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一节刚过,立夏节气便接踵而至。宋代诗人陆游《立夏》与《立夏前二日作》,用“残红一片无寻处”“赤帜插城扉,东君整驾归”等诗句,展现了荆楚大地立夏节气的习俗、风物和生活,描绘了春将尽,夏将至时的景象,唱响了一曲春的挽歌与夏的颂歌。
蝼蝈初鸣蚯蚓浮,王瓜藤梢正攀图。
三春谢幕芳菲减,幸有槐香慰客孤。
五一节刚过,立夏节气便接踵而至。宋代诗人陆游《立夏》与《立夏前二日作》,用“残红一片无寻处”“赤帜插城扉,东君整驾归”等诗句,展现了荆楚大地立夏节气的习俗、风物和生活,描绘了春将尽,夏将至时的景象,唱响了一曲春的挽歌与夏的颂歌。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正如古代《历书》中所说,立夏是夏季的第一个节气,交节时间在每年公历5月5~7日之间。此时,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南方,太阳黄经达45°。世间万物,春天生,夏天长。
立夏,标志着万物进入旺季生长的时期。
农历四月,江汉平原水汽正浓,蝼蝈初鸣。蝼蝈,其实就是荆州土话“蛤蟆”。按照荆州流传的《插秧歌》所言,“四月立夏小满来,田中秧苗要人栽。”这“呱呱”如鼓的蛙鸣声,就是催耕的号角。屈原《楚辞》中的“蛙黾游乎药渚”,说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楚地多水泽,蛙鸣遂成夏之先声。老农闻此声,便要着手“开秧门”了。
此时,荆州各地农民在田间地头举行独具荆楚特色的祭祀活动,祈求天神、谷神、田神恩赐年景丰收。监利农村还常常于在田头举行“崇秧”仪式,在插秧前先围绕秧田做着熏赶害虫的动作。
立夏之日,荆楚大地空气里悄然多了一分重量。这沉甸甸的重量,正是万物蓄势待发的饱满。古人将立夏分为三候:初候蝼蝈鸣,二候蚯蚓出,三候王瓜生。这三候的变化,在江汉平原上演绎得格外鲜明。
楚地湿热,蚯蚓立夏时节破土而出,翻松了稻田的土壤。蚯蚓出,正应了荆州农谚“蚯蚓滚沙,雨水哗哗”。唐代诗人王维《积雨辋川庄作》中“漠漠水田飞白鹭”,写的是南国夏景,而荆楚水田此时更有蚯蚓在暗中劳作。楚人素重土地,蚯蚓在楚文化中向来被视为“地龙”,是土地精气所化。乡间老人见蚯蚓出土,便知地气已通,可放心播种晚稻了。
而所谓的“王瓜生”,在荆楚则表现为黄瓜、苦瓜的藤蔓在此时地疯长。资料显示,古时北方将黄瓜称为“王瓜”。《诗经》中的“绵绵葛藟,在河之浒”的意境,立夏时节在荆楚乡间瓜架上重现。楚人好食苦瓜,谓之“君子菜”,取其苦味清心败火之意。苏轼谪居黄州时曾留下了“楚人蓄苦瓜,烹之清我神”的诗句。立夏食苦,是楚地特有的养生智慧。
“吃了立夏羹,麻石踩成坑。”农谚里说的立夏羹,就是用糯米粉拌鼠曲草做成的汤圆。对此,《荆楚岁时记》中说得很清楚:“取黍曲菜汁作羹。以蜜和粉”。同时,旧时荆州立夏还会吃乌米饭。乌米饭,是一种呈紫黑色的糯米饭。制作时,“取杨桐叶染饭,其色青而有光”。
同时,楚俗立夏还有尝“三新”的习俗。这个“三新”,不同的地区略有不同,比如,樱桃、青梅、鲥鱼,竹笋、樱桃、梅子,竹笋、蚕豆,等等。
如今,荆州还有“立夏吃虾,热天不瞎”之说。吃油焖大虾,喝冰镇啤酒,已成为城乡夏季宵夜的标配。这些食俗,暗合了《黄帝内经》“夏气与心气相通”的养生之道,体现了楚人“道法自然”的生活哲学。
其实,“立夏”的节气活动,与纪念楚国的先祖有关。唐代文学家元稹《咏廿四气诗·立夏》诗中的“欲知春与夏,仲吕启朱明”中的“朱明”,正是楚人的先祖——火神祝融。据隋唐《郊天下》记载,“立夏日……祭赤帝祝融”。原来,祝融是传说中掌管夏季的神明“赤帝”。所以,送春迎夏之时,还需要由“赤帝”来开启交替的“按钮”。
昔年屈原行吟泽畔,见立夏景致而作《九歌·东君》:“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写的虽是日神,却暗含夏日的炽烈。古时,立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历朝历代,天子都会在立夏时亲率三公九卿“穿赤衣,佩赤玉,乘赤车,驾赤龙,插赤旗”,到去祭祀“赤帝”,以迎接夏天的到来。所以,陆游在写《立夏》诗时,开篇就是“赤帜插城扉”。可见,楚人就在要在立夏之日用火红的旗帜祭祀自己的先祖。
立夏三候的物候变化,在荆楚大地上演变为一套完整的生命仪式。从蛙鸣到蚯蚓出,再到瓜蔓生,恰似《楚辞》中“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的天地巡行。这种将自然节律内化为文化节拍的能力,正是楚文化绵延不绝的奥秘。当现代人困于空调房时,或许该学楚人那般,细听蝼蝈初鸣,静观蚯蚓出土,品味王瓜之苦——如此,方知夏日真味。
来源:平侃楚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