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陈仁洪回忆5:泪别大安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03 15:02 2

摘要:我们撤出四渡桥以后,崇安和江西紫溪的敌人,依仗人多势众,南北对进,气势汹汹地向大安街压了过来。

一九三五年一月,闽北红军的斗争进入了最艰苦的年月。

我们撤出四渡桥以后,崇安和江西紫溪的敌人,依仗人多势众,南北对进,气势汹汹地向大安街压了过来。

他们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配合国民党军队进攻的地主民团,挥舞屠刀,加紧反攻倒算,一个个都杀红了眼,扬言苏区人头要落地,连扫帚也要过三斩,所到之处,村庄化为废墟,青山变成焦土。

陷于痛苦深渊的根据地“无不焚之屋,无不伐之树,无不杀之鸡犬,无遗留之壮丁,闾里不见炊烟,田野但闻鬼哭”。

面对敌人的重兵合围,中共闽北分区委,在黄道同志的主持下,于四渡桥战斗期间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上,黄道同志客观地分析了当时的敌我态势,认为十万大兵压境,敌我力量对比悬殊,而且中央主力红军已经长征,闽北苏区已经没有大片巩固的根据地作依托。

部队长时间的正面抵抗,战斗力也大大削弱。

在这种情况下,与敌人死打硬拼,显然是很不利的。

而当时以闽北军分区司令员李德胜为代表的一小部分人,死抱着王明的“拒敌于国门之外”的“左”倾错误路线不放,在所谓“红色领土寸土必争”、“不失苏区一寸土地”等错误口号下,坚持“分兵把口”、“以红色堡垒对白色堡垒”,硬要当时弱小的闽北红军,与装备精良的国民党部队拼消耗。

因此,会议期间,以黄道为首的绝大多数同志据理力争,坚决驳斥了李德胜等的错误主张,决定撤出苦心经营多年的闽北苏区首府大安街,把主力部队拉到坑口、长涧源一带整编,尔后,以武夷山脉为依托,南北分散活动,相机打击敌人。

还决定,分区委和军分区机关率部分部队在苏区坚持斗争,各县成立独立团(营),县政府主席和县委书记分别兼任团(营)长和政委,随县独立团(营)行动;

各区成立游击队,区政府主席和区委书记分别兼任游击队长和政委,随区游击队行动。

此外,还相应采取了一些措施,如撤退公开的干部,建立隐蔽的地下支部;

组织遍及全区的秘密交通联络站等。

这些决定就使我军由在固定苏区长期正面对敌作战,转为向敌占区域的游击作战。

这对闽北苏区和闽北红军来说,是一个伟大的战略转折。

我们相信持久的游击战争,一定能坚持下去,一定能取得最后胜利

我们完成四渡桥守备任务,部队撤下来以后,黄道同志曾对我讲述了闽北苏区当时的严重形势。

黄道同志凝视着我,问道:“敌人打到我们老家来了,而且来头不小,你说说看,我们是结束死守硬拼的碉堡政策好,还是继续坚持它?”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应该结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黄道同志听后,霍地站了起来,高兴地说:“对!我们的革命目标是全中国、全世界,不是山王草寇,我们要把眼光放远一点。面对敌人的进攻,我们既反对逃跑主义,也反对拼命主义,更何况,眼下我们革命的本钱小,实在同敌人拼不起。”

说到这里,黄道同志停了一下,又提高了声音,说,“为了保存革命力量,与敌人作长期的斗争,区党委已经决定暂时放弃大安,在闽赣边打游击,与敌人周旋。”

我说:“对!我们不能把自己手脚捆住,眼睁睁地让敌人找上门来打,要神出鬼没出敌不意地打击他们!”

黄道同志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说: “撤走时,要把带不了的东西统统坚壁起来,给他们留下一座空城,用地雷和挨丝炮欢迎敌人。这次撤离,机关和直属队比较庞杂,行动不便,到了一地,连吃、住都成问题,很不适应于游击作战,必须进行精简。”

说到这里,他顺便告诉我:“你还是回部队去好,到军分区警卫营当政委,去后,把警卫一连编成一个大连留给军分区机关,你带营部和两个连到作战部队去。”

我一直盼着返回部队打仗,听了黄道同志的话,心里格外高兴。

从黄道同志的住处出发,我回青年部跟机关的同志告别。

走在大安街上,往日热闹、繁荣的景象不见了,到处笼罩着一种撤退前的紧张、肃穆的气氛。

医院、兵工厂,在前几天四渡桥激战中便开始往东北方向的深山转移。

现在人们正冒着蒙蒙细雨,把拆下的机械设备,连同那些贵重而又无法带走的东西一起埋在山上,加紧坚壁清野。

跨进政治部的大门,同志们正在整理行装,见到我突然回来,都围上来询问阵地上的情况,不知哪一个同志说:“陈干事,原先听说坚守四渡桥的同志全都牺牲了,大家都为你难过,刚才见到通报表扬你们的作战事迹,还真有点不信呢!"

接过这个同志的话,我半开玩笑地说:“哪能那么快就革命到底了,留着这条命,还要向敌人讨还血债哪!”

听到这话,大家都哈哈地笑了。

正说笑间,青年部李部长从门外进来,一见面就拉着我的手说:

“陈干事,我们留不住你了,刚才主任通知,决定让你去军区警卫营工作,明天一早报到,祝贺你啊!”

李部长还让我抓紧时间休息,准备一下。

我因为脱离机关工作几个月,现在调动,基本不用交接,一套行装又随时带在身边,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便一把拉着俱乐部邱主任,去我俩具体领导的军区红色剧团、列宁室,看他们的撤离准备工作。

撤离大安,虽然在数日前已作出决定,但是撤离的具体准备工作,直到敌人攻到四渡桥以后才展开。

因此,闽北苏区领导机关撤离大安时,显得很仓促。

当时,根据黄道同志和军分区的指示,要求机关、部队每人在大安预备一件杀敌武器,给进犯的敌人留下一份“见面礼”。

兵工厂临撤前,给后撤的同志留下了大批炸药、引信和用铁或锡铸造的各种地雷。

这时,大家都紧张地在路口、树下和门窗、锅灶、水桶、竹担等一切敌人可能经过和接触的地方,安装踏发和绊发的丝炮、地雷、手榴弹。

这些武器,有石的、铁的,也有木头的、瓦罐的,总之,一切可能炸死和炸伤敌人的东西都得到了充分利用。

我和邱主任沿着熟悉的街巷默默地走着,谁也不说话,心情都很沉重。

是啊!大安成为闽北的革命中心以后,这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繁荣,在如火如荼的斗争中,大安给我们留下了多么难忘的印象,而现在,我们却要撤离大安了!……

我和邱主任来到列宁室。

那些平日挂在墙上,摆在桌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同志们正在给捆好的木箱、竹篮做记号。

当时,闽北苏区的红军部队,从指挥员到战士,大都是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为了把这些朝气蓬勃的青年培养成有文化、有觉悟的红色战士,分区委非常重视部队中的文化宣传教育工作。

军分区设有红色教导大队,培养干部和战斗骨干。

军分区青年部、俱乐部抓文化活动中心的建设。

闽北苏区领导机关的红色剧团,经常编演反映打土豪、分田地,反压迫、争自由,反映战斗生活的节目,不但给机关部队演出,还深入到周围的区、乡流动演出。

除了剧团,军区机关最大的文化活动中心就是这个列宁室了。

它是红军干部、战士以及苏区群众学习娱乐的场所。

里面有油印、手抄的马克思、列宁的理论书籍,有各种画册、文化课本、认字牌,还有闽北苏区革命斗争史,各区、县、部队的战史、战绩统计,以及英模人物事迹等。

往日,列宁室是大家最爱去的地方,一有空,都去那里看书学习,寻求思想上的启迪,汲取知识和力量,它成了红军战士的良师益友。

大家对红色剧团和列宁室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可是,现在再也听不到朗朗书声和同志们的说笑声了。

屋子空荡荡的,一切显得格外肃静,只有房门正中写着“列宁室”三个大字的木板扁额,依然端正地挂在那里,好象在凝视着大安街正在发生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告别机关的同志,我去军区警卫营报到。

警卫营驻在大安东北面不远的一个小山村里。

一到村口,许多人跑出来接我。

这里熟人很多,二、三连就是原来我从上铅县独立营带过来的。

这一天,我抓紧了解全营的情况,并通知各连作好第二天出发的准备。

我们的任务是随军分区机关作后卫行动。

武夷山的一月,寒风料峭。

临撤那天,机关和警卫营的同志都集中在大安街对面的河滩上。

在嗖嗖冷风和蒙蒙细雨中,黄道同志给部队讲了话。

他表情严肃,从声音里听得出很激动,他说:同志们!从一九二八年党在闽北领导第一次农民暴动,至今已有七个年头。这七年,我们闽北苏区和闽北红军,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在战火中不断壮大,经受了各种各样的考验。

现在国民党反动派叫嚷要在几个月之内把我们共产党人,把我们红军斩尽杀绝,把闽北苏区荡为平地。

同志们!

革命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黄道同志停了一下,接着又说:主力红军离开时,中央军委给闽北的指示是:坚持斗争,保存力量,等待主力回来。

现在敌我力量对比悬殊,我们要执行中央军委保存力量的指示,不能跟敌人碉堡对碉堡死打硬拼,打耗战,不能死守根据地不放,该丢的就要丢。

如果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到头来什么也保不住。

我们虽然放弃大安,放弃这块红色根据地,但是我们决不放弃革命!决不放弃闽北!

我们将依靠武夷山的千山万岭,依靠闽北苏区的千千万万人民,同敌人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游击战争。

黄道同志讲话以后,又一位领导同志交代了一下行军路线和注意事项,整个机关和直属分队一千多人,便开始向长涧源、坑口方向前进。

我永远忘不了队伍离开大安时的情形。

年轻人带着梭镖、猎枪跟部队上山打游击,许多妇女、儿童也随机关撤退,他们走时把大门都锁了起来。

留在村里的老伯伯、老妈妈手里捧着草鞋、米馃,老早便站在路边等候。

他们颤抖着枯瘦的手把草鞋和米馃硬塞给我们,有的拉住战士久久不放。

我们不肯收乡亲们的东西,他们哽咽地说:“收下吧,红军同志,过几天我们想送还不晓得往哪儿找你们哪,这是我们对红军的心意啊!”

不少老人一再叮嘱:“同志们一定早些打回来,我们等着你们。”

大家向老乡说:“乡亲们,我们离开了大安,但不会离开苏区,红军一定会打回来!”

乡亲们还鼓励我们说: “放心打白匪去吧!只要用得着我们,水里、火里都能去,我们一生忘不了苏维埃,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跟着共产党走。"

队伍走出很远了,乡亲们还站在山坡上不断地招手。

那发自根据地群众肺腑的话语,就象是母亲对孩子的呼唤,紧紧扣住了每个指战员的心弦,给了大家无穷无尽的力量。

快到拐弯的地方,我回头望着大安街,泪眼迷蒙了。

大安街头树上的枯枝,在寒风中抖动,片片落叶飘洒在部队刚刚走过的河滩上,送行的乡亲不停地挥动着头巾.……

我不能再看下去了,转身大步跟上行军的行列,心里默念着:

大安,我们一定要回来的!

乡亲们,放心吧,我们一定打胜仗,消灭敌人,报答你们对红军的一片深情。

队伍在山里行进,远处不时传来阵阵枪声,部队走走停停,行军速度很慢。

黄昏,队伍走到磨石坑附近,突然前面人声喧哗,一阵骚动。

后面的人往前挤,想看个究竟。

走到跟前一看,路旁一群人正站在一副担架周围,担架上躺着的是牺牲不久的五十八团政委陈一同志。

原来,敌人在攻占四渡桥以后,从小浆和沙渠洋两个方向多次夹攻大安,企图分割闽北领导机关与部队的联系,把机关逼到分水关方向,以便与江西南下的敌人聚歼。

为了粉碎敌人的阴谋,掩护和接应领导机关转移,几天来,五十八团一直顶在小浆和长州一线,战斗中部队的伤亡很大,陈一同志也为革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这时,只见五十八团团长黄立贵同志扶着陈一同志的担架,流着泪,慢慢地为陈一同志盖上棉被,然后,挥手让人将担架抬走。

黄立贵与陈一从红七军团二十一师五十八团组编起,就是老搭挡。

反“围剿”以来,他们团在闽赣边打了许多胜仗,威震敌胆,黄立贵同志被称为有名的“黄老虎”。

一九三四年一月,国民党二十一师梁立柱部分兵三路进攻赣东北苏区,横峰失守,闽北苏区与中央和赣东北苏区的联系被切断,黄立贵、陈一同志便带领留在敌后掩护中央主力红军撤退的五十八团将黄道、曾镜冰、曾昭铭率领的闽赣省委代表团由黎川护送回闽北。

一九三四年八月,寻淮洲,方志敏、粟裕同志率领的红七军团北上抗日先遣队路经福建建、松、政地区,黄立贵、陈一同志受闽北分区委派遣,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带领地方工作团开辟了建、 松、政红色根据地,为巩固和扩大闽北苏区以及为顺利沟通闽北、闽东根据地,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陈一同志牺牲前一直在建、松、政苏区,直到大安告急,才与黄立贵同志奉命率五十八团赶回来。

黄立贵同志失去这位并肩战斗的战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我们每个过路的同志也都暗暗流下了眼泪。

队伍继续前进,过了地源,天完全黑了。

我们已经进入了深山密林,后面的枪声也渐渐稀落下来,队伍停下来生火做饭,大家的情绪又活跃起来,因为再翻几道山梁,就是这次转移的目的地——坑口、长涧源一带苏区了。

第二天,闽北分区委和军分区在坑口附近为陈一同志举行追悼会,大部分营以上领导干部参加,各连也都派了代表。

同志们用竹枝、松柏、兰草编织成一个个花环,安放在陈一同志墓前,寄托对烈士的哀思。

大家的心情很沉重,一个个紧捏拳头,决心消灭敌人,保卫苏区,为死难烈士报仇!

来源:烟雨江南花又开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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