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李有根在角落里低着头,心却在滴血。那时我才十六,已经在队里干活四年了,每天天不亮就下地,日头落山才收工。手上的老茧厚得能扎进去一根针,腰也直不起来了。
"咱村儿谁要是能在城里站住脚,我吃了这棵槐树!"大队长的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火辣辣的。
那是七七年冬天,队里开批斗会,村支书指着我爹的鼻子骂他"思想落后"。就因为爹说了句"分田到户也许能多打粮食"。
我李有根在角落里低着头,心却在滴血。那时我才十六,已经在队里干活四年了,每天天不亮就下地,日头落山才收工。手上的老茧厚得能扎进去一根针,腰也直不起来了。
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却连肚子都填不饱。青黄不接的时候,全家喝稀粥就咸菜,饿得我晚上做梦都是馒头。
是啊,年轻人谁不想去城里?
春来夏往,一晃到了八二年。生产队分了地到户,每家每户都分到一片薄田,就连我家也分了两亩地。可田再薄也得耕啊。那时我二十有六,村里的媒婆早就把我的名字从"适龄青年"名单上划了又划,说我这辈子就该老死在地头。
得知我要走那天,爹摔了饭碗。"你个不孝子,屋里就你一根独苗,要是你走了,地谁种?"
娘跟着抹眼泪,一把拽住我的衣角:"有根啊,城里是啥样你知道吗?听说要粮票才能买大米,布票才能买布,没关系啥也办不成啊!"
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爹,娘,我不是不孝顺,我是不甘心。您们看刘家三儿子去年去了省城,这不是寄回来一台收音机吗?全村谁家有啊!"
邻居张老四在墙根晒太阳,听见动静探头看:"李家小子,听老四一句劝,打消这念头吧。那刘三可不一样,人家有个当工人的姨父,有靠山。你孤身一人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能有啥前程?"
我攥着拳头,憋着一股气。"不试怎么知道?就是睡马路,我也要去闯一闯!"
爹气得拄着锄头走了。娘哭了一天,第二天早起给我做了个煎饼卷着咸菜心,包进一块红布里。"带上吧,到了城里,饿了就吃一口。"
李婶是在我要走那天来的。她是村里出了名的苦命人,丈夫早年被打成"历史问题分子",后来一病不起。她一个人拉扯着儿子李明志,靠缝补零活度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从没见她低声下气求过谁。
我正收拾行囊,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李婶悄没声儿地推开门,两只手紧紧捏着个发黄的信封,指节都泛白了。
"有根啊,你到了城里,帮婶子把这信捎给我儿子。"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
"您儿子在城里?"我愣住了,手里的粗布衣服掉在炕沿上。谁不知道李婶儿子李明志十年前去当兵,后来据说被安排到了工厂。再后来,连个信也不见回。村里人背后议论,说李明志是嫌家里出身不好,怕连累自己的"前程",才断了联系。
"是啊,他在北大荒那儿转了一圈才去的城里。"李婶眼神有些飘忽,好像透过窗户看向远方。"这些年......"她声音低了下去,眼圈微红,犹豫了一下又说,"你有个照应也好。"
她的手微微发抖,我接过信封,摸着里面硬邦邦的,不像只有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李婶叹了口气:"婶子不能送你别的,二十块钱,你到了城里先应急。"
"使不得,使不得!"我慌忙推辞,这可是一个月的工分钱啊。我家尚且吃了上顿没下顿,李婶家更是艰难。
"拿着吧,当是婶子的一点心意。"李婶执意要我收下,她粗糙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掌心的老茧硬硬的。"你爹娘那性子,肯定舍不得给你多带钱。这是婶子做了半月的鞋垫子攒下的,你拿着。"
她又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地址。那字迹像喝醉了酒,歪扭得让人心疼。李婶没念过几天书,这几个字不知道写了多少遍才成。
"他在齐鲁机械厂上班,听说当了个什么......小组长?"李婶说这话时,眼里却没有应有的骄傲,反倒像是提心吊胆。
"李婶,您放心,我一到城里就去找他。"我郑重地把信和纸条揣进贴身的内兜。
"有根啊,你要是见了他......"李婶欲言又止,手指在围裙上绞来绞去,终究没把话说完。只是看着我,眼神又怯又盼。
天不亮,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播着《东方红》,宣布今天去公社开会的名单。我背着褪了色的军绿帆布包,踏上了北去的火车。怀里揣着李婶给的信和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北方的冬天远比我想的要冷。下了火车,刺骨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子吹得脸生疼。耳朵冻得像两块红砖头,搓都搓不热。
在站前广场上,一个穿着肥大棉大衣的老头摆着三张小桌子吆喝:"看地图,查地名,一毛钱一次!"我挤过人群,掏出李婶给的纸条,递给老头。"大爷,这个齐鲁机械厂怎么走啊?"
"东边,坐17路公共汽车,到头站下。"老头看都没看我,就伸手,"一毛钱。"
一毛钱!我心疼得要命,身上就揣着李婶给的二十块钱,饭都还没着落呢。可转念一想,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一毛钱省不得。我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角纸币,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公共汽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我抓着扶手,一路颠簸。车窗上结了厚厚的冰花,我用手背擦出一小块儿,向外张望。城市的高楼比我想象中还要高,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商店的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
找了半天,才找到齐鲁机械厂。高大的烟囱冒着白烟,厂房门口停着好几辆解放牌卡车。门卫室里,一个穿着厚棉袄的老头正捧着搪瓷缸子喝茶。见我进来,眼神里透着不信任:"找谁啊?"
"找李明志同志,他是车间小组长。"我搓着冻僵的手说,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冒着热气的茶缸。
"李明志?"老头上下打量我,眼神不善,"什么关系?"
"老乡,一个村的。我叫李有根,他娘让我给他捎个信。"
老头哼了一声,像是在说"又一个靠关系找工作的",让我在传达室等着,径自进去打电话。我站在门口,看着厂区里来来往往的工人,穿着统一的棉工装,脸上带着我看不懂的神情。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棉工装的年轻人走来,个子不高但很精干,腰板笔直,走路带风。我一眼就认出是李明志,虽然他已经不是那个村里腼腆的小伙子了。他的下巴微微扬起,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像是变了个人。
"你找我?"他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语气生硬,眼神里没有半点乡亲的亲热。
"李大哥,我是有根啊,李有根,咱一个村的。"我上前一步,想拉家常,他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点。我有些尴尬,只好掏出那封信,"你娘让我给你带封信。"
李明志接过信,脸色依旧冷淡:"就这事?"
"我......"我吞吞吐吐,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想在城里找份工作,想问问你能不能......"
"城里的日子不好过。"他打断我,翻开信封,看见里面的钱和纸条时,眼神微动,却很快恢复正常,"工作可遇不可求,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摆明了是不想帮忙。我愣在那儿,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厂房拐角。
天色渐晚,我站在厂门口,不知道该去哪儿。李婶给的地址没错,人也找到了,可人家根本不认我这个老乡啊。心如死灰,我攥紧了兜里仅剩的几块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着落。
寒风呼啸,我找了个避风的墙角蜷缩着,啃着娘给我带的煎饼,想着明天该怎么办。是去别处碰碰运气,还是灰溜溜地回村?想起村支书和大队长鄙夷的眼神,我宁可冻死在城里,也不愿意这么回去。
夜色越来越深,寒气像针一样扎着我的骨头。我缩成一团,手脚冰凉,眼皮越来越沉。"喂!"一个声音叫住我。回头一看,是李明志。
他裹着厚厚的棉工装,手里拎着个暖水瓶,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嫌弃还是无奈。"跟我来。"他没有多余的话,径直往前走。
我跟着他穿过几条小路,来到一栋灰色的六层楼前。这是厂里的集体宿舍,每层住着十几户人家。他带我爬到四楼,推开了最靠里的一扇门。
屋里挤着六张床,上下铺,中间只留了一条窄窄的过道。几个男人围在一张小桌子边打牌,烟味、汗味和脚臭味混在一起,熏得我直打喷嚏。
"这是我村里来的,借住一晚。"李明志简短地介绍,指给我一个角落的空床位,"暂时睡这儿,明天再说。"
"哟,老李也有亲戚啊?"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笑着打趣,"平时一副孤家寡人的样子,还以为你是石头蹦出来的呢。"
李明志不接话,只是拿出暖水瓶倒了杯热水给我。我千恩万谢,捧着水杯,感觉热气一直暖到了心窝。
"吃了吗?"他问,声音还是硬邦邦的。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吃了点干粮。"
李明志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咸菜和半个馒头。"将就着吃吧,明天再说。"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李明志坐在床边,忽然问:"我娘...她还好吗?"声音低了八度,听着竟有些哽咽。
"挺好的,"我点头,"就是念叨你。每次村里谁家收到孩子的信,她都会多看两眼。"
他沉默了,手指在膝盖上敲打着节奏。"村里人...怎么说我?"
"说你...有出息。"我不解地看着他,"常说要是村里年轻人都像你这样有本事,咱村早就富了。"
李明志长出一口气,肩膀明显放松下来:"都这么说?没人说我是反.革.命的儿子?"
我这才明白,为何李婶从不提起自己丈夫,为何李明志这些年从不回村。原来他一直活在阴影里,怕被人指指点点。
"七七年平反了啊,"我小声说,"村里谁还提那事?再说,那是你爹的事,跟你有啥关系?"
李明志的眼睛湿润了,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都不敢回去...怕连累我娘。那时候档案里都是黑材料,要不是她拼命保着我,我能有今天?"
原来,李明志的父亲在文革中被错划为"历史问题分子",连带他自己也背上了"黑五类子女"的包袱。是李婶冒险撕毁了一些对儿子不利的材料,又四处托人走关系,才让李明志有机会参军。
她对村里人只字不提儿子的工作,就怕村里人知道了,又扣什么"钻营"的帽子。十年来,她宁愿被人戳脊梁骨说儿子不孝,也没让任何人知道李明志在城里过得如何。
"我娘写信说,现在不一样了,"李明志声音哽咽,"说你要来城里,让我照应照应。"他突然转过身,直视我的眼睛,"有根,对不起,我刚才对你太冷淡了。"
我摆摆手:"我懂,在城里不容易。"
"我这些年没敢回村看我娘,就怕给她添麻烦。"李明志说着,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和李婶的合影,那时他还穿着军装,李婶站在他身边,脸上满是自豪。"这是我唯一的照片,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看看。"
第二天,李明志托人给我在厂里找了个临时工。扫地、搬运、擦机器、端水倒茶,什么活儿都干。每月二十八块五,虽然不多,却是我的第一桶金。
厂里的工人都笑话我,说我是"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杂工。有人嫌我土,学不会城里人的规矩,叫我"土包子"。我不在乎,咬着牙把所有活儿都干了,还主动去车间跟师傅们学技术。累得腰酸背痛,晚上睡觉手脚都是麻的,可我从没叫过苦。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省吃俭用,蹭李明志的宿舍,月底还能剩下二十多块钱。别人休息日出去看电影、逛商店,我就在宿舍洗衣服、补袜子,把每一分钱都攒起来。六个月后,我存够了第一笔钱。
别人都攒钱买自行车、收音机,我却买了一台缝纫机,邮寄给了李婶。"蝴蝶"牌的,是当时最好的那种,花了我整整一百六十块钱。包裹里还夹了张纸条:"李婶,这是您儿子孝敬您的。儿子在城里好着呢,您放心。"
李明志知道后,眼眶红了。"有根,你......"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咱俩一个村的,这点事算啥?"我拍拍他的肩膀,"再说了,你不是帮我找了工作吗?这份人情,我得还啊。"
那年冬天,生产队长托人捎信来,说我爹病了,让我回去一趟。我连夜坐火车回村,推开家门时,差点没认出自己家。屋里亮堂了,窗户上糊了新纸,炕上铺着新褥子。
爹靠在炕头,脸色蜡黄,却精神头不错。见我进门,故意板着脸:"怎么,城里呆不下去了?"
我咧嘴一笑:"爹,我这不是听说您病了,回来看看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钱,"这是我攒的,您拿着买点补品。"
爹的眼眶湿了,接过钱,却又推回来一半:"留着吧,城里花钱的地方多。"
娘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挂满了泪珠:"可想死我了,快进来吃饭,都做好了。"桌上摆着红烧肉、清蒸鱼,还有我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饼。
吃过饭,我去看望李婶。她家的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堂屋摆着那台"蝴蝶"牌缝纫机,周围整整齐齐堆着布料和半成品。
"有根来啦!"李婶见到我,眼里满是欢喜,"来,进屋喝杯热茶。"她倒了杯刚烧开的水,里面飘着几片茶叶,香气扑鼻。
"婶子,这缝纫机用得还顺手吧?"我笑着问。
"顺手着呢!这几个月给村里人缝了不少衣裳,能赚不少工分呢。"李婶脸上有了光彩,"以前那些看不起我的,现在都求着我给做衣裳呢。"
她拉着我的手,声音低了下来:"明志...他还好吗?"
"好着呢,当上工段长了,管着十几个人呢!"我故意夸大了一点,看着李婶欣慰的笑容,心里踏实极了。
临走时,李婶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袱:"这是我给明志缝的棉袄,你带回去给他。"掀开一看,是件簇新的黑棉袄,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还有这个。"她又递给我一封信,"你别告诉他是我写的,就说是...村支书让我捎的。"
我明白她的用意,点点头收下了。
回城的路上,我偷偷打开了信,里面是李婶费力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儿啊,娘想你,但你别担心,娘好着呢。村里现在变了样,没人再提你爹的事了。你安心在城里工作,有空就回来看看娘..."
看完信,我忍不住掉下泪来。多么朴素的母爱啊,明明日夜思念,却还怕给儿子添麻烦。
三年后,我在厂里从临时工转成了正式工,分了单身宿舍,虽然只有八平米,但总算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李明志升了车间副主任,成了厂里的骨干,结了婚,有了孩子。
每逢过年,我都会回村探亲,顺道给李婶带去儿子的消息和钱物。久而久之,村里人都以为我是李明志的同学或战友,每次提起他,都会竖起大拇指:"了不起啊,咱村出了个大干部!"
李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靠着那台缝纫机,她成了村里的裁缝,还教了几个年轻媳妇做衣裳。家里添了新家具,墙上贴了花花绿绿的年画,连院子都修整了一番。
十年一晃而过,我回到了村里。时间留在了每一个角落,村口的老槐树更粗壮了,枝繁叶茂。那个当年拍着胸脯说"谁要是能在城里站住脚,我吃了这棵槐树"的大队长早已调走,据说进了县里当领导。
村里已经变了模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彩布条,庭院里晾着各色衣裳。最让人惊讶的是,村里竟有十几户人家买了缝纫机,做起了小加工。领头的,正是李婶。
"有根回来啦!"李婶见到我,眼里满是欢喜,"你看我这手艺,比城里人都不差!"
她领我进屋,墙上除了缝纫机还多了台缝纫机,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李明志和一个城里姑娘的合影,旁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和李明志小时候一模一样。
照片旁边,还有一封泛黄的信,装在相框里,正是当年她托我带给儿子的那封。"这封信救了你,也救了他,"李婶笑着说,"要不是你带去,他哪会知道平反的事?现在都是科长了,下月就要回来看我。"
"真的?"我惊喜地问,"李大哥要回来了?"
"是啊,"李婶脸上满是骄傲,"他说厂里放长假,要带着媳妇和孙子回来住一个月呢!"她从柜子里取出一封信,是李明志前几天寄来的,信中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工作,准备回村探亲。"这十年,全靠你做我们娘俩的传声筒啊,有根。"
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这都是应该的。"
"对了,"李婶笑着说,"听说你对象找好了?城里姑娘?"
我挠挠头:"是厂办公室的小杨,明年准备结婚,到时候一定请您来城里喝喜酒。"
李婶的眼睛亮了:"好好好,我一定去。就算是拄着拐杖也要去!"
临走前,我站在村口的槐树下,望着远处的田野和袅袅炊烟。青山依旧,春水长流,而我们的生活,却像这山水一样,在不经意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根,你看,村口新盖的房子,好看吧?"李婶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是一排崭新的砖房,门口还种着花。
"那是......"我不解地问。
"那是明志买的,说是要在村里也有个安身之所。"李婶笑着说,"往后啊,咱们就是邻居了。"
夕阳西下,村口的槐树依旧挺立。我站在树下,心想:这棵树,大队长是不用吃了。倒是我,在这城里乡下之间,吃尽了人间百味。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辈子,靠的不是地,不是天,而是那些在你身后默默相托的手。
李婶的缝纫机还在吱吱呀呀地唱着,唱出了一个时代的变迁,也唱出了乡亲们心底最朴素的期盼——不是大富大贵,只是能过上不再挨饿受冻的日子;不是锦衣玉食,只是让孩子们能有机会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夜深了,村里的大喇叭响起了最后一遍广播,宣布明天开始秋收。我走在乡间小路上,脚下是我熟悉的泥土,空气里是稻田的清香。在城里摸爬滚打十年,我好像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李婶当年塞给我的那封信里的分量。
它不只是二十块钱和一个地址,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托付与期望,是一代人对另一代人最朴素的爱与传承。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