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梦想像一朵花，有时开在悬崖边上。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想摘取它，也有很多人摔下深渊。肖远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梦是那么简单又那么复杂。
梦想像一朵花，有时开在悬崖边上。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想摘取它，也有很多人摔下深渊。肖远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梦是那么简单又那么复杂。
赣南山区的风吹过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诉说命运的无常。这里的泥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坚韧与倔强。毒检呈阳性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砸进了肖远方平静的生活，激起了无数涟漪，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
01
肖远方站在流水线旁，机器的轰鸣声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歌曲。他的手指已经磨出了老茧，脸色比两年前刚来时黑了不少。车间里闷热，汗水顺着他的背脊流下来，浸湿了工作服。
“远方，加把劲啊，下个月涨工资了！”车间主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远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十二小时的工作，每天如此，换来的是八百五的月薪。这些钱刚够他和母亲过日子，还要攒一部分给母亲买药。
晚上七点，下班铃响了。肖远方像往常一样，从厂子里走出来，穿过小巷，路过卖烧烤的摊位，闻到肉香味，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
家是一间老旧的砖房，只有两个房间。肖远方推开门，看到母亲刘桂兰正坐在灯下给邻居家的孩子缝衣服。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靠给人缝缝补补赚点零花钱。
“远方回来啦？饭煮好了，在锅里温着呢。”刘桂兰抬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眼角的皱纹出卖了她的疲惫。
肖远方放下包，洗了手，坐到桌前。碗里是白米饭，配上一盘咸菜和几片青菜。这就是他们的晚餐，看起来简单，吃起来有点咸，但这是家的味道。
“妈，您今天吃药了吗？”肖远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母亲碗里。
“吃了，吃了。”刘桂兰笑了笑，“你别老是操心我，工厂里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肖远方低头扒饭，不想让母亲看到他眼里的迷茫。
晚饭后，肖远方帮母亲洗碗，然后走出门，在院子里抽了一支烟。
夜色下的小县城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卡拉OK的声音。肖远方仰头看着星空，心里想着很多很多事情。就在这时，他瞥见了墙上贴着的一张新海报，上面大字写着：“征兵启事”。
肖远方的心跳突然加速。当兵，这个念头早就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但一直没有发芽。现在，它像是得到了阳光，开始生长。
第二天一早，肖远方绕道去了征兵办公室，那是县武装部的一间办公室。墙上贴着的宣传画上，年轻士兵穿着军装，英姿飒爽。肖远方站在那里，心里充满了向往。
“小伙子，有兴趣参军啊？”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肩膀上的徽章显示他是一位军官。
“是的，想问问报名条件。”肖远方有些紧张。
“我是郑连山，武装部干事。参军条件不难：年龄18到22岁，身体健康，没有犯罪记录。”郑连山上下打量了肖远方一番，“高中毕业的优先考虑，家庭情况也要核实。”
肖远方点点头，“我高中毕业了，身体也没问题。”
“家里有什么人？”郑连山问道。
肖远方犹豫了一下，“父亲去世了，有妈妈和叔叔。”
“独生子？”
“是的。”
郑连山皱起眉头，“独生子参军需要特别审核，要确保家里有人照顾。”
肖远方的心一沉。他想起母亲孤单的身影，想起那一盒盒药片。如果他走了，母亲怎么办？但这又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走出武装部，肖远方的心情很复杂。参军可以拿到稳定的工资，还能学一技之长。等退伍后说不定能进国企，或者留在部队。这比在工厂里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要好得多。
回到家，肖远方没有告诉母亲这件事。他知道母亲会反对，会担心，会哭。他决定先了解更多，再做决定。
晚上，肖远方去了叔叔肖建国的牛肉面馆。叔叔比父亲小三岁，是个生意人，在县城里小有名气。面馆生意不错，总是有人排队等位。
“远方来啦，饿了吧？我给你下碗面。”肖建国看到肖远方，招呼道。
肖远方坐在角落里，看着叔叔娴熟地甩面条、舀汤。肖建国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过来，碗里的面条筋道，牛肉鲜嫩，汤头浓郁。
“叔，我想当兵。”肖远方突然说道。
肖建国的手停顿了一下，“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工厂的活太枯燥了，挣得又少。当兵可以学本事，挣的钱也比工厂多。”
肖建国坐下来，点了一支烟，“当兵是好事，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种磨练。我年轻时也想去，可惜身体不合格。”他吸了一口烟，“你妈知道吗？”
肖远方摇摇头，“还没告诉她，怕她不同意。”
“她肯定不会同意的。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怎么舍得你去？”肖建国看着肖远方，“不过，如果你真想去，我支持你。你妈那边，有我照顾，你放心。”
肖远方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叔？”
“当然。我们是一家人。”肖建国拍了拍肖远方的肩膀，“不过，你得想清楚，当兵不是闹着玩的。”
肖远方点点头，“我想好了。”
走出面馆，肖远方的心里轻松了许多。有叔叔这句话，他就放心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肖远方开始暗暗准备。他每天早起跑步，做俯卧撑，晚上看有关军队的资料。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还没有勇气告诉母亲。
02
赵雨薇从江西师范大学回来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她撑着一把粉色的伞，站在小巷的尽头，等着肖远方下班。
“雨薇！”肖远方远远地看到她，加快了脚步。
赵雨薇笑了，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肖远方走到伞下，“不会是你爸的烟吧？”
“才不是呢。”赵雨薇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数学竞赛得奖了，奖金买的。”
肖远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不是很贵的那种，但很精致。
“你干嘛买这个，留着自己用多好。”肖远方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送给你就送给你。”赵雨薇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这样你上班不会迟到了。”
两人走在小雨中，肩膀时不时碰在一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但从来没有挑明关系。肖远方家里条件不好，不敢贸然表白；赵雨薇家教严，父亲是中学教导主任，对女儿的交友很看重。
“雨薇，我有件事想告诉你。”肖远方停下脚步。
“什么事这么严肃？”
“我想去当兵。”
赵雨薇的眼睛睁大了，“当兵？为什么突然有这想法？”
肖远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当兵能改变命运，能有更好的前途，能给母亲更好的生活。
赵雨薇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
“那你妈知道吗？”
肖远方摇摇头，“还没告诉她。”
“她会伤心的，你知道的。”赵雨薇的声音很轻，“不过，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支持你。”
肖远方感到一阵温暖，“谢谢你，雨薇。”
“不用谢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赵雨薇的眼里有些湿润，“答应我，无论你去哪里，都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两人继续走着，雨停了，天空露出一片蓝色。肖远方知道，无论未来怎样，有些感情永远不会变。
晚上，肖远方回到家，看到母亲在收拾他的衣服。
“妈，您在干嘛？”
“给你洗衣服啊。”刘桂兰说，“你这孩子，衣服都不知道换。”
肖远方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很愧疚。他想告诉母亲自己要当兵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妈，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您身边了，您怎么办？”
“什么意思？”刘桂兰转过身，皱起眉头，“你想去哪？”
“没，我就是问问。”
刘桂兰看了儿子一眼，“我从小养大你，不就是等着你长大后照顾我吗？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怎么活啊？”
肖远方心里一阵刺痛。他明白母亲的意思，但他也有自己的梦想。
“妈，我不会离开您的。”肖远方低声说，但心里却已经有了决定。
第二天，肖远方去武装部报了名。他在表格上填写了父亲已故、母亲身体健康、有叔叔照顾的信息。这不完全是谎言，但也不是全部的真相。
报名后，武装部会安排体检、政审，合格后才能入伍。肖远方每天都忐忑不安，怕母亲发现，又怕自己通不过审核。
一周后，初审通过了。肖远方需要去县医院做体检。
“肖远方同志，明天上午八点到县医院三楼体检。”郑连山打电话通知他。
“好的，谢谢郑干事。”
挂了电话，肖远方的心跳加速。这一步迈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03
县医院的走廊上站着一排年轻人，都是来体检的应征青年。肖远方排在中间，手心冒汗。
“别紧张，例行检查而已。”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说道。
体检分项目进行：视力、听力、内科、外科、血压、抽血、尿检。肖远方一项一项地通过，心里逐渐放松下来。
“最后一项，尿检。”一位护士叫道。
肖远方走进卫生间，按要求留下了样本。整个过程很顺利，他心里暗喜，觉得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好了，体检结束，结果三天后在武装部公布。”陈医生宣布道。
肖远方走出医院，阳光明媚。他决定去叔叔的面馆吃碗面，庆祝一下。
面馆里客人不多，肖建国正在后厨忙活。
“叔，来碗牛肉面！”肖远方坐下来，心情很好。
“这么高兴？体检过了？”肖建国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嗯，应该没问题。”肖远方大口吃面，“三天后就知道结果了。”
“好，好，这是好事啊。”肖建国笑着说，“今天这碗面算我的，加了特制汤料，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肖远方喝了一口汤，味道确实比平时更浓郁，“真香，叔叔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吃完面，肖远方回家准备告诉母亲自己报名当兵的事情。他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再瞒下去了。
谁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刘桂兰站在院子里，脸色铁青。
“远方，你给我过来！”刘桂兰的声音很冷。
肖远方的心一沉，“妈，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去当兵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原来，邻居家的儿子也去体检了，回来告诉了母亲，母亲就知道了肖远方去体检的事。
“妈，我......”
“你知不知道当兵多苦？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刘桂兰的眼圈红了。
“妈，我是想给咱们找条出路。”肖远方低着头，“工厂的工作没前途，工资又低。当兵不一样，能学技术，还有补贴。”
“钱再多有什么用？我一个人，日子再苦也能过。我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刘桂兰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肖远方心里很难受，但他已经做了决定，“妈，我已经报名了，马上就要公布结果了。您别担心，有叔叔照顾您。我保证，当兵回来后，一定给您更好的生活。”
刘桂兰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拦不住了。她擦了擦眼泪，转身走进屋，“随你的便吧，反正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
肖远方站在院子里，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他知道母亲是爱他的，只是不舍得他走。但有些路，必须自己走下去。
三天后，肖远方早早地来到武装部，等着看名单。郑连山拿着一份文件走了出来，脸色严肃。
“肖远方，你跟我来一下。”
肖远方跟着郑连山走进办公室，心里有些忐忑。
“肖远方同志，你的体检结果出来了。”郑连山看着他，眼神复杂，“尿检呈阳性，有毒品反应。”
肖远方听到这句话，愣住了，“什么？这不可能！我从来没碰过那些东西！”
“检测结果很明确。”郑连山推过一份报告，“这是陈医生的检测报告，不会有错。”
肖远方看着报告上的数字和图表，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可能会吸毒？这太荒谬了！
“郑干事，一定是搞错了。我可以再检测一次吗？”
“已经复查过了，结果一样。”郑连山摇摇头，“肖远方，我很遗憾告诉你，你被刷掉了。而且，我们有义务向公安机关报告这个情况。”
肖远方的脸色变得苍白，“郑干事，我真的没有吸毒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郑连山看着肖远方慌乱的样子，叹了口气，“那你最近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有些食物可能会导致假阳性。”
肖远方绞尽脑汁地回想，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前天在叔叔的面馆吃了一碗牛肉面！叔叔说加了特制汤料！”
“牛肉面？”郑连山挑了挑眉毛，“你是说，你只喝了一碗牛肉汤，就检测出了毒品反应？”
“对！一定是汤的问题！我从来没碰过毒品，真的！”肖远方急切地说道。
郑连山的表情变得复杂，“肖远方，我知道你想当兵，但这种借口实在太荒唐了。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是不是偶尔和朋友一起尝试过？”
“没有！我真的没有！”肖远方急得快哭了。
郑连山摆摆手，“好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进一步调查。现在，你已经不符合入伍条件了。”
肖远方走出武装部，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吗？就因为一碗牛肉汤？
他决定去找叔叔问个清楚。可是，面馆的门锁着，叔叔不在。
肖远方坐在面馆门口的台阶上，点了一支烟，一支接一支地抽。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他。
晚上，肖远方回到家，看到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
“远方，听说你被刷掉了？”刘桂兰抬头看了他一眼。
肖远方沉默了一会儿，“嗯，体检没过。”
“是吗？我听人说......”刘桂兰欲言又止。
“听人说什么？”
“听说你尿检查出毒品了？”刘桂兰的声音颤抖着。
肖远方的心一沉。消息传得这么快？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碰过那些东西，一定是检测出错了。”
刘桂兰的眼泪落下来，“远方啊，你从小就听话，从来没让我操心过。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在外面学坏了？”
“妈！我真的没有！”肖远方急了，“我真的就是喝了叔叔那碗牛肉汤！”
刘桂兰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好吧，我信你。但别人会信吗？”
确实，消息很快在县城传开了。肖远方去工厂上班，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有人指指点点，有人避而远之。厂长找他谈话，委婉地暗示他最好自己辞职。
肖远方的世界崩塌了。一个星期前，他还满怀希望；现在，他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虫”。
04
“肖远方，你最好自己离开。”厂长坐在办公室里，面无表情地说，“厂里不能留有污点的员工。”
“厂长，我真的没有碰过毒品啊！”肖远方急切地解释，“一定是检测出错了！”
“出错？呵呵。”厂长冷笑一声，“现在全县城都知道你毒检阳性了，你觉得会有人信你吗？”
肖远方低下头，心如死灰。
离开工厂，肖远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他想起了赵雨薇，不知道她是否也听说了这件事。
傍晚，肖远方去了赵家。赵雨薇的父亲赵教导主任开了门，看到肖远方，脸色立刻变了。
“你来干什么？”赵教导的语气很冷。
“叔叔好，我想见见雨薇。”肖远方低声说道。
“不行！”赵教导挡在门口，“我女儿不能和你这种人来往！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害得她在学校抬不起头了？同学们都在议论她的男朋友是个吸毒的！”
“叔叔，我没有吸毒啊！真的！”
“那检测结果是假的了？”赵教导冷笑，“肖远方，我以前觉得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居然走上了这条路。你走吧，别再来找雨薇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肖远方站在门外，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赵雨薇发来的短信：“我相信你。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晚上八点，肖远方来到他们常去的小河边。赵雨薇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雨薇......”肖远方走过去，声音哽咽。
赵雨薇看着他，眼里有泪光，“我爸不让我见你，但我相信你不会碰那些东西的。”
“谢谢你，雨薇。”肖远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全县城的人都在议论我，只有你还相信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雨薇问道。
肖远方把体检时的情况和后来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包括那碗可能有问题的牛肉汤。
赵雨薇听完，沉思了一会儿，“你叔叔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不知道。”肖远方摇摇头，“也许汤里真的有什么成分会导致误检。”
“你找陈医生问过吗？也许他能给你一个解释。”
“没有，我该怎么找他？”
“我认识他女儿，是我高中同学。”赵雨薇说，“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肖远方感激地看着赵雨薇，“雨薇，谢谢你。”
“别谢我，我们是朋友啊。”赵雨薇微微一笑，“我会一直相信你的。”
第二天，赵雨薇联系上了陈医生，约好了见面时间。
陈医生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他们。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
“陈医生，我想问问我的检测结果。”肖远方开门见山，“我真的没有碰过毒品，为什么会检测出阳性呢？”
陈医生看了看肖远方，又看了看赵雨薇，“雨薇是我女儿的好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
他拿出一份报告，“你的尿检确实检测出了某种类似于毒品的物质，但含量和特征与典型的毒品使用者不同。”
肖远方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说明我没有吸毒？”
“不能这么说。”陈医生摇摇头，“尿检阳性就是阳性，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确实有一些食物或药物可能导致假阳性反应。”
“比如什么？”
“比如某些止痛药、感冒药，甚至一些特殊的食材，如罂粟壳。”
“罂粟壳？”肖远方想起了那碗牛肉汤，“陈医生，如果有人在食物里添加了罂粟壳，会被检测出来吗？”
“会的，罂粟壳含有微量的吗啡类物质，食用后可能导致尿检阳性。”陈医生解释道，“但这通常需要较大剂量，或者连续食用。一碗普通的加了罂粟壳的汤，通常不会导致阳性反应。”
肖远方的脸色变了，“那如果不是普通剂量呢？”
陈医生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有人故意在你的食物里加了大量罂粟壳？”
肖远方没有直接回答，“陈医生，您能帮我做一次更详细的检测吗？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物质？”
陈医生思考了一会儿，“可以，但我需要新的样本，而且这个检测需要一些时间。”
“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提供样本。”
检测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里，肖远方度日如年。他没有工作，母亲对他也是忧心忡忡，村里人的议论声让他几乎无法出门。只有赵雨薇偶尔会发短信安慰他。
第三天，陈医生打来电话，让肖远方去医院。
“检测结果出来了。”陈医生拿出一份报告，“你体内确实有吗啡类物质，但特征与毒品使用者不同，更像是食物中的添加物导致的。”
肖远方松了一口气，“那这能证明我没有吸毒吗？”
“从医学角度来说，是的。但从法律角度，这仍然是阳性反应。”陈医生看着他，“肖远方，你确定你只喝了那碗牛肉汤吗？没有吃过其他可疑的食物？”
“确定，我只喝了叔叔给我的那碗汤。”
陈医生皱起眉头，“那就奇怪了。一碗汤不应该导致这么强的反应，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汤里添加了大量的罂粟壳，或者直接添加了提取物。”
肖远方想到了什么，心里一紧。他想起叔叔说的“特制汤料”，想起面馆里那些行为怪异的顾客。难道，叔叔的面馆有问题？
肖远方默默地拿着报告，心里开始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陈医生，谢谢您。”他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陈医生叫住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你要小心。这不是小事。”
肖远方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医院。
雨天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肖远方撑着伞，心情沉重。他需要搞清楚叔叔面馆的真相。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不仅可以洗清自己的冤屈，还可能揭露一个更大的秘密。
但这意味着他可能要背叛自己的亲人，叔叔从小对他不薄，在父亲去世后给了他和母亲很多帮助。肖远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叔叔的面馆重新开门了。几个陌生人走进去，神色匆匆。肖远方决定跟上去看看。
05
肖远方站在面馆对面的巷子里，默默观察着。面馆里的客人不多，但气氛有些诡异。有几个人进去后，只是坐在角落里，叔叔给他们上了面，他们却只是喝汤，面条几乎没动。
这些人看起来都很紧张，时不时环顾四周，像是在防备什么。肖远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晚上九点，面馆关门了。肖远方等叔叔锁好门离开后，悄悄绕到后门。后门上了锁，但肖远方知道哪里藏着备用钥匙。他小时候经常来帮忙，对这里很熟悉。
打开后门，肖远方闪身进入厨房。厨房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从窗户透进来。他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迅速打开又关上，确认厨房里没人后，才用手机的光照明。
厨房很整洁，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肖远方注意到炉灶旁边的一个大锅，里面应该是熬汤的。他凑近闻了闻，有股奇怪的香味，不像普通的牛肉汤。
他开始搜索厨房的各个角落。在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他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盒子很小，但很精致，像是装贵重物品的。
肖远方尝试打开，但锁得很牢。他没有钥匙，只好放弃。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碰到了盒子旁边的一本账本。账本很旧，封面沾满了油渍。
肖远方翻开账本，里面记录的不是普通的账目，而是一些奇怪的代码和数字。比如“A-2，500”，“B-4，1200”，后面还有日期和时间。他看不懂这些代码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账目记录。
正当他专心查看账本时，突然听到前门有钥匙插入的声音。肖远方赶紧关掉手机灯，藏到了厨房的角落里。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开了灯。是叔叔肖建国，还有一个陌生人。
“货到了吗？”陌生人问道，声音低沉。
“到了，但量不多。”肖建国回答，“最近查得严，不好弄。”
“价格呢？”
“涨了，一份500。”
“这么贵？以前才300。”陌生人显得不满。
“没办法，风险大啊。”肖建国说，“要不要？”
“要，给我来5份。”
肖建国打开那个上锁的盒子，从里面拿出几个小包，交给陌生人。陌生人数了钱给肖建国，然后离开了。
肖远方躲在角落里，心跳加速。他看到后震惊了，叔叔在做什么？难道面馆真的是贩毒的掩护？
等陌生人走后，肖建国重新锁好盒子，把钱放进抽屉里，然后离开了面馆。
肖远方从藏身处出来，额头上冒着冷汗。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他迅速离开面馆，生怕被人发现。
走在回家的路上，肖远方的心情异常复杂。他不敢相信一直对他很好的叔叔，居然可能在做这种违法的事情。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尿检会呈阳性——叔叔给他的那碗“特制”牛肉汤里，一定加了某种毒品提取物或高剂量的罂粟壳。
但为什么？叔叔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是意外？还是故意的？
回到家，肖远方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决定第二天去面对叔叔，问个清楚。
第二天中午，肖远方来到面馆。叔叔正在忙碌，看到肖远方，笑着招呼他坐下。
“远方，好久不见啊。听说你体检没过？”肖建国的语气很自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嗯，尿检呈阳性了。”肖远方直视叔叔的眼睛，“检测出了毒品反应。”
肖建国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怎么会？你不可能碰那些东西啊。”
“是啊，我不可能碰那些东西。”肖远方盯着叔叔，“所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误检吧。”肖建国避开肖远方的目光，“这种事情也不少见。”
“叔，你还记得我来体检前那天，来吃了一碗面吗？”
“记得啊，怎么了？”
“你说那碗面加了特制汤料，是什么汤料啊？”
肖建国的脸色变了，“就是...一些香料，提味道用的。”
“是罂粟壳吗？”
肖建国的眼睛猛地睁大，“你胡说什么？”
“叔，我昨天晚上来过面馆。”肖远方平静地说，“我看到了你和那个人的交易。”
肖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
“为什么，叔？”肖远方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要害我？”
肖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不是故意害你的，远方。那天是搞错了，那碗面是给...特殊客人准备的。”
“特殊客人？”
“有些客人...需要一些特殊服务。”肖建国的声音很低，“我们加一些东西在汤里，让他们感觉好一点。不是毒品，只是...一点点提取物。”
肖远方难以置信地看着叔叔，“叔，这是违法的！”
“我知道，但这是生意啊。”肖建国的目光闪烁，“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赚的钱，有多少给了你和你妈。你爸走得早，家里就靠我接济。你以为面馆能赚多少钱？”
肖远方感到一阵心寒，“所以，你是为了钱？”
“不全是。”肖建国看着肖远方，“我也是为了帮你们。”
“帮我们？害得我工作丢了，名声毁了，这叫帮我们？”
“那天真的是意外，不是故意的。”肖建国辩解道，“我不知道你要去体检。”
肖远方站起来，眼里充满失望，“叔，我一直很尊敬你，感谢你对我和妈的帮助。但这件事，我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远方，你想干什么？”肖建国紧张起来。
“我要去告诉郑干事真相。”
“不行！”肖建国急了，“你不能这样对你叔叔！我这么多年对你们母子不薄，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法律是法律。”
肖建国突然冷静下来，“远方，你冷静想想。如果我出事了，你妈怎么办？她身体不好，需要钱买药。我不在了，谁来照顾她？”
肖远方愣住了。叔叔说得对，如果叔叔入狱，母亲确实没有依靠了。
肖建国看到肖远方犹豫了，继续说：“我可以帮你洗清名声，让你重新参军。我认识人，可以让他们重新给你检测，这次保证没问题。”
肖远方沉默了。叔叔的提议很诱人，他可以重获清白，实现参军梦想，母亲也有人照顾。但这意味着他要包庇叔叔的违法行为，成为同谋。
“远方，想清楚了。”肖建国的声音放低，“这对你，对你妈，都是最好的结果。”
肖远方深吸一口气，“叔，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你考虑吧。”肖建国松了一口气，“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肖远方走出面馆，心情沉重。他该怎么选择？亲情还是正义？
06
肖远方坐在小河边，看着流水发呆。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从正午一直到日落。河水流淌，带走了多少心事，又带来了多少苦涩。
手机响了，是赵雨薇发来的短信：“怎么样了？找到真相了吗？”
肖远方没有回复。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赵雨薇，自己的叔叔可能是一个毒贩，而自己正在考虑是揭发还是包庇。
天色渐晚，肖远方决定回家。路过一个小杂货店时，他看到郑连山正在买烟。
“郑干事。”肖远方鼓起勇气上前打招呼。
郑连山转身，看到肖远方，点点头，“肖远方，找我有事？”
“我......”肖远方犹豫了一下，“我想请您喝杯茶。”
两人来到路边的一家小茶馆。茶馆很简陋，只有几张木桌木椅，但茶香四溢，让人心静。
“郑干事，我想告诉您一些事情。”肖远方斟酌着词句，“关于我的尿检结果。”
“你是要解释你没有吸毒吗？”郑连山抿了一口茶，“这个解释我已经听腻了。”
“我确实没有吸毒，但尿检确实是阳性的。”肖远方说道，“我去找了陈医生做了进一步检测，他发现我体内的物质不是普通毒品，而是可能来自食物添加物。”
郑连山放下茶杯，“什么食物添加物？”
“罂粟壳，或者类似的东西。”肖远方说，“我想，这可能来自一碗牛肉面。”
“你是说，有人在你的食物里下了毒？”
肖远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郑干事，您有没有听说过县城里有人用这种方式贩卖毒品？”
郑连山的眼神变得锐利，“你知道什么？”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有人在查。”
郑连山沉默了一会儿，“确实有这样的情报，但一直没有确凿证据。”
肖远方点点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能提供这样的证据，会怎么样？”
“那这个人将立功，对查获毒品网络有重大贡献。”郑连山盯着肖远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肖远方深吸一口气，“郑干事，我需要考虑一下。如果有消息，我会联系您。”
离开茶馆，肖远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不能包庇叔叔的违法行为，即使叔叔对他有恩。法律就是法律，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第二天，肖远方去了叔叔的面馆。
“叔，我考虑好了。”肖远方平静地说。
肖建国紧张地看着他，“什么决定？”
“我不会揭发你，但你必须停止这种行为。”肖远方说，“如果你不停，我就会去报警。”
肖建国的脸色变了又变，“远方，你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背后有很多人。如果我停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就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肖建国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多年了，我已经离不开了。”他看着肖远方，“你真的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
“好吧。”肖建国叹了口气，“那就按你说的做。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
“多久？”
“一周，给我一周时间。”
肖远方点点头，“一周后，我会再来。”
走出面馆，肖远方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他相信叔叔会听他的话，毕竟血浓于水，叔叔不会害他。
晚上，肖远方收到了郑连山的电话，约他第二天见面。
“肖远方，我查了你的资料。”郑连山坐在办公室里，表情严肃，“你的父亲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对吧？”
“是的，十年前的事了。”
“你知道那次车祸的真相吗？”
肖远方皱起眉头，“什么真相？”
“那不是普通的车祸。”郑连山拿出一份资料，“根据当时的调查，你父亲的车是被人动了手脚，制动系统被人为破坏。”
肖远方感到一阵眩晕，“什么？这是谁干的？”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凶手。”郑连山说，“但最近有一些新的线索，暗示你叔叔可能与此有关。”
肖远方的脸色煞白，“不可能！叔叔怎么会害自己的哥哥？”
“因为利益。”郑连山解释道，“当年你父亲发现了一些不法勾当，准备举报。我们怀疑，肖建国为了保护自己和背后的组织，做出了这样的事。”
肖远方的世界崩塌了。他一直以为父亲是意外车祸去世的，没想到竟然可能是被叔叔害死的。
“我需要证据。”肖远方声音颤抖，“这太严重了，不能仅凭猜测。”
“我们正在调查，但需要你的配合。”郑连山看着他，“肖远方，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肖远方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我帮你。”
接下来的几天，肖远方按照郑连山的安排，暗中收集证据。他在面馆里装了微型录音设备，记录下叔叔的交易过程。他偷偷拍下了账本的内容，找到了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确实是某种毒品。
一周后，警方采取行动了。一个平常的晚上，面馆刚关门，警方突然破门而入，抓获了肖建国和几个正在交易的客人。
肖远方站在对面的巷子里，看着叔叔被带走的场景。叔叔看到他，眼神复杂，似乎早已知道这是他的安排。
“爸，我为你讨回公道了。”肖远方轻声说道，眼泪滑落。
警方的调查很快结束了。肖建国确实参与了父亲的车祸，他认罪了。面馆也确实是一个毒品交易点，那些“特殊汤料”就是添加了毒品成分的。
肖远方的清白也得到了澄清。他的尿检阳性确实是因为喝了添加了毒品的牛肉汤，而那碗汤本来是给别人准备的，叔叔给了他，是一个失误。
随着真相大白，肖远方在县城的名声逐渐恢复。工厂也愿意重新接纳他，但他已经不想回去了。
武装部通知他，他可以参加新一轮的征兵体检。肖远方欣喜若狂，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体检很顺利，各项指标都正常。肖远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迈出这一步，改变命运了。
谁知最终名单公布时，他的名字却不在上面。
“为什么？”肖远方不解地问郑连山。
“家庭原因。”郑连山解释道，“你是独子，母亲没有其他依靠，加上叔叔入狱，你更不能离开了。”
肖远方这才想起，当初他瞒报了家庭情况。现在真相大白，他确实不符合条件。
梦想，就这样破灭了吗？
肖远方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复杂。他为父亲讨回了公道，但失去了叔叔；他洗清了自己的冤屈，但失去了参军的机会。
家门口，母亲刘桂兰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儿子回来，她放下衣服，走过来。
“远方，我听说了，你没被选上？”
肖远方点点头，“嗯，因为我是独子，你没有其他依靠。”
刘桂兰叹了口气，“是我拖累你了。”
“不，妈，不是您的错。”肖远方抱住母亲，“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我注定要留在这里照顾您。”
“你不后悔吗？”
肖远方想了想，“后悔什么？后悔揭发叔叔？后悔没能当兵？”
“都有吧。”
“不后悔。”肖远方说，“叔叔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责任。至于当兵，那只是我的一个梦想，但照顾您是我的责任。”
刘桂兰的眼睛湿润了，“好孩子，妈妈以你为荣。”
07
傍晚，肖远方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的夕阳。小县城慢慢被黄昏的光芒笼罩，显得宁静而安详。
一群新兵走过，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在街道上回荡。肖远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有遗憾，也有释然。
有些路，他没能走；有些梦，他没能实现。但他做了正确的事，保护了母亲，为父亲讨回了公道。这一生，他无怨无悔。
“远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赵雨薇站在院子门口，朝他挥手。
肖远方笑了，从屋顶爬下来。
“雨薇，你来了。”
“听说你没被选上？”赵雨薇关切地问。
“嗯，家庭原因。”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肖远方看了看四周，“我打算在县城边上租个店面，开个小修理铺。我从小就喜欢修东西，想试试看。”
“好啊，我支持你。”赵雨薇笑着说，“我爸现在不反对我们来往了，说你是个有担当的人。”
肖远方心里一暖，“谢谢你一直相信我，雨薇。”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啊。”赵雨薇顿了顿，“不，不只是朋友。”
夜色渐浓，星星开始在天空中闪烁。肖远方和赵雨薇并肩走在小巷里，身后是他们拉长的影子。路灯亮了，照亮了前方的路。
这条路不是他最初梦想的路，但却是命运为他安排的路。他会走得坚定，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那碗牛肉汤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失去了一些，也让他得到了一些。人生就是这样，得失之间，方显真实。
来源：清风唏嘘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