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刚蒙蒙亮,营地边缘的槲树梢头传来几声鸟鸣,像是谁在轻轻弹拨水面的琴弦,薄雾在营地间游动,空气里透着青草味。
569刚果·第七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营地边缘的槲树梢头传来几声鸟鸣,像是谁在轻轻弹拨水面的琴弦,薄雾在营地间游动,空气里透着青草味。
甄善美缓缓睁开眼。她睡在志愿者用泥砖砌成、屋顶铺着茅草的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简易木门,几缕天光从门缝中透进来,照在蚊帐上。
同屋的是那位韩国志愿者,昨天跟大妈们沟通了半天,才弄清楚她姓金,今天,她应该会回来。
善美怔怔地望着屋顶那几根歪斜的木梁和草绳,一时间分不清梦与醒的边界。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昨晚,竟然什么都没梦到。
“真是难得的安稳啊……”她低声说着,自嘲地笑了笑,可下一秒,胸口却被一种轻微的空落感填满。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是清晨,还是深夜,思念总是会悄悄冒出来。
翻身坐起,善美从脚边的背包里取出手机。
几天前它就彻底变成了摆设——这里根本没有信号,甚至连最近的卫星基站都要驱车N小时。她却还是习惯性地按了一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熟悉的欢迎画面弹出来,随即显示:无信号。
她不以为意,只是低头迅速敲下几行字,又保存进短信草稿箱
——这些天,她已经在手机里写了好多封“没有寄出的信”,收件人,当然都是他。
“学长,没想到,有一天,能叽叽喳喳地跟你说话也是一种奢侈……”
她喃喃自语着,慢慢抚过外壳上Tweety图案,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手机,是地铁事故出院后,在家休养时,学长送她的,那时候他还逗她说:“你是主播,用一个嘴磕破图案的手机,多不好!万一影响你的语速,不能像Tweety那样叽叽喳喳个不停,那可就不妙了。”
“下午三点。”她提醒自己,今天与协调点的卫星电话通联时间,到时候,一定要拜托Zuberi替她发给MBS一份确认:她平安、顺利,正在营地工作,没有受困。
汉城的他……一定急坏了吧。她忍不住想象他紧皱眉头的样子,真的很怕他一冲动,飞来刚果——这可不行。
“学长,别担心我……”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晨雾。
把手机重新收好,她换上长袖衣裤,轻轻抹了点从包里翻出的防蚊膏,掀开蚊帐,小心地避开角落里挂着的驱蚊香灰,才推门走出屋外。
外头,妇女们已经在升起火堆,有孩子围着锅沿玩,笑声清脆。
Baraka和敏贤在帮着修缮营地边缘一处塌陷的泥墙,不远处,大妈们围坐在一起洗衣、拣豆子 ,笑声断断续续地飘进早晨的空气里。
一位年长的大妈朝她招手:“来来,甄,今天我们教你做这边的早饭!”
善美笑了,快步走过去。
一句“Bonjour”刚出口,几个妇人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她拉到泥墙边坐下。
善美和她们一起拣豆荚,小心地剥出翠绿的豆子,手指碰到阳光,有点暖,也有点涩。
有人朝她的方向走来。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白色衬衫外罩着褪色的背心,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左手夹着笔记本和几张地图。
她有一张很典型的欧洲人面孔,皮肤因日晒变得微红,身上却带着一种书卷气。
“Bonjour,” 那女人主动开口,法语发音很标准,带着一点南部口音。
善美连忙站起来,微笑着跟她握手:“Oui, je suis Jin Sun-mi.……?”
“我叫Élise,Élise Moreau,”她听着善美生疏的法语,改用了英文,笑了笑说,“我来自法国雷恩第二大学,本来是来做人类学田野调查的,计划研究战乱地区女性的文化适应问题……但来了不到一个月,我就决定留下来半年。”
“留下来?”善美重复了一遍,有些意外,又有点明白,“就这么,留下来了?”
“是的,我留下来后才申请了志愿者许可。”Élise摊开手,眼神坦然,“可能是这里的空气、女人们的眼神,还有……那种你每天一睁眼就必须行动的生活方式。学术的东西可以慢慢做,但真正的生命力,不能只待在图书馆里。”
善美点点头。她知道Élise说的是什么。
阳光慢慢洒下来,照在两个并肩而坐的女性身上。善美低头继续拣豆,Élise也加入进来,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身边的大妈们聊天,Élise时不时帮善美翻译几句刚果土语,这个清晨是如此的柔软。
文末剧透:明天学长将迎来刚果篇最后一次“暴击”!敬请期待......
来源:熊本一家人1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