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自由吗?”——如果有人突然问你这个问题,你该如何作答?这让人不禁想起法国启蒙运动急先锋卢梭的那句名言: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是呀,谁不是一辈子都想自由跳舞,哪怕还戴着镣铐呢?谁又不想“从心所欲不逾矩”呢?所谓“从心所欲”就是自由嘛,“不逾矩”就
郑胜辉学习与思考第2694天
“你自由吗?”——如果有人突然问你这个问题,你该如何作答?这让人不禁想起法国启蒙运动急先锋卢梭的那句名言: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是呀,谁不是一辈子都想自由跳舞,哪怕还戴着镣铐呢?谁又不想“从心所欲不逾矩”呢?所谓“从心所欲”就是自由嘛,“不逾矩”就是并不逾越规矩,加在一起的意思,就是不甩开镣铐也能舞蹈。当然,从心所欲这是孔子晚年所达到的高境,但这世上果真存在绝对的自由吗?存在主义就在这一要点上逡巡反思,给出了一种来自西方哲学的答案版本。
20世纪40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霾笼罩着欧洲,一股名为“存在主义”的思潮便悄然孳生。1945年二战结束后的废墟之上,人们彷徨、无助、虚空,一场关注个人自由、选择、责任的思潮却愈演愈烈,席卷西欧、风靡欧美,这场运动的思想核心角色就是法国哲学家萨特。他是一位哲人,也是一位作家,更是一位活动家。随着1968年激进学生运动追求平等的“五月风暴”爆发,存在主义又被推上了高潮,回顾下当年五月,萨特在索邦大学演讲时的盛况就可以窥见到,哲学思想与社会运动结合起来,会有多么巨大的力量!
萨特:青年的偶像、跨界的全才
作为一位介入型的公共知识分子,萨特的声名远扬并一度成为青年们的偶像。但他可是一位跨界的全才,1964年萨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但他却特立独行,拒绝领奖,因为他才不想被评委会“体制化”了。同为哲学家又拿到诺贝尔文学奖的还有英国哲人罗素,1920到1921年罗素就曾来访过中国,新中国成立后的1955年,萨特也应邀同他的伴侣西蒙娜·德·波伏娃访问过中国,波伏娃就是那位女性主义的创始人。萨特被认为是进入新中国的“第一位西方著名左派思想家”,当时的他激动地写道:在中国的“每一天,每看一眼,必定要同时看到古老的中国和未来的中国”!
萨特与波伏娃,这对最知名的知识分子伉俪,他们通过恋爱,获得自由了吗?从传记就可以看到,他们也曾共同对未来的人生迷惑过。波伏娃记录了大概是1935年的一天:“我们坐在海鸥咖啡厅的游廊下,长久地为我们单调平淡的前途而叹息。我们的生活相互依存,我们的友谊永远不会改变,我们的职业已经划定,世界继续它的进程……可是我们再也不会遇到什么新鲜事了!”有意思,这对著名伴侣居然在事业起步阶段也如此迷惘过,而不断获得生活的新鲜感,也正是存在主义的一种持续自我创造。波伏娃居然把与萨特的关系视为友谊,那时的她刚刚结识一位颇具魅力的俄罗斯女孩,还邀请这位同伴与萨特一起断断续续地共同生活。
萨特与波伏娃的不即不离的男女关系,哪怕是在今天都令人觉得前卫。他们都极力反对一夫一妻制。波伏娃更是向萨特坦言她更喜欢同性情感。于是,这两位哲人兼作家心有灵犀地达成一份著名的《爱情契约》:第一,他们在既不联姻也不生育后代前提下,必须竭力维持“必然的爱情”,同时可以体验“偶然的激情”;第二,可以短暂分离但不能长久分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在任何条件之下,都要保证在生活、感情和性欲方面享有“充分的自由”。这就是萨特的存在主义与波伏娃的女性主义得以结合之后,影响了整整一代法国人的自由宣言。
今天我们只聚焦萨特这位存在主义大师,他一辈子笔耕不辍,但是存在哲学上的代表之作就是《存在与虚无》,该书标志着二十世纪法国存在主义的开启,为人类的自由提供了如此深刻而又相当普及的辩护。这本书绝对是哲学史上最畅销的著作之一,尽管1970年代存在主义迅速落潮了,但是其后续的影响却绵延不绝。2025年3月我与获得奥斯卡奖的叶锦添就电影《封神》三部曲的整体设计,进行了两次公开对谈,他就承认自己就是一位存在主义者,自从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存在主义便获得了不少拥趸的青睐,那时文艺青年对萨特的存在主义简直趋之若鹜。
如何理解“存在”与“虚无”?
那《存在与虚无》这本哲学巨著到底说的啥呢?先说标题,“存在”与“虚无”,到底讲的是什么呢?其实,大多人都误解了,觉得存在就是作为人的肉体,虚无即为人的意识,所以这本书所讲的无非就是人生哲学的灵与肉。但事实并非如此,必须先来澄清一下:萨特的“存在”,乃是指人的意识之外的大千世界,因为它们“自己”就在那里,所以萨特称之为“自在的存在”;萨特的“虚无”,则是指人的意识,而且是一种彻底化的纯粹意识,萨特又称之为“自为的存在”,这才是“成为人”的存在。
也就是说,萨特讲了两个概念,一个叫“自在的存在”,一个叫“自为的存在”,后者其实指的就是人的存在。萨特为什么要区分这两个概念呢?因为他接下来要讨论我们人的真实处境了。
当然,《存在与虚无》尽管并不只是聚焦于人的,但是人的实存毫无疑问就是其根本主题。当萨特言说“人的存在”的时候,他最常用的词儿是“人的实在”。
20世纪30年代,萨特正处在他的思想形成期,那时的他认为:“人的实在”就是以“领悟存在”的方式来承担自身的,人的存在需要去领悟其人生的意义,从而成就自身的存在。完成了《存在与虚无》这部大著后,走向更为成熟时期的萨特,则做出了“存在先于本质”的著名论断。
萨特前后思想一以贯之,“存在先于本质”的潜台词就是说:不要跟我大谈“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因为根本不存在什么预先决定的本质!
“存在先于本质”
譬如说,人是什么,这就是对人的界定。古希腊哲人苏格拉底就曾给人下过定义:人是两条腿的动物,意思就是人是两足直立的动物。听闻此言,一位智者派人物就抓来一只鸡,追问苏格拉底:请问“这是人吗?”苏格拉底看罢,立即改口说: 那人就两脚行走且没有羽毛的动物吧!那个人便当场就把所有的鸡毛拔光,然后再度质疑说:那这该是人了吧?西方哲学史上,最主流的人的定义,就是“人是理性的动物”,而疯子就丧失了理智,但他毕竟还是人吧?后来只能修订这个定义,人被看做能制造符号和使用符号的动物,比如语言就是人类的独创的符号,如此等等。
但这林林总总对于人的本质的追问,在萨特看来都不满意,追寻本质的做法并不足取,因为按照传统观点:本质决定了存在,而在萨特看来恰恰相反,无论是从现实还是逻辑上,存在都是位居本质之先的。这可从动态的角度看,自为的人始终向前推动自己的发展,我们总是处于自我创造的过程当中,只有到了死亡那一瞬间,才能化作人的本质。所以,你看,静态的本质,最终就是居后的,而动态的存在,则始终是居于先列的,先有存在的变化,后才有本质的规定。
这种存在,就是一种“自为的存在”。刚才我们就讲过,“人的实在”作为萨特的独特哲学概念,用以描述为“自为”的人类存在,它既是指普遍的人类,也是指单独的个体。而与“自为”的存在相对的,就是“自在”的存在,那么,究竟何为“自为”、何为“自在”呢?
萨特给出了明确的回答:所谓自为,就是“自己规定自己存在的存在”。自为的存在,无非就是自己规定自己,相形之下,自在的存在就丧失自我规定了。好比说一张桌子,它被生产出来而成为一张桌子,它是没法自己规定自己的性质的,而人不一样,意识就是人的内在结构。
这就又回到了《存在与虚无》这本书的标题:其中的存在就是自在,其中的虚无则是自为。正如当年海德格尔所说的那样:石头并无世界,动物缺乏世界,而人却形成着世界。由此推之,“自为的人”自己就规定自己的世界,然而,无论是石头还是动物都缺乏人的那种“自我意识”而远离了世界。
由此,自为的存在所强调的,就是我们每个人体的自由选择,及其对自我所承担的责任。既然你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基于自己的选择和行动,那么,人的存在就不是由任何先验的本质来规定的,这也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吧。大家看过动漫电影《哪吒1》吗?第一部的主题,几乎就是通过哪吒的自我成长故事,说明了本属于中土道教修炼的一个主题——我定我命也!
存在主义给我们的一个巨大启示便是——我们是自己创造自己的本质的!我们作为人,首先不是物,对吧?物就是它本身,不会自我改变,譬如桌子的本质与其存在始终是一致的,用更哲学的话来说,物的存在就是物本身。而人呢,生来就是绝对自由的,现实之所以让我们屡屡不自由,那是由于我们的处境的限制与束缚。虽然人本是绝对自由的,但是现实境遇却让我们意识不到这一点,也无法去实现绝对的自由,但人还是要知其不可为之而为之。自为的存在,才能让我们得到自由,由此人生就获得更多的可能性,人生就是要不断创造自我。
在这个意义上,存在主义就是一种诉诸行动的哲学,可以说也是“知行合一”的。
自由与责任同在:绝对的自由带来绝对的责任
萨特的一生,就可以看作是按照存在主义原则来生活的一辈子。
萨特12岁的时候,因为母亲改嫁而内心转变,成为具有暴力倾向的“问题少年”,不仅学会了偷窃,而且还加盟了打架团伙。但这位坏孩子后来却厌倦了这种日子,后来奋发图强成为学习优异的好学生。我们不能放弃自己,而要超越自我。
上了大学也只身高一米六的小个子萨特,为了追求波伏娃也煞费苦心,他送上一张画了一个男人和一群美人鱼洗澡的画,取名为《莱布尼茨和单子一起洗澡》,因为当时波伏娃正在研究莱布尼茨哲学。
哪怕是1940年因法国战败,未开一枪而成了俘虏的萨特,被关押在俘虏营,也在给战友们讲哲学和文学,还自导自演自己的作品,为了号召法国人去反抗。
就爱情的突破习俗而言,他和波伏娃都有自己的情人,而且还相互分享,后来不仅有各自本土的法国情人,还分别发展出跨洋恋爱的美国情人,但这种约定的男女契约关系却贯穿了其一生。
萨特有句名言广为人知:“人是自由的,懦夫使自己懦弱,英雄把自己变成英雄!”
你可能会好奇,从自为存在,怎么就推断出绝对自由了,从自为存在到绝对自由,究竟是如何打通的?你看,自为本身就是一种虚无,它不断地自我创造,从而超越自己,使得超越性就变成自为的本质规定,萨特的一生就是如此这般不断创造的一生。
萨特的存在主义之所以被称为“无神论”的存在论,恰恰是因为他对任何宗教的超验境界都是拒绝的,并认定不存在现实世界之外的超验世界。任何宗教都是要设定两个世界:一个此岸和另一个彼岸的世界,神就活在我们现实之外的“那个”世界里面,而我们则活在现世的生活世界之中。萨特却根本不信彼岸的存在,他就信自己,信自己的选择,而选择的自由却是永恒的。
对于欧洲人来说,上帝的命运关乎他们自己的命运,但尼采在19世纪末宣称“上帝死了”,那人该怎么活?如果没有上帝,那每个人只能成为孤立无依的存在,他们与上帝的等距关系也被消解了。当人的实存别无依靠的时候,不靠上帝那还靠谁?萨特的回答掷地有声:那就靠自己去活!
萨特根本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他相信唯一的现实,就是我们所经验到的现实,我们就居住于“存在”之中。于是,萨特所寻求的就绝不是宗教式的“外在超越”,而是存在化的“内在超越”。
这种内在超越就要诉诸“自为存在”之力。既然没有了上帝,人是被抛弃在这世上的,而自为又是真实而偶然的存在,偶然存在的人则被定义为自由的,毕竟没有上帝安排这一切嘛!那么,自为就是直接通向自由的。自为的存在,乃是超越自己的超越性的存在,这种超越性是内在于人类经验世界的。
这就关系到萨特影响最大的一种观点,人乃是自己造就自己的,绝无需外求。每个人都可以不断地超越自己,人在根本上是自由的。
这一点对大众的诱惑力可就太大了,一切都是由我来定的,而我则是不断创造自我与自我创造的!
但当大家都如此推崇萨特式的自由之时,恰恰误读了这位哲人,因为他从来没说过所谓自由就是随心所欲、随欲所为,他只是给我们的做选择以无限的可能性。这就要带出萨特的另一面的观点——绝对的自由同时带来了绝对的责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自由与责任同在,但也必须看到,人即自由——这一点也确实被大量误用了,这也是萨特为何曾经如此流行的原因。还要回到虚无的原点来理解,按照萨特的思路:人是自由的,那是源于:意识既是自由的也是虚无的,进一步来说,意识就是绝对自由的。这是萨特思想的一面,相匹配的另一面则是说,尽管人是自由的,但是人必须彻底为自己的自由负责。
举个例子,战场上,懦夫与英雄都存在吧,但要成为逃兵还是勇士,就取决于人的“自我选择”,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做自己的第一责任人。但是成为懦夫还是英雄,那就取决于你所承担的责任了:你是就为自己的安全负责?还是为了其他战友乃至民族独立而献身呢?那就看你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了。
所以说,绝对的自由的反面,就是绝对的责任,自由与责任其实是一体两面的。行动上的自由是要人去争取的,但无论如何,用萨特的话来说:我们是被“审判”为自由的!
“审判”这个词,用得真好,自由是判给你的,它就如审判一般具有庄严的意味。我们这些人,一旦被抛弃到这个世上,就享有绝对的自由,但是自由并不是轻松的,我们同时就要承担自由的重任。我们都要意识到,自由竟是如此沉重,以至于我们要为此付出绝对的责任,这才是萨特的自由观。
总之,自由是自为存在的基本结构,所以,我们存在即自由。既然我们是绝对自由的,所以我们就要对我们的自由承担绝对的责任,同时也让他人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人即地狱”的真实含义是什么?
我们要看到,作为哲学家的萨特关注到了他人的责任,而作为文学家的萨特则更倾向于认定:责任乃是对自我的负责,而不是对别人承担责任。
萨特有一出著名的戏剧叫《禁闭》,其中就有一句经典台词——“他人即地狱”!
这句台词是怎么来的呢?我回顾下这出戏,网上也可以找到整个剧本和精彩桥段。我们引用剧本的简介:“剧情发生的地点是一间地狱里具有第二帝国时代风格的房间,剧中有三个鬼魄:被处死的逃兵叛徒加尔散、勾引并折磨弟弟的妻子以至被弟妻开煤气谋杀了的变态女人伊内斯,以及溺死了私生子的艾丝黛尔。三个鬼魄生活在同一间没有镜子没有牙刷的密室里,相互交往,但这种交往是一种互相的折磨和纠缠。只要有两个鬼魄在一起表示亲近,第三个就会过来破坏。这是一种绝妙的平衡关系,就如伊内斯所说:‘我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是另外两个人的刽子手。’正相互折磨至巅峰的时候,本来纳闷为什么地狱里没有刑具的加尔散明白了——‘何必用烤架呢,他人即地狱’!”
这三个人,不,是三只鬼,形成了一种相互追逐的圆圈关系,A追B,但B拒绝A,B追C,但C拒绝B,C追A,但A拒绝C,这就又构成一种彼此追求、又相互拒绝的三角关联,这种关系在偶像剧里面也是常见的吧。
但这三个痛苦的鬼魄,好像是坐上了命运的旋转木马:后面的马,永远追不上前面的马,一匹马追逐另一匹马,永远深陷于地狱之中而无法解脱。
整个《禁闭》的剧本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一句无可奈何的感叹:那就是加尔散的一言收场——“好吧,让我们继续下去吧!”如此一来,生命就这般循环了下去,就像古希腊那个执着的神西西弗斯反复把石头推上山巅,但是又跌落下来,如此反复无穷尽矣……
那“他人即地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大家总是根据表面的理解,将这句话视为绝对个人主义者的宣称,从而陷入精致利己主义的泥潭。
战国时代中国有个思想家叫杨朱,他早就提出,“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也就说每个人都应该不损失哪怕是一根毫毛,这才大利于天下。
但其实,萨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他解释说:“人们以为我想说的意思是,我们与他人的关系时刻都是坏透了的,而且这永远是难以沟通的关系。然而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要说的是,如果与他人的关系被扭曲了,被败坏了,那么他人只能够是地狱。其实,对于我们认识自己来说,他人是我们身上最为重要的因素……”
萨特其实是关注他人的,重视他者的,但他人其实就是“另一个我”,这就形成了共同存在,但是他人却可以使得我被“物化”。
戏剧《禁闭》就是这种人被他人“物化”的象征,就像戏剧当中,某个人在追求另一位并给他做“舔狗”的时候,那么,他也就丧失了自我的规定,从而使得自己也被禁锢在爱的枷锁之中。
萨特自我表白:“我想借此指出,有许多人被禁锢在一系列陈规之中不能自拔,他们对自己抱有他们本人也为之痛苦的看法,然而他们却没有设法去加以改变!”
在这里,萨特深入地描述出这个世界的无尽的限制,似乎枷锁无所不在、无时不在,以至于只能使追求自由的人们感到痛苦。如果一个人总是没有去改变现状的意图,并因此而变得惴惴不安的话,这样的人就被萨特当做“活死人”,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行尸走肉。
面对如此消极的局面,萨特给出了能动的选择:好就好在,我们都是活人,萨特就以自己为例,说他就可以凭借文学,用一种“荒谬的构思”,来揭示我们的自由的重要性。各种人生的处境所带来的痛苦,都是可以通过积极的行动来改变的。
用萨特自己的话来说:“不管我们处于何种地狱般的环境之中,我想我们都有自由去打碎它。如果有谁不去打碎它,那就是他们自由地留在其中了,也就是说,他们自由地将自己置于地狱之中。”
看这话说的呀,“自由地将自己置于地狱”,难道进入地狱也是自由的吗?我就特想问:当年萨特被关入战俘营,尽管未放一枪一炮就被逮捕了,难道这也是一种“被关”的自由?显然不是!
但是在营地里,萨特确实以自己的方式,进行了一种抵抗,这是不容否定的,但更多仍属“书斋内的革命”与“艺术式的反抗”而已。这样的一种抵抗,恰恰也表明了,即便在战俘营里,萨特仍然拥有自由的选择。
他人必须存在,如果没有他人,就没有了外在的存在,所以这其实是不得已为之——因为面对如此处境,我们无从选择,只能去勇敢地面对他人了!这才是“他人即地狱”的萨特本意,我想用佛教那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尽管存在主义绝不是“雷锋哲学”那般的舍己为人,但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勇于直面他者,才是萨特的存在论的积极之处呀。
结语
萨特的《存在与虚无》简直成了面对个体活法“对症下药”的哲学药方,它回应了直面艰难世事、作为自我的人如何存在的问题。
萨特接受了海德格尔“被抛于世”的说法,但曾给出一个更妙的比喻:“人像骰子一般,把自己投掷到人生之中去。”掷骰子,大家都有经验吧?没人能次次都掷出6,或者把把都掷出1。如果你也玩过投币机,就会发现,自己就是在同概率作斗争,充满了偶然性与不确定性,正如我们的人生一样。
我们无法掌控游戏机,正如我们无法把控自己的命运一样,因为人生充满了偶然性,哪有那么多的必然?当然,这是存在主义的视角,很多宿命论者还反过来认定,命运就是被设定好的必然呢。但宿命论者往往是悲观的,只能接受命定的预设嘛,但是萨特这种存在主义者却要积极去创造自己的人生,尽管人生无常!
最后,我就以萨特另一部著名小说《恶心》当中的主人公独白,来结束对存在主义的解读,有趣的是,文学中的主角居然发出如此“哲学化”的感喟:
既然存在纯属偶然,我认为人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存在,即是生存在地球之上,仅此而已;人类出现在地球上,就相互遇见,却永远无法相互了解。我相信有些人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他们想努力绕过这偶然性,于是就捏造出“人类存在是某种先天预定,是一种必然”的说法,可是,任何必然性都无法解释存在。偶然性不是假象,也是表象,因此无法消除,它是一种绝对且荒谬的存在。一切的出现(花园、城市和我自己)都毫无缘由,甚至是荒诞的。当我们某一天突然明白了这一点,就会感到反胃、眩晕……令人恶心。
引述完这个桥段后,我要最后发问:世界真是荒谬的存在吗?关键还在于你如何看待之!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吗?关键是什么意义,该如何加以创造之!
实际上,这就是存在主义给予我们的人生启迪!
撰稿:刘悦笛;脑图:摩西脑图工作室;资料来源:得到APP听书栏目;声明:除原创内容特别说明外,推送稿件文字及图片和音视频均来源于网络及各大主流媒体。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认为内容侵权,请在文章下方留言联系我们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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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公民郑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