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平时涂泓泓中午是很少回家的,不是她工作忙,走不开,也不是单位离家远,不方便回家,是她不想看到丈夫秦大河那张嘴脸。
涂泓泓接到宫本一的电话正是中午十二点。
平时涂泓泓中午是很少回家的,不是她工作忙,走不开,也不是单位离家远,不方便回家,是她不想看到丈夫秦大河那张嘴脸。
认识宫本一之后,涂泓泓更不想回家了。
今天之所以回来一是宫本一没有约她,他们昨天刚约过一回,涂泓泓觉得宫本一不会找她找得那么勤;二是女儿从学校回来了。女儿回来不回来她是很少关心的,她觉得这个女儿就是她上辈子的仇人。
女儿上的是寄宿制学校,正常一个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和她爸——秦大河亲得不得了,对她则不理不睬的样子,好像她欠女儿什么似的。
有次涂泓泓冲女儿吼道,指望着你爸,你连那个寄宿学校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哪知女儿随口回道,你以为我稀罕?要不是怕我爸伤心,我早都不上了。
涂泓泓简直给气笑了,说,怕你爸伤心?他有心吗?天天不求上进的人也会伤心?
女儿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就看不起我爸?
涂泓泓不能和女儿吵,就说,你也吃口馒头争口气,别天天气我。
女儿是不屑一顾。
这次是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了,老师给涂泓泓打电话说,是她女儿说母亲病了,特请假要求回来的。
哎呦,把涂泓泓气的,想回来什么理由不好编,偏偏编个她生病。她真生病让她回来,她可能又该说功课紧,回来怕跟不上学习进度了。
涂泓泓特意回家,看看女儿到底有什么事情。
回到家,秦大河已经做好一大桌子菜,都是女儿爱吃的。看来这爷俩早都有通气,秦大河还特意买了大闸蟹,大龙虾。
涂泓泓问女儿,你回来有什么事?
女儿待理不理地说,瞧,补补油水,学校里的菜太难吃。
涂泓泓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秦大河说,你就这样惯她吧,早晚人被你惯废掉,长大了和你一样,一无是处。
秦大河说,回家吃顿饭,怎么就惯她了?你就不能坐下来,咱们心平气和开开心心地吃顿饭?
涂泓泓不说话了,女儿在家,她不想让秦大河太难堪。
去卧室换了件衣服,出来,女儿已经在大块朵颐了。
涂泓泓摇了摇头。
正当涂泓泓拿起筷子要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宫本一打来的,她又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卧室,并把卧室的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涂泓泓出来,又换回来家时穿的衣服。
涂泓泓说,吃过饭早点回学校。
女儿一直埋头吃饭,连头都没抬。
秦大河说,你又要出去?
涂泓泓说,单位出了点事。早点送她去学校,开车注意点安全。
说罢拉开门,径自出去了。
涂泓泓无论是开车还是不开车,也无论是一年四季的哪个季节,只要出门,遮阳帽,墨镜,护脸护脖子一体的口罩,这三样缺一不可,而且样式和颜色一天一个样。
一天一个样是夸张,但同事们在印象中没见过她戴重样的。
秦大河很是反感。
秦大河常常对着涂泓泓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傲气个啥?再傲气也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站着尿尿。
秦大河这话当然是在自己心里说的,当着涂泓泓的面,他什么话都不敢说。涂泓泓要出门了,秦大河有时还会把她要戴的遮阳帽、墨镜及口罩忙不迭地递过去,有时还会问一句,都这个点了,到哪里去?
涂泓泓在家很少有笑脸,与她在别人跟前截然不同。对秦大河的问话,更是不屑。有时会回一句,工作,有时连回答都不回答。
秦大河已经习惯了。
涂泓泓已经四十五岁了,说人老珠黄还有点早,说风韵犹存未免有点牵强。岁月就像一把杀猪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之后,那猪的生龙活虎就荡然无存了。
在没有遇到宫本一之前,涂泓泓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涂泓泓年轻时是个有上进心——说得直白点就是有野心的女人。她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大专毕业后进入了这家单位,她凭着刻苦钻研业务技术和左右逢源,从班长,技术员到被提拔为企业中层管理人员,拿上年薪,她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拼过来的。
和秦大河结婚时她已经三十岁了。
当时不是她多爱秦大河,而是有人告诉她,一个未婚的姑娘想要得到提拔重用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就看上了秦大河,秦大河也是大龄青年了,家庭条件很不好,而且老实,在单位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觉得和秦大河结婚她可以有个稳固的后方。的确如此,结婚后,秦大河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涂泓泓则一心扑在单位。
在他们结婚后的第十个年头,单位里精简人员,秦大河赫然在列。这时涂泓泓已经是中层管理人员了。
秦大河说,你看看还有没有可能不让我下岗,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不好再找新工作。
涂泓泓冷淡地说,是我主动让你下岗的,一来其他人的工作好做;二来你在单位晃来晃去,我觉得很没有面子;三来咱家不缺你那点收入。
秦大河气的一句话没说出来。但事已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在家赋闲的秦大河有时去超市啦商场啦打个零工,当个保安,打扫个卫生什么的。涂泓泓不管他,只要不在她眼皮底下晃荡就成。
到了四十五岁这年,涂泓泓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她知道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头了,再无希望上升。回想自己走过的路,她忽然有一种悲哀,她得到了什么呢?
年轻时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连一场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丈夫窝窝囊囊,现在看着是越来越不顺眼,她突然就想不明白了,当初自己怎么就会有那么愚蠢的想法?
遇到宫本一,涂泓泓觉得自己是浴火重生。
宫本一硕士毕业,是集团引进的高学历人才,比涂泓泓小整整十岁,从集团公司直接空降到她单位的,不用说此人前途无量。
宫本一已经结过婚,不过妻子没有随他一起到这个城市。
在欢迎宫本一的接风宴上,宫本一是侃侃而谈,夹带着几许失落,大有蛟龙不是入海而是被困在一个池塘的意味。
涂泓泓是接风宴上唯一的女性,这宫本一就把目光放在了涂泓泓身上,一会儿夸赞涂泓泓气质不凡,一会儿又说涂泓泓不会保养自己。
宫本一说,这女人呀,其实到了四十多岁才更有韵味,保养好了,像二十多岁三十多岁,而又没有二十多岁女孩子的青涩。你看那些大女明星,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更加光彩照人。
涂泓泓在接风宴上职位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低的,宫本一拿她打趣,其他人有跟着附和的,也有不言语的。涂泓泓不好说什么,端起酒杯。
涂泓泓说,你是单位未来的希望,敬你一杯。
宫本一赶忙站起身来,说,涂姐,可不要说敬,在坐的各位对公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呀还要靠各位大力支持。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就借口家里有事先行离开了。
涂泓泓虽然羡慕宫本一有如此好的条件,但如此说话也觉得有点不妥当,你现在还不是单位的最高领导,说话怎么能这么狂呢?但涂泓泓没好意思提前离场。
直到接风宴只剩下了涂泓泓和宫本一。宫本一两眼已经直勾勾的了,说话也有点舌头打结。
宫本一说,涂,涂姐,我就是要让他们走的。我就喜欢你,你这样的女人。
涂泓泓心里就是一动,身体的某处已经关闭很久的开关好像被人一下子打开了一样。但她知道宫本一喝多了,赶忙搀扶着宫本一离开酒店,并把他送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班,宫本一溜达到涂泓泓的办公室,径自往沙发上一坐。
宫本一说,涂姐,我昨天没喝多,我说的是真心话。
涂泓泓赶忙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给宫本一倒了一杯水,又放了点茶叶。
涂泓泓说,你喝点水解解酒,这是办公室,别乱说。
宫本一一把抓住涂泓泓的手,涂泓泓端着水杯哪,水杯里的水就洒到了涂泓泓和宫本一的手上,水是烫的。两个人都“哎呦”了一声,水杯掉在地上。
宫本一反应十分的快,他只是甩了甩自己的手,就一把抓起涂泓泓的手用嘴吮吸涂泓泓手上的水。
涂泓泓愣怔了片刻之后,急忙抽回手,脸也红了起来,她仿佛一下子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自己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涂泓泓说,你回你办公室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人了会有闲话的。
宫本一注意到了涂泓泓情绪的变化,他知道他已经成功了,他笑了。
宫本一说,我不怕闲话,我会约你的。
说着开开门,出了涂泓泓的办公室。
涂泓泓的脚像踩在棉花团上,有一种不真实感。不过从此以后,她开始健身,注重打扮起来。
宫本一开始频繁地约会涂泓泓。
涂泓泓心中像被野火烧过的荒原,在春风春雨的吹拂浇灌下,那绿色蓬勃得一望无际。
涂泓泓毕竟不是年轻小姑娘,一个人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没有结果的所谓“爱情”。她知道她这是飞蛾扑火,早晚有一天她会灰飞烟灭,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像一个夜行者,在黑暗中舞蹈,在黑暗中狂欢。
只是她没有想到,结局来得那么快。
宫本一被人举报,生活作风混乱,道德败坏,而举报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
事件很快在网上发酵,宫本一在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和另一名女子同居,那女子已经怀孕生子。
涂泓泓也知道宫本一不只她一个相好,她知道她和宫本一没有未来,所以她从来没有干涉过。
但网络的传播力量是惊人的,不久涂泓泓就被人挖了出来,在赤裸裸的阳光下,她那黑暗的生活无处躲藏……
来源:知常守慈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