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刘大海,你到底瞒着我做什么?为什么每天凌晨三点偷偷出门?"我将手机推到他面前,屏幕上正播放着他悄悄出门的监控画面。
深夜的守候
"刘大海,你到底瞒着我做什么?为什么每天凌晨三点偷偷出门?"我将手机推到他面前,屏幕上正播放着他悄悄出门的监控画面。
那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了平静,这种表情我在四十年的婚姻中从未见过。
我叫马兰珠,今年六十三岁,祖籍山东,是一名退休的小学语文教师。
我和丈夫刘大海结婚四十年,他曾是市重点中学的物理老师,比我大两岁,去年刚退休。
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物资匮乏的年代,也见证了改革开放后的日新月异,如今的生活比起当年,真是天上地下。
八十年代初我们领到结婚证时,全部家当不过是一张木床、一个衣柜和一台黑白电视机,现在倒好,三室一厅的楼房,家电一应俱全,儿子刘小军也在省城成了家。
按理说,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可谁知道平静的生活下竟藏着这样的秘密。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北方的冬季漫长而寒冷,窗外的梧桐树早已光秃秃的,寒风吹过时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那晚,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朦胧中看见大海正悄悄穿衣服。
"这大半夜的,你干啥去?"我迷迷糊糊地问。
"上厕所,你接着睡吧。"他轻声回答,还顺手掖了掖我的被角。
我翻了个身又睡了,也没多想,可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他眼圈发黑,精神恍惚,喝稀饭时竟然把咸菜当成了糖放进去,这可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我问他。
"没事,就是老毛病又犯了,你别瞎操心。"他笑着摆摆手,但那笑容怎么看都勉强。
刘大海从教三十多年,一向以严谨著称,学生们背后叫他"刘铁面",可在家里,他却是个细心体贴的丈夫。
我们年轻时也有过争吵,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未有过隐瞒和欺骗。
所以当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周后,我心里越发不安。
我曾在半夜醒来,发现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窗外寒风呼啸,我的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那些年没说出口的委屈和怀疑,此刻全都涌了上来。
"该不会是有了外遇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立刻被自己吓了一跳。
刘大海都六十五了,哪来的外遇?再说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一直很好,虽然不像电视剧里那种甜言蜜语,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能感受到他的关爱。
想想我那些退休的同事们,不是和老伴斗嘴拌嘴,就是为了孩子操心上火,哪像我们这般和和美美的。
可眼下这情况,实在让人心里不踏实。
那天,我去老同事王芝兰家串门儿。她刚退休不久,比我小三岁,一直是个时髦人儿,手机、电脑样样精通。
"珠子,你看我新买的这个智能手环,能测心率、血压,还能监测睡眠质量呢!"王芝兰向我炫耀着她的新玩意儿。
"你买这干啥呀?咱们这把年纪,睡不好不是正常的吗?"我笑她浪费钱。
"嗨,主要是为了监督我那口子!"王芝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上个月我发现老曹天天熬夜,说是失眠,后来用手机一查,原来是跟人凑一块儿打麻将!现在好了,我天天能看到他的活动轨迹,那老东西再也不敢撒谎了!"
这话给了我灵感,回家路上,我特意绕到商场,买了个小型监控摄像头。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教我连接手机,操作起来并不复杂。
"大妈,这监控一般都是看家防贼用的,您是放家里哪儿啊?"姑娘好奇地问。
"放...放厨房,我家那口子爱偷吃,半夜起来找东西,我要抓他个现行!"我编了个借口,脸上有些发烫。
回到家,趁大海出去下棋的空当,我把监控藏在了卧室的書架上,角度正好能拍到床和门口。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心脏"咚咚"直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凌晨三点零五分,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立即清醒过来。
屏幕上,刘大海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了衣服,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药盒和保温杯,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我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直到门被轻轻带上,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显然已经熟能生巧。
难怪我有时候睡得沉的夜晚,根本没察觉到他的离开。
第二天,我全程观察着刘大海。
他比平常起得晚,洗脸时不停地打哈欠,吃饭时也是心不在焉,碗里的白粥都凉了也没喝几口。
"昨天下棋输了?这么闷闷不乐的。"我故意问他。
"嗯?没有啊,赢了两盘呢。"他回答得心不在焉,眼睛还不时地瞟向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
那个挂钟是我们结婚时买的,走了四十年,虽然褪了色,但依然走得准确。
这让我想起了什么,翻出旧相册,里面是我和大海的婚礼照片,那时候他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我穿着朴素的白衬衫和黑裙子,照片虽然泛黄,但我们脸上的笑容却那么真诚。
那时候的生活虽然清苦,却单纯而美好。
"大海,你再这么下去,身子骨吃不消的。"我看着他两鬢斑白的头发,心里一阵酸楚。
"有什么吃不消的,老同志革命意志坚如铁!"他开起了玩笑,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常说的话。
但笑容掩盖不了眼中的疲惫,这更坚定了我要查个究竟的决心。
当天晚上,我故意睡得很早,但其实一直竖着耳朵等待时机。
果然,凌晨两点五十分,闹钟还未响,刘大海就醒了,按掉了闹钟。
他动作轻盈地换好衣服,还是那个保温杯和药盒,出门前还特意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柔情。
我心中一颤,这个男人陪我走过了大半辈子,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神秘?
等他出门五分钟后,我迅速起床,穿上棉衣棉裤和老棉鞋,戴上围巾帽子,悄悄跟了上去。
冬日的凌晨,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孤独地亮着。
刘大海走得很快,我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他走过了人民路,穿过了文化街,最后进入了一个老旧的小区——向阳里。
这个小区是八十年代初建的,紧邻着当年的第二中学,也就是大海曾经任教的学校。
刘大海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了三楼的一户人家的门,轻声道:"张阿姨,我来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家?我心中警铃大作,躲在楼梯转角处,又等了几分钟,才蹑手蹑脚地爬上楼。
门没有完全关紧,从门缝里,我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一位白发老人躺在简陋的床上,面容憔悴,呼吸急促。
刘大海正俯身为她测量血压,动作熟练而温柔,就像当年他照顾卧病的母亲一样。
"大海啊,這次測的多少?"老人虚弱地问,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不高,130/85,挺好的。"刘大海安慰道,"张阿姨,该吃药了。"
他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扶着老人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吃药。
"大海啊,你别总来了,大半夜的多不容易,照顧我這把老骨頭,耽误你休息。你们老两口也不容易,马老师知道吗?"老人问道。
我心一紧,原来老人认识我。
"没告诉她,她本来睡眠就不好,知道了肯定要跟来,她身体没我好。"刘大海轻声说,"再说了,我答应过建国的,会照顾好您的。您是我学生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张建国这个名字让我恍然大悟。
二十年前,刘大海带的班上有个叫张建国的学生,聪明能干,高考考上了清华,是学校的骄傲。
毕业后去了美国深造,可没过几年,就在一场车祸中丧生了。
当时大海很受打击,整整一周没怎么说话,我以为他早就走出来了,没想到竟然一直在照顾学生的母亲。
"建国要是活着,今年也四十多岁了。"老人的声音哽咽起来,"他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怕我一个人在国内孤独,谁知道......"
"阿姨,您别多想,建国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您好好的。"刘大海安慰道,拿出一个小本子记录着什么。
我悄悄退下楼去,站在寒风中,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原来,我的丈夫并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在默默履行着对学生的承诺,用这种方式延续着师生之情。
回到家,我泡了一壺老雞湯,放在电炉上温着,又把暖气开到最大,等待刘大海回来。
四点半,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刘大海一脸疲惫地走进来,看到亮着的灯和等候在门口的我,明显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起这么早?"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跟踪你了。"我直截了当地说,将手机里的监控画面展示给他看。
刘大海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愧疚。
"兰珠,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他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我质问道,声音不觉提高了八度。
四十年来,我第一次对他这么严厉。
"怕你担心,你本来就睡得少,又有颈椎病。"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语气中透着疲倦,"建国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临终前他给我写信,拜托我照顾他母亲,我答应过他的。"
"可你也应该考虑自己的身体啊!你看看你,这一个月瘦了多少?"我心疼地看着他凹陷的脸颊。
"习惯了就好,再说,一周也就去两三次,张阿姨的病情不太稳定,医生说随时都有可能..."他没说下去,目光中闪过一丝悲伤。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刘大海要瞒着我。
不仅是怕我担心,更是怕我跟着操心操劳。
这个倔强的男人,习惯了把所有重担扛在自己肩上。
"大海,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抹了抹眼泪,拉着他的手坐下,"从明天起,我们一起去照顾张阿姨。"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我四十年来第一次看到他流泪。
第二天,我跟他一起去了张阿姨家。
推开斑驳的木门,屋内陈设简单得让人心酸。
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墙上贴着发黄的照片,是年轻时的张阿姨和她儿子。
"马老师来啦?"张阿姨看到我,眼睛一亮,"大海,你还是告诉马老师了。"
"阿姨,我是自己发现的,这老头子太能藏事了。"我笑着抱怨,从包里拿出自制的鸡汤,"这是我熬的汤,您尝尝。"
看着刘大海熟练地量血压、喂药,我明白了这已成为他雷打不动的责任。
从那天起,我们轮流值守,不再让他一人承担。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了解到了更多关于张阿姨和张建国的事情。
张阿姨年轻时是纺织厂的工人,丈夫早逝,一人拉扯儿子长大。
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她省吃俭用,做了三份工,直到把儿子送进了大学。
而张建国也没辜负母亲的期望,不仅学习优秀,还特别孝顺,每个假期都会替母亲分担家务。
"建国上高中那年,正是他爸去世后日子最难的时候。"一天晚上,张阿姨精神好些,拉着我说起往事,"多亏了刘老师,不仅免了他的补习费,还经常给他带些吃的。"
"那孩子争气,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从不让老师失望。"刘大海神色黯然,"要不是那场车祸......"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张阿姨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思念。
春去秋来,我们一直坚持照顾张阿姨,渐渐地,周围的邻居也知道了这件事。
有人说我们好心,也有人背地里嘀咕"何必管这闲事",甚至还有人怀疑我们另有所图。
"年纪一大把了,还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图啥呀?"邻居王大妈曾经这样当面问我。
"人活着,总要有点责任感。"我笑着回答,心里却在想,这种责任和情义,大概只有我们这代人才懂。
转眼又是一年冬天,窗外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这天晚上,轮到我去照顾张阿姨。
刘大海有些感冒,我强迫他在家休息,自己裹着厚厚的棉衣出门了。
到了张阿姨家,发现她状态不太好,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阿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担忧地问。
"不用了,马老师。"她微弱地笑了笑,"我这辈子没啥遗憾,除了没看到建国成家立业,不过有你们这么照顾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从枕头底下艰难地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给我。
"这是建国生前最后一封信,我一直珍藏着,今天想给你们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信纸,上面写着:
"亲爱的母亲:
美国的冬天比哈尔滨还冷,但我的心却是温暖的,因为有您的爱一直陪伴。博士快毕业了,答辩很顺利,教授说我的论文很有价值,推荐我留校任教...最近认识了一个中国女孩,叫小雨,是学医的,人很温柔,下次寄照片给您看...
母亲,这些年您一个人在国内,我很担心。如果有什么事情,请一定联系刘老师,他答应过我会照顾您。刘老师和马老师就像我的父母一样,他们一定不会让您孤单...
等我论文发表后,就回国陪您,带您去北京看天安门,去杭州看西湖,去您一直想去的地方...
爱您的儿子:建国
1999年11月18日"
信的最后一行日期,正是张建国遭遇车祸前一周。
我读完信,泪水模糊了视线,张阿姨也在静静地流泪。
"建国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我不识字,每次写信都写得特别工整,让邻居给我念。"她抚摸着信纸,仿佛在抚摸儿子的脸。
那天晚上,我和张阿姨聊了很多,从她年轻时的故事,到张建国的童年趣事,再到她对未来的期望。
"兰珠啊,等我百年之后,希望你们能把我的骨灰带到美国,和建国葬在一起。"她语气中带着恳求。
"阿姨,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握着她的手,心中却明白她的身体状况确实每况愈下。
回家后,我把张阿姨的请求告诉了刘大海,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我一定完成她的心愿。"他说这话时,目光坚定而深沉。
春节前夕,张阿姨的情况突然恶化,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她是多脏器衰竭,时日不多了。
我和刘大海轮流在医院陪护,白天黑夜不离左右。
在除夕那天,医院里响起了春节联欢晚会的歌声,张阿姨突然睁开眼睛,握住了刘大海的手。
"大海,马老师,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这些年该怎么过。"
"阿姨,您别说这些,好好养病,等您好了,我们一起包饺子。"我强忍着泪水安慰道。
"不用了,我感觉建国在叫我,我该去陪他了。"张阿姨微笑着,眼神越过我们,望向远方,"大海,别忘了你的承诺。"
那晚,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张阿姨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安详的笑容。
按照张阿姨的遗愿,我们联系了美国的殡仪馆,将她的骨灰送到了儿子的墓旁。
这个过程耗费了不少精力和金钱,但看到母子终于团聚,我和刘大海都觉得一切都值得。
后来的日子,我们常常回忆起照顾张阿姨的那段时光。
虽然辛苦,却让我们的退休生活充满了意义。
有时候半夜醒来,看到身边熟睡的丈夫,我会忍不住伸手轻抚他花白的头发,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这个看似平凡的男人,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大爱无言"的真谛。
在这个崇尚金钱和享乐的时代,又有多少人能坚守这样的责任与情义?
刘大海退休后,常去学校做义工,给学生们讲述张建国的故事,讲述那些年我们经历过的艰难岁月。
他告诉学生们,人这一辈子,要学会感恩,学会担当,学会用自己的方式温暖这个世界。
如今,我和刘大海的故事也在小区里传开了,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年轻人说我们"活得通透",老年人则称赞我们"有情有义"。
其实,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罢了。
在这个社会快速变迁的年代,有些责任和情义,如同深夜的灯火,虽微弱,却永不熄灭。
经历了张阿姨的离世,我和刘大海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
有时候我们会拿出那个已经不用的监控,笑着回忆当初我偷偷监视他的"荒唐事"。
"你那时候是不是以为我在外面有人了?"他打趣道。
"去你的,哪有那么龌龊的想法?"我佯装生气,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
人到暮年,我们更懂得珍惜彼此相伴的每一天。
正如那首老歌唱的:"在那座山的这边,我们一起走过春夏秋冬;在那座山的那边,我们一起共度人间沧桑。"
有人说退休后的生活平淡无味,可我和刘大海的平淡里,却藏着深刻的人生智慧和无尽的温暖。
那些深夜的守候,那些无言的付出,构成了我们生命中最美的风景。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