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包厢内,裴斯衍单膝跪地,夹着香烟的手指拿着一枚钻戒,薄而性感的嘴唇吐出一个白色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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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嫁给我。”
包厢内,裴斯衍单膝跪地,夹着香烟的手指拿着一枚钻戒,薄而性感的嘴唇吐出一个白色烟圈。
陆轻禾的心狠狠地颤了颤。
这一天,她等了整整五年。
“好,我答应你。”
她红着眼眶点头,声音哽咽。
可在戒指触碰到她的指尖时,裴斯衍却陡然停了动作。
缭绕的烟雾消散,裴斯衍温润如玉的脸颊染上一丝玩味:“满意了?自导自演的求婚惩罚戏码,让所有人陪你演戏?”
啪!
戒指呈现抛物线,与地面接触的脆响,与陆轻禾心碎的声音完美的重叠在一起。
裴斯衍无视陆轻禾还未散去的感动,起身随意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高扬的下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清冷:“都散了吧,一场游戏而已。”
玩味、戏谑、同情……
各种复杂的眼神落在陆轻禾身上,化作一把把尖锐的小刀将她当众凌迟。
原本起哄的声音逐渐变小,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夹杂了认真的成分。
有女生笑着打圆场:“哪有女孩子求婚的?裴少肯定是觉得游戏惩罚的求婚不够正式,准备给轻禾一个惊喜呢。”
裴斯衍平静的看着陆轻禾,不言语,可那双幽黑的眼睛,写满了不耐。
在他输了游戏,手里被塞进戒指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中计了。
陆轻禾压下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没哭没闹,平静的起身朝外走:“我去趟卫生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陆轻禾的世界安静下来,她靠在墙壁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
吧嗒——
滚烫的泪水滴在手背上,她却觉得全身发冷。
戒指确实是她提前准备的,事先联系了裴斯衍的好友,做了今晚这出戏。
恋爱五年,圈内皆知,可她迟迟等不到裴斯衍的求婚,原以为是缺少一个契机,那她不介意制造一个。
可……裴斯衍亲手捏碎了。
他不但不愿意求婚,现在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陆轻禾吸了吸鼻子,刚要转身去卫生间,包厢里的音乐停了,隐约传来裴斯衍和他兄弟的对话。
“裴少,陆轻禾出去了,你告诉大家到底怎么想的?毕竟在一起五年了,谁看不出她一直在等着你求婚,刚刚何必让她那么难堪呢?你不会……还没忘记白知暖吧?”
陆轻禾离开的脚步顿住,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
热闹的包厢安静了许久,所有人都在等着裴斯衍的回答。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伴随着打火机的声音:“我就没想过和她结婚。如果不是今晚的游戏,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求婚的!刚刚……你们听见我叫她名字了?我想娶的,自始至终只有白知暖!”
“五年前白知暖在你最难的时候分手,是陆轻禾对你不离不弃,帮着裴家度过了难关,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如果真的不爱,就不要再耽误人家姑娘了!陆轻禾……还有几个五年啊?”
“陆轻禾手中的新产品马上就要上市,对裴氏集团很重要,虽然陆家破产了,但她手上还有不少科研项目,不然我早就和她分手了。当年暖暖离开我,也是被家里人逼迫的,她心里爱的人一直是我,下个月庆功宴上,我就会当众和她求婚!”
一瞬间,包厢内寂静无声。
陆轻禾僵硬在原地,滚烫的心脏碎成渣,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为公司盈利的工具,而不是情深意浓的女朋友。
等利用完了,他就将她一脚踹开,和白知暖双宿双飞。
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六岁,陆轻禾是真的爱惨了他,没想到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
陆轻禾垂下头,布满泪水的脸颊绽放出自嘲的笑容,她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向卫生间。
镜中倒影出她狼狈的脸,从里到外充斥着挫败。
有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那时的陆家还未出事,她还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小公主,圈内人尽皆知的学霸,自信、张扬……
一朝巨变,父亲被昔日好友背叛,公司专利被盗走,父亲被迫背锅,锒铛入狱,在狱中含恨而终,没多久母亲也随之而去,陆轻禾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而那时的裴斯衍,也因家族日渐式微,被年少时的白月光提分手,郁郁寡欢。
一次酒会,两人意外有了交集。
是裴斯衍主动招惹陆轻禾的。
原以为是两个受伤的人待在一处相互舔舐着伤口,却未曾想到,自始至终他都带着目的接近。
当初靠着父亲生前留下的专利,两人一起重新创办科技公司,陆轻禾不但负责科研开发,还要拉投资,只因裴斯衍拉不下脸求人。
不知道苦熬了多少个日夜,喝了多少瓶烈酒,公司才终于有了起色。
新品上市,一炮而红,裴斯衍就迫不及待让公司跟裴氏深度捆绑,才让这个摇摇欲坠的老牌企业重回大众视野,时至今日,市值一路水涨船高。
她竟不知,她一手创办的公司,什么时候就属于裴家了?
“陆轻禾,你好蠢啊。”
她痛苦的闭上眼。
再次睁开时,痛苦悲伤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和坚毅。
及时止损,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一个负心白眼狼而已,不要也罢。
想夺取她的劳动成果,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2章
简单的用凉水冲掉脸上的泪水,陆轻禾重新回到包厢。
可哪怕洗过脸,泛红的双眼还是出卖了她刚刚在卫生间哭过的事实。
她刚坐下,裴斯衍凑到她耳边低声:“别在意,我喝多了。”
一句喝多了,就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么?
陆轻禾笑意淡淡,没有回答。
两人每次的矛盾,裴斯衍都是一句轻飘飘的“别在意”,堵住她的嘴。
如果她继续生气、反驳,都变成了无理取闹。
这一招,用了足足五年。
陆轻禾还以为性格使然,现在才明白,这不就是变相的PUA、拿捏她么?
如今清醒了,重新回头看,真是可笑。
裴斯衍没想到陆轻禾这次这般平静,不免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包厢的氛围到处充斥着尴尬。
就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一道娇媚的身影从外面进来。
“我没迟到吧?”
白知暖笑意盈盈的和大家打招呼,目光最终落在陆轻禾和裴斯衍身上,玩味的开口:“我听说你今天和轻禾求婚了?怎么样?成功了没?真不是我说你,男人就该更主动一点,当初和我在一起时,你就反应慢半拍,现在还是这样。”
她笑得妩媚,可落在裴斯衍的眼中,却变得复杂。
他下意识的解释:“只是游戏的惩罚,不作数的。”
陆轻禾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相恋五年的男友,从白知暖进来后,他灼热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她身上。
虽然知道了他真正的心思,可亲眼看见时,还是会觉得刺眼。
裴斯衍生怕白知暖不信,扭头看着陆轻禾:“只是输了游戏的惩罚,对么?”
在他警告的目光中,陆轻禾笑得从容、淡定:“是啊,只是个玩笑。”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反而让裴斯衍的双眸蒙上了一层狐疑。
裴斯衍的好友生怕氛围尴尬,催促着继续喝酒、摇骰子。
可白知暖却站起身,大刺刺的坐在了陆轻禾和裴斯衍中间,熟稔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红唇凑到他的耳边,一根手指在他的心口处画着圆圈。
“不会吧?不会心里还有其他姑娘吧?”
裴斯衍眸色加深,侧着头看着她,深情的眸光和刚刚求婚时一样:“是啊……心里还有其他人。”
白知暖愣了一瞬,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单手揽住陆轻禾的肩膀:“瞧瞧你男朋友,都成为裴总了,嘴巴还没个把门的,也不知道这五年你怎么受得了他的。”
裴斯衍拿起桌上的酒,不经意的一饮而尽:“是啊,还是没个把门的……”
只是他眼中的落寞,陆轻禾瞧得清楚。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陆轻禾挪开目光,不再去看身边两人的目光。
白知暖和裴斯衍从小一起长大,在大家眼中就是青梅竹马的存在,修成正果是命中注定的事儿。
可在裴氏濒临破产之际,白家火速安排白知暖嫁给了国外豪门的继承人。
这一走,便是五年。
再次回归,她结束了五年的婚姻,成为自由人,同时也打破了陆轻禾和裴斯衍原本平静的生活。
自那之后,裴斯衍的工作突然“忙”了起来,加班熬夜成了家常便饭,无论多晚一个电话就可以将他叫走。
三天前的雨夜,裴斯衍接到一通电话,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陆轻禾生怕他淋雨生病,拿着伞追到楼下时,看到的便是白知暖浑身湿透蹲在雨中。
裴斯衍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忘我的抱在一起拥吻。
那一瞬,陆轻禾觉得自己像是小说中的恶毒女配,拆散了原本应该在一起的男女主。
直到那天,她才意识到,他哪里是工作忙,分明是心中的白月光更重要,哪怕为了白知暖一次次的将她一个人扔在家,根本考虑不到两人五年的感情。
那晚,陆轻禾和他大吵一架。
电话中,裴斯衍的声音冷冰冰的:“我和暖暖只是朋友,你都已经得到我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短短两个月,白知暖就将陆轻禾五年的努力打碎,轻易的取代了她的位置。
而今天求婚的局,是她给这份感情的最后一次机会。
思绪回笼,白知暖亲昵的抱着她的手臂:“阿衍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我也就放心了,这家伙从小就挑食,可你却为了他学得一手好厨艺,我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简直比大厨做的还好吃。”
裴斯衍有胃病,为了帮他调理,陆轻禾花费时间学了一手厨艺,却没想到,她精心准备的午饭菜,进了白知暖的肚子里。
正在喝闷酒的裴斯衍顿了下,心虚的不敢去看陆轻禾的眼睛,可为了不扫兴,还是开口道:“既然喜欢,就让轻禾以后多做些。”
陆轻禾拿起放在旁边的挎包:“看来是不行了,新产品进入到最后测试阶段,最近会很忙。”
她扭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明早还要去实验室,你们慢慢玩。”
陆轻禾转身要走,却被白知暖拉住了手臂:“走的这么早,是阿衍惹你不高兴了吧?”
她捡起随意丢在地上的钻戒递到裴斯衍面前:“还不快认错?玩笑都是有认真的成分的,就你这个呆子不开窍。”
白知暖嗔怪的剜了裴斯衍一眼。
裴斯衍看着钻戒,脸色转瞬沉了下去,抬眸看向陆轻禾的目光充斥着不悦。
不待他开口,陆轻禾随手拿过钻戒,扔进了laji桶里:“只是个玩笑,白小姐想太多了。”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3章
“完喽,这才你可是捅娄子了,看轻禾怎么和你闹。”
“耍脾气而已,晾几天就好。”
……
陆轻禾走出包厢,还听见两人最后的对话。
她垂眸一笑。
晾着?
这份感情,早就在半个小时前透心凉了!
陆轻禾回到家,掏出手机拨通了闺蜜乔可可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怎么样?他和你求婚了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喝上你的喜酒了,我可要预定伴娘的……”
“可可,你有顾淮辞的联系方式么?”陆轻禾打断乔可可的追问。
电话那头明显的愣了一瞬,声音中带着迟疑:“你知道顾淮辞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不是谁都能见他的……”
这一点,陆轻禾当然知道。
自从陆家出事后,她便离开了上流圈子,为了能帮助到裴斯衍,全身心的投入到AI开发,和之前圈子彻底失去往来。
除了父亲的至交好友,陆轻禾只有乔可可这么一个闺蜜了。
既然裴斯衍想要卸磨杀驴,那就别怪她亲手打碎他的美梦了。
辜负真心的人,是要吞一万根针的!
电话那头的乔可可沉默了半晌,“其实也不是毫无办法……等我五分钟,我打听一下再给你答案。”
“好,麻烦你了。”陆轻禾感谢。
五分钟过得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乔可可发来的信息和一个定位。
【轻禾,今晚十二点,秦淮他们在这个位置特定路段地下赛车。】
定位在北山的半山腰,山路崎岖,地下赛车刺激又惊心动魄。
陆轻禾知道,今晚是自己见顾淮辞最好的机会。
当初公司步入正轨后,她就退居幕后,全身心投入到产品研发,由裴斯衍负责公司管理、掌控着实权,如今想要拿回公司大权,只靠着手中专利是不行的。
打官司遥遥无期,合同又含糊不清,只有和更高层次的顾淮辞合作,才能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股份。
见面的门槛再高,她也要拼一把才行!
陆轻禾将文件塞进包里,急切的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身,匆匆的跑出家门。
坐上车,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裴斯衍发来的。
【不用等我,今晚不回去了。】
陆轻禾只看了一眼,随意的扔在一旁,一脚油门踩到底,径直朝着北山开去。
北山,半山腰。
一辆辆经过改动的跑车停成两排,大排量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天际,。
嘎吱——
一辆不应景的黑色SUV停下车,陆轻禾从车上下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乔可可跑了过来,连忙将她拉向一边:“我问过江承安了,他说……见顾淮辞需要门槛的,今晚你赢了车赛,才能见到本尊,可北山的山路蜿蜒崎岖,这些人都是极限运动的爱好者,这条山路不知跑了多少次,你不行的……一旦失误,就是车毁人亡,轻禾,不要参赛。”
她也是来了后才知道见顾淮辞的门槛如此严苛,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虽然不知道陆轻禾为什么要见顾淮辞,但她不能看着她白白送死。
陆轻禾深吸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既然敢来,就有底气……相信我,我可以的。”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啊。”乔可可急的快哭出来了,甚至后悔帮陆轻禾询问了。
陆轻禾的目光看向山顶的一处观光台,那里是北山的最高点,可以纵观所有风景和山路,同样是赛程的终点。
只有第一名冲过线的人,才有资格见到顾淮辞本尊,他会满足对方一个愿望。
她知道,顾淮辞就在上面,恐怕此时也在关注着这边的赛况。
明亮的车灯在陆轻禾眼中形成一片银河:“等我赢了比赛,我会告诉你的。”
山顶,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栏杆处,黑色碎发衬得肌肤冷白,狭长的眼眸清冷又矜贵,睥睨的目光凝视着半山腰的起始点。
“今天又帮了你哪个小女友插队了?”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山涧回荡。
江承安一身赛车装,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的站在男人旁边:“乔家的小闺女,新交的女朋友,你也知道……女人的恳求我没办法拒绝,但你的规矩我不会忘的,今晚的比赛我亲自上,那女人……见不到你面的。”
“说到做到,你若放水,我是看得出来的。”顾淮辞转身,冷漠的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上百个电子显示屏,整个赛段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江承安戴好手套,转身坐着车朝出发地开过去,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输给女人,我不要面子的么?”
……
两辆经过特殊改造的GTR出现在起始点,陆轻禾身穿一身晚礼服出现,四周瞬间响起了议论声。
“这人谁啊?是来搞笑的么?居然穿着晚礼服……”
“又是个吸引顾少眼球的跳梁小丑罢了。”
“今天江少亲自出马,她没有胜算咯!真以为靠一张脸蛋,就能吸引到顾少么?可笑!”
陆轻禾无视四周的鄙夷,拉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抚摸道赛车的方向盘,记忆有一瞬间的恍惚。
没人知道,这段路陆轻禾来过无数次,每次研发遇到瓶颈或者和裴斯衍吵架时,她都会来这段无人的山路飙车,肾上腺素被激发,所有的压力和烦心事都会瞬间消散。
陆轻禾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今天,一定要拿下第一!”
嘎吱——
隔壁的江承安摇下车窗,嚼着口香糖,说得漫不经心:“陆小姐,千万不要逞强哦,我是不会放水的,但也不想让可可伤心!”
“不用放水,我会很认真对待的。”陆轻禾格外认真。
江承安撇撇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一个连赛车服都不穿的人,一看就是个门外汉,他今天怎么可能会输?
穿着清凉的赛车女郎站在车前,随着倒计时挥舞着手中的棋子,当棋子落下的那一瞬,两辆赛车化成残影冲了出去。
山顶上,顾淮辞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额前碎发下的双眸挂着玩味,在两辆车经过第一个弯路时,薄唇缓缓上扬:“结束了……”
赛车高手,不是在直线上完成反超,而是弯道超车。
可他眼中的轻蔑没持续多久,瞳孔骤然一缩。
第4章
乌云不知何时聚集在一处,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大,本就蜿蜒的山路变得越发难开,形成的雨幕使视线受阻。
江承安从最开始的轻视,逐渐变得凝重。
一直紧跟在身后的陆轻禾,表现出乎他的预料。
以往每一次的赛车,早在第一个弯道他就会和其他车辆拉开距离,可如今赛程已经过半,却还没有甩掉身后的尾巴。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打脸的感觉。
“该死!我要是输给一个女人,面子还要不要了?”
江承安低声骂了一句,不远处又是一个弯道,无论如何都要在最后的弯道拉开距离!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没有减速的迹象。
紧跟在后方的陆轻禾察觉到江承安的意图,眉头紧锁在一起:“疯了么?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
果不其然,江承安在极限下漂移,车轮突然打滑,整个车身不停晃动,失去了平衡。
旁边就是陡峭悬崖,这么高的距离,一旦滑出山路,定会车毁人亡!
陆轻禾眉头紧锁,幽深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撞向了江承安的车屁股,原本已经向外滑的车子被改变了轨迹,狠狠地撞在了旁边山壁上。
而陆轻禾的车子,失控的原地打转,车身随着离心力冲出了山道,坠落悬崖。
唰——
大屏幕上全程播放着赛程,出现事故的第一时间,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乔可可脸色苍白的跌坐在地上,顾不上淋下的雨水,大声哭喊着:“快救人,快救人啊!轻禾不能有事儿!”
山顶上,顾淮辞脸色冰冷的站起身,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转身快步朝出事地过去:“营救!无论生死,我都要看到人!”
轰——
突然山崖下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团刺眼的光照亮半边天,燃烧的火焰烧的空气扭曲。
奔向事故现场的人心跳一顿,看着被灼烧得泛红的天边,每个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一场赛车比赛,今夜要酿成惨剧了。
此刻,从悬崖掉下来的陆轻禾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车子坠落的瞬间,她为求一线生机,推开车门跳了出来。
下坠的过程,身子砸断了数不清的树枝,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好似骨头架子都散开了,血液和温度飞速流逝,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严重。
滂沱大雨打在脸上、身上,吸取着她为数不多的温度,远处爆炸的车子碎片划伤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无法被大雨浇灭的火焰,在她逐渐涣散的眼眸中形成倒影。
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陆轻禾垂眸无力的笑着,还未让渣男付出代价,灌注无数心血的产品还未研发成功,害得陆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还未找到,怎么就能这么死了呢?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隐约间,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茂密草丛后作出来,在雨幕中蹲下身将她抱入怀中,强劲的好臂膀将她消瘦的身子稳稳地托起。
陆轻禾冷的彻骨的身体似是找到了滚烫的暖炉,贪婪的吸取着热量。
一丝淡淡的沉木香萦绕在鼻腔,让陆轻禾原本沉下去的求生意志再次涌现。
这个味道,这个感觉,好熟悉啊……好像以前哪里感受过。
昏昏沉沉中,她失去了意识。
顾淮辞抱着怀中的人,快步朝着救援车辆过去,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
在江承安说陆轻禾想要与他见面时,她的资料就第一时间送到面前。
顾淮辞从未想过要让一个女人玩命,也不想参与进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本想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曾想她如此执拗,为了拿下比赛紧追不舍,又在胜利就在眼前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
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间,顾淮辞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这条命,阎王可还收不走!”
将人放上救护车后,医生开始急救。
顾淮辞却听见陆轻禾低声呢喃:“救人”、“救江承安”……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彻底昏死过去的女人,精致的晚礼裙布满泥泞的血污,精致的妆造狼狈不堪,可此刻的她……却好似在发光。
“神经,自己都要死了,还在关心别人的安危……”
他口是心非的骂了一句,可眼中却挂着他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
陆轻禾再次醒来时,鼻腔内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四肢百骸传来彻骨的疼痛。
乔可可泪眼婆娑的拉着她的手,肩膀一颤一颤的:“你不要命了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陆轻禾脸色苍白,露出个牵强的笑容:“我这不是还活着么?我和你说过,现在的我比谁都要惜命,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的,只可惜……没有赢了比赛。”
她惋惜的垂下头,看来顾淮辞的这条线,行不通了。
“我可没看出惜命的样子。”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两道修长的身影从外面进来。
江承安穿着病号服,手臂和额头上缠着绷带,他身边一身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男人,恐怕就是顾淮辞了。
第5章
顾淮辞双手插在口袋,幽深的目光看不出情绪。
他打量着病床上的女人,明明长得娇娇弱弱的,可开起赛车来比男人都凶猛,在千钧一发之际,冷静的做出死里逃生的决策。
光是这份冷静,就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
陆轻禾迎上顾淮辞的眼睛,忍着疼痛想要撑起身子。
乔可可连忙拦住她:“不要乱动!你全身多处骨折,刚刚医生的叮嘱你忘了么?”
江承安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一步,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模样,郑重的朝陆轻禾鞠躬:“陆小姐,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后有用得着我江承安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还想和你说一句抱歉,我不该轻视你,我为我的鲁莽、冒昧、自大,向你道歉。”
江承安不是新手,在看过比赛回放后,能清楚的看出来陆轻禾的实力在他之上,如果单纯的为了赢,完全可以不顾他的死活拿下比赛。
可她……却冒着自身安危,将他救了下来。
在赢和救人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江承安自问,同样的选择摆放在眼前,他无法做到陆轻禾的决绝和无私。
顾淮辞随意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叠交在一起:“你可以出去了。”
江承安点点头,临走时也带走了乔可可。
乔可可不放心陆轻禾,在男人一再的坚持下和陆轻禾的眼神示意下,不情愿的离开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陆轻禾和顾淮辞两人,两道明亮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眼神的较量,不分伯仲。
陆轻禾率先开口:“多谢顾少救命之恩,但我没有赢得比赛。”
顾淮辞眼眸微眯,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地叩击着:“你救了我兄弟的命,比赢下比赛重要!说吧,见我所为何事?”
惊喜来得突然,打了陆轻禾一个措手不及,一道光在她眼中瞬间亮起,苍白的小脸也变得鲜活了几分。
“顾少,我想和您谈一笔合作!我是轻衍集团的研发经理,我研发的最新款人工智能机器已经进入到测试阶段,只要发布就能拿下专利!凭借着这份专利,在人工智能领域,顾少可以和其他公司拉开断层的差距。”
陆轻禾知道,顾氏集团近几年也将大量资金投入在人工智能方面。
裴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顾氏。
哪家先突破瓶颈,就可以坐上人工智能领域的王座,未来五年的市场,都将会是他们的。
陆轻禾用自己的实力和顾淮辞谈判。
她相信自己,也相信五年研发的成果,只要顾淮辞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就绝对不会拒绝。
这就是她的底气!
可坐在沙发上的顾淮辞,却没有露出陆轻禾预想中的欢喜,反而垂眸似笑非笑的勾起唇。
走廊的光线打在男人的侧脸上,线条分明的轮廓英俊的惊为天人。
“可据我所知,你是裴斯衍交往了五年的女朋友,凭什么让我相信你?难保不是你和他给我做的局。”
男人玩味的声音在病房内回荡。
陆轻禾深吸口气,目光一片坦然,“看来顾少已经调查过我了,那也该知道裴斯衍的白月光回国了,而他……背叛了我,等我没了利用价值他就会将我一脚踹开。我也该为自己做打算,总不能被吃干抹净吧?”
顾淮辞凝视着她的眼睛。
空气中一片死寂。
突然,男人低声笑了一下:“古话说得果真没错,确实不能得罪女人,女人一旦狠起来,男人都要靠边站。”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病床前,偏过头露出漫画般的侧脸:“陆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但我不是好人,如果让我知道你耍我,你和裴氏……都将不复存在。”
“顾少,我不是那样的人。”陆轻禾红唇上扬。
双方互相留下联系方式。
直到顾淮辞走出病房,乔可可才焦急的冲了进去,“轻禾,你还好么?刚刚顾少有没有威胁你?今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
“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让我回答哪个啊?”
……
听着里面的对话,江承安眼神复杂的看着顾淮辞:“老顾,她找你到底什么事儿啊?”
顾淮辞双手插在口袋,嘴角掀起一道玩味:“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他轻轻地拍了拍江承安的肩膀:“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啊?”江承安似懂非懂,踉跄的跟上男人离开的步伐:“你别卖关子啊,快跟我讲讲。”
顾淮辞走在最前面,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山路出事时,车内监控陆轻禾决绝的神情。
这个女人自信、明媚,裴斯衍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病房内。
陆轻禾给乔可可讲了事情经过。
乔可可“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撸起袖子:“我去弄死这俩杀千刀的!”
“可可,回来。”
陆轻禾及时叫住她:“裴斯衍惦记着我的新产品,还没跟我摊牌,等产品上市他就会在庆功宴上向白知暖求婚。而我,会先让他美梦成真,再狠狠击碎,让他感受从云端坠落谷底的感受!以他的自尊,这会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再等等。”
经历过生死,她已经看淡了和裴斯衍的感情。
五年的欺骗和算计,不把这口气出了,岂不是要郁闷一辈子?
抛开情爱的陆轻禾,从不是个好惹的软柿子,所有欺负、辜负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第6章
伤筋动骨一百天,幸好顾氏私人医院的医疗条件好,陆轻禾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礼拜,就能勉强下地走路,大大的缩减了康复时间。
这一个礼拜,裴斯衍像死了一样,没有给她发过一条信息、打过一个电话。
换做以前,陆轻禾一定会伤心难过,忍不住的主动联系他。
可这一次,她也不会再去在意他了。
嗡——
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看到来电显示,陆轻禾的眉头轻轻地挑了挑,裴斯衍这是舍得想起她来了?
按下接通键,里面传来男人不耐的声音:“你怎么没在研发室?我听研发室的人说你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去过了,家里保姆也说你没回家,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没有关心,只有质问。
这样的相处模式持续了五年,陆轻禾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现在,她还得再装一装:“遇到瓶颈了,在可可家住了一个礼拜,你不也一直没回家么?我还没问你的行程呢。”
裴斯衍被噎了一下,许是因为心虚,腔调不由得放缓了一些:“爸妈叫我们明晚回去吃饭,你调整一下时间,不要迟到了。”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
“轻禾……今晚我会回家,你也不要一直住在乔可可家了。”
罕见的,裴斯衍提出要回家过夜。
陆轻禾随意的应付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裴斯衍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陆轻禾好像哪里变了,可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为了惩罚她的自作主张,他故意晾了她一个礼拜,原以为陆轻禾会像以前那般电话轰炸,每一次手机震动,都会让他以为是她发来的信息。
可每一次,都失望的放下。
这次她居然真的有骨气挺了一个礼拜,看来还在为那天的“求婚”生气。
“哼!欲擒故纵的手段。”
裴斯衍冷哼一声,拿起内接电话:“把昨天拍卖会的珠宝拿过来,我要带回家。”
……
陆轻禾不顾乔可可的阻拦,在医生的嘱咐下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却没有看见裴斯衍的身影。
她从酒柜里拿出珍藏多年的红酒,原想着求婚成功后和裴斯衍一起庆祝,可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五年时间,裴斯衍从青涩少年变成商场上雷厉风行的裴总,她亲眼见证了他的蜕变和成熟。
可他……还是没能忘了白知暖,反而更爱了。
如果裴斯衍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他还爱着白知暖,想和她旧情复燃,陆轻禾也不会这么恶心。
可他偏偏选择了最不体面的做法,想要将她吃干抹净,再一脚踹开。
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他不就是仗着她的爱,才有恃无恐么?
“没关系,我已经不爱你了。”
陆轻禾喝完大半瓶的红酒,随意的将用过的高脚杯放在落地窗前,醉意熏熏的回了卧室。
不知昏睡了多久,感受到身侧的床面下陷,她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裴斯衍单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放在唇边却没喝到预备好的蜂蜜水。
他的眉头皱起:“轻禾,怎么没有给我准备蜂蜜水?忘了么?”
“没忘,有手有脚自己去冲,我很累。”陆轻禾盖好被子,背对着男人。
以前,陆轻禾生怕他醉酒后头疼,无论多晚回来都会准备一杯蜂蜜水,可现在她不愿意再照顾他了。
裴斯衍不悦的将水杯放下:“还在生气?一个游戏而已,至于么?这次就当是我错了,客厅上放着一套珠宝,明晚你戴着去爸妈家。”
说完,他躺在旁边睡下。
哪怕陆轻禾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男人锋利冰冷的目光,在他眼中,她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深夜,裴斯衍接到一通电话就离开了,他以为陆轻禾睡着了,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离开了家。
他前脚刚走,陆轻禾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站在外面相拥的两人一起上车离开。
皎皎月光洒在她脸上,精致的五官染着冷意。
裴斯衍刚回家躺了半小时,就被白知暖叫走了,他迫切和她在一起的心已经藏不住了。
或者懒得藏,毕竟他觉得已经拿捏住了自己。
陆轻禾唇角上扬,转身来到了客厅,看着放在桌上的那一套宝石首饰,面无表情的去厨房倒了杯冰水,喝完便一个人睡下了。
以前她独守空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可现在看清了裴斯衍伪善的嘴脸,她反而看开,睡得比以前还好,甚至在心里还感谢白知暖将他叫走,不需要对他虚与委蛇。
裴斯衍彻夜未归。
陆轻禾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她简单的画了个清爽妆,临走前将提前打印出来的合同放进包里。
是时候替自己谋划了。
路过在桌上放了一晚的珠宝,她眼神闪动了两下,随手也装了起来。
陆轻禾先将这套珠宝送到二手店寄卖,既然决定和裴斯衍分开,决不能让自己吃亏。
到达裴家,恰好是午饭时间,裴家三人围坐在大圆桌前,面前摆放着山珍海味,看上去诚意十足。
“轻禾来了啊?快坐。”
裴母苏柔朝她招手,亲昵的好似将她当成了亲闺女:“原本想约到周末的,但你叔叔还要上班,斯衍也忙得很,但你们两个也在一起五年了,伯母我实在是着急得很。”
陆轻禾淡笑了一下,顺势坐在了裴斯衍身边:“还是伯母想得周到。”
明知道她的专利在瓶颈期,争分夺秒的时间,苏柔却只想到了裴父裴琅天和裴斯衍,那她呢?
没有血缘关系,确实差了一层。
“轻禾最近工作也忙,刚好可以放松一下,她最喜欢吃妈做得菜了。”裴斯衍握住陆轻禾的手,“等新品研发出来,我就向轻禾求婚,到那时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是吧轻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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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