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车站的广播声混着人们的脚步声，吵吵嚷嚷的，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拎着买给爸妈的年货，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因为我知道，今天晚上，我能坐在爸妈身边，吃一顿热腾腾的年夜饭。
除夕那天，天还没亮，我就从城里赶回了老家。
车站的广播声混着人们的脚步声，吵吵嚷嚷的，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拎着买给爸妈的年货，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因为我知道，今天晚上，我能坐在爸妈身边，吃一顿热腾腾的年夜饭。
这是我第六年在外工作，也是第一次在过年当天赶回家。
说起来有点惭愧，这些年总是忙工作、跑项目，过年不是加班就是跟客户聚餐，说白了，就是没把回家放在第一位。妈嘴上不说，电话里却总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年夜饭还想吃你爱吃的粉蒸肉呢。”
我总是含糊地答：“看看吧，看安排。”但这次，我心里真是想家了。
到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村里还带着一股湿漉漉的寒气。家门口的铁皮门吱呀一响，里面就传来了爸的声音：“咦？是你啊？不是说下午才到么？”
我笑着跨进门，“提前下了车，赶回来多帮帮忙。”
妈刚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有面粉，一看见我就一把把我拽过去，“哎呀，我的儿哟，瘦了！这脸都削一圈了！”
我赶紧挠头，“妈，我不是瘦，我是收敛了。”
爸在旁边乐呵呵地接话：“你是穷瘦的，城里饭贵吧？”
我笑着进厨房，闻到锅里咕嘟咕嘟煮着排骨汤，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我给你煮了莲藕排骨汤，别看你在外面混得挺像样，回来还是我儿。”妈边说边给我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
我坐在厨房小板凳上，捧着碗喝汤，听着妈叮嘱菜市场哪家豆腐便宜、哪家鸡好，她还絮絮叨叨地说邻居家女儿怀了二胎，村头老李家的儿子今年过年没回来……
这种平凡琐碎的声音，才是家的味道。
中午我们仨吃了点简单的面条，妈说：“下午你妹妹她们就到，咱晚上七点准时开饭。”
下午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妹妹带着女婿和孩子回来了，小侄子才五岁，一进门就抱住我大腿，“舅舅，舅舅，我想你啦！”
我一把把他抱起来，“想我啥？想我带你去放鞭炮是吧？”
“对！”他笑得露出两颗小门牙。
一家人挤在堂屋里剁肉馅、包饺子、洗菜、串糖葫芦……满屋子的热气和香味，把我这些年一个人租房过年的清冷都给蒸化了。
妈指挥得欢，“菜都别整花里胡哨的，就按照老样子来。粉蒸肉、清蒸鱼、红烧大虾、炸圆子、炒年糕，不能少一样！”
我在旁边打下手，一边切姜一边插嘴：“那还有我小时候最爱的梅菜扣肉没排上？”
爸在角落抽着旱烟，“你妈怕你胖，没安排。”
“我不管，今晚我得吃两碗饭。”
妈白我一眼：“你有本事吃，那我就有本事做！”
到了晚上六点半，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堂屋墙上贴着红红的“福”字，电视里春晚的开场锣鼓敲得正响，烟花声在村子外头零星炸响。
爸端出一壶他珍藏的老酒，说：“今天人齐了，喝两杯。”
我拿着酒杯，突然有点鼻子发酸。
这些年我在外漂泊，见过不少灯红酒绿，也参加过无数热闹的宴席，但没有一顿饭，像今晚这顿，让我心里发热。
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桌上，孩子们笑，老人们唠，年轻人碰杯聊天，厨房里汤还在咕嘟响，电视里小品一个接一个播着，烟花一声声响起，窗外是冬夜，屋内是人间。
“舅舅你快吃呀！”小侄子拿着筷子把一块糖醋排骨夹到我碗里，嘴边都是油。
“哎呀我吃我吃，”我大笑着，“你别把我撑着了。”
“你小时候还不是整天把糖醋排骨舔得干干净净？”妹子打趣我。
“那时候哪有现在这待遇，”我看着爸妈，“现在我也能给你们做饭了，明年就我来掌勺。”
爸哈哈一笑，“你掌勺？除非你老婆来一起帮忙。”
我一愣，然后笑了笑：“争取明年带个人回来，不然老吃你们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妈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吗？你要带对象回来？是不是我们这边的？”
“还没呢，别乱点鸳鸯谱，”我赶紧圆场，“真有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妈端起一杯果汁说：“那我也敬你一杯，祝你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早点成家！”
爸也说：“最重要是身体好，心情好。”
我举起杯子，认真地说：“咱们全家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一家人一起碰杯，一起笑，那一刻，我真觉得，岁月虽疾，温情不老。
吃完饭后，爸妈一人拉一张小凳子坐在门口看烟花，小侄子满脸兴奋地拎着小鞭炮，我搂着他教他点火，“小心别点到手，点了赶紧丢出去！”
“舅舅，我想放那个‘冲天炮’！”
“你才五岁呢，等你十岁再说！”
“那你抱着我放！”
我笑着答应，抱起他举着鞭炮，烟火嗖地冲上夜空，炸出一朵金灿灿的花来。
妈回头看我们，“你小时候就这么放，我也在旁边看你，转眼你都三十了。”
“人一老啊，就盼着孩子都在身边。”爸望着夜空低声说。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酸，却也无比感激——幸好我回来了，幸好这一顿年夜饭，我没再错过。
夜里十一点多，家里人渐渐睡了。只剩我和妈还在厨房收拾碗筷。
我擦着碗，问她：“妈，你累不累？”
她把最后一盘剩饭盖上说：“再累也开心。就怕你们不回来。”
我顿了顿：“以后，我会尽量早点回来。”
她看着我笑了笑，拍拍我肩膀：“你能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这一顿年夜饭，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比什么都珍贵。锅里还有热汤，炕上还铺着新换的被褥，爸妈的目光还总是落在我身上。
原来，家的味道，就是有人记得你喜欢吃什么，有人为你等在饭桌边，有人为了你一年年操持着“团圆”这两个字。
这一年，就算外面的世界再复杂，再热闹，也比不上我回家那一顿饭的温暖。
来源：美食百家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