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华州老家的吆车的、杀猪的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06 07:31 2

摘要:以故乡华州人民公社存续期为主要时间段,借用当年30余类专门以及业余从事工商业个体劳动者的生活形态,结合笔者的亲身经历、感受和感想,回顾了有关历史期间乡亲们的生活以及生存环境,对我国农村历史的研究者有一定参考价值,并希望能慰籍今60岁以上人们的怀旧情怀。

故乡旧日的行商走匠与其它

作者:张 明

【摘要】以故乡华州人民公社存续期为主要时间段,借用当年30余类专门以及业余从事工商业个体劳动者的生活形态,结合笔者的亲身经历、感受和感想,回顾了有关历史期间乡亲们的生活以及生存环境,对我国农村历史的研究者有一定参考价值,并希望能慰籍今60岁以上人们的怀旧情怀。

二十四 驭手

前文说过,马车驭手不属工匠,笔者将其归并入了手艺人。故乡几乎无人使用“驭手”一词,普遍将驭手称为“吆车的”。1974年有部电影《青松岭》,反映的是河北某山区生产队一男一女两个社员,为了争夺马车驾驭权引起的冲突。该电影中的河北人,将驭手称为“车把式”。也有一些地方,将驭手称为“车老板”。

马车最先是一种战争利器,由其名称可推知,最先用马牵引。人类驯养马、使用车的历史,可以上溯到距今四五千年前。世界上最先驯养马、使用车的古人,居住于今哈萨克斯坦地区。马车传入我国的时间为商代晚期,传播路径为中亚和蒙古草原。我国目前年代最久远的单辕战车历史文物,出土于殷墟,距今在3100-3400年间,结构无异于秦始皇兵马坑出土的铜车马。我国出土年代最久远的双辕车历史文物,2024年出土于陕西榆林清涧寨沟遗址。双辕车与单辕车相比,只需一头牲畜便可牵引,并且不易翻车、安全性高,其后逐步发展成为我国唯一的一种车型。汉代画像石中描画的那种双辕木轮牛车,在故乡一直沿用到了1950年代末。故乡开始使用双辕胶轮马车的历史,距今不到70年。另外,故乡人普遍将牛车、马车统称为“大车”。

故乡旧日的驭手很受乡亲们尊重。陷在沟渠或泥潭中的载重大车,如果换另外一个技术更高的驭手,可能只需吆喝几声、挥一个响鞭,便能让大车轻松脱困。我们沙涨村过去只有几个人会赶大车,技术最好的驭手是绪兵伯。前文说过,绪兵伯家是我们村唯一的一户地主,曾经富裕一些,家里可能原本养过骡马、有过大车,他应该从小便会赶车。电影《青松岭》中的富农分子钱广,应该和绪兵伯一样,从小会赶马车。

我们村北侧的北杜村有位笔者称爷的长辈,叫杜(张)考学,原本是我们村人,不知何年过继还是入赘到了北杜村。他是原华县马车运输大队的专业驭手,技术不知比绪兵伯又高了多少。故乡曾流传过不少有关考学爷赶车的传奇故事,其中一个是:某日大雨后,考学爷赶一大车货物去西安,出县城后行进于泥泞的西潼公路(今称X319)。车过漾田寨南侧路段时,遇一行人招手要搭顺路车,因当日路况差、货物重,遭到了考学爷的拒绝。但他未听劝阻竟自行爬上车尾,坐下的同时点着了一根香烟。考学爷恼了,在车前扬起长鞭甩向车尾,“叭——”一声炸响,不偏不倚将搭车人叼在嘴边的那根香烟击为两节。

驭手的长鞭和赶牛的牛鞭,结构和工作原理均不同,是两种不同的皮鞭。故乡驭手的长鞭可以分为鞭杆、皮鞭体和皮鞭梢三个部分,长度大于电影《青松岭》中的长鞭。长鞭利用鞭体末端的皮鞭梢惩戒骡或马。它之所以能在空中炸响,能致皮糙肉厚的牲畜皮开肉绽,在于它利用了一种被称为“鞭梢效应”的物理原理。鞭杆、皮鞭体和皮鞭梢,将驭手手腕的抖动速度经三级放大,使皮鞭梢的末端获得了极高的速度、有很大动能。

1970年前后,绪兵伯在生产队打“焋(zhuàng)土”拆房的劳动中,脚踝被倒塌的土墙砸伤,落下了终生残疾。焋土,是一种拆除老旧土房得到的污土、建筑废料,有一定的肥效。绪兵伯不能赶大车后,如茂爷接替他成了生产队的大车驭手。大概在1972年前后,我们生产队的大车常驻赤水街整整一个冬天,运输货物挣“脚钱”,当时称搞“副业”。如茂爷是赶大车的驭手,家父负责揽客、记账并负责做饭。期间,曾因道路狭窄,两车迎面相错时,如茂爷夹在两车之间被搓伤了胯骨,所幸未留下残疾。

1975年前后,我们生产队买了一台手扶拖拉机。大车的运输功能很快被手扶拖拉机所取代,驭手随着大车一起消失于历史的尘埃。

二十五 杀猪匠

杀猪匠的全套家伙什包括:一把取猪命的尖刀,一把剖猪骨的砍刀(可用斧头替代),一个在猪皮下通气道的铁通条,两块褪除猪毛的“鋑(cuān)石”。鋑石即火山喷发产生的多孔状富含氧化铁的浮石。杀猪的过程大致包括尖刀捅猪心、开水褪猪毛、去除猪体表细毛、分割猪体等几个较大的步骤。杀猪匠当年杀一头猪的报酬是一块到一块五毛钱,或者一个猪头。

华州农村杀猪 刘焕民摄

当年故乡的大部分村庄,可能均有人会杀猪,但他们的技术一般欠火候。请本村技术不熟练的人杀猪,可以节省杀猪的费用。几个小伙子将猪按在院子里,他们可能需要捅好几刀,才能捅到猪的要害(即心脏)。期间猪吃疼不住,拼命挣脱后会由农家院内奔向村巷。故乡当年腊月间有时能见到,已被捅了一刀但未中要害的猪,脖子上嘀嗒着血、在村巷里狂奔,后面有一群人大呼小叫追猪的热闹情景。

我们村当年杀猪常请马庄黄家村的杀猪匠黄进财,笔者称他叔,他是堂姐张英的干爹。进财叔中等个,瘦削,吸旱烟袋,话很少,有明显的外地口音,但不知其原籍是何处。笔者曾随堂姐多次去过他家,三间厦(方言音sà)房,四五个孩子,也是个赤贫的家庭。笔者的家在故乡22年间,仅仅杀过一头猪。结束那头猪的性命、让其重新投胎的好事,就是请进财叔成就的,酬劳也是一个不大的猪头。进财叔是位本分的好人,他切猪头的刀口,紧紧地贴在猪耳朵根。

与沙涨村隔渭河相望的仓渡村,有位叫李忠林的杀猪匠,笔者称叔,大个子,相貌堂堂。他每年给我们村生产队送红苕(红薯)秧,还曾到我们村育过一年红苕秧。我们村的乡亲们路过仓渡,均会到他家里歇歇脚。1968年冬天,十岁的笔者曾和父亲到阎良往家里运过一车煤,出门前母亲给我们烙了好几个咸味的锅盔。回程路过仓渡时,我们也去忠林叔家歇过脚。他家和进财叔一样贫穷,也是四五孩子,个个衣不蔽体,三间厦(方言音sà)房,他家的院门即土墙上开的土洞,故乡将这种人类穴居时代的建筑孑遗为“土门”。

当天午后两三点到仓渡时,忠林叔到邻村杀猪去了。我们正坐在他家院里石头上饮水、吃锅盔时,忠林叔弯腰闪进了土门。他胳膊下夹了个破布包,里面裹着杀猪刀和鋑石,铁通条扛在肩上,背后挑着一个晃晃悠悠的猪头。他好像和我父亲很熟,没说客气话便开口说:“你到咱(方言音cā)屋里嗹,还吃啥锅盔哩?嫑吃嗹,嫑吃嗹,咱一会儿吃米饭、吃猪头(方言音sá)。”

华州农村杀猪 刘焕民摄

忠林叔的妻子分解猪头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给家父留下了毕生难忘的深刻印象。2020年秋天,笔者因文事路过仓渡,曾顺路去过一次忠林叔家,见到了忠林叔的妻子和他的大儿子,遗憾忠林叔已于多年前作古!他大儿子告诉笔者,忠林叔姓李,其妻姓张,夫妇俩均为安徽人。

来源:华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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