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娇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腥味，渔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她的目光落在斑驳的船舱上，出神地回忆着。那辆直冲而来的货车仿佛还在眼前，她记得自己被撞飞，剧痛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988年6月，福建安沅村。

李娇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腥味，渔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晃。她的目光落在斑驳的船舱上，出神地回忆着。那辆直冲而来的货车仿佛还在眼前，她记得自己被撞飞，剧痛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她坐起身，看着手上被渔网勒出的血痕，痛感让她确信自己还活着。“你醒了，多谢你救了我。”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李娇转过头，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意外的人——她的前夫，宋泽川。他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纱布，血迹斑斑，却依然掩盖不了他的英俊。

“宋泽川？”李娇惊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竟然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她刚救下宋泽川的清晨！

十年前的她，还是安沅村一个普通渔民的女儿，不是十年后那个被人唾弃的弃妇。十年前的宋泽川，还是那个前途无量的海军上校，没有被迫娶她这个乡村野妇。

一切似乎都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李娇紧握双手，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平静地回答：“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上一世，她从第一眼见到宋泽川起就爱上了他，无论他如何轻视她，她都一心一意对他好。后来，她甚至背井离乡，跟着他回了首都。十年来，她操持家务，却始终没有得到承认。最后，她死在了宋泽川和苏婉婉结婚的那天。

那个雨夜，冷得刺骨，冷得李娇现在都忍不住打寒战。

“李娇！今天起这么晚，你阿爸出海的时候都没吃上口热饭！”门外传来李母尖锐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走近门口。

李娇紧张起来，上一世，李母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宋泽川，然后……

“你……”宋泽川刚开口，就被李娇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巴。“嘘！别说话！”

李娇的手很凉，宋泽川一怔。两人挨得很近，他屏住呼吸，被李娇推到角落藏起来。

门被打开，屋里没有任何异样。李母狐疑地看了李娇一眼，李娇神色如常。李母接着抱怨：“真是个吃白饭的！连个相看上的人家都没有，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十里八村的谁敢娶你？！”

李娇沉默不语。她找不到夫家，还不是因为李母张口就要一艘渔船的彩礼？

李娇任由李母指责，小心关上门后，到船屋外头帮李父修补渔网。十年未做，一开始有些生疏，但肌肉记忆让她很快熟悉起来。没一会儿，她来到岸上，把补好的渔网撑开晒好。

村里生产大队的人走在旁边，遇上李娇便问：“村里现在在找人呢，好像是海军的军官，你见过什么陌生人没有？”

李娇直接摇头否认：“没有。”她已不想和宋泽川再扯上关系，只打算等李母离开家，便将他悄悄送走。

生产大队的人也觉得问一个渔女问不出名堂，得到否定的答案就走了。

李娇连忙回到船屋。可刚上船，就听见她的船舱里传来一声嚎叫。是她弟弟李永明。

李母自然也听出是她宝贝儿子的声音，脸色骤变，冲进了李娇的屋子。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李娇的房内，正抓着她宝贝儿子的手。

李娇看见这场面，心跳都停了一拍。李母失声叫到：“你是谁？！”

章

李永明看见李母来了，立刻呼救起来。李母连忙拽过儿子，用双手护着他。李母心疼坏了，指着宋泽川骂道：“你这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里，还抓着我儿子，想干什么？！”

宋泽川脸色未变，仍是一派淡定：“你儿子？到姐姐的房里来偷东西，我还以为是贼”。

这人虽然狼狈，但气质实在出众。李母本在用提防的眼神打量他，又很快想到了什么，立马喜笑颜开。她挤出满脸的笑：“一家人的事情，哪能叫偷呀！这小子和他姐姐闹着玩呢！”

和上一世一样，李母见到宋泽川就是一副谄媚又亲热的嘴脸。李娇脸色发白，没想到自己千躲万防，却没绕过这个弟弟。

李母说着又一推李娇：“傻愣着干嘛呢？照顾人都不会，给客人倒茶去啊。”呵斥完，她又亲亲热热地问宋泽川：“年轻人，你家里几口人啊？结婚了吗？”

眼见事情绕了个弯，又回到了上一世的轨道。李娇着急地打断李母：“生产大队的人在找他了。”

李母脸色变了，面对宋泽川疑惑的神色，便笑着说：“那行，我去接书记过来。”

李娇见李母走了，终于松了口气。她到主卧室里找出李父的衣服，递给宋泽川。李娇看着这一世还毫不知情的宋泽川，带着些讥讽说道：“换好衣服就赶紧走吧，你现在不走，到时候就会被逼着娶我。”

没想到，宋泽川却笑了一下：“我可以娶你。”这句话在李娇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上一世宋泽川的冷漠和鄙夷还历历在目，如今回到原点，他却说“我可以娶你”。

即便只是随口说的，李娇心中依旧百感交集。她咬紧了牙，冷冷道：“我不需要。”宋泽川一愣，这是他头一次说要娶谁为妻，竟就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李娇转身推门，却发现门已经从外面被锁上了！她脸色铁青。宋泽川见状哂笑：“看来是你阿妈让你非嫁不可。”

听他这么说，李娇难得情绪外露，狠瞪他一眼：“你想娶，我可不想嫁！”说罢，李娇在房间里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一根铁丝，她捣鼓了下，往锁孔里戳去。

“你还会撬锁？”宋泽川有些惊异。李娇言简意赅：“试试。”片刻，锁芯传来“咔哒”一声。李娇顺利把门打开。风涌进来，一下吹散房里的燥热。

“走吧。”李娇催他。宋泽川看着她翻飞的长发，一时失声。

……

李母带着村书记来时，看着大敞的房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房里空无一人。村书记顿时生气起来：“你耍人玩呢？害我白跑一趟！”

李母狠狠瞪了李娇一眼，又赔着笑脸说：“真的有人，我没事骗您干嘛呀！”她又好不容易把村书记送走了。李娇看李母难得吃瘪，勾起嘴角笑了下。李母眼尖看到了，尖声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把你嫁出去，还能害你不成，连个受了伤的男人都看不住！”

可李娇早不是上辈子那个任人搓扁揉圆的小姑娘了。她冷声回道：“你不就是看人体面，图他家彩礼钱好给你的宝贝儿子买船吗？不用说得那么好听。”

李母愣住了，她没想到李娇会这么直接顶撞她。

“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赔钱货，还好意思说！”李永明愤怒地叫嚣。

李娇冷冷地回应：“闭嘴！”

李母回过神来，怒斥道：“你敢说你弟弟？”

李娇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李永明：“你看他那窝囊的样子，还指望他给你养老送终？”

她回忆起上辈子，宋家送来的彩礼被李母用来给李永明娶了老婆。几年后，李母生病，李永明却不肯花钱照顾她，最后还是李娇送走了她。

李母差点冲上来撕了她的嘴，幸好李父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吵什么呢？”

李母立刻收声，招呼李父进房休息。

第二天，村里召开早间集会，李娇又见到了宋泽川。

“李娇，由你来辅助宋干部的工作。”村书记点名道。

李娇下意识想拒绝，却被李母抢先：“好！好！好！我家闺女可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和宋干部的缘分可不浅呢。”

李娇心里苦笑，她高中都没读完就被李母强制退学了。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村书记却直接拍板。

散会后，李母推了李娇一把，咬牙切齿地道：“死丫头，争点气。”

李娇不情愿地走到宋泽川身边，心里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回来了？”

宋泽川抖了抖手里的宣传单：“受伤了，刚好捡了个清闲的差事。”

李娇一看那宣传单，上面写着“捡到来历不明的物品及时上交、见到可疑人员及时汇报。”

她这才记起来，上辈子这时候，国外多次骚扰我国沿海，各种雷达层出不穷……

宋泽川很自然地分了一半宣传单给李娇，问道：“你们村什么地方人多？”李娇一算日子，明天刚好是渔民赶集的时候，她心思一转，觉得可以趁此机会给宋家送信，让宋泽川快点离开。

“渔市。”她回答。

第二天，渔市上热闹非凡，宋泽川看什么都新奇。

李娇趁机溜到邮局，邮政员看见她，有些嫌恶地扇了扇鼻子：“干什么来的？”

李娇懒得计较，只搬出宋泽川的身份：“到村里的那个海军干部，你知道吗？来头可大着呢！我是来帮他寄信的。”

邮政员立刻变得谄媚起来：“李妹子，这是信纸，你先写，到时候我给你好生包起来送走。”

李娇拿了纸笔，写下“宋泽川海上任务遇险，条件艰险”一句，又写下地址。

事情办成，李娇出了邮局，心情轻松不少。

她混在人群里往回走，没一会就碰上了宋泽川。

“你人往哪儿去了？我找你好半天。”宋泽川问。

李娇毫不心虚地回道：“往你反方向发传单去了。”

两人一转头，没走多远，竟碰上了村里的祭祀。

村长正念着祝祷词，李娇目光一凝，她记得上一世，李父出海不久就遭遇了暴雨，葬身大海。

她冲进祠堂：“最近不能出海！”

李娇突然冲进祠堂，这举动惊煞众人。

“这李家的渔女是疯了吧，一个女人竟然敢闯进祠堂，真是大不敬！”有人议论。

村长一压手，就按下了人群的躁动：“女人不能进祠堂，快把你女儿带出去！”

李父的手劲很大，抓着李娇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拽。

李娇被拽出了祠堂，但她跪了下来：“妈祖在上，我自然不敢胡言乱语。”

她的心脏狂跳，话却没停：“虽然是六月的天，你们没觉得最近天气格外闷热吗？我今天早晨赶海时，发现从海里带上来的东西明显变多了。”

“出海的男人们应该也都能发现这两天海鸟飞得很低、海里的鱼格外活跃吧！这都是风暴将至的迹象，绝不适合长时间的出海！”

宋泽川好容易才挤开人群，他站到前排，看见了李娇跪得笔直的背影。

村长望向旁边的船长，船长一点头，开口问道：“你一个女人，从没出过海，又怎么会知道海上的情况？”

这些都是李娇推测的结果，听领头出海的人这么问，就知道是自己说对了。

可她如果照实回答，肯定难以服众。

这时，李娇余光瞥见了宋泽川，立即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今天来村里的海军干部告诉我的。”

为了阻止悲剧发生，她只能拖宋泽川下水了，一个海军军官的话可比一个渔女的可信多了。

宋泽川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随即沉声应到：“这话我确实说过。”

李娇一时有些怔楞，没想到宋泽川会这么干脆应下。

村长沉吟片刻：“先把李娇带下去关起来，看情况是否属实。如果不是真的——她冲撞祖先、扰乱祭祀，两罪并罚。”

李娇在被关起来的第二天中午，外面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她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还是被锁得紧紧的。看来，这场大雨让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没人顾得上给她送饭了。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心想，也是，这种天气，谁还有心思管她这个渔女呢？

正当她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李娇回头一看，竟然是宋泽川。他连伞都没打，全身湿透地赶了过来。李娇看着他，有些惊讶地问：“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宋泽川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狼狈，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绿豆糕，笑着对她说：“没被打湿，先吃点充饥。”李娇愣愣地接过绿豆糕，手里的温热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和苦涩。

暴雨连续下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放晴了。村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为了提高沿海村民的防范意识，宋泽川和李娇计划组织一个宣讲会。清早，他们一起去村书记的办公室。

一进门，宋泽川的脚步突然停住了，李娇抬头一看，也愣住了。窗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裙的秀气女人，看起来一尘不染。是苏婉婉，那个前世和宋泽川结婚的女人。宋泽川很快回过神来，挑了挑眉：“嫂子，你怎么来了？”

李娇感到一阵寒意，没想到那封信竟然招来了苏婉婉。苏婉婉含情脉脉地看着宋泽川，语气轻柔：“家里收到你受伤的消息，很担心你，让我先来看看。”李娇看到宋泽川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语气中带着嘲弄：“不劳嫂子费心，我在这儿挺好的。”

苏婉婉的脸色僵了一下。村书记赶紧打圆场：“宋干部和李妹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他们开始商量宣讲会的事情。宋泽川想办的事情，村书记很快就同意了。宣讲会定在今晚的集会上。

事情谈完，宋泽川接过苏婉婉的行李。李娇的心揪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了。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宋泽川回头对她说：“李娇，晚上见。”苏婉婉的视线在李娇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跟着宋泽川出去了。李娇被这一眼看得寒意直冒，她实在不想再卷入这两人的情感纠葛中了。

村书记又嘱咐道：“这两个人，你可得代表我们安沅村好生招待。”李娇抿起唇，点了点头。

傍晚，集会前，李娇正在帮忙布置宣讲会的场地。村书记走过来，拉住忙活的李娇：“李妹子，这次宣讲会你让苏小姐上吧，人家是首都来的文化人，又刚好才到村子，让她亮个相。”李娇看到村书记身后站着的笑意盈盈的苏婉婉。

她不在乎能不能上去宣讲，但是不乐意给苏婉婉做嫁衣。村书记见李娇犹豫，立马呵斥道：“咱们安沅村的人，可要识大体啊！”李娇拧起眉就要反驳。宋泽川此时却走了过来，他语气不善：“介绍的方式有很多，怎么就偏要抢了李娇的事做？”

李娇止住话，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牵扯进两人的感情中。她立即大方开口：“没关系，就让苏小姐来吧。”宋泽川皱起眉头看她：“你和我一块准备的，自然要一块上。”村书记面露尴尬：“哎，好，那就宣讲会之前，我介绍一下苏小姐。”

事情落定。苏婉婉看着宋泽川，泫然欲泣的样子，好不可怜。宋泽川身体微滞，却还是没管，拽着李娇走了。

晚上，宣讲会的反响很好。乡亲们围着李娇夸奖：“以前看你默默无闻的，竟还有这样的本事！”“哎哟，今天还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没想到李妹子还这样有才华呢！”“上过高中的人就是不一样呀！说出来的话，听起来都高级些！”李娇被夸奖得有些恍惚，又不禁有些自嘲，看来自己上一世在首都的那十年，也不算白过。

李娇回头找宋泽川，却没见到他的身影。她往前走，刚走到拐角处，却听见了苏婉婉的声音。“你不肯回首都去，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嫁给你哥？”宋泽川的声音没什么波澜：“过去很久的事情，就别再提了。”苏婉婉掩面哭起来：“可你在你哥的病床前也说过，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李娇冷笑，这些话，在前世也是翻来覆去听过好多遍。李娇往前看去，宋泽川走上前抱住了苏婉婉。

李娇被这一幕刺痛了双眼。真是好一对壁人相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管宋泽川再冷硬的脾气，在苏婉婉的眼泪下都会融化。李娇就这么站着，任由眼前一幕化作利刃割掉心底那点可笑的妄念。一刀刀，割得眼眶泛了红。

早晨四点半，李娇背上了箩筐，从船屋里出来。此时天露鱼肚白，海面泛起粼粼波光。

海水即将退潮，李娇赶忙往水产多的海岸去了。今天的运气相当好，李娇捡到了两只大青蟹和一些蛏子海蛎。李娇心满意足地往回走，没想到远远就看见了宋泽川从船上下来。

李娇本想避开，却和宋泽川对视上。她火速移开视线，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宋泽川一怔，下意识追上了她：“走这么快，躲我啊？”

李娇脚步没停，也没看他：“没有啊。”宋泽川皱起眉，想了想便问道：“你想不想出海？”李娇脚步猝然一顿：“……真的可以吗？”

宋泽川没想到她这么感兴趣，惊讶后又笑了：“当然可以。”李娇又把头低下：“你没听说过‘女人不上船，上船船要翻’这句话吗？”

她的水性很好，当年本来是要跟着李父一块出海打渔的，却被这话给堵住了。宋泽川目光不解起来：“谁还在意这些？又不是没有女船长、女海军。”他说完，晃一晃手走了。

明天要出海，和宋泽川。李娇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第二天早上，李娇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赶海，而是留在家里，边晾衣服边等宋泽川。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宋泽川却迟迟没有出现。李母从船舱里走出来，看到李娇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大清早的就知道在家呆着，是不是等着我伺候你呢？”

李娇没有争辩，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妈，我去找阿爸。”她往村口走去，却意外地看到宋泽川抱着苏婉婉急匆匆地跑进了卫生院。李娇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跟着乡亲们一起过去了。

人群中，李娇看到宋泽川小心翼翼地把苏婉婉放在床上，医生很快赶到，让宋泽川先出去。李娇不想和宋泽川碰面，便挤出了人群。

宋泽川却注意到了她，追了上来，带着歉意说：“李娇，对不起，婉婉突然病了，我只好送她来卫生院。”李娇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大方地说：“没事，苏小姐的身体要紧。”

宋泽川似乎感觉到了李娇的冷淡，他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李娇，我过几天一定带你出海，不会再失约。”李娇心里虽然想说不需要他的承诺，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会等你。”

章

李娇的心情因为宋泽川的承诺而再次雀跃起来。下午，她在沙滩上补鱼网，阳光被挡住了，她抬头一看，是苏婉婉。

苏婉婉笑着说：“李小妹，听说早上泽川是要带你出海的，没想到被我耽误了。”李娇知道苏婉婉的用意，她淡淡地回应：“苏小姐，你的身体更重要。”补完渔网后，李娇撑起来晒好，然后对苏婉婉说：“苏小姐，你站远一点吧，别让沙子溅到你身上了。”

苏婉婉脸色一沉，没想到李娇敢这么跟她说话。李娇晒好渔网，没再理会她，转身就走。苏婉婉见状，直接拦在了李娇面前：“我来是为了警告你。”李娇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她。

苏婉婉说：“你知道泽川是什么人吗？他是海军里最年轻的上校，前途无量！宋家在首都也是大有来头！你个乡下的野丫头，别以为救了他就能野鸡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李娇淡淡地回应：“我一直都知道，不劳苏小姐提醒。”

李娇赶海后，把多余的海货带到市场上卖掉。村里的广播响起来，号召适龄青年积极报名海军招兵。李娇有些吃惊，前世招兵是在镇子里宣传的，没想到今生竟然来到了这个小渔村。

这时，一个小孩告诉她村书记找她。李娇背着箩筐往村书记办公室去，远远地看到宋泽川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站在一起。男人气场不输宋泽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战友。李娇走到他们面前，宋泽川惊讶地问：“你也来报名吗？”李娇摇头。男人插话：“嘿，我还在这儿呢！”宋泽川介绍：“这是我战友杭箴。”他又对杭箴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李娇。”李娇淡淡打招呼：“你好。”杭箴微笑：“真是失敬。”

李娇不想和宋泽川他们多说，便说：“书记叫我。”村书记叫她来是为了配合募兵的宣传工作，李娇答应了。

书记又说：“你读了些高中，到时候帮村里的学校教教小孩子。”李娇眼睛一亮：“好的。”书记摆了摆手：“好了，你再帮我把这套桌椅搬到隔壁去，搬完就走吧。”李娇搬了桌子往隔壁办公室走，快到门口时，听见杭箴在说话：“

难得见你对一个女同志那么热络，你也早到该成家的年纪了，是不是对那小渔女有意思？”李娇屏住呼吸，却听见宋泽川漫不经心的声音：“别瞎打听，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李娇的心沉了下去，她早该料到，也不该抱有期望。她自嘲一笑，装作无事地敲了敲门：“书记让我送东西来。”李娇不管两个男人的反应，把桌椅放到屋里，直接转身走了。

村里的宣传工作还在继续，李娇经常有和宋泽川碰面的机会。谁都没提那天的事情，也没说起出海的事。李娇心里憋了一口气，明明是宋泽川承诺的事情，自己提起，总显得自己强迫他一样。况且，她也得和宋泽川保持距离才好。

凌晨四点，李娇起了个大早。她出了船舱，发现李父还没有出海。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坐在甲板上，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李娇没打扰他，也只是沉默地，拿来昨天自己晒好的渔网。放好后，她准备拿起自己的背篓去赶海。没想到李父在身后叫住她：“小李，今天你和我一起出海吧。”

李娇怔楞着，慢慢直起身子。她的眼眶有些发热，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在发生改变。李娇抿起唇，又笑起来，点了点头。

耳边响起渔船的轰鸣声，海风迎面而来。李父向李娇示范，他在渔网下绑上几块砖，然后把渔网抛掷出去。李娇有学有样，冲另一边抛出渔网。

船缓缓驶出海面，李娇和父亲一起收网。网里只有三四条鱼，却让渔网显得异常沉重，李娇的手臂开始感到酸疼。

“爸爸，这网真沉啊。”李娇边说边努力拉着网。

“是啊，娇娇，你今天帮了大忙了。”李父笑着回应，眼中满是赞许。

她听到父亲的夸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干得不错。”她重复着父亲的话，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船继续在海上航行，海天一色，美景尽收眼底。前方，几艘船只聚集在一起，中间还有一艘军用船。军用船上的广播突然响起，李娇惊讶地发现那是宋泽川的声音。

“请前方的渔船来协助军方进行打捞作业。”宋泽川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

“看来我们得去帮忙了。”李父说着，调整了船的方向。

宋泽川看到李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现在探测出一批违规物品，只能确定一个大概的范围，需要人工来打捞。”

这时，王二水从水里冒出头来，被士兵们拉上船。他看起来有些虚弱，摇了摇头说：“太深了，根本捞不到。”

李娇环顾四周，看到其他湿漉漉的男人们都沉默不语。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我来试试。”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有人嘲讽道：“你一个女人，能让你上船出海就不错了，还能做这种事？”

李娇不以为然地反问：“但你们什么都没捞到，不是吗？”

正当其他人准备继续嘲讽时，宋泽川冷淡而威严的目光扫过他们，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他看着李娇，对众人说：“让她试试。”

李娇扣好安全绳，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绳子在不断地往下滑，她眼前是一片汪洋，眼眶干涩不已。她不知道自己下潜了多少，只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肺部传来被挤压的疼痛感，她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球状物。米米米……

海上很久没有动静，好几个人向着水面张望。“这么久，还没有上来，不会出意外了吧。”有人担忧地说。

宋泽川沉声说道：“拉安全绳！”

船上的人应声拉起了绳子。就在这时，水面突然翻涌了起来！

“怎么回事！不会是出事了吧！”话音刚落，李娇破开水面，手里还高高地举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太阳出来了，她的挂着水珠的脸熠熠生辉。宋泽川亲自接过了李娇手里的袋子，又托着李娇的手臂将她从海中拉起。

“你太棒了，李娇。”宋泽川赞叹道。

李娇勉强站稳了，把手臂从宋泽川手里拽出。她摇了摇头：“我不是帮你。”她只是为了证明她自己。

李娇海上的事迹在村里传开了。“哎呦，才知道我们村里有个这样的女中豪杰呢！比男人还厉害些！”可奇怪的是，李母听了居然也笑呵呵的。

李娇也正式去了村里的小学教书。安沅村希望小学。一堂语文课上完，有小孩儿叫住李娇。“小李老师，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娇愣住。她看了眼黑板上自己写下的“梦想”二字。她几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上一世的选择已经得到了结局。这一世就这样在海边生活，好像也可以一眼望到尽头。宋泽川说的那句“又不是没有女海军”，在她脑袋里转了一圈。她笑了一下，说道：“我想活出堂堂正正的人生。”

下课后，李娇走在回家的路上。“又见面了，李小妹。”李娇回过头，发现是宋泽川的战友，杭箴。他表现出的自然而然的熟络让她无所适从。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娇还是停下脚步：“杭干部。”

杭箴的笑容加深：“听说你一直在配合泽川工作，今天也来帮帮我吧。”李娇刚坐下，来应征的人就排起了长队。

有了李娇的帮忙，省了不少背调的时间，谁能达标都一清二楚。

今天的时间到了，李娇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杭箴却递了张报名表给她：“那天你下水的表现可比在场的男人都好，你就真的甘心在这个小村子里当一辈子渔女？”

李娇愣了一下，接过了表，心情复杂地将它收起：“多谢。”她刚走到海边，远远就望见自家船屋外围着一大群人。

再一转眼，就看见那个绑着大红绸的崭新渔船。李娇心下莫名不安，冲到了自家船屋面前。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新娘子就在那里呢！”

“李娇，有人用新船来向你提亲了！”

她的心狠狠一沉。竟然真的有人送来了李母要的彩礼。李娇终于知道这几天李母喜气洋洋的是干什么去了。脚比脑子快，她转身就跑。

李母在后头气急败坏地大喊：“臭丫头！你给我回来！”

李娇把一切都抛之脑后，脚步不停地往码头跑。她要去找李父，她希望父亲能阻止这一切。李娇跑到村口时，却见一堆人围在村口，比围观自己家的还多。

“好像是首都那边来的人啊，哎哟，真是好大的排场！”李娇直觉乡亲们议论的中心是宋泽川。他要走了吗？

李娇停下脚步，直往前挤，终于到了人群前面。她看见宋泽川和苏婉婉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苏婉婉立刻提防地看着李娇。

宋泽川看见她，却松了口气，他立即走到李娇：“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李娇心一颤。她静静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远处，传来李母的叫骂声。李娇有些慌忙地回头。宋泽川见此，不再犹豫，他上前问道：“李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一句话，在李娇心里掀起千层巨浪。前世的无数场景扑面而来，全是他冷漠和嫌弃的眼神。最后，画面定格，宋泽川将离婚协议书甩在她面前。

他站，她坐。她一脸无措地看着他，他却只是居高临下、无动于衷。十年来，他一直无动于衷。然后他面无表情地说：“离婚吧，我们的婚姻毫无意义。”

冷硬的面孔和现在这个眼里满是忐忑和期待的宋泽川重叠起来，李娇看着他，轻声说：“我会留在这里。”宋泽川的眼神瞬间黯淡了。

李母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到李娇身边，怒气冲冲地说：“死丫头，你还敢跑？！知道隔壁村牛家送了多少彩礼来吗？”李娇被李母紧紧拽住，几乎要被拉走。

这时，李母瞥见了苏婉婉，立刻热情地打招呼：“苏小姐，你这就要走了？都不留下来喝一杯谢媒酒吗？”苏婉婉避开宋泽川的目光，勉强笑了笑：“您不要胡说，我就是帮了点小忙而已，哪里算得上做媒。”

李娇心里明白了，果然是有人从中作梗，自己才能这么快结上亲。宋泽川一直紧紧盯着李娇，但李娇没有再看过他一眼，宋泽川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李娇被李母拽回了船屋，李母看着甲板上的彩礼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养女儿还是有点用的嘛。”她继续说：“等你嫁过去，你可要好好伺候那一家人！虽然是个二婚的，但他们家送来的东西多给你长脸啊！你可要给我安生待着，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李娇冷笑，她和李母没什么好说的。这时，李父终于回来了，他依旧沉默地看着家里这一大堆东西。李娇走上前，拉住李父的手：“阿爸，我不想嫁，我还想陪着你出海。”可李父没有回话，李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李母赶紧过来分开父女两人，生怕李父说出一句“那就不嫁”。父女俩沉默地对视，李娇的眼眶都有些酸涩。最终李父只是叹了口气，将手放在李娇头上道：“别跟着阿爸到海上吃苦。”

李娇闭起眼睛，难道自己嫁人是去享福吗？李母立刻喜气洋洋道：“死丫头，你也不想想，你弟弟以后也不愁娶媳妇了！”话音刚落，李永明从外头回来了，他也是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妈！我们家发财了啊！这些都是我的了！”

李娇一颗心彻底沉寂下去。等待结亲的这几日，李母每天都看守着李娇，而她也一副乖顺的样子，低眉顺眼地只等人安排的样子。到了嫁娶当天，迎亲队伍看着空无一人的船舱，全傻了眼。

此时，军用卡车上，刚刚将她拉上车的杭箴调侃到：“第一次见人逃婚是往军营逃的。”李娇睨了他一眼：“不想嫁的人我为什么要嫁。”“哦——”杭箴拖长了尾音，“那你想嫁给宋泽川吗？我看他对你是有些与众不同啊。”

李娇喝了口水，目光放空般看着远处的云霞。她和宋泽川，此生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上一世，宋泽川回到首都，就被宋家强制调回了陆军部队，再没离开过。最后，她只是看了杭箴一眼，没再说话。

三个月后，新兵训练结束。李娇被分配到了南海海军部水面舰艇部队。到队第一天，李娇和其余女兵一块等待长官的到来。“立正！敬礼！”排头兵发出指令，新兵整齐划一地作出动作。李娇直视前方。

此时，一双军靴掷地有声，藏青色的长裤整齐地扎进靴口，裹着一双长腿。白色的军服衬得整个人挺拔硬朗，肩章泛着冷硬的金属色泽。似有预感，她的眼睛不受控的上移，最后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各位好，今后我就是你们的长官，宋泽川。”李娇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了一瞬。两人视线交缠，最终李娇先移开视线。“礼毕！”李娇应声放下手，无暇再想其他事情。宋泽川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声音如常，现在带着振奋人心的激昂。

“欢迎各位来到南海海军部队。这里是属于中国南海的一道防线，我们肩上背负的是保家卫国的使命，千万不要认为在海上是一份清闲的工作。”“都打起精神来！出现在这里，就要为每一位华国人民负责！”李娇头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作为宋泽川的下属，是怎样的感觉。

宋泽川对男兵女兵一视同仁，视线如有实质，压在每一个人身上。各种意义上，都的确是身负重任。他好像有什么急事，说完类似于动员一样的讲话就匆匆离去了。李娇松了一口气。班长嘱咐完一番话后，她们有了一刻钟的休息。下一次的集合在潜水训练场。

三个月的训练，让她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陶茹。她有着与同龄人不同的成熟冷静，倒与李娇说得上话。两人相携出了会场。“好久不见了，小李。”没人会这么叫她，除了杭箴。三个月前，李娇算是借了他的一点关系进了新兵营，省去了很多人口调查的麻烦。两个人也莫名其妙的熟络了起来。

李娇挑了挑眉：“倒忘了你也在这。”男人迎面而来，表情严肃。“按照规定，我现在是你的上级，你应该敬礼，叫我一声长官。”李娇被这人假模假式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她敬了礼：“长官好！”陶茹一见他就行了礼，看热闹似的看着俩人。杭箴颇为受用，终于满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李娇眯了眯眼问道：“杭长官，找我有什么事吗？”杭箴冲陶茹眨了眨眼：“借用一下你的朋友。”说完就把李娇拉走了。

两人站到角落。李娇没想到是这种架势，用气音问道：“干什么？我十五分钟之后要集合。”

杭箴也很配合，神秘兮兮地问她：“你见到他了吧？”李娇知道杭箴嘴里的“他”是谁，怔楞了一瞬。她收敛了表情，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李娇站直了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中意他。”杭箴倒是一直对两个人的关系发展保持着别样的热情。他了然一笑：“你看，你还是挺在意的。”

李娇一时无言。确实，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又突然出现在面前。这一世认为会毫无瓜葛的人却总是产生交集。她总是难以自控甚至是放任自己和宋泽川擦出一些火花。杭箴看她垂下眼睛，继续说：“泽川可是和家里闹翻了回来的。”李娇还是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在哪里都会有好前程。”

可她的心里却是思绪纠缠。他为什么会回来？回到首都去他才能解决好和苏婉婉之间的感情问题，才能前途更加坦荡。杭箴自然知道李娇在混淆重点，有些惋惜地说道：“之前他要到南海来的时候，也是从家里强跑出来的，还摔伤了腿。”“不过他回来，除了更想当海军，还有另一个原因，你知道吧？”

不容李娇反应，宋泽川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宋泽川换好衣服，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身白色军装，军裤和皮鞋的搭配让他看起来更加挺拔。李娇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杭箴带到了办公区。她瞪了杭箴一眼，眼神里满是质问：你是故意的吗？

杭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戏谑：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李娇回想起上一世，她一直以为宋泽川回到首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催化剂，能刺激苏婉婉，同时也能在首都的陆军部队里大展拳脚。但她没想到，宋泽川是真的热爱海军这份职业。至于另一个原因，李娇不愿意再去深想。

她从一开始就决定，不会再和宋泽川有任何瓜葛。现在杭箴故意把他们凑在一起，李娇只想尽快离开。她敬了个礼，对宋泽川说：“宋长官，杭长官找我谈了点小事，现在已经说完了，我先走了。”

“诶！”杭箴想要叫住她，但宋泽川却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李娇走远后，杭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宋泽川：“机会就在眼前，你都不知道好好把握。”

宋泽川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不想给她造成负担。”

杭箴无语，直接拆穿他：“别装了，知道她来海军部队了，你不是也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吗？”

“杭箴，你还是改行去当红娘吧。”宋泽川留下这句话，也离开了。

杭箴两边都没讨到好，只能在心里吐槽：“这家伙，恼羞成怒了还不忘装模作样。”

潜水训练场，李娇和队友们因为长久的训练默契，感觉到宋泽川的出现让大家都惊艳了。但她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些，她的目光在宋泽川身上停留了一下，很快就移开了。

教官开始讲话：“作为我的兵，首先就要能吃苦。新兵训练时你们都学过的东西，我就不多说了。我不会因为是女兵就对你们放宽要求。”

“现在，准备并穿戴好潜水用具，五分钟后正式开始训练。”大家迅速穿好安全绳，戴上呼吸器和护目镜，排好队等待训练开始。

“因为是第一次训练，今天我们在室内场馆适应，虽然只有十米深，但模拟项目和海上的基本一致。”整个连排好队，两两分组，依次下水。

项目对李娇来说很简单，就是下水后安装类似水管的东西，打开阀门，然后游到指定地点，再搭电梯回岸上。但和李娇一组的姜佳却显得有些紧张，李娇注意到了她的状态。

她用眼神询问姜佳怎么了，姜佳只是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李娇以为她只是第一次潜水训练有些害怕，想说如果实在害怕可以说出来，再调整一下。但教官一声令下，姜佳先一步下了水，李娇也只好跟上。

两人随着水中电梯往下，李娇缓缓调整呼吸节奏，拍了拍姜佳的背，示意她别紧张。两人顺利完成了第一个流程。游到阀门处，姜佳却明显落后了。李娇回头一看，发现姜佳脸色难看，氧气瓶的管子竟然断开了！

李娇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在水里都惊出一声冷汗来。

李娇赶忙把自己的呼吸机摘下来，戴到姜佳脸上。

又把氧气瓶脱下，让她背好。

几乎是摘下呼吸机的一瞬间，李娇就清晰的感觉到肺部被挤压的感觉。

但李娇从小就和水打交道，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向上指，示意两人先上去。

姜佳眼里还含着泪，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紧急通道上去了。

李娇先托着虚弱的姜佳浮出水面。

自己一时松了口气，反而呛了几大口水，水面冒出一连串的水泡。

到岸上的一瞬间，两个人就成了焦点。

刚刚在水下摄像头里，清清楚楚地显示了姜佳突然断开的氧气瓶管子。

之后，李娇竟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护具给了姜佳，更是全场哗然。

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整个海军部都不会安稳了。

幸好两个人上来了，李娇和姜佳都安然无事。

姜佳上岸后咳得停不下来。

李娇还好，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宋泽川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

他弯下身，迅速抱起姜佳，又沉声吩咐李娇：“跟我去医务室。”

李娇觉得自己没有大碍，刚想拒绝。

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走出去，他用更强硬的语气说道：“跟上。”

在这里宋泽川是她的长官，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只好跟着宋泽川走了。

姜佳在宋泽川的怀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被放到了病床上。

军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李娇看见她肩上的一杠三星，下意识地想行礼。

却被女人笑着制止：“来看病还不忘这个吗？”

李娇被她笑得有些害羞。

虽然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但还没和这么温柔知性的女人面对面过。

宋泽川站在旁边，面色不虞。

女军医检查了下姜佳的身体，说道：“没有大碍，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

然后她又走到了李娇面前，检查了她的耳鼻口。

看完她的嘴巴后，女人甚至摩挲了下她的唇瓣，调笑了一句：“牙口真好。”

宋泽川的脸色更难看了，刻意咳嗽了一声，提醒她自己还在这里。

李娇脸色都不白了，甚至变得通红。

“哎呦，有人生气了。”军医扶着李娇的肩膀，若有所指的说到。

最后她拍了拍李娇的头：“没事了小姑娘，身体素质挺好的。”

李娇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谢谢……”

她还愣着，就听见宋泽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娇，你和我出来。”

男人好像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声音又冷又硬。

李娇回头看他，发现他嘴唇绷直成了一条线，就连下颔线都显得尖锐起来。

李娇隐隐有些不安。

这一世虽然宋泽川对自己的态度有所不同，但这人的脾气都是一样的大。

但她还是跟上出去了。

宋泽川用力地捏住她的肩膀，好像怕伤到她，又很快撤手。

李娇有些莫名，皱起眉头看着他。

“你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刚刚宋泽川在监控里看到李娇把自己的防护设备卸下给了姜佳，心脏都停了一拍。

李娇还有些头晕脑胀，但不是很服气。

她反驳到：“那是刚刚在水下的最好的办法了，长官。”

“那是我的队友，更是我未来的战友，我怎么可能会放任她在水下难受？”

李娇说完，就看见他的下颔线绷得更紧了。

这时她才发现两人的距离，靠得有些太近了。

李娇想后退。

可脚后跟刚挪动，就碰到了墙壁。

宋泽川的压迫感太强了，但李娇抿起唇，不肯服输般，和他对视着。

男人看着她，半晌，他轻轻笑了一下。

李娇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下一秒就听他说。

“以后取消你单独水下训练的资格，由我陪同。”

李娇瞪大了眼睛。

宋泽川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有些抓狂地喊着：“你讲不讲道理啊！”

可宋泽川根本不理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喂！宋泽川！”

男人已经走远了。

李娇难得情绪外露，又气又急地跺了跺脚。

军医这时才悠悠地从医务室里出来了。

她手上还端了杯茶，李娇看着她，甚至觉得她有些世外高人的感觉。

军医向着茶吹了口气：“你也别怪他脾气大，之前他有个战友就是在水下任务的时候，把氧气瓶给了他，自己牺牲了。”

李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原因。

也没想到这么沉重的事情，就被她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怎么这么看着我？”

军医看着李娇那样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她又接着说道：“他去世的那个战友，是我未婚夫。”

李娇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沉重地说出一句：“请节哀。”

可女人的表情却没有多少悲伤，更多是一种豁达的落寞。

她终于喝了口茶，说道：“没事，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只是觉得宋泽川挺在乎你的，别看他平时这样，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李娇感觉自己重活一世，也没到她这样看得开的境界。

同时也隐隐有种——很多事情都在推着她向宋泽川更深的世界走去的感觉。

“姐姐……”

刚开口，她又觉得荒谬，自己拥有着三十多岁的灵魂，还叫这么年轻的女人叫做姐姐。

李娇看她也怔了一下，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下意识就……”

这回女人接的很快：“没关系，我叫李华姝，你可以叫我小姝姐。”

两人交换了名字。

不知为何，李娇看着李华姝总有一种亲近感，甚至有一闪而过的、属于亲情的温暖的感觉。

出了医务室，走在路上，她才觉得有些冷。

李娇抬头看了眼天，心想，快入冬了。

从医务室回来，潜水训练已经结束了。

训练的衔接很好，潜水后就是游泳的耐力训练。

这些训练对李娇来说，甚至是十分亲切的。

她喜欢和水打交道。

一路跟着路标指引，李娇到了游泳场地。

李娇向教官打了报告，归了队。

下水后，陶茹担心地靠过来。

她一张小脸皱起：“你没事吧？”

李娇摇了摇头：“我没事，姜佳也没事。”

可能是训练迟到太显眼了，到了场地里还和人说话。

教官一双眼紧紧盯着李娇。

李娇暗道不妙，下一秒就听见教官问道：“刚来的那个女兵，你叫什么名字？”

来源：小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