上。
我面无表情地走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看到那些目光。胃部的疼痛像一个忠实的伙伴,从未离开。
席间,宋若雪和韩辰川表现得如胶似漆,不断地向章太太敬酒,说着讨好的话。韩辰川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展示着他的“才华”和“潜力”。而宋若雪,则时不时地将话题引到我身上,看似不经意地提起我过去的某些“不懂事”和“不配合”,暗示我如今的落魄都是咎由自取。
章太太季郁心,一个看起来雍容华贵、眼神却十分锐利的女人,只是淡淡地听着,偶尔看向我,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全程沉默,只在别人敬酒时象征性地举杯,然后以胃不舒服为由,滴酒未沾。宋若雪对此颇为不满,低声斥责我:“云深,你什么意思?章太太看着呢!”
我抬起眼,对上她带着薄怒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我怕我喝多了,会忍不住说些不该说的话,搅了你的好事。”
她被我噎了一下,脸色变得难看,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头继续去应酬。
那一刻,看着她强颜欢笑、极力讨好的样子,看着韩辰川小人得志、意气风发的嘴脸,我心里那点残存的、名为“爱情”的东西,终于彻底死去了。
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灰烬,和一丝丝正在悄然滋长的、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恨意。
心灰意冷。原来这四个字,是这样的滋味。像是在寒冬腊月里,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从里到外,冻得透透的。
3.
晚宴在虚伪的觥筹交错中结束。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提前离场,回到了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公寓。
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我没有开灯,摸黑走到沙发旁,重重地跌坐进去。胃部的疼痛似乎有所缓解,但心脏的钝痛却愈发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传来响动。宋若雪回来了,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到黑暗中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随即才认出是我。
“阿深?你……你怎么不开灯?”她口齿不清地说着,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看到她精致的妆容有些花了,眼神迷离,平日里的精明强干被酒精冲刷得一干二净,露出几分脆弱和……迷茫?
她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突然毫无预兆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阿深……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家里……公司……我压力好大……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试图靠近我,伸手想要抓住我的胳膊,就像过去无数次我们闹别扭时她做的那样。
如果是以前,看到她这样,我一定会心软,一定会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但现在,我只觉得无比的厌恶和讽刺。
在她冰凉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的前一刻,我猛地站起身,避开了她的碰触。
“宋若雪,”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收起你这套把戏吧。不累吗?”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哭声一滞,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不敢置信:“阿深,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真的……”
“真的什么?”我打断她,语气里充满了嘲弄,“真的爱我?还是真的离不开我?如果是真的,就不会有韩辰川,不会有今天的晚宴,更不会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选择去陪他!”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中了她的痛处。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别再演了。”我看着她苍白的脸,只觉得心力交瘁,“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走进了客房,反锁了房门。背后传来她压抑的啜泣声,但我没有回头。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连愤怒和恨意都变得麻木了。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宋若雪已经不在客厅了。大概是去了公司,或者……去了韩辰川那里。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这些年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真正属于我的私人物品,寥寥无几。几件衣服,几本书,一把旧吉他。
在整理书柜时,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掉了出来。我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卡片,最上面一张写着“爱情特权卡:凭此卡可要求云深无条件做任何事一件(最终解释权归宋若雪所有)”。
这是我刚和她在一起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做给她的。当时觉得浪漫又有趣,以为这会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
我捏着那张卡片,心里五味杂陈。正准备把它扔进垃圾桶,宋若雪却回来了。她看到我正在收拾东西,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盒子。
“阿深,你……你要干什么?”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当她看到那张“爱情特权卡”时,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突然软了下来:“阿深,你看,这个你还留着……我们……我们还有机会的,对不对?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糊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抓着我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不得不承认,宋若雪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她知道我心软,知道我念旧。
就在我内心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动摇时,她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辰川”。
宋若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要挂断,但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尽可能地保持平稳:“喂,辰川……嗯……我现在有点事……什么?胃痛?很严重吗?……好,我知道了,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看向我,眼神躲闪,语气匆忙:“阿深,辰川他……他胃痛得厉害,我得过去看看。我们……我们晚点再说,好不好?”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信誓旦旦地请求我的原谅,说要给我机会。转眼间,韩辰川一个电话,一句胃痛,就让她毫不犹豫地再次选择了他。
而我呢?我这个被医生宣判了胃癌晚期的人,此刻也正经历着胃部的剧痛,痛得额头冒汗,脸色发白。可是,她看到了吗?她关心过吗?
没有。她的眼里,只有她的“潜力新星”,她的“未来助力”。
“去吧。”我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不用晚点再说了。宋若雪,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抓起包,匆匆离开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再也支撑不住,捂着胃部,缓缓地蹲了下去。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晕厥,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就在我意识模糊之际,我的手机响了。我挣扎着摸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林郁宁”。
林郁宁,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一个很安静、很温柔的女孩。后来她出国学医,我们偶尔会在同学群里聊几句,但交集不多。前几天同学聚会,她正好回国,我们才重新有了联系。她现在是市中心医院消化内科的主治医生。昨天我拿到诊断报告后,犹豫再三,还是给她发了条信息,约了今天咨询一下治疗方案。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接通了电话。
“喂,云深?你到了吗?我在办公室等你。”林郁宁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郁宁……”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可能……过不去了……我在家……胃……很痛……”
电话那头的林郁宁显然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语气立刻变得焦急:“云深?你怎么了?你别急,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
我报了地址,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以及守在床边,眼神里充满了担忧的林郁宁。
“你醒了?”她见我睁眼,立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语气带着一丝庆幸,“感觉怎么样?还痛吗?”
我动了动,感觉胃部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应该是用了药。“好多了,谢谢你,郁宁。”
“谢什么,我是医生。”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有些担忧地说,“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胃病这么严重,还敢一个人硬扛。幸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她的话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宋若雪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我,又看到旁边的林郁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阿深!你怎么样?我听邻居说你被救护车拉走了,吓死我了!”她快步走到床边,想要伸手摸我的额头,却被林郁宁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宋小姐,病人刚醒,需要安静休息。”林郁宁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宋若雪这才正眼看向林郁宁,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敌意:“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云深的朋友,也是他的医生。”林郁宁不卑不亢地回答。
“医生?”宋若雪皱起眉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我,“阿深,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医生朋友?你的胃病……很严重吗?”
我看着她,心里一片漠然。直到现在,她才想起关心我的胃病吗?
“不劳宋小姐费心。”我淡淡地开口,语气疏离。
我的冷淡显然刺激到了宋若雪。她脸色一白,眼圈瞬间红了,语气带着委屈:“阿深,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她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心软。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只觉得她的眼泪无比虚伪。
林郁宁适时地开口:“宋小姐,如果你是来探望病人的,请保持安静。如果你是来影响病人情绪的,那请你离开。”
“你……”宋若雪被林郁宁怼得说不出话,只能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向我,语气更加哀切,“阿深,你别听她的!她是谁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吗?”
“外人?”我看着她,眼神冰冷,“宋若雪,从你选择韩辰川,从你抛下胃痛的我去找他的那一刻起,你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个外人了。”
我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宋若雪的心上。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接下来的几天,宋若雪每天都会来医院。她不再哭闹,只是默默地守在病房外,或者趁林郁宁不在的时候,进来给我送些她亲手做的汤羹。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挽回,来弥补。
但我始终不为所动。她送来的东西,我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她跟我说话,我或者沉默,或者用最简短的词语回应。
我知道,她或许是真的后悔了。但那又如何呢?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弥补。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复原。
我和她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个韩辰川,不仅仅是一次次的欺骗和背叛,更是八年时光里,被她一点点消磨殆尽的信任和爱意。
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我们的感情,就像那张碎裂的手机屏幕,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它死了。在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彻底死了。
4.
(此处应有序号4,但上文结尾已包含第4部分“医院的纠葛”内容,为保持流畅,将序号顺延,从5开始)
5.
在医院待了一周,我的身体状况暂时稳定下来。林郁宁建议我尽快安排去美国做进一步检查和手术,她说那边有更先进的技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出院那天,宋若雪来接我。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底带着浓浓的黑眼圈,但依旧精心打扮过。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语气带着试探:“阿深,我们……我们去游乐园吧?你以前说过,等你有空了,想带我去坐摩天轮。”
游乐园。摩天轮。多么遥远又讽刺的词语。那是我刚出道不久,忙得脚不沾地时,对她许下的承诺。后来,我渐渐有了些名气,时间也稍微自由了些,可她却越来越忙,这个承诺便一直搁置了。
我看着她眼中的期盼,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去就去吧,就当是为这段早已腐朽的感情,画上一个最后的句点。
周末的游乐园,人潮涌动,充满了欢声笑语。我和宋若雪并肩走在人群中,却像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她几次试图牵我的手,都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想说些什么,活跃一下气氛,但我始终兴致缺缺。
我们沉默地排队,坐上了摩天轮。轿厢缓缓升高,城市的风景在脚下慢慢展开。宋若雪看着窗外,突然开口:“阿深,你看,多美啊。我们以前……也像这样,越走越高,以为可以看到更美的风景。”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天空。胃部的隐痛提醒着我,我的生命或许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再美的风景,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阿深,”宋若雪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们忘了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就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手机响了。是林郁宁打来的,询问我身体状况,叮嘱我按时吃药。我耐心地和她说了几句,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挂了电话,我看到宋若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就在这时,摩天轮下方的广场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我低头望去,只见韩辰川手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广场中央,正抬头望着我们的方向。周围围了不少人,显然是被这阵仗吸引过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会在这里?
轿厢缓缓降落,门一打开,韩辰川就立刻迎了上来,无视站在一旁的我,径直走到宋若雪面前,单膝跪地,举起了手中的戒指盒。
“若雪,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宋若雪,“但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给你幸福。嫁给我,好吗?”
周围响起一片起哄声和祝福声。宋若雪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料到韩辰川会来这么一出。她下意识地看向我,眼神复杂,似乎在期待着我的反应。
是在等我冲上去质问?还是等我愤怒地离开?或者,她内心深处,其实还渴望着我能像过去那样,不顾一切地把她从别人手中抢回来?
可惜,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我的平静,显然让宋若雪失望了。她看着我,眼神从最初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委屈,然后是赌气般的决绝。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韩辰川,挤出一个笑容:“我……”
就在她即将开口答应的前一秒,我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他们耳中:“宋若雪,你最好想清楚。选择了他,就意味着我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我的话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三人身上。
宋若雪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煞白。韩辰川也皱起了眉头,眼神不善地看向我。
“云深,你什么意思?”宋若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没什么意思。”我淡淡地说,“只是提醒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游乐园。
背后,似乎传来了宋若雪带着哭腔的喊声,还有韩辰川恼怒的质问。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走出游乐园的大门,阳光刺眼。我拿出手机,找到宋若雪的号码,按下了“删除联系人”,然后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再见了,宋若雪。再见了,我那段愚蠢又可悲的八年。
从今往后,山高水长,我们,再不相干。
几天后,我收到了宋若雪和韩辰川订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都在报道这对“金童玉女”的喜讯。照片上,宋若雪依偎在韩辰川身边,笑容灿烂,仿佛之前的种种纠葛从未发生过。
我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便关掉了网页。
心,早已不起波澜。
6.
一个月后,我踏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林郁宁陪我一起去的。她说她正好要去美国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可以顺便照顾我。我知道,这只是她的借口。
手术很成功。虽然癌细胞切除得很彻底,但医生说,后续的恢复和复查仍然至关重要。胃被切除了大半,未来的日子,我都需要在饮食上格外小心。
在美国休养的那段时间,林郁宁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她不像宋若雪那样,总是把“为了你好”挂在嘴边,然后强加给我许多我不想要的东西。她只是默默地陪伴,细心地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在我情绪低落时,安静地听我倾诉,或者给我讲一些她工作中遇到的趣事,转移我的注意力。
她的存在,像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有一天,她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玻璃球,球里面是微缩的、绚烂的北极光景象。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极光。”林郁宁笑了笑,眼神温柔,“听人说,看到极光的人,会得到幸福。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很难,但希望这个小东西,能给你带来一点点希望和慰藉。”
我看着玻璃球里流转的光芒,又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谢谢你,郁宁。”我由衷地说。
“傻瓜。”她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快点好起来才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回国后,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我接到了一个新的剧本。是一个小成本的文艺片,角色是一个经历坎坷、最终找到内心平静的画家。我很喜欢这个剧本,觉得和自己当时的心境有些契合,便接了下来。
重新回到片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没有了过去的浮躁和急功近利,我反而更能沉下心来,揣摩角色,投入表演。导演和同组的演员都对我的状态赞不绝口。
宋若雪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复工的消息,开始频繁地来剧组探班。她总是带着各种补品和汤羹,嘘寒问暖,试图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始终对她保持着距离,客气而疏离。她的出现,只会让我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韩辰川似乎对我重新开始工作很不爽。他如今傍上了宋若雪,资源好了不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大概是觉得我的存在碍了他的眼,他开始在暗地里给我使绊子。
先是网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关于我的黑料,说我耍大牌、人品差、私生活混乱。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还是给我造成了一些困扰。
紧接着,我在剧组也遇到了一些麻烦。原本定好的拍摄计划,总是临时被改动;我的服装道具,也时不时出点小问题。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但这些小动作,无疑让人心烦。
我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韩辰川的手笔。他的手段,还是那么低劣。
林郁宁知道了这些事,很为我担心。但我劝她放宽心。现在的我,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经历过生死和背叛,这些跳梁小丑的伎俩,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只想好好拍完这部戏,然后,开始属于我的新生活。至于那些企图再次将我拖入泥潭的人,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7.
剧组正在拍摄一场户外戏。按照剧情,我饰演的画家在废弃的工厂里寻找灵感,结果遇到了意外,被掉落的砖块砸伤。
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喊了“开始”。我按照走位,走到了指定的位置。头顶上方,是用绳子吊着的一堆红砖,道具师会在特定的时机解开绳子,让砖块“意外”掉落。当然,砖块是特制的泡沫道具,而且掉落的位置也经过精确计算,不会真的砸到我。
然而,就在道具师准备解开绳索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脚手架后面,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韩辰川!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对着吊着砖块的绳子!
我心里猛地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顶上方的绳子突然断了!而且,掉下来的不是泡沫道具,而是实实在在的红砖!它们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径直朝着我的头顶砸了下来!
“小心!”
一声惊呼响起。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就感觉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紧接着,是砖块砸落在地的闷响,和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踉跄着站稳,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推开我的人,竟然是宋若雪!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片场,此刻正倒在地上,额头被砖块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染红了她半边脸。
“若雪!”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冲过去想要扶她。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导演、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韩辰川也从脚手架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和……幸灾乐祸?
“快!叫救护车!”导演焦急地喊道。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宋若雪,又看了看我,眉头紧蹙。
“阿深,怎么回事?”来人正是我的大哥,季御深。他是一家跨国集团的总裁,平时很少露面,但对我一直很关照。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哥?”我有些意外。
季御深没有多问,只是冷静地指挥现场:“先把宋小姐送到医院。其他人,封锁现场,报警!”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原本混乱的场面立刻被控制住了。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站在一旁的韩辰川,眼神冰冷:“韩先生,麻烦你跟我走一趟,配合调查。”
韩辰川脸色一白,试图争辩:“季总,这……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正好路过……”
“是不是路过,等警察来了就知道了。”季御深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昏迷的宋若雪接走了。警察也来到了现场,开始进行调查。季御深简单地和我交代了几句,让我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他来处理,然后便带着韩辰川离开了。
看着大哥沉稳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无论我经历了什么,家人始终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韩辰川买通了剧组的一个道具师,偷偷将道具砖块换成了真砖,还割断了保险绳,企图制造意外,让我身受重伤,甚至……死亡。他大概是嫉妒我的复出,也害怕我和宋若雪旧情复燃,所以才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
而宋若雪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她那天正好来探班,恰巧目睹了韩辰川的举动,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我,自己却受了伤。
与此同时,网上关于我的黑料也愈演愈烈。有人匿名爆料,说我得了绝症,还被女友抛弃,现在复出拍戏只是为了博取同情,甚至还贴出了我当时在美国医院的一些照片。
一时间,舆论哗然。我的名字再次登上了热搜,伴随着各种猜测和质疑。
就在我准备让团队发布声明时,宋若雪却先一步行动了。她在自己的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篇长文。
文章里,她首先澄清了我和她的关系,承认了她之前的背叛和错误,并向我表达了歉意。然后,她话锋一转,详细叙述了韩辰川为了打压我,如何买通狗仔、散布谣言,甚至不惜在片场设计意外,想要置我于死地!她还附上了韩辰川与道具师的聊天记录截图,以及一段韩辰川亲口承认自己恶行的录音!
最后,她写道:“云深,对不起。过去是我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好好的。至于韩辰川,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篇长文,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舆论彻底反转。所有人都在谴责韩辰川的恶毒行径,同情我的遭遇。韩辰川的形象一落千丈,他所代言的品牌纷纷解约,参演的影视剧也宣布将他除名。他彻底身败名裂,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宋若雪这一举动,无疑是釜底抽薪,给了韩辰川致命一击。但我知道,她这么做,或许有赎罪的成分,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她自己。韩辰川的恶行一旦曝光,她作为他的未婚妻,必然会受到牵连。及时切割,甚至反戈一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看着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评论,看着韩辰川自食恶果、狼狈不堪的样子,我心里没有太多的波澜。
这一切,本就是他咎由自取。
至于宋若雪……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但,到此为止吧。”
然后,我再次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是彻底的诀别。
8.
片场的意外风波过后,我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电影顺利杀青,后期制作也很顺利。我和林郁宁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升温。
她不再仅仅是我的医生和朋友,更像是我的灵魂伴侣。我们有共同的爱好,聊不完的话题。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安心。那种感觉,是我和宋若雪在一起八年,都从未体会过的。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和林郁宁在公园散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云深,”林郁宁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认真,“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我看着她,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但语气却很坚定:“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和你共度余生的那种喜欢。”
我愣住了。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她的表白,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郁宁,我……”我有些犹豫。我的身体状况,我的过去……我配得上这样美好的她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林郁宁打断我,眼神温柔而坚定,“你的过去,你的病情,我都了解,也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从高中第一次见到你,那个在操场边安静弹着吉他的少年,我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她缓缓地讲述着她长达十三年的暗恋。从高中时的默默关注,到大学时的遥遥想念,再到回国后重逢的欣喜和担忧。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股暖流,淌过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田。
“十三年?”我震惊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这个温柔安静的女孩,竟然默默地喜欢了我这么久。
“嗯。”她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但眼神依旧坦诚,“所以,云深,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
看着她澄澈的眼睛,感受着她话语里的真诚和温暖,我所有的犹豫和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我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很软。
“我愿意。”我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郁宁,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她笑了,眼眶微微泛红,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就在我和林郁宁确定关系不久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危险,悄然降临。
那天晚上,我和林郁宁看完电影,正准备开车回家。走到停车场,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径直朝着我刺来!
是韩辰川!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吗?
事发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那把刀就要刺进我的身体,一道身影却猛地扑到了我的身前!
是宋若雪!
刀子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后背,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若雪!”我惊呼出声。
韩辰川似乎也没料到会伤到宋若雪,愣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我立刻将林郁宁护在身后,同时大声呼救。
停车场的值班保安闻声赶来,合力将情绪激动、状若疯癫的韩辰川制服。
我立刻蹲下身查看宋若雪的伤势,同时焦急地呼喊着林郁宁:“郁宁!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林郁宁脸色苍白,但还是摇了摇头,声音带着颤抖:“我没事……云深,快……快看看她……”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受伤的宋若雪和被制服的韩辰川一起带走了。后来我才知道,韩辰川因为故意伤害和诽谤等多项罪名,本应面临牢狱之灾,但他利用关系,加上精神鉴定方面动了手脚,竟然只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强制治疗。这次是他偷偷跑了出来,想要报复我。
而宋若雪,她那天正好来医院复查伤口,看到了形迹可疑的韩辰川,便一路跟踪,没想到最后竟然……
医院里,宋若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看着守在床边的我,眼神复杂,虚弱地开口:“阿深……我……我不是故意要……”
“你好好休息吧。”我打断她,语气平静,“谢谢你。但,仅此而已。”
说完,我转身走出了病房。门口,林郁宁正一脸担忧地等着我。看到我出来,她立刻迎了上来,仔细地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看着她焦急关切的眼神,我心里一片柔软。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郁宁,我们结婚吧。”
林郁宁愣住了,随即眼眶一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和林郁宁开始筹备婚礼。日子定在了元旦。
宋若雪得知我们要结婚的消息,沉默了很久。后来,她托人给我带了一句话:“祝你幸福。”
婚礼前夕,我收到了一份匿名的快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去往芬兰看极光的双人机票,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阿深,这是我欠你的。希望你和她,能看到最美的极光,永远幸福。”
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宋若雪。她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来了结我们之间最后的牵绊。
我把机票收了起来,没有告诉林郁宁。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我和林郁宁的婚礼,在元旦那天如期举行。没有邀请太多人,都是些至亲好友。婚礼简单而温馨。当我在神父面前,为林郁宁戴上戒指,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和幸福的笑容时,我知道,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份安宁和幸福。
我的新生,开始了。
结论
元旦的钟声敲响时,我正拥着林郁宁,站在洒满月光的阳台上。远处是城市的万家灯火,近处是爱人温暖的依偎。
婚礼很顺利,也很圆满。大哥季御深亲自操持,给了郁宁一个盛大而体面的仪式。看着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一步步向我走来,我的心从未如此刻般安定。那些过往的伤痛,仿佛都被这幸福冲刷干净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知名企业家宋若雪于昨夜发生车祸,不幸离世……”
配图是事故现场的照片,一辆红色的跑车撞毁在路边的灯柱上,雪花覆盖了破碎的车窗。据说,她是在得知我和林郁宁婚礼消息后,独自一人开车出去,情绪激动,加上雪天路滑,最终酿成悲剧。有人说,她出事前,正在循环播放一首老歌,那是我刚出道时写给她、却从未发表过的歌。
我看着那条新闻,心里没有恨,也没有怨,只剩下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终究,还是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为她的人生画上了句点。或许,对她而言,这也是一种解脱吧。只是代价,太过沉重。
林郁宁察觉到我的沉默,抬头看向我,眼神带着一丝担忧。
我摇了摇头,将她拥得更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没事。只是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美。”
她依偎在我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夜空中突然绽放出绚烂的光芒。绿色、紫色、粉色的光带交织在一起,如同绸缎般在天空中舞动、变幻。
是极光!
虽然不是在芬兰,虽然只是城市灯光秀模拟出的景象,但依旧美得让人窒息。
我知道,这一定是宋若雪最后的安排。她用她自己的方式,送了我一份迟到的、也是最后的“礼物”。
“好美啊……”林郁宁喃喃地说,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
我看着她,又抬头望向那片绚烂的“极光”,心里默默地说:
宋若雪,再见了。愿来生,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而我,会和我爱的人,在这片“极光”下,好好地,幸福下去。
(完结)
来源:一个执着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