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和她在这里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争吵,那些甜蜜,那些最终无法挽回的遗憾。
我的手指悬在门铃前,迟迟按不下去。
六年了,整整六年没有踏进这个曾经熟悉的家。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和她在这里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争吵,那些甜蜜,那些最终无法挽回的遗憾。
当初离婚时,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命运总喜欢开玩笑,一次偶然的出差,让我路过这座小城,路过她父亲的家。
他一直待我如亲子,我们分开后,我时常想起他的慈祥和教诲。
深吸一口气,我轻轻敲门,无人应答。
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居然没锁。
当我推开那扇熟悉的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愣在原地。
01
我叫陈志远,今年38岁,在一家知名IT公司担任项目经理。
外人看我事业有成,却不知内心的空洞已无法填补。
2012年,我和前妻苏雨晴结束了五年的婚姻,只留下一地碎片般的回忆。
我们没有孩子,只有无数个争吵的夜晚和一纸冰冷的离婚证。
婚姻的死亡从来不是一瞬间的崩塌,而是日积月累的侵蚀。
“又加班?”苏雨晴站在门口,眼中的期待逐渐变成失望。
我疲惫地放下公文包:“项目快截止了,必须加班。”
“我们上个月的电影也是因为项目截止,前天的晚餐也是因为项目截止!”她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烦躁地解释:“现在公司正是关键时期,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一下?你每次都说再坚持一下,可这‘一下’已经持续了三年!”苏雨晴的眼圈红了。
我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二天早上,苏雨晴将一份装修公司的报价单放在餐桌上。
“这是什么?”我皱眉问道。
“我想把次卧改成婴儿房。”她轻声说,眼中带着期待。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现在谈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早?我们结婚五年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都31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少等我在公司站稳脚跟,有足够的积蓄...”
她打断我的话:“等你出人头地了,我都可以直接去养老院了!”
我们的争吵越来越频繁,沟通变成了互相指责的战场。
这时,她的父母来到北京,打算长住一段时间。
岳父张世平是个温和的中学老师,岳母则性格强势,对我颇有微词。
“雨晴啊,你看看你瘦了多少!”岳母心疼地说,同时用责备的眼神看向我。
“妈,我挺好的,就是工作有点忙。”苏雨晴试图缓和气氛。
“忙?他忙得连饭都不做一顿?”岳母毫不掩饰对我的不满。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发作。
岳父看出了我的窘境,拍拍我的肩膀:“小陈,别在意,你岳母就是心疼女儿。”
这句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些,但家中紧张的氛围依然无法缓解。
每天晚上,我回到家就能听到岳母的絮叨。
“现在的年轻人,只知道工作工作,家庭都不顾了...”
“雨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嫁给了一个工作狂...”
苏雨晴夹在中间,既不忍心责备父母,也不想伤害我。
最后的导火索是一个周末的家庭聚餐。
“我跟你说,邻居家的女婿上个月刚给老丈人买了辆车,你看人家多懂事!”岳母边吃饭边说。
我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我不是您邻居家的女婿,请不要拿我跟别人比!”
餐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岳母厉声质问。
苏雨晴连忙打圆场:“妈,别这样。志远最近工作压力大...”
“工作压力大就可以对长辈不敬吗?”岳母气得脸色发白。
我冷笑一声:“尊重是相互的。”
“够了!”岳父突然拍桌而起,“都消消气,有什么事好好说!”
那天晚上,苏雨晴回了娘家,三天后带着离婚协议书回来。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我看着协议书,声音嘶哑。
“我们早就没有爱了,只是互相折磨。”她平静地说,眼中的泪水却出卖了她。
一个月后,我们在民政局门口挥手告别。
02
离婚后,我把自己完全埋进工作中,用996的节奏麻痹自己。
同事们都说我变得更加冷漠,只有谈业务时才能看到我的活力。
事业上,我从普通程序员一路升到了项目经理,成为公司的中流砥柱。
但私生活却如同荒漠,了无生机。
偶尔夜深人静时,我会想起岳父张世平。
记得有一次,当我深夜发高烧,是他不顾年迈的身体,连夜送我去医院。
“小陈,别怕,有爸在呢。”他轻声安慰,让我瞬间泪如雨下。
与苏雨晴断绝联系后,我通过共同朋友偶尔打听她的消息。
“听说她去国外工作了,好像在澳大利亚还是新西兰。”朋友含糊地说。
这个消息让我既释然又失落,至少不会在街头偶遇时尴尬了。
转眼到了2018年的夏天。
公司准备进军西部市场,安排我去邻省谈一个关键项目。
看着导航上的路线,我的心突然漏跳一拍。
必经之路上,赫然是苏雨晴老家所在的那座小城。
“要不要去看看岳父?”这个想法如电流般击中我的大脑。
六年了,不知道他身体还好吗?
与理智的拉锯战中,情感占了上风。
我告诉自己:“就当是探望一位长辈,尽尽心意而已。”
其实内心深处,我早已做出了决定。
项目谈判顺利得出乎意料,对方爽快地签下了五千万的合同。
同事们欢天喜地地庆祝,提议去酒吧畅饮一番。
“你们去吧,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我婉拒了邀请。
“怎么,老陈有艳遇了?”同事调侃道。
我勉强笑笑:“算是旧缘吧。”
第二天一早,我退了房,启动了租来的SUV。
导航显示,距离苏雨晴老家所在的城市还有三个小时车程。
一路上,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令我几次差点错过路口。
岳父喜欢喝茶,尤其钟爱铁观音,每次品茶时都会闭目沉思,仿佛在与茶叶对话。
他教我钓鱼,告诉我:“钓鱼最重要的不是鱼,而是那份等待的心境。”
想到这里,我特意在服务区买了一盒上好的铁观音和一瓶人参酒。
随着城市轮廓逐渐清晰,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攫住了我的心脏。
这座城市变了,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昔日的老街已被宽阔的商业大道取代。
我开车经过我和苏雨晴曾经常去的那座公园。
樱花依旧如往昔般绚烂,只是树下已不是我们,而是一对对年轻的情侣。
记得那年春天,我们在樱花树下许下承诺:“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们都将相守一生。”
可惜,生活的现实击碎了这些浪漫的誓言。
我停好车,向一位老人打听岳父所在的小区。
“老城区啊,就在那边。”老人指向远处,“不过现在那边都是老房子了,年轻人都搬走了。”
顺着指引,我找到了那个记忆中的小区。
03
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墙面斑驳,绿化带杂草丛生,小区的牌子已经歪斜。
门卫室里坐着一个打瞌睡的老人,见我进来,警觉地抬头。
“您好,我来看朋友,604室的张世平老师。”我礼貌地说。
老人狐疑地看着我:“张老师很少有客人啊,您是?”
“我是他...前女婿。”说出这个身份,我有些尴尬。
老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小陈啊!张老师常提起你呢。”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
原来岳父还记得我,还跟人提起我。
“张老师身体还好吗?”我忍不住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查出了心脏问题,不过老人家硬朗着呢,没事儿。”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带着复杂的心情,我走进小区,穿过记忆中的小路。
那条路上的行道树长高了许多,枝叶茂密得几乎遮住了天空。
电梯坏了,我只能爬楼梯。
每上一层,心跳就加快一分,汗水也浸湿了衬衫后背。
“等会儿该说什么?”我在心里排练着开场白。
“张叔,好久不见?”太过轻松。
“岳父大人,冒昧打扰?”又显得太过疏远。
就这么一边思考一边爬楼,不知不觉已到了六楼。
站在604室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响了门铃。
叮咚声在走廊回荡,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再次按响门铃,依然静悄悄的。
“或许不在家?”我自言自语,有些失落。
出于习惯,我轻轻推了一下门。
意外的是,门竟然没有锁。
这太反常了,岳父一向谨慎,从不会忘记锁门。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张叔?您在家吗?”我试探性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药味,窗帘拉着,室内光线昏暗。
家具的摆放与记忆中大致相同,只是多了些年代感。
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里,苏雨晴笑得灿烂,我站在一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那张照片旁边,竟然还有我和岳父的钓鱼照,是离婚前最后一次出游时拍的。
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时,一个细微的呻吟声传入耳中。
我循声望去,顿时全身血液凝固。
岳父张世平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右手紧握胸口,嘴唇发紫,旁边散落着几粒白色药片和一个打翻的水杯,地面上还有未干的水渍。
“张叔!”我大叫一声,箭步冲上前去。
跪在他身旁,我颤抖着手探查他的呼吸和脉搏。
微弱的呼吸和不规则的脉搏告诉我情况危急。
我立刻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您好,我这里有一位老人,疑似心脏病发作,请立即派救护车!”
报完地址,我按照接线员的指导,将岳父的头部侧向一边,解开他衬衫的领扣。
“张叔,您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我声音哽咽,握紧他冰凉的手。
岳父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但没能睁开眼睛。
04
在等待救护车的十几分钟里,我找到了岳父的急救药物,按照说明帮他含服了一片。
同时,我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叠医疗检查单和处方。
匆匆一瞥,上面赫然写着“冠心病”“心肌缺血”等触目惊心的字样。
旁边还有一个药盒,写着“急救用,心绞痛时含服”。
“他一个人住,万一有个意外...”想到这里,我的心如刀绞。
救护车终于到了,医护人员迅速将岳父抬上担架。
“您是?”一位年轻的护士问我。
“我是他...女婿。”这个称呼脱口而出,却让我心里一阵酸楚。
“家属需要一起去医院。”护士简单地说。
就这样,我坐在救护车上,看着医护人员为岳父戴上氧气面罩,连接心电监护。
“冠心病史多久了?”医生一边操作一边问我。
“我...我不太清楚。”我惭愧地低下头,“我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医生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专注于抢救。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我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六年的时间,岳父变化这么大,我却一无所知。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惨白刺眼,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隔着玻璃窗,我能看到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恍惚中,一位护士走出来,递给我一叠表格。
“需要先办理入院手续。”她公式化地说道。
在“与患者关系”一栏,我犹豫了片刻,最终写下了“家属”。
填表时,我问护士岳父的情况。
“初步判断是心肌梗塞,医生正在全力抢救。”护士的语气平静,但我却如坠冰窟。
心肌梗塞,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我曾在一篇医学科普文章上读到,心肌梗塞的黄金抢救时间是发病后的一小时内。
如果我没有今天来访,如果我晚到半小时...
想到这里,我的冷汗直冒。
办完手续,我给公司打电话请了假,然后开始联系苏雨晴。
六年没联系,我早已没有她的电话。
翻遍通讯录,我找到了当年我们的一个共同朋友王琳。
“喂,王琳,我是陈志远。”我的声音因紧张而发颤。
“志远?天哪,这么多年不联系,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王琳明显很惊讶。
“我在雨晴老家的医院,她父亲心脏病发作,情况危急。我联系不上她,你能帮忙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志远,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我的心一沉:“什么事?”
“雨晴根本没出国,她一直在国内,就在她老家的城市工作。”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我心上。
“什么?那为什么大家都说她出国了?”
“那是她要求我们这么说的,她不想让你尴尬...”王琳的声音充满歉意。
放下电话,我陷入深深的思考。
原来六年来,苏雨晴一直就在老家城市,而我却被蒙在鼓里。
这意味着她经常回来看望父母,却从未让我知道。
各种情绪在心中翻腾:震惊、困惑、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感动。
05
大约半小时后,急诊室的门打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不过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医生的话让我长舒一口气。
“他现在清醒吗?我可以见他吗?”我急切地问道。
“病人还在昏迷中,需要转入CCU观察。”医生严肃地说,“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冠心病并不是小病。”
就在这时,医院走廊的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来,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明显地怔住了。
是苏雨晴,我的前妻。
六年不见,她的变化不大,只是多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少了当年的青涩。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手里还拎着一个购物袋。
我们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你...怎么会在这里?”最终,苏雨晴打破了沉默,声音中满是不可思议。
“我出差路过,想来看看岳父。”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到他家时发现他躺在地上,就立刻叫了救护车。”
苏雨晴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她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需要住院观察治疗。”我补充道。
苏雨晴点点头,然后转向医生询问父亲的详细情况。
我主动提出去走廊等她和医生交谈,给她一些空间。
站在走廊的窗前,我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思绪万千。
原来这些年,苏雨晴一直就在身边,而我却以为她远在天涯。
大约十分钟后,苏雨晴走到我身边。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得出刚才哭过。
“谢谢你救了我爸。”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你恰好来访...”
我摇摇头:“这都是缘分吧,刚好我出差经过这里。”
短暂的沉默后,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王琳告诉我,你一直在这座城市工作?”
苏雨晴露出一丝苦笑:“是的,离婚后我就回来了,在一所高中教英语。”
“为什么要让大家告诉我你出国了?”
她低头看着地面:“我不想让你有压力,也不想...万一在街上遇到会很尴尬。”
听到这个解释,我心里五味杂陈。
“你爸爸的病...严重吗?”我转移了话题。
苏雨晴叹了口气:“去年查出来的冠心病,医生建议做支架手术,但他一直拖着不去。”
“为什么不做?”
“他说钱留着给我将来用,自己这把年纪不值得花那么多钱。”她的声音哽咽了。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曾经的岳父,视我如己出,而我却在离婚后彻底断了联系。
医院的广播响起,提示苏雨晴去办理入院手续。
“我已经办好了。”我说,“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吧。”
她感激地点点头,快步走向护士站。
我独自在走廊徘徊,思绪如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护士通知我们,岳父已经醒了,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病房,看到岳父虚弱但清醒地靠在床头。
看到我们同时出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深深的欣慰。
06
“小陈...你来了。”他的声音虚弱但温暖。
“爸,您感觉怎么样?”苏雨晴上前关切地问道,同时帮他整理被角。
“好多了,就是有点累。”岳父的目光在我和苏雨晴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确认什么。
“张叔,您吓死我了。”我走上前,心中百感交集。
“叫我爸吧,就像以前一样。”岳父说道,眼中带着期待。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我哽咽着应道:“好的...爸。”
苏雨晴站在一旁,表情复杂,但没有反对。
岳父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我们两个人,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爸。”苏雨晴了解父亲的性格。
岳父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希望你们能重新审视当初分开的决定。”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爸,这个话题...”苏雨晴明显有些尴尬。
“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你们的事。”岳父打断她,“但是今天看到你们一起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想说出来。”
他转向我:“小陈,六年了,你过得怎么样?”
面对这个看似简单却又无比复杂的问题,我一时语塞。
“工作上还不错,生活...就是有点单调。”最终,我选择了诚实。
岳父点点头,又看向苏雨晴:“小晴,你呢?”
“我很好,爸。有稳定的工作,朋友也不少。”苏雨晴回答,但眼神中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岳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们,然后笑道:“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成就,而是有人陪伴。”
护士进来检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苏雨晴去病房外打电话,通知家人岳父的情况。
我留在病房,看着虚弱的岳父,心中愧疚如潮。
“爸,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没来看您。”我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岳父摆摆手:“你们离婚了,不来看我也是正常的。”
“不,不正常。”我坚定地说,“您对我那么好,我却因为离婚就断绝了联系,这是我的错。”
岳父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你恨小晴吗?”
这个问题如同晴天霹雳,我愣住了。
恨吗?好像从来没有。
失望、伤心、不舍,有过,但恨,好像真的没有。
“不恨。”我如实回答。
“那你现在依然爱她吗?”岳父直视我的眼睛,问出了这个灵魂拷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该如何回答。
离婚六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已经放下,但再次见到苏雨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不确定。”最终,我选择了诚实。
岳父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点点头道:“至少你没有欺骗自己。”
晚上,我坚持留下来照顾岳父,让苏雨晴回家休息。
起初她不同意,但在岳父的劝说下,她最终妥协了。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临走前,她认真地叮嘱我。
我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有微弱的夜灯亮着。
岳父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而平稳。
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种种。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奇妙,时隔六年,我竟以这种方式与前妻和岳父重逢。
07
“小陈,你睡了吗?”岳父突然轻声问道。
“没有,爸。您需要什么吗?”我连忙坐直身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岳父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很坚定。
“您说。”我凑近了些。
“当初,你们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这个直击灵魂的问题让我一时语塞。
“不是性格不合,也不只是工作忙,更不是因为您和岳母...”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想,可能是我们都太年轻,不懂得珍惜。”
岳父叹了口气:“人啊,总是拥有时不珍惜,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小晴这几年过得并不好。”他的话锋突然一转。
我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嘴上说着一切都好,其实工作压力很大。”岳父缓缓道来,“去年学校换了领导,对她刁难不断,几次想辞职都被我劝住了。”
我默默听着,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还有,她一直没有再找对象。”岳父的眼睛紧盯着我,“有人介绍过,都被她拒绝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枚炸弹,在我心中轰然炸开。
“爸,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直视岳父的眼睛。
岳父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命运。如果没有安排,你今天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我无言以对,只能握住岳父的手,感受着那份温暖和力量。
“休息吧,明天还要做检查。”我轻声说道。
岳父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
我却彻夜未眠,回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第二天一早,苏雨晴带着早餐来到医院。
看到我红肿的双眼,她关切地问:“你没睡好?”
“嗯,有点担心。”我含糊其辞。
她将一个保温盒递给我:“吃点东西吧,医院旁边的早餐很不错。”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我恍如隔世。
记得以前加班回家,她总会给我留一盏灯,一份热食。
岳父醒来,精神状态比昨天好多了。
苏雨晴喂他喝了些稀粥,然后去护士站询问今天的检查安排。
留下我和岳父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爸,有个事情我想告诉您。”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说吧。”岳父放下碗,看着我。
“公司给了我一个新的选择,可以调到这边的分公司工作。”
岳父眼前一亮:“真的?那你打算怎么选?”
“我还在考虑...”我实话实说,“毕竟,这里有太多往事。”
“往事如风,未来才是你该把握的。”岳父意味深长地说。
就在这时,苏雨晴推门而入,看到我们正在交谈,愣了一下:“你们在聊什么?”
我和岳父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一股莫名的默契在我们之间流淌。
检查结果显示,岳父需要做冠脉支架手术,费用在七万左右。
“我来付这笔钱。”我当即表态。
“不用,我有存款。”苏雨晴坚持道。
我们为此小小争执了一番,最后决定平摊费用。
手术定在三天后,这期间我们轮流在医院照顾岳父。
每当我和苏雨晴交班时,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和欲言又止。
08
第三天晚上,我正在医院值夜班,苏雨晴突然回来了。
“怎么了?”我惊讶地问。
“睡不着,想来看看爸。”她坐在病床的另一侧。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岳父已经睡熟,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志远,”她突然开口,叫了我的名字,“这些年,你恨过我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底最深处的记忆之门。
“没有。”我轻声回答,“失望过,伤心过,但从未恨过。”
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那天,在民政局门口,你转身离开时,我差点追上去。”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遗憾。
“为什么没有?”我追问道。
“因为骄傲吧,或者说是自尊心作祟。”她苦笑一声,“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却发现有些伤痕,越想忘记,反而记得越清楚。”
我默默听着,心中翻江倒海。
“听说你要来这边的分公司工作?”她突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爸刚才睡前说的。”她看着我,眼中闪烁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还没决定,公司给我一周时间考虑。”我如实回答。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期待。
第四天,岳父手术顺利完成。
麻醉药效过去后,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我和苏雨晴守在床边,欣慰地笑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他轻声问道。
“什么请求,爸?”苏雨晴握住父亲的手。
“等我出院了,陪我去钓鱼,就像从前那样,我们三个人。”
这个简单的请求,却让我和苏雨晴都红了眼眶。
“好,我答应你。”我和苏雨晴几乎同时回答。
岳父露出满足的笑容,再次闭上眼睛休息。
术后恢复期间,我们继续轮流照顾岳父。
一周后,我接到公司电话,询问我关于工作调动的决定。
站在医院走廊上,我深吸一口气,给出了答复:
“我决定接受调动,来分公司工作。”
挂断电话,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岳父时,他欣慰地点点头:“这是个好决定。”
苏雨晴听到后,表情复杂,但眼中分明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出院那天,阳光明媚。
我和苏雨晴一起推着轮椅,带岳父缓缓走出医院大门。
“这样的天气,真适合钓鱼啊。”岳父仰头看着蓝天,感慨道。
我们相视一笑,一种默契在三人之间流淌。
“走吧,回家。”苏雨晴说道。
这个“家”字,让我心头一暖。
我推着轮椅,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
苏雨晴走在一旁,时不时与我目光交汇,然后害羞地移开。
阳光洒在我们三人身上,投下温暖而和谐的剪影。
未来如何,我不敢确定。
但此刻,我只知道,那扇六年前关闭的门,正在缓缓重新打开。
而这一次,我不会再轻易放手。
来源:九申篮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