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结婚多年,他说我只是替身,不会允许我生下他的孩子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10 22:01 3

摘要:我怔怔望着他的眉眼,将才出来的孕检报告藏在身后,裙摆随风飘荡擦过脚踝带来痒意。

“你不过只是个替身。”

他眉头紧锁,低沉嗓音中蕴含警告。

我怔怔望着他的眉眼,将才出来的孕检报告藏在身后,裙摆随风飘荡擦过脚踝带来痒意。

而我只是浅浅笑着回望。

“我知道呀,姐夫。”

1

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可我们却是夫妻。

我顶替温序的身份活着,没人记得那个已经消失的温佩。

我和陆嘉厌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他说我只是替身,不会允许我生下他的孩子。

其实我也不想生,我已经活在别人的阴影下,被折磨很多年。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后,也变成她的孩子。

陆嘉厌的钱包里有张照片,我一直都知道,那是我去世的双胞胎姐姐温序。

一身洁白长裙,黑发如瀑搭在肩头,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每次看到那张照片,我都觉得她在与我对视。

我常在想,如果得病的是我,世界会不会给我多几分怜悯。

2

我和温序是双胞胎,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从小被爸妈带在身边生活在市中心。

穿着公主裙在少年宫学习钢琴和书画,住在新装修的公寓里,拥有一间公主房。

我住在乡下,和爷爷奶奶生活。从小与邻居家的哥哥们一起掏鸟蛋打弹珠,抓青蛙钓小龙虾,学习成绩不好又黑又瘦。

奶奶嫌给我洗头发麻烦,被带去剪成蘑菇头,她说这样好打理。

我也不在乎外貌。

直到小学毕业那年,爷爷脑溢血去世,爸妈带着温序回来。

七月出头,毒辣的紫外线从天空照向地面,我蹬着小三轮车去镇上帮奶奶买金元宝。

一头汗水的回到家,发现铁皮正红色大门前停了辆小轿车。我知道这是爸妈的车,前两年他们回来送年货时见过。

嘈杂声从门内传出,我艰难的把塑料袋从三轮车上拉下来,拖着进家门后第一次看到温序。

她穿着那时非常流行的泡泡裙,头戴蕾丝蝴蝶结发箍,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辫,脚上踩着小皮鞋坐在爸爸腿上。

真像个小公主。

他们也给我买过小裙子,但奶奶说穿起来碍手碍脚还不好洗,被她当礼物送给二叔家闺女。

爸妈听见动静回头,几道视线同时齐刷刷向我看过来。

我动作一滞,就连走路的声音都放轻了些。

“爸爸、妈妈、姐姐好。”我下意识打招呼。

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陌生,我手里还攥着那一塑料袋金元宝。

爸爸身穿黑色休闲装,妈妈的长裙几乎要垂到地面。

一家三口精致无比,灼灼目光像要将我吞噬。

我低下头,看到身上被汗水浸透满是灰尘的衣裳,没来由感到难堪。

忽然耳边传来急促又清脆的脚步声,像皮质鞋底在地面敲击。

下一秒,手腕被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握住。

顺着手臂抬头望去,撞进温序含笑双眸中。

她仰着脸扭头看向爸妈,声音极其欢快,“爸爸妈妈,我好长时间没看到妹妹了,可以去她的房间玩吗?”

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过两秒,一道同样温柔的女声传来,“当然可以啊宝贝,温佩带你姐姐去房间里,记得开空调,你姐姐怕热。”

我循声望去,妈妈说着话,眼睛却放在温序身上,丝毫没有分给我。

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的落寞,我乖巧“嗯”了声,任由温序拉我回房间。

踏入客厅的那一秒,爸爸的声音钻入耳膜。

“当年为了创业,没办法才让您带着温佩,现在我们稳定下来了,想把孩子接走。”

一言激起心底惊涛骇浪,耳膜嗡嗡作响。

驻足停在原地不动,躲在门后继续听门外的人交谈。

温序那双明亮的眸子带着疑惑望过来,我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人别出声。

“你爸才走,这就要把佩佩从我身边夺走吗?”奶奶的声音带着疲惫沧桑。

“妈,您误会了,佩佩这么调皮,我怕她给你添麻烦……”

“少找借口!”奶奶忽然发起脾气,中气十足的嗓音一点也听不出她才丧夫没几天,“你们夫妻俩不就是看佩佩上初中了,要长大了,怕她以后不认你们,才急匆匆要把人带在身边?”

我听到这,探出头去想看看爸妈的反应,可温序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愣是把我拽进房间。

自那天起,我便跟着爸妈来到市中心。

居住的公寓在我一年级时就已经装修好,他们也早早的搬进这套房子。

三室一厅,足以居住一家四口,可我却被他们遗忘到现在,小学毕业才有一席之地。

客厅中央挂着张大型全家福,夫妻二人一同将温序抱在胳膊上,背景是大红色。

妈妈看到我把视线放在全家福上时不以为意,只随口解释,“买房的时候送的。”

市中心繁华,高楼耸立车比人多,温度都比乡下高了两个度。

我不喜欢这里。

我喜欢乡间田野,喜欢自由自在的跑,而不是被拘束在这小小一方中。

我也不喜欢爸妈。

他们对我和温序的态度截然不同。

对温序纯粹是宠爱,有求必应,看着温序的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

可他们看我的眼神太过复杂,有时是愧疚心疼,有时却对我不满和不耐烦,后者占大多数。

金钱上我和温序得到的一样,可我宁愿不要这些。

有时会想念奶奶,用座机给她打电话只聊不到几句就被挂断。

我知道奶奶也不喜欢我。

世界上好像没人喜欢我。

除了温序。

她会在爸妈遗忘我的时候刻意提起,和朋友出去玩给我带一份礼物,把她的同学介绍给我。

我也是在这时候认识了陆嘉厌。

初中时我转学和温序到同一个班级,陆嘉厌是她同桌。

学校属于初高中同校,只要不出意外都能直接进高中就读。

我们度过了平平无奇的初中,到高中的同时也步入青春期。

陆嘉厌和温序谈恋爱了。

我学习成绩不好,温序学习常常名列前茅在班级前三。

陆嘉厌家里有钱,以后打算出国,并不在乎考试。

学校不会允许他们早恋,十六七岁的孩子们谈恋爱也仅限于去图书馆或电影院约会。

出去次数太多会被怀疑,我就成了他们很好的幌子。

温序在我房间内,双手捧着小蛋糕可怜兮兮求我陪他们出去。

高一的期末考试即将到来,这是他们在寒假前的最后一次约会。

小蛋糕是我来市中心后最爱吃的,可惜初中时蛀牙就被勒令戒掉,只有温序会偷偷买给我吃。

我向来无法拒绝她。

甄嬛传里说的没错,风水养人。

我来到市中心生活四年,从小黑炭逐渐变为白皮肤,终于能看出来我和温序是双胞胎。

陆嘉厌那时与温序一样当我是妹妹,出门时买什么东西会给我连带一份。

有时是杯奶茶,有时是根冰淇淋,然后哄我去边上别打扰他们情侣俩约会。

我自然不会,喜滋滋拿着东西离他们远去。

温序说,陆嘉厌总觉得我像个傻子。

恋爱这件事没能隐瞒多久。

高二时一齐出门逛街,我在后面啃陆嘉厌买的糖葫芦。

他和温序牵着手时撞见陪媳妇的班主任,只听班主任一声大吼,我们三个人吓得如惊飞的鸟,慌不择路躲进一家店里。

温序脸上是罕见的惊慌失措。

她那时正在评优秀学生干部,能拿到奖学金。

她连给爸妈和我买的礼物都想好了。

我一向脑子笨,自然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在班主任进店里捉人的前一秒,手腕忽然被人扼住。

陆嘉厌沉稳的嗓音就在我耳边,“佩佩,班主任一向分不清你们俩,你帮你姐姐顶一下。”

温序惊恐的脸正在我眼前,我们正躲在服装店试衣间内。

伴随着班主任一声声怒喝,“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温序是世上仅有对我好的人,替她顶锅我不介意。

可怕她不喜欢男朋友被别人染指,因此有些犹豫,谁知她也带着祈求的目光看过来。

霎那间试衣间内静谧无声,几乎能听见三个人的心跳声,在试衣间帘子被拉开的瞬间,我被那股力道拉进一个温暖怀抱。

“你们果然在这!”班主任抓着帘子,气的音调高昂,“给我滚出来!”

3

“简直、简直是……你们太过分了!”

保温杯被重重拍在桌上,班主任指着我的鼻尖,激动得口水几乎喷到我脸上。

身边陆嘉厌满不在乎,趁班主任没看见侧过头冲温序抛了个媚眼。

温序回瞪,陆嘉厌满意转回头,眼含笑意的眸子在接触到我视线后顿时冷下。

我也满不在乎冲他做了个鬼脸,收获白眼一对。

就在此时班主任正好回过头,看到我和陆嘉厌在眼神互动,气不打一出来抬脚踹了他小腿一记。

随后走到我面前屈指敲了一记头顶,随后道,“每个人写一千字检讨谈交上来!还有,你们马上给我分开!”

“知道了知道了……”

陆嘉厌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位精致的妇人率先进来。

身后跟着我的父母。

他们进门后,父亲面无表情走到我面前,手高高扬起重重落下,“啪!”一声脆响。

脸颊被打偏到一边,我捂着刺痛的脸,垂下视线没有说话。

反倒是温序,她惊呼一声挡在我面前,“爸爸!”

陆嘉厌看傻了,她妈妈和班主任也愣在原地。

“这位家长,我知道你生气,但也不能打孩子!”班主任终于反应过来,急哄哄也把我挡在身后。

陆嘉厌估计是怕父亲的巴掌也落在温序身上,与她并肩挡在我身前。

“叔叔。”他冷静开口,“都是我主动的,您别打她。”

父亲冷冷的看他,身侧大掌紧紧攥着,指关节泛白,“我的女儿我想打就打了!”

随后他将我从他们身后拽出来,眼中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燃烧。

我低着头没吭声,脸颊高高肿起。

余光扫见温序向前走了一步,我猜她不忍心想说出真相。我连忙拽住她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一巴掌都挨脸上了,这时候再戳穿她也要挨训,那我岂不是白挨了这顿打。

何况我也不舍得她难过。

陆嘉厌眼神复杂的视线投过来,我如同刚才那般冲他做了个鬼脸。

“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和他眉目传情?”胳膊被人拽住,我看到一直在充当透明人的母亲满脸失望。

那又怎样呢,姐姐让你们满意就可以了。

我从小就是这样想的。

早恋事件带来的后果是我被送回乡下一个月。

当年还精神抖擞能和父亲大声对峙的奶奶,如今成了耄耋老人,发鬓斑白,走路需要倚仗一根拐杖。

但她对我的态度没变,活着就行。哪怕知道我是早恋了也没说什么。

我早晨出门替她买菜时才知道,这几年她总在外人口中提起我,怕我在父母身边受委屈。

临走前一天,我用省下来的零花钱给她买了许多好储存的肉菜以及速食,免得她还要开电动三轮车去镇上买。

踏入教室,嘈杂的课间骤然安静,所有人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她和陆嘉厌谈恋爱?我以为温序和陆嘉厌是一对儿呢。”

“那这几天我们看到的…温序是小三?”

话音落下,投在我身上的目光变成怜悯。

我不允许有人这么诋毁温序,可也不能反驳,被班主任听见,努力就白费了。

回家后趁父母加班,告诉温序这件事让她想办法。

她一向聪明,最终决定在学校她和陆嘉厌装作陌生人,让我替她们传话。

我成绩不好,班主任见我和陆嘉厌还总是凑在一起,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也怕父亲知道又打我。

这个班主任虽然严厉,但人挺好。

4

紧张的高考结束,压迫感烟消云散,楼道铺满被扔出来的试卷。

同学们或喜或忧,而陆嘉厌在筹备出国,已经很久没来学校。

温序心满意足带着全优被保送进985的金融系。

我本以为会看到他们二人开启自由的异地恋。

毕业典礼那天,温序晕倒了。

我蹲在她身边,拨打救护车时几乎拿不稳手机,鼻血不断从她鼻孔中涌出,染红了一张张纸巾,染红我的手指。

她引以为傲的长发就这么铺在地面上。

我想替她先整理下头发,却没想触碰到的是滚烫额头。

救护车来的很快,我和班主任一同来到医院。

看着温序被推进抢救室,我的手脚早已麻的不像自己的。我的姐姐,世界上唯二爱我的人,现在就在里面。

父母急匆匆赶来,扳着我肩膀语气急促,“你姐姐怎么会晕过去?”

“我不知道……她流了好多鼻血,我止不住……”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回荡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中。

有句话网上说的没错,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过更多祷告。

抢救室门口亮着的灯红得刺眼,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我拿起手机,看到是陆嘉厌。

我趁父母不注意转身拐进安全出口,蹲在楼道间接通,“姐夫。”

我一直这么称呼他,他和温序都很喜欢。

“佩佩,小序怎么样?”陆嘉厌语气急促,“流鼻血怎么会晕过去?”

“还没出结果。”我的声音比起刚来医院时已经趋于平静,但没人知道我心底里有多慌乱。

陆嘉厌听到我平静的音调以为没什么大碍,长舒一口气,“应该只是上火,早知道不该怂恿她喝那口白酒!”

昨天他俩偷偷去吃了顿夜宵。

我知道隐瞒不住,犹豫再三向他坦白,“应该不是,救护车上护士说她正在发高烧。”

通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我的心跟着一紧。

虽然我与陆嘉厌更多的是互怼,但此时此刻同时为温序牵挂着。

抢救室门口传来动静,我来不及挂断电话便冲过去。自动门打开,抢救室里的医生摘下口罩,并递交给我们几张单子。

“人目前没事,烧退下来一点了,家属先去缴费,做一下这几项检查”医生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们一家没人学医,看不懂单子上几项检查的作用。

我这才想起来通话还开着,拿起手机时发现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断,再拨已然无法接通。

本来一周才能出的骨髓穿刺报告,因为温序病情太严重,第二天凌晨就能拿到。

随之而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急性白血病。

我最爱的姐姐。

温序病情不算严重,目前只是鼻血止住了但高烧不退。爸妈愁白了头,将生意搁在一边带她四处奔波治病。

我替她去学校办了休学。

陆嘉厌从那天开始就失踪了。他妈妈找过我,说是被陆父强制送到国外,边读大学边接手家里产业。

温序因为化疗,那一头长发逐渐脱落,最后干脆剃成光头。

整天戴着一个毛绒线帽。

她那双明媚眼眸中的光逐渐黯淡,可还是强撑着装作乐观,看我时依旧带着浅浅的笑,一如我搬到市中心那天。

也许上天是看我们前半生过的太顺畅,才让所有苦难在后半生找上门。

我的骨髓与温序配型成功,但在做手术前一天忽然恶化,我最爱的姐姐最终还是没挺过去。

她临终前让我别告诉陆嘉厌。

“我知道,佩佩最棒了,帮我演完这场戏,好吗?”带着呼吸机的她声音细弱蚊蝇,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窗外的雨正洗刷着这个城市,我多么希望它也能把温序身上的病一齐带走。

“佩佩。”温序的眼神中带着祈求,仿佛在我心口重重打了一拳那般疼,“你帮姐姐最后一次。”

父母在我身后,他们也听到了温序说的话。不等我回答,母亲捉着我的手应下。

在我的姐姐去世这天,我变成了温序,温佩查无此人。

父母谨遵姐姐的遗愿,葬礼办完后马不停蹄带我去改名。

5

陆嘉厌在六年后回国,我那时已经留上长发,不再穿中性服装,衣柜里都是温序喜欢的裙子。

父母在日复一日相处中,也逐渐彻底将我当成温序。

我有时候也会恍惚,看到高中课本时,书本上写的“温佩”是我吗?

温序生前用的号码如今属于我。陆嘉厌打来电话时,我下意识要喊他姐夫。

他的声音变化很大,从前带着朝气蓬勃的少年感。现在听着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只觉得更像成熟男人了。

“小序。”陆嘉厌话语间透着些小心翼翼。

毕竟消失了六年,只偶尔寄回来一份礼物,他怕温序生气。

我捏了捏怀里的抱枕,低声应下,“我在呢,阿言。”

陆嘉厌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回国了,以后没人能阻拦我们!”

一阵风穿过窗口,卷着枫叶吹进窗户,我拈起叶片根部举在眼前,柔柔地轻笑一声。

“那太好了,我好想你,阿言”

6

我们相约见面的地点在高中校园。

毕业后母校总是会翻新。

从前温序和陆嘉厌约会的小树林被改成教学楼,正在装空调

陆嘉厌就在教学楼边仅剩的那棵大树下等我。岁月将他的五官线条刻画的更加深邃,人也长高不少。

那双眼深棕色瞳仁中褪去稚气与青涩,被成熟稳重取而代之。

还没走近,手腕被他握住后搂进怀里,腰间扣着的胳膊紧实有力,脸颊正好贴在胸口上。

“小序,我终于又见到你了……”陆嘉厌将脸埋入我颈窝中,“我妈说你得了白血病,后来又说得白血病的是佩佩……”

我听到这,早就一片荒凉的心毫无波澜,低低的“嗯”了声,抬起手臂搂在他腰间。

“是佩佩生病,已经去世六年了。”

“好可惜,本来还想让她看我们的婚礼。”

陆嘉厌送开胳膊后抬起我的脸,视线猝不及防闯进他的眼睛。

不由得有些心虚,头撇向一边躲过去。

我和温序长得一模一样,仅有的差别是胸口的小痣。

可我不确定陆嘉厌会不会看出来。

被他静静的盯了近一分钟,而后听见对方闷笑了声。

紧绷的肌肉瞬间松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我揉揉脸颊,熟稔挂上嗔怪的笑,瞪他一眼。“干嘛看我那么久!”

头顶被陆嘉厌揉了揉,随后揽着肩膀靠在人怀里,“要把这六年没看过的补回来。”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怕穿帮。他们亲密的事做到哪个程度我不知道,亲密的话底线在哪也不知道。

温序还没来得及交代一切,便撒手人寰。

我低着头,待眼中的悲伤褪去后重新望着他,“阿言,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肉眼可见陆嘉厌动作僵住了。

我没细想对方这么僵硬的原因,语速放缓轻轻捏着他的衣角,脸不红心不跳说出打好的腹稿。

“我去年上楼梯时踩空,头撞在桌角,淤血压迫神经,现在有些失忆,所以以前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

说完我不敢看陆嘉厌的眼睛,侧过头盯着那棵树随风晃动的树枝。

“没事,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用新的记忆填补空缺吧,宝贝。”

还没回过头,腰间胳膊猛然收紧,脚底悬空竟是被人抱在了怀里。

父母在外出差,我已经独自生活一个月,彻夜未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久别重逢,大家都是成年人,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我不敢拒绝,怕穿帮。

这是温序唯一的遗愿,我最爱的姐姐,她不想让陆嘉厌难过,所以我不能拒绝。

7

奶奶的身体这几年每况愈下,先是三高,后来查出糖尿病。

父亲给她请了护工,并接到市中心的疗养院。疗养院内都是年龄相近的老头老太太,让奶奶也有同龄人能说说话。

谁都没想到,病魔会这么快侵蚀她的身体。收到消息时父母还在外地,我和陆嘉厌收拾东西急匆匆赶过去。

六年来,只有奶奶还记得我是温佩,我不想她出事。

到医院时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养老院当晚值班护士看起来是个实习生,大抵也是第一次经历生老病死。

她眼眶泛红向我道歉,又解释听见呼叫铃就最快速度冲过去了,一点都没有耽搁。

陆嘉厌握着我的手,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他嗓音沙哑,低缓开口,“别怕,小序,我陪着你。”

手术室打开,我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出来的医生身上。

可他摘下口罩后,微微低下头,“病人现在苏醒着,但可能撑不了太久……”

我等不到他把话说完,松开陆嘉厌的手冲进去。

奶奶头发也掉得差不多,混浊双眼无神看着天花板。

在我走近时,她微微侧过头。

伸出挂着针的手,我连忙将其握在掌心。

“佩佩,我给你存的嫁妆在你以前的房间里,你记得去取。”

我瞬间感到眼框酸涩,膝盖一软跪在床边。

奶奶吩咐的语气那么平淡,平淡得好像在我没离开她以前。

“好……”我哽咽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那缓缓靠近的身影,“奶奶,我去拿,我拿了你就和我回家,好不好?”

她手动了动,似乎想替我擦眼泪,布满皱纹的眼尾也被水浸湿。

我握着她的手擦了擦眼尾。

“佩佩……被鱼刺卡了嗓子就不要吃鱼了。”

奶奶说完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后再无气息。

刚被擦拭的眼泪再度喷涌而出,我忍不住搂着她的腰身放声大哭。

脸颊埋进奶奶再也不会动的手心里,任由泪水糊了满脸。

我哭最后一个疼温佩的人也走了,也哭这么多年来我为别人而活的人生。

哭从小跟在她身边得到的照顾,哭爸妈偏心、哭这个世界容不下温佩。

更哭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我不能照做。

我忍不住想,命运是不是出bug了,那场病应该安插在温佩身上,这样齿轮才能正常运转,而不是让我这颗坏掉的粗齿轮磨断牙齿,强行挤进温序的人生。

8

温序似乎在向我招手,我飞奔向她,手脚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藤蔓缠绕,裹足不前。

她还是那样温柔,脸上挂着笑。

然后忽然消失。

我猛然惊醒,发现在病床上躺着。

手背正挂着点滴,陆嘉厌坐在不远小憩。

正午的阳光将温暖照进病房,驱散夹杂消毒水味的刺骨寒冷。

“小序,还好吗?”陆嘉厌坐到我床边,握着没扎针的手。

宽厚掌心给予我安全感,但也在强调这份爱是我在替温序享受。

“……阿言。”刚梦见高中的事,我险些没改过口。

陆嘉厌尾音上扬“嗯”了声。

“我想吃学校门口的炒面。”我不动声色将手挣脱,再将被子拉到下巴,“你帮我去买,好不好?”

他一向无法拒绝温序提出的要求,替我掖了下被角,而后拿着车钥匙出门。

我想去看看奶奶,以温佩的身份。

穿上鞋站在电梯前时,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是位护士,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你是叫……佩佩,对吧?”护士的眼神中带着关怀。

“是的,您怎么知道?”

“为防止家属出现意外,昨天夜里我就站在你男朋友身后看着,听见你奶奶叫你佩佩。”

话音未落,浑身都力气似乎被人抽走,胳膊撑着墙边的扶手,双腿僵硬得无法挪动一步。

他早就知道……陆嘉厌早就知道我是温佩!

“小序。”薄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然回过头,看到面前的陆嘉厌。

他那双黑眸半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

手里拎着一份炒面,另只手向我伸过来。

陆嘉厌的眸子更加幽暗几分,扼住我手腕的力道带着毋庸置疑,“你是我的小序,别闹脾气。”

护士察觉氛围不对,在陆嘉厌来时已快步离开。

幽静走廊中只剩我和他。

寂静像一只无形大手掐住我的喉咙,几乎无法呼吸。

我用力甩开陆嘉厌,踉跄后退两步,而他步步紧逼。

“你知道我是温佩……”我被逼到墙角,后背抵着墙再无路可退,不得不抬起头四目相对,“为什么?”

陆嘉厌手臂撑在我身边,他歪了歪头,瞳孔微沉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什么温佩,她病死了,你是温序啊。”

不等我回答,半张脸被他的手死死捂住。

往日温柔深情的瞳仁底此刻满是疯狂,低沉嗓音蕴含危险以为,靠在我耳边。

“你既然成为了小序,那就永远是她,乖。”

9

哪怕被戳穿身份,陆嘉厌还是对我很好,就像以前照顾温序那样面面俱到。

在结婚当天,酒店提前布置好婚礼现场。

这天是我生日,门口架着我和他的结婚照。

“欢迎大家来到陆嘉厌先生和温序小姐的婚礼,”司仪拿着话筒站在台上,按照婚礼流程主持,“我们的新郎和新娘即将入场,各位记得拿出手机拍照哟。”

我身着温序生前就喜欢的婚纱款式,挽着陆嘉厌的胳膊。

大门推开,踩着红地毯进入会场,穿过亲朋好友中间的走道上台。

全程我都没有参与婚宴布置,一切由陆嘉厌和父母按照温序生前的喜好选择。

司仪的声音仿佛与我隔了一层膜。我和他们格格不入,可这场婚礼的新娘是我。

聚光灯打在身上,刺眼灯光晃得我有些站不稳。

腰被一条胳膊禁锢着,略带警告的抵押嗓音传来,“小序,都看着呢,你听话。”

母亲的声音也传来。

“小序,不舒服吗?忍一忍,等会去休息间躺一会。”

小序、小序。

我是温序。

我想起她明媚笑眸,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病床上苍白的唇一张一合,祈求我替她陪伴陆嘉厌。

“新娘,你愿意吗?”司仪的声音终于能听得清晰。

我听见我的声音在说,“我愿意。”

10

合上日记,落款温序。

结婚已经接近八年,陆氏集团总裁夫人温序的大名在上流社会中几乎无人不晓。

我常常陪陆嘉厌出席各类场所。

碰见以前的同学,他们会说:“温序从小就是好学生,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一对,你妹妹成绩那么差,远远比不上你。”

而我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佯装生气让他别说温佩坏话。

我的身体也逐年变差,急性白血病属于家族遗传,只是温序小时候住在刚装修好的公寓,吸入太多甲醛才提前发作。

我生活在乡野间,身体比她好上不少。

日记本被我埋在乡下那棵树下。

陆嘉厌在外应酬,我趴在洗手台边,血腥气从胃部冲向喉间,猛然呕出一口血。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鼻孔也在不断涌出血液。

幸好我没有孩子,真怕我的孩子也遭受这样的痛苦。

身后忽然出现一抹身影,身着白裙长发及腰,棕色瞳孔透着温柔含笑看着我。

番外-陆嘉厌

1

我爱温序,她温柔以待世间所有人或物,但她只爱我一人。

在高中时,我常常看着她写笔记的模样愣神。她与我是同桌,我在走廊外侧,她靠着窗户。

正午阳光沐浴在她身上,五官勾勒出一层金边。

爱屋及乌,我也对她妹妹好,但这份感情的纽带只有温序。

我家里爸妈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的工作。

他们是商业联姻,我从未感受过爱。

温序的爱那么纯粹,我总觉得她像莲花。

我知道温家偏心,温佩像空气,不许她离开温家,但也将她视若无睹。

有时我听温序说妹妹受到的无视也会心疼,太像我的小时候了。我想,我可以作为姐夫给佩佩一些亲情。

可上天好像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在我想象着和温序幸福婚后生活的时候,温序去世了。

母亲告诉我是白血病。

可过几天,又是温佩去世,因为她听见温家父母葬礼上叫另一个姑娘“小序”。

我祈祷温序还活着,她一颦一笑都是我努力的动力。

我想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她那么好。

我在国外被父亲的手下监督着,拾起十多年来没怎么学的东西。四国语言、金融投资,学会管理一个公司乃至整个集团。

整整六年我不敢去调查去世的人究竟是谁。

直到我见到她,我一眼就看出那不是我的小序。

可我却明白小序为什么要这样,她怕以后没人爱我了。

我有戳穿这一切的冲动。

可是我不敢,我不舍得那张与小序一模一样的脸。

在第一次之前,我喝了太多酒,喝到我忘记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奶奶去世那天,我还是说漏了嘴。

她撕开温序的面具,变回了温佩。

温序去世这件事带给我的悲伤和愤怒,迟来的充斥着我的胸腔。

我没忍住对她说出重话。

是啊,她既然能变成温序,那为什么不能一直变成温序!

那天之后我找了医生,高价让他对我下心理暗示。

我借口在外出差,回去之后,温和乖顺的温序在机场接我。

她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悲伤。

我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小序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结婚第五年纪念日,与她云雨一夜后的清晨,我从梦中骤然惊醒。

我总觉得忘了什么,钱包里是小序学生时期的照片。

同学聚会时我和小序一同出席,同学们都夸她和我还是和以前那样好看。

温家父母皆查出白血病早期,正在接受治疗。

看着他们憔悴模样,我怕小序想到佩佩生病的时候,向来不让她去看。

她们姐妹关系最好了

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让我好好对待佩佩。

温佩不是死了吗?

急性白血病去世,母亲还给我看过葬礼拍的照片。

回到家推开门的时候,她就站在我面前,扯着我的袖子,问我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我不知道为什么,头脑一热说出一句,“你不过只是个替身。”

霎那间,被封印的记忆突破那层关卡撞进我脑海。

扯着我袖子的手松开了,她仿佛没有情绪,眼底一片荒芜。

没有温序的温柔,也没有从前温佩古灵精怪随遇而安的任性,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是我害了她吗?

不……所有人都害了她,温家父母、我和温序。

她变成这样,我们都是罪魁祸首。

我清醒了,可也不敢面对她。

小序的去世已经被时间冲淡,我在一场名为爱的电影里出演了这么久。

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除了温佩。

我再没主动提起过她的身份,我给她可以给的一切。尝试过和在别人面前提起温佩,可所有人听到这个名字都只会发出一声惋惜的喟叹。

甚至于她本人都忘记这件事。

我叫她佩佩时,她没反应。反而叫她小序会得到一个温柔的笑,像被输入温序指令的机器人。

我害怕了,我宁愿做一个胆小鬼,变成父亲那样四处奔波的商人很少回家。

可我没预料到,她竟然已经病的这么严重。

温序说过,妹妹喜欢吃鱼。我终于决定面对现实,在沿海城市买了一套房,聘请心理医生,想带她去疗养。

我以为推开门,看到的会是安安静静的她,谁知推开门是刺眼的红。

2

把温佩安葬在她奶奶身边,葬礼是我亲自操持。

我自作主张,把她的名字改回温佩。

温家父母得知消息后进了重症监护室,作为温序的丈夫,我应该去探望。

可与我结婚的人是温佩,他们对待佩佩的态度,让我生厌。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们问我,佩佩怎么样了。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虽然我是罪魁祸首,但这一对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报复似的,我扬起唇角看向他们。“佩佩?不是死了吗,我老婆是小序啊,您二位亲手把她交给了我……难道忘了?”

满意的看到他们痛苦神色,面上的愧疚与懊悔都令人恶心。

交了足够的金钱,我再也没去过那里。

不知道往后还有什么能牵动我的心绪。

我胸口仿佛空了一块。

对不起,佩佩,等等我,来世我们给你赎罪。

算了,希望下辈子你不要遇见我们这群混账。

来源:唯爱完结文

相关推荐