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来,在俄乌冲突持续升级、美国战略重心转移的背景下,尤其是随着美国总统特朗普开启第二任期,美欧关系裂痕再次扩大,欧洲内部推进军事领域防务自主的呼声愈发强烈。2025年3月,欧盟委员会先后推出“重新武装欧洲计划/2030战备计划”(ReArm Europe P
作者:岑孟函 张超
近年来,在俄乌冲突持续升级、美国战略重心转移的背景下,尤其是随着美国总统特朗普开启第二任期,美欧关系裂痕再次扩大,欧洲内部推进军事领域防务自主的呼声愈发强烈。2025年3月,欧盟委员会先后推出“重新武装欧洲计划/2030战备计划”(ReArm Europe Plan/Readiness 2030,以下简称“重新武装欧洲计划”)和《欧洲防务白皮书:2030战备计划》(Joint White Paper for European Defence Readiness 2030,以下简称《白皮书》),标志着欧盟防务政策从“被动防御”向“自主防御”的重大转向。这一调整既是应对地缘安全危机的现实选择,也折射出欧洲在国际格局变迁中的战略焦虑。同时,国际舆论普遍认为,这一计划面临许多内外部挑战,那么欧洲“再武装”路在何方?
回顾来路:从“依赖”走向“自主”
自二战结束进入冷战时期,欧洲防务政策便一直处于动态演变之中。初期,在美苏两极格局的影响下,欧洲严重依赖北约提供的安全保障,例如马歇尔计划和集体防御机制。彼时欧洲各国虽有一定自主防务意识,但整体上仍受美国主导的北约约束。随着冷战推进,欧洲各国开始反思过度依赖北约的风险,并逐步探索提升自身防务能力的路径。1993年发布的《欧洲安全事务构想》标志着欧洲防务政策从过度依赖北约向构建自主防务体系迈出重要一步。该文件不仅是对冷战后欧洲安全环境变化的回应,也为后续防务一体化进程奠定了基础。2022年《战略指南针》的出台,则进一步凸显了欧盟从“民事强权”向“安全实体”转型的决心,旨在增强欧盟在全球安全格局中的话语权和行动能力。
回顾欧洲防务的演变历程,可见欧洲防务政策的每一次重大调整都与当时的地缘政治局势、国际力量对比以及自身发展需求密切相关,而调整的方向始终是向着“防务自主”不断前进。
审视当下:“再武装”计划落地
面对俄乌冲突打破欧洲“和平红利”的幻想和美国战略中心转移对欧洲的影响等问题,欧洲各国不得不再次紧紧抱在一起。2025年3月4日,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宣布了“重新武装欧洲”计划,想要花费8000亿欧元打造出“一个安全且具有韧性的欧洲”。其主要内容有四点:一是提供财政豁免,提议启动《稳定与增长公约》的豁免条款,允许成员国在不触发赤字程序的情况下大幅增加国防开支;二是设立专项贷款,提供1500亿欧元贷款用于国防投资,促进泛欧洲能力领域的共同采购,如防空系统、无人机等,以降低成本、提高互操作性,并加强对乌克兰的支持;三是短期激励政策,短期内增加国防相关投资,提供额外激励措施,允许成员国使用凝聚力政策计划增加国防开支;四是发动资本动员,通过加速储蓄和投资联盟及欧洲投资银行,动员私人资本参与国防投资。不难看出,冯德莱恩实质是想将欧洲这个“经济巨人”转型为“军事实体”,从而实现欧洲防务自主。莱茵金属首席执行官阿明·帕佩尔格也表示,欧洲正在经历一场军事重整,“这将对所有人提出巨大的要求”,这一局面为莱茵金属公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前景”。
为“重新武装欧洲”计划能够成功落地,3月19日,欧盟委员会和高级代表提交了《欧洲防务2030年战备白皮书》。其中关键行动方针包含了:整合需求与协同采购;深化欧盟国防市场一体化;技术驱动国防现代化;强化战备能力与战略韧性;融合乌克兰军工体系。
整体上看这次防务调整,“重新武装欧洲”计划与《白皮书》的核心是通过资金整合、产业扶持和战略协同,构建欧洲自主防务体系,以应对地缘政治变局。其计划的首要目标是强化防务自主性,摆脱对美国的依赖。为实现该目的,首当其冲的就是摆脱美国在军工技术和供应链方面的控制。数据显示,2019-2023年欧洲主要武器进口量比2014-2018年增长94%,其中55%来自美国,尤其是对美国F-35隐形战斗机的采购。欧洲通过“重新武装欧洲”计划,施行“买欧洲货”原则,大力扶持本土军工产业,多在本土寻找美国货的“替补”。正如欧盟委员会国防和太空事务专员安德留斯·库比柳斯对此宣称,“4.5亿欧盟公民不应该依赖3.4亿美国人来保卫自己”。
极目远方:内外挑战重重
地缘安全威胁加剧。俄乌冲突的持续冲击不仅颠覆欧洲安全秩序,还暴露欧洲军力分散、指挥体系不统一的短板。与此同时,美国战略重心转移,特朗普政府单方面调整对乌政策、减少对欧洲安全承诺,不仅切断关键情报共享,而且在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下加剧了欧洲军工供应链中断的风险,迫使欧洲重新审视跨大西洋信任问题。
内部协调无法统一。欧洲安全架构的复杂性加剧了协调方面的挑战。一方面,欧盟成员国武装力量在指挥体系、装备标准以及作战理念上存在巨大差异,这大大增加了整合成本。另一方面,北约框架内的非欧盟成员国(如英国、挪威和土耳其)与欧盟防御机制之间的兼容性问题,仍是一个未解之题。更为关键的是,法德在欧洲安全事务上争夺主导权,这使得在防御一体化问题上难以形成政治共识。无论是建立一支独立的欧洲军队,还是深化防御一体化,都面临着效率约束的问题。前者可能因规模不足而沦为象征性存在而无有效作用;后者则需要解决成员国在贡献与利益分配上的公平性问题。
军事能力短板明显。作战指挥方面,欧洲各国的军事力量因受北约体系的制约,分散且缺乏统一指挥体系,并且长期依赖美国武器系统(如“爱国者”导弹、F-35战斗机);武器装备方面,欧洲各国为了规避同质竞争,纷纷重点发展特色装备,欧盟27国拥有178种武器系统,而美国仅30种,这严重影响了联合作战的协同性;军工体系方面,欧洲军工生产对全球供应链具有高度依赖性,面临工业产能不足、供应链脆弱、资源分布失衡等问题,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加剧了供应链中断风险。
欧洲“再武装”之路荆棘丛生,充满许多不确定性。但这次欧洲安全认知的转变将成为欧盟从依赖外部保护转向自主防御的历史起点,无论“重新武装欧洲”成为欧洲历史的“烂尾楼”,还是成为欧洲联盟重新登上世界舞台中央的踏板,这都将会对国际安全局面产生深远的影响。国际世界也关注并期待着欧洲能够有新的作为。
文章来源:国防科技大学党的创新理论研究中心
指导教师:马建光
来源:中华网军事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