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两点四十七分的地震波抵达时，我正用棉签蘸着马来西亚马币擦拭青花瓷鱼缸。红龙鱼"朱砂"突然竖起背鳍，血玉般的鳞片在月光下炸开金属寒光，尾鳍扫过水面的刹那，整座公寓楼发出钢筋扭曲的呻吟。

鳞片上的裂痕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的地震波抵达时，我正用棉签蘸着马来西亚马币擦拭青花瓷鱼缸。红龙鱼"朱砂"突然竖起背鳍，血玉般的鳞片在月光下炸开金属寒光，尾鳍扫过水面的刹那，整座公寓楼发出钢筋扭曲的呻吟。

这个来自婆罗洲的尤物是陆家嘴投行圈的通行证。三年前我在苏富比春拍会拍下它时，三百克的鱼苗装在灌装氦气的真空箱里，与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共享恒温运输舱。此刻它躺在波西米亚水晶镇纸砸出的裂痕中央，尾鳍残留着昨夜换水时新添的南极磷虾碎末。

"龙鱼通灵啊。"物业经理老陈帮着挖坑时，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小区坍塌的罗马柱。铲子掘开三色堇花坛，翻出三十年前老闸北的碎瓦砾，那些被填平的苏州河支流突然在暴雨中苏醒，混着鱼缸残留的软水树脂在坑底淤积成黑色漩涡。

视频评论区炸出暗红色的血泡。动保组织贴出湄公河红龙濒危图谱，玄学博主分析鱼缸方位犯了"白虎煞"，期货圈则在计算这条鱼相当多少手沪镍合约。最刺眼的评论来自山区教师："够我们小学吃三年营养午餐。

"裹着蜀锦下葬的朱砂开始散发腥气时，七号楼废墟传来搜救犬的吠叫。几个穿睡衣的业主围过来拍照，他们腕间的百达翡丽与江诗丹顿在应急灯下幽幽发亮。穿堂风掠过破碎的中空玻璃幕墙，带着黄浦江的咸涩灌进领口，我突然想起上个月拒捐的旧衣回收箱——那些发霉的羊绒大衣此刻正堆在临时安置点。

天亮时保洁员在清理地下酒窖，1982年的拉菲顺着裂缝渗入地基。朋友圈开始疯传青浦鱼场老板的救灾直播，他身后十万条龙鱼在强化玻璃缸里翻腾，像一池被驯服的岩浆。而我的通讯录里，七个客户的头像已经换成黑丝带。

当无人机航拍画面显示陆家嘴天际线重归笔直时，物业通知要更换抗震系数更高的亚克力鱼缸。我站在重新浇筑的大理石阳台上，看见流浪猫正舔食着朱砂坟前的鱼食，它们油亮的皮毛沾满晶融胶原蛋白面膜的碎屑——那是楼上网红直播间的震毁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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